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预报-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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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只不过是多了一个分支而已,并没有什么值得庆幸的地方。
轰!
就在他的沉吟之中,骤然传来一声地动天摇的巨响。
连槐诗脚下的钢铁巨轮都陡然一震,好像是什么东西爆炸了,可随之而来的还有歇斯底里的尖叫和咆哮。
来自餐厅的方向。
那是芭芭雅嘎的声音。
第一百三十八章 自作聪明
巨响不断的迸发,好像正在掀起什么恐怖的斗争。
哪怕远离故土、衰老至此,可芭芭雅嘎此刻的力量却依旧令钢铁游轮为止颤抖,无从负载。就好像要将整个船都拆了一样。
那个女人彻底的陷入了疯狂……
“怎么回事儿?”
槐诗困惑回头,可是却骤然察觉到了不对。他迅速走到了窗户的旁边,粗暴地将窗户砸碎,伸手探向外面。
有迅疾的风吹来。
可是却和几个小时之前他所体验的完全不同了。
在这寂静的海渊里,何曾有风这么奢侈的东西呢?这是游轮在疾驰时所掀起的波澜,但如今,这波澜的气流却令槐诗感觉到了一丝不对。
船的速度……好像加快了!
“在试图冥界航行的船上,每一个灵魂都是沉重的负担。”
一个声音响起,是伫立在门口的阴言,他歪头看着错愕的槐诗,露出嘲弄地笑容:“你现在明白了吧?
众神固然残酷,可白冠王也不怜悯——倒不如说,众神的诅咒完全正中他的下怀——他所要的不是软弱者,而是能够从这试炼中存活下来的强者。
这便是他所铭刻在船上的指令:倘若一味的逃避和忍让,乘客便永远无法抵达新的土地。它所需要的燃料,正是灵魂和死亡。
死的人越多,它的速度就越快……”
槐诗漠然回头,抬起手臂中的斧子:“你为什么在这里?”
“当然是来帮你啊。”
阴言耸了耸肩,依靠在门框上:“我记得我们还是盟友来着……你的秘密应该是杀死什么人,对吧?”
说着,他自口袋中取出了一本巴掌大小的笔记。
皮革封面上已经遍布划痕,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上面还烙印着船只的名字——五月花。
“除了那一张没用的稿子之外,实际上,我还在船长的遗骸上找到了这个东西,一份白冠王留给机敏者的礼物。”
阴言得意地笑了起来:“记载着所有乘客的姓名以及其真身的‘乘客名单’——有了这个在手,不论找什么人都轻而易举,你觉得呢,槐诗,不,应该说……教团的吸血鬼——亚伯拉罕·范·赫尔辛!”
如是点出了槐诗的‘真名’,证明了自己话语真实不虚。
“我已经知道你想要找的人在哪里了。”
他将乘客名单收起,“跟我来吧。”
寂静里,除了远方的惨叫和呢喃之外,槐诗忽然听见了艾晴的叹息。
“这么多年了,你总是喜欢自作聪明啊,堂弟……”
那一瞬间,少女的杀意暴露无遗:
“——槐诗,干掉他。”
毫不犹豫地。
槐诗扣动了臂弩的扳机。
……
……
轰!
伴随着墙壁的破碎,少年的身影自从破碎的裂口之中浮现,踉跄后退进,踏入走廊里。
那些徘徊在走廊里的狼化失控者猛然扭头,看向那个肤色黝黑的少年,神情顿时变得狰狞又饥渴,猛然扑了上来,竟然将他的脸划开了一道坡口。
“贱民,滚开!”
