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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穿成大唐名相张九龄正妻后-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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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汁溅在他的虬髯上,身上,他全然不顾,沉浸在了泼墨挥毫中。
  张九龄见到谭昭昭她们来,同雪奴颔首见礼,牵住了她的手:“昭昭来了,正好瞧瞧,伯高的草书天下一绝。”
  谭昭昭闻着张九龄呼吸间的酒意,他眼眶微红,看来也吃了不少酒。她并未多问?,嗯了一声,目不转睛盯着张旭的动作?。
  雪白的墙壁上,映着黑色的字。
  字像有了灵,如剑,如舞,如涓涓细流,又如疾风骤雨,在墙壁上活了过来。
  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谭昭昭嘴里喃喃念着墙壁上诗经中的句子,望着张旭消瘦的背影,癫狂中透出的悲凉,暗自叹息。
  又是不如意的伤心人。
  雪奴求到了张旭的字,彼此都是不拘泥的性情,干脆聚在一起?,饮酒跳舞到天明。
  翌日一早,张旭同张九龄洗漱之后,用了一碗香喷喷的鱼片粥,驱散了些彻夜不眠的疲惫,一同前去尚书省看张榜。


第四十三章 
  时辰虽早; 尚书省的大门前?,已有三三两两的考生前来等候张榜。
  春日清晨尚凉意阵阵,风阵阵吹拂; 张旭酒意未消,打了个呵欠,袖着手打了个寒噤。
  张九龄负手肃立在旁,静静等待。
  张说又打了个哈欠; 看他一眼,过了一阵; 再?看他一眼。
  真是,明明一起饮酒到天明; 怎地他不?见疲惫; 照旧神色淡然。
  张说嘀咕了句; 靠近了些; 小声?问道:“子寿兄; 你可忐忑?”
  张九龄垂眸沉吟片刻,坦白地道:“有一丁点。”
  张说微楞,呵呵笑了:“真好; 子寿兄亦同我一般了。”
  张九龄失笑; 没有答话。
  此时此刻; 如何会不?紧张。
  张说自顾自笑完,眼睛一转; 凑上前?道:“子寿兄一旦高中,谭娘子定会替子寿兄张罗酒席,我当不?请自来。”
  张九龄笑着颔首:“可。”
  张说回?味着昨夜的酒菜; 布置舒适清雅的厅堂,早起香浓可口?的鱼片粥; 道:“谭娘子真是豪迈不?拘,真乃奇娘子也。子寿兄得妻如此,着实令人羡慕。”
  张九龄脸上浮起了自得的笑,慎重其事地点头:“我亦这般以为。”
  张说怔住,同他一起大笑,引得其他在小声?交谈的考生,一并好奇看了过来。
  两?人且笑不?语,打趣闲谈,冲淡了等待的焦灼。
  没多时,尚书省考功司的几个官员,手持榜单走过来,等候的考生们,顿时停止了说话,齐齐望向墙壁。
  彻夜未眠,待张九龄他们离开?之后,谭昭昭打算先睡上一觉。
  雪奴吃多了酒,玉面粉红,醉卧在塌上,闭上眼睛含糊道:“九娘,我走不?动啦,先让我歇一阵。呵,昨夜,真是太快活了,太快活了。。。。。”
  谭昭昭笑着拿了被褥,搭在她身?上,道:“睡吧。”
  雪奴嗯了声?,忽地一下坐起身?,四下张望道:“我的字呢?张颠给我留的字呢?”