盛怒之中,法老王抬起猩红的眼瞳,挥手,自宽袍之下,无数金色的光芒飞出——寄宿在躯壳中的圣甲虫升腾而起,如子弹一样,转瞬间将冒犯者撕碎了。
紧接着,随着一道绷带自脸上的缺口中浮现,重新将那一张俊美的面孔修补完整。
木乃伊。
不,应该称之为——登神之路的雏形。
这是埃及的法老王们所独具的圣痕,每一位有资格成为法老王的祭祀都会领受这一圣痕,获得堪称不死之躯。
不论是刀斧、冰霜烈火都难以杀伤。
而在通过奥利西斯之路后,得到众神的认可,被赋予神圣的精魂,成为冠戴红白双冠、结合了神灵和人类的上下两界之主。
而如今,这一份神灵所赐下的精魂虽然被收回了,可神圣的雏形却未曾离去。他依旧保留着曾经尊贵的血脉和力量,不容一切下等者侵犯。
可是这却仿佛无从阻挡那个疯癫的老女人。
芭芭雅嘎。
她在怒吼,尖叫,发狂的咆哮、怒骂,吐出了无人能解的肮脏语言和带着深深亵渎意味的诅咒。
死死地盯着护在法老王面前的斯芬克斯。
还有它嘴角的一道紫色的血痕。
如此显眼。
“竟然是你……竟然是你这个混账……”
她狂怒地尖叫:“你胆敢杀死我可怜的孩子,我如今仅剩的孩子!我诅咒你!我诅咒你!你这个该死的畜生!我发誓,你一定会和你的主人一起,沉进这罪孽的深海里去!我发誓!!!”
她歇斯底里的尖叫着,伸手,自那一只腐烂的鸡尸中扯出了一片片内脏,向着斯芬克斯投掷而去。
明明是腐烂的内脏而已,可是斯芬克斯却不敢硬接,竟然连连躲闪。
充斥着芭芭雅嘎的诅咒和‘波比’临死之前的怨念,此刻的内脏已经化作了不折不扣的复仇之弹。
无数粘稠的毒液和黑影从其中喷涌而出,飞翔在空中,不断地张牙舞爪着,撞向了斯芬克斯,在这一只混血的神兽身上留下了宛如鞭挞的痕迹。
每一道鞭痕都撕裂了血肉,深可见骨,留下了深深腐败的痕迹。
斯芬克斯已经变作了原型。
狮身人面。
只不过体型却没有它父系的恐怖尺寸,只有数米有余,而那人面上依旧残存着野兽的痕迹,双眸中不曾见到智慧的光彩,反而带着兽性的狰狞和愤怒。
衰退种,或者说,杂种。
同自己的主人一样,如今这位法老王的护卫在失去了叩问灵魂的力量之后,所剩下的不过是野兽的力量和生命而已。
可是,依旧足以正面对抗芭芭雅嘎。
不落下风!
“寇斯切!!!”
法老王怒吼,怒视着那个坐在餐厅的轮椅上发呆的老人,“你想要撕毁盟约吗!就因为我的护卫吃了你一只该死的鸡?倘若这是你的愿望,那我可以将你们梦寐以求的毁灭赐给你们!”
老者沉默,只是呆呆地看着面前那一碗早已经凉透了的汤。
就好像老年痴呆了一样。
可是那些狼化的失控者甚至不敢接近他的身边,哪怕只是嗅到了他的味道,都会仓皇地退避三舍。
仿佛逃避天敌。
哪怕他看上去只是一个快要死透了的老头儿。
颤抖的手掌握着汤勺,颤颤巍巍地将毒汁灌进喉咙里,一点一滴,慢条斯理的……直到那一碗饱含狼毒的浓汤饮入了腹中。
他放下了自己镶着金丝的汤勺,拿起餐巾,缓缓地擦了擦嘴角。
“够了,雅嘎。”
寇斯切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浑浊地眼瞳凝视着自己抓狂的妹妹:“晚餐的时间已经结束了,你还准备撒野到什么时候?”
雅嘎猛然回头,愤怒地凝视着他,尖叫!
“我说,够了。”
寇斯切提高了声音,好像怒斥那样的,可紧接着,便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将汤里的狼毒变成浓痰,吐在了地上。
“到此为止吧。”
他看着自己的妹妹,如此断然地下达了通知,用来自家乡的话语,一字一顿地说:“给我忘了那只该死的鸡!忘记那一间除了尸骨之外什么都没有的破屋子!你已经在那个该死的地狱里呆够了,我亲爱的妹妹!”
就好像要将眼珠子瞪出来那样,雅嘎的面目狰狞,怒视着自己的哥哥:“所以你才把我带到另一个地狱里吗?”
寇斯切压抑着咳嗽,声音嘶哑:“我只是……我只是想要让你自由。”
“哈!自由!”雅嘎发狂地大笑起来,“你看看这里,一艘注定沉没的破船,一个不能逃避的诅咒,亲爱的哥哥,这就是你给我的自由么?”
“诅咒是可以被破解的,雅嘎,相信我。”寇斯切沙哑地说:“我保证,我们会在美洲有新的开始!现在只是出了一点小问题……一点……”
可是话没有说完,他便再次开始咳嗽起来,撕心裂肺的,那空洞的声音好像就连肺腑都早已经不存在了一样。
痛苦而尖锐。
他捂着自己的喉咙,张大嘴,剧烈地喘息。直到芭芭雅嘎走上来,扯开了他的手,掏出了一个银色的小酒壶,将女巫所熬制的魔药灌入了他的肺腑中。
小心翼翼的,一滴。
瞬间,那咳嗽的声音平息了,寇斯切瘫在了椅子上,剧烈地喘息,说不出话来。只有芭芭雅嘎低头看着他,许久,失望地摇了摇头:
“哥哥,你真是伤透了我的心。”
再没有说什么,带着哭号的哽咽声,她提着波比的尸体转身离去了。
在寂静中,法老王的掌声响起。
“真是一场好戏。”
少年冷笑着,歪头看着他:“寇斯切,你打算如何为她的冒犯做出补偿?”
寇斯切没有说话。
只是喘息着,许久,拿起餐巾,将嘴角的口水擦去,疲惫地依靠在自己的轮椅上。
“阿蒙美西斯,你知道么?”寇斯切忽然说,“尊重是相互的。”
“尊重?”
法老王被逗笑了,“你竟然跟我说‘尊重’这个词?”
“是啊,这难道不是一条无家可归的野狗跟另一条无家可归的野狗之间的话题么?”
第一百三十九章 电子竞技,菜是原罪
“是啊,这难道不是一条无家可归的野狗跟另一条无家可归的野狗之间的话题么?”
寇斯切终于抬起了眼睛,用浑浊地眼瞳凝视着面前的少年:“难道我不正是对你曾经的头衔抱有敬畏么?哪怕你只短暂地持有过它不到两天!你依然在我这里得到了一个法老王应有的礼遇。
还是说,一个失去眷顾的祭祀应该让我施舍更多么!”
沙哑的声音里带着风雷激荡的声音,那是长生之人、变形者和魔王的震怒:“倘若你想要得到我的敬仰,或许就不应该拒绝那一场舍身的蛇祀!
在被人从那张没坐热的椅子上赶下来之前,你就应该荣耀的去死,而不是像野狗一样的苟且偷生!”
阿蒙美西斯的表情扭曲了。
就好像有无数虫子在下面爬动一样,明明是如此俊美的面目,可是此刻却狰狞地像是恶鬼,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了声音。
“喔,寇斯切,你真是伤透了我的心。”
于是,斯芬克斯抬起眼瞳,狰狞凝视着面前的老人。
“彼此彼此。”轮椅上的老人漠然地看了回去:“倘若你想要体面地走下这一艘船的话,就别再冒犯我的家人了,阿蒙美西斯。
这是一个无能的兄长能给你的最后警告。”
寂静里,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只有远方传来的哀鸣声。
许久,阿蒙美西斯的表情终于平复。
“很好。”
他后退了一步,发出冰冷的声音:“斯芬克斯,我们走。”
他转身离去,橘猫冷冷地看了一眼寇斯切,随着他一同消失在走廊里。
破碎的餐厅重新恢复了寂静。
在远方传来的哀鸣和惨叫中,孤独的老人凝视着桌子上的空空荡荡的汤碗,还有曾经无数财富中唯一存留下来的汤勺。
……
……
“尊重?”