  谭昭昭被她的一惊一乍给吓了跳,噗呲笑道:“替你好生收着呢,放心。”
  雪奴松了口?气,重新倒下去?,手枕着头,道:“我瞧着张颠,他的字虽好,可这科举呐,难说得很。每年春闱后,酒庐中的买卖就尤其好,怀才不?遇的文人们,恨不?得泡在了酒缸里,此生长醉不?醒。”
  谭昭昭沉默了下,道:“睡吧,很快就知晓结果了。”
  雪奴便合上眼睛,过了一会,她睁开?眼睛,见谭昭昭盘腿坐在窗棂下,望着外面怔怔出神。
  窗棂外的辛夷花开?了,随着春日?朝阳,映在雪白的高丽纸上。
  谭昭昭身?着藕色宽袍,乌发?披散在身?后,未着脂粉的秀丽面庞上,覆上一层花影,说不?出的孤寂。
  雪奴悄然看了一阵,到底没前?去?打扰。
  谭昭昭待人和善,她的善,与他人有所不?同。
  雪奴阅人无数,却无法形容谭昭昭的善。
  她的善,是从心底,骨子底透出,温暖得令人不?由自主想要靠近。
  在吃过酒后,雪奴数次见到,谭昭昭如眼前?这般,安静坐着。
  谁都无法靠近,遗世独立。
  困意袭来,雪奴终是抵挡不?住睡了过去?。仆妇上前?轻声?唤醒她:“娘子,该起身?了。”
  雪奴睁开?眼,室内一片明亮,仆妇卷着窗棂,道:“九娘吩咐了,等娘子醒来,自便用饭就是,她要多睡一阵,就不?作陪了。”
  仆妇卷起窗棂,上前?伺候雪奴穿衣。
  待到西市开?门之后,雪奴得去?铺子里,她坐起身?,问道:“张大郎呢,他那边可有消息?”
  仆妇摇头,道:“眉豆同阿满都在等,先前?婢子前?去?打热汤时问过一句,她们还在等着。”
  雪奴咦了声?,不?安道:“都这个时辰了,张大郎还未归来,莫非是。。。。。。”
  百官上朝后张榜,就算耽搁了,最迟在半晌午时,榜单也会张贴出来。
  张九龄若是考中,定会早早回?来报喜。眼见已?到午食时辰,他还未归来。
  雪奴心里一紧,莫非是他落第,心情?郁闷,同张旭前?去?饮酒消愁了?
  卧房那边静悄悄,谭昭昭不?知可曾睡着了。雪奴思?前?想后,抓过衣衫,道:“你去?传个话,我今日?不?去?铺子了。”
  仆妇应是退出去?,雪奴穿好衣衫洗漱完,见谭昭昭从卧房里也走了出来。
  雪奴难得不?安,知晓谭昭昭聪慧,她肯定猜到了一二,忙挤出笑,迎上前?道:“九娘怎地不?多睡一阵,这般早就起来了?”
  谭昭昭道:“我睡不?着,要出去?一趟。”
  雪奴忙道:“我陪你。”
  谭昭昭说好,步履匆匆往外走去?,雪奴急声?唤来眉豆,道:“灶房可有酪浆,快去?拿一盏来!”
  眉豆见着气氛不?对,慌忙应是,跑去?灶房,同仆妇一人端了一碗酪浆过来。
  雪奴拉住谭昭昭,坚定地道:“九娘,先吃一盏。”
  谭昭昭一言不?发?,接过眉豆手上的酪浆,一口?气饮下。
  杏酪温热香甜,一碗下肚,谭昭昭深深呼出一口?气,心情?勉强缓和了些。
  “雪奴,春闱定是出了意外。尚书省在皇城中,你我都进?不?去?。”
  谭昭昭冷静地分析,将长安认识,能上门询问消息之人,全都过了一遍。
  贺知章与裴光庭都在当差,高力士回?到了武三思?的府上,托裴光庭带过一次话,他一切平安,让她无需挂念。
  这几人都帮不?上忙,谭昭昭当机立断,道:“走,先去?皇城前?找千山,若得不?到消息,再?去?你的酒庐。”
  酒庐里消息最为灵通,雪奴一寻思?,忙吩咐仆妇备车,疾步跟了上前?。
  安上门外,候着无数的车马。谭昭昭看到千山站在车边,不?时垫着脚尖朝门内张望。
  厚重高耸的城墙矗立,羽林军身?着戊装,威风凛凛守着大门,狭长的门洞深幽,将城内城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谭昭昭快步上前?,千山听到声?音回?头,见状忙见礼:“九娘来了,大朗同张郎君都在里面,还未出来过。”
  谭昭昭再?次看向城门,道:“其他人呢,可有其他考生出来?”
  千山道:“奴不?知晓,只考试的结果,尚未听到有人谈论。”
  谭昭昭静默片刻,道:“我去?酒庐,若大郎出来,你同他说一声?。西市关门了,我则会在家中。”
  千山应喏,谭昭昭转身?大步离开?,同雪奴一起前?去?了西市。
  西市门开?了,春日?晴好,里面人潮如织。
  正?值午食时辰,酒庐里客人坐了七八成满。谭昭昭走进?去?,不?动声?色听着他们的谈话。
  果不?其然,客人们都在谈论着春闱的事情?。
  “今科的春闱,怎地还未出结果?”
  “是啊,真是怪事,往年这个时辰,新科进?士早就在庆贺了。”
  有人听之一笑,遮遮掩掩道:“定是出了岔子,或有人舞弊,受赇,榜单无法服众,落第的考生当众闹事了。”
  “今年的主考官,好似考功司的员外郎沈佺期,听说此人。。。。。。”
  他的声?音太大,同伴忙使眼色制止,声?音戛然而止。
  按说谭昭昭该着急,她此时反倒彻底平静下来。
  无知才最令人可怕,既然知道了事情?的眉目,那股担忧就散了。
  张九龄准备应考的情?形,她最清楚不?过,他一直清清白白。
  若是他被牵连进?去?,那就是他的劫难。
  前?世张九龄仕途,起伏不?平,从未一帆风顺过。
  这点小小的坎,相信他能渡过。
  谭昭昭很是乐观,她甚至想,张九龄说不?定因祸得福了呢?
  雪奴陪着谭昭昭去?了后院雅间,见她眉目舒展,心下微松,道:“九娘,你坐一阵,我去?给你拿些饭食来。。。。。九娘可要吃些酒?”
  谭昭昭道:“不?吃酒了,还是得保持清醒。”
  雪奴先前?亦听到了客人们的说话,见谭昭昭此刻淡定自如,对她佩服不?已?。
  科举这般大的事情?,要换做自己,估计早就慌得六神无主了。
  饭菜送上来,谭昭昭吃得干干净净。雪奴一粒粒挑着黍米,望着她,突然吭哧吭哧着笑了。
  谭昭昭不?解看去?,雪奴放下木箸,道:“九娘,我算知晓了,为何张大郎为何待你那般深情?。”
  谭昭昭白了她一眼,端起清水漱口?。
  雪奴道:“九娘同张大郎,某些时候看来,好似那孪生子一般。遇事不?慌不?忙,四平八稳。这份本事,常人可及不?上。张大郎看到了自己,如何能不?心悦。”
  谭昭昭吐掉口?中的水,斜睨着她道:“我就不?喜我自己。”
  雪奴惊讶地道:“为何?”
  谭昭昭抿嘴一笑,道:“我自己太好了,我怕深陷进?去?,不?好,不?好。”
  雪奴张圆嘴,捧腹哈哈大笑。
  午后日?光暖融融,院子里掉了一地的辛夷花,在地上铺了一层,跟花路般美?好。
  谭昭昭同雪奴小心翼翼避开?落花,一并走着散步消食。
  雪奴想了想,问道:“九娘,要是张大郎,我说若是,如果。。。。。。”
  谭昭昭闲闲打断了她,道:“没有要是,如果。既便有要是,如果,不?过是暂时的困顿,总会否极泰来。”
  雪奴长长咦了声?,揶揄她道:“九娘先前?还不?心悦自己,怕深陷进?去?,其实呀,九娘早就对张大郎情?根深种了!”
  谭昭昭笑道:“他该有的前?程,同我的喜好并不?相干。前?程归前?程,我自己归自己。”
  她的话说得绕,雪奴好一阵才理清楚。
  张九龄是君子,谭昭昭也是。
  就算他们夫妻相离,她也会祝愿他上青云。
  太阳下虽温暖,雪奴还是情?不?自禁靠近谭昭昭,挽着她的手臂,亲亲密密靠近了她。
  雪奴不?时陪着谭昭昭,说笑吃茶点。到了西市快关门前?,张九龄始终未见人影。
  谭昭昭起身?告别,雪奴要送,她拦住了,道:“铺子里离不?得你,我没事,你留下来吧。多赚些钱,等我需要了,你可不?能小气啊。”
  雪奴立刻大包大揽应下,安排马车将谭昭昭送了回?去?。
  下了马车,暮鼓悠扬,响彻长安。
  夕阳如残血,映红了半边天。熟悉的马车,缓缓从巷道里驶了过来。
  谭昭昭立在门前?,笑望着从马车上跳下来的张九龄,他身?上覆上一层金色的光,脚步轻快,朝她疾奔而来。
  他张开?双臂,如同大鹏展翅,翱翔万里。
  她亦张开?了手,热烈相迎。
  两?人紧紧相拥,张九龄不?断亲着她的额头,脸颊,声?音颤抖着,一迭声?念道:“昭昭,昭昭。”
  谭昭昭含笑回?应,任由他搂着,紧贴在一起,朝门内走去?。
  庭院灯笼次第亮起,伴着夕阳,樱花瓣随风飘落,美?丽,宁静温馨。
  张九龄犹然觉着不?够,干脆蹲下来,将谭昭昭背在身?上。
  她的心,隔着脊背,同他的心仿若跳动在了一起。
  张九龄转头亲她,道:“昭昭,科举舞弊案发?,我没事,武皇召见,我方迟了些归家。”
  武皇!