想象一下,你曾经是一个法老王。
神明在世间唯一的代理人,神魂的显现,独一无二的人间之神,世上一切尊荣都归你所有……至少埃及的尊荣都归你所有。
广袤的非洲大地上无处不在宣扬着你的荣光和伟大。
在你的面前,众人俯首,敬畏地舔舐着你的脚趾,领教神威和神恩的伟大。
直到有一天,忽然有一个贱人、一个婊·子得到了那些反复无常的神明的宠爱,而这一份宠爱甚至比你得到的更多。
然后你失去了权力,失去了尊荣,失去了力量以及一切。
甚至差点在所谓的蛇祀中失去宝贵的生命。
跌落尘埃。
被逐出了那一片曾经宣扬你何其伟大的国度和领域,在淤泥和尘埃之中流浪,不得不和那些浑身散发着恶臭的贱民们共处一室。
甚至为了重新得到权力,你不得不和那些曾经在他面前不值一提的鬼祟之辈坐在同一条船上。
这些都是牺牲,为了达到目标,为了重新伟大所需要付出的一点点牺牲。
倘若能够得偿所愿的,如今失去的一切完全微不足道。
可如今,那些贱民,竟然要求你和他们一同‘同舟共济’?
甚至要求从你这里得到‘尊重’?
“尊重?尊重?尊重?”
阿蒙美西斯漫步在遍布鲜血的走廊里,自言自语着,表情分不清是狰狞还是嘲弄:“一个快要老死的老鬼,竟然胆敢跟我提起这个词?竟然胆敢……”
失控的狼变者咆哮,扑了上来,紧接着又在斯芬克斯的利爪之下四分五裂。
最后,被吞入了腹中。
咀嚼成碎片,尝了一口,又恶心地吐到了地上。
“喵……”早已经失去智慧的橘猫回头,悲伤地向着法老王发出声音。
阿蒙美西斯愣了一下,表情旋即越发地扭曲——自己的护卫,自己的坐骑,自己的共生者,竟然沦落到要去吞吃这种鬼东西的程度。
和他一样。
他们都是失败者,早已经被这个世界抛弃。
“不要再吃这些了,斯芬克斯。”他弯下腰,轻柔地将它从地上抱起,摸了摸它的毛发:“我保证,亲爱的,我们会重新崛起。”
“喵!”
斯芬克斯叫了一声,似懂非懂。
阿蒙美西斯抿了抿嘴唇,继续向前,回到了自己的船舱里。
作为尊贵的法老王,纵然是白冠王也会给与优待,比方说这一间不同于其他贱民狭窄仓房的华丽客房,宽阔的大床,还有带着柔和灯光的酒柜。
回到房间里,斯芬克斯就跑向了自己的食盆,开始畅快咀嚼起了其中的鲜肉。
“尊重……”
阿蒙美西斯依旧对自己所遭受的屈辱念念不忘,将浸着苦艾的酒一饮而尽,粗暴地将杯子放回了原地,坐在椅子上。
“总有一天,寇斯切,总有一天……”他嘶哑地呢喃:“你和你的那个贱人,将明白什么是尊重。”
“我觉得,你看不到那一天了。”
有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阿蒙美西斯猛然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见了那个推门而入的身影。
好像重病一样,踉跄向前,自斗篷里滴下了恶臭的尸水。伸手,自酒柜中随手拿起一瓶酒,敲碎了瓶口之后,便灌入了兜帽下的口中。
酒液不知是从嘴角还是腹部的漏洞中落下来,混合着腐臭的液体,滴在了松软的地毯,晕染出一大片灰色的痕迹。
“大胆!”
阿蒙美西斯瞪大了眼睛,无需他的吩咐,斯芬克斯一跃而起,张口便将胆敢冒犯法老寝宫的狂徒撕扯成粉碎。
破碎的肢体落在地上,早已腐烂的血肉中蛆虫涌动。
可紧接着,斯芬克斯的表情就变了。
好像极其痛苦的那样,痛苦痉挛起来,在猛然张口想要呕吐,但什么东西都没有呕出来,只能痛苦尖叫。
在自胃囊中传来的咀嚼声中。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疯狂的巨兽忍受着剧痛,剧烈地翻滚着,将整个华丽的房间弄成一片狼藉。可过不了多久,便不动了。
只有在腹部的肌肤缓缓隆起。
被自内而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