  莫非真因祸得福了?


第四十四章 
  “伯高昨日?同我?说了一些; 在榜单尚未出?来时,沈员外郎就颇受非议。张榜之后,落第?的考生; 当即吵了起来。”
  饭后,两人在廊檐下围炉吃茶,张九龄说起了尚书省的事情。
  樱花的花瓣,不是飘零; 他望着落花,神色迷茫; 透出淡淡的凄清。
  “外面?传言,沈员外郎攀附张易之; 深得武皇看中; 御制诗上才情过人。”
  御制诗乃是各种庆典; 若生辰等时节; 天子身边有一群诗人做指定的命题诗。
  称沈佺期御制诗上?才情过人; 看似赞美,实则是嘲讽。
  文人们?的笔与嘴向来厉害,谭昭昭分不清孰对孰错。
  可是; 她迟疑地道:“既受武皇看中; 考生如何敢闹起来?”
  张九龄静静地道:“武皇上?了年岁; 身子经?常病痛,垂垂老矣。”
  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武则天想要控制,着实已经?有些吃力了。
  谭昭昭关心地问道:“那。。。。。。武皇召见你,所为何事?”
  张九龄安慰她道:“我?没事; 昭昭无需担心。此次我?在榜单上?,武皇为了平息众怒; 便干脆亲自召见考中的士人,算是殿试复核。落第?的考生,命平章事李峤李相代主持开制举。”
  停顿片刻,张九龄道:“李相的名声?。。。。。。人多称他趋炎附势,攀附张易之,同是武皇的人。”
  朝堂的关系太过混乱,张易之为武皇宠幸之人,在大唐权势一手遮天。
  长安繁华,权贵多如过江之卿,你方?唱罢我?方?登场。
  好比如庭院的花草,秋冬枯荣,春日?再勃发。
  “此次朝廷为了平息众怒,定会广授官职,我?估摸着能寻个校书郎的差使。昭昭,这般最好不过,正好能避开眼下的乱象。都杀红了眼,在乱中,规矩礼法乃至律法,皆无用。
  谭昭昭松了一口气?,道:“我?也是这般认为,大郎在长安无权无势,因此折损进?去,于事无补,着实太冤了。”
  张九龄深深凝视着她,笑道:“我?知昭昭会懂我?。”
  谭昭昭冲他嫣然一笑,这时方?想起张旭,问道:“张伯高如何了?”
  张九龄苦笑一声?,摇摇头,道:“他落第?了。不过他倒看得开,一心准备再考制举。”
  谭昭昭道:“如此甚好,张伯高看似癫狂,实则心怀大志。惟愿他此次能取得好成绩,一尝心中所愿。”
  张九龄轻点头,嗯了一声?,长臂伸过,将她的柔夷握在掌心,突然深深颤栗了下。
  “昭昭,当时的局面?很乱。羽林军出?动,差点就要动箭了。我?当时在想,若是我?无法安稳回?来,便再也见不到昭昭了。”
  谭昭昭虽没能见到当时的场景,从张九龄的声?音中,亦能窥知一二。
  政斗从来是刀光血影,路过玄武门,谭昭昭心总会莫名发紧。
  张九龄侧头看过来,道:“昭昭,若我?不在了,你可会再嫁?”
  谭昭昭毫不犹豫摇头,斩钉截铁道:“不会!”
  张九龄本来有些高兴,不过很快就迟疑了,道:“昭昭是因不想嫁人,还是因对我?难以忘怀?”
  谭昭昭认真思索了下,道:“肯定忘不了大郎,也有不想嫁人的缘由在。”
  张九龄深思了下,道:“我?惟愿昭昭能过得好,其实,忘记我?最好。”
  谭昭昭不同意?,道:“非也非也,我?是这般以为,有些美好的过往能回?味,不失是一种幸运与甜蜜。”
  张九龄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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