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预报-第5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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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霆之笼迅速的扩散,不断降下毁灭。
伴随着四座圣碑渐渐合拢,竟然隐隐有审判灵的虚影从其中升起……
只可惜,晚了。
最前方,护卫队就已经冲破了胡狼武士的阻拦,攀附其上,将炽热的刀斧死死的楔入了圣碑中。
它们抓紧时机,奋不顾身的劈斩,毁坏着上面的铭文和图腾,令审判灵难以凝聚成型,只能匆匆降下一道辉光惩戒,便夭折消散。
炽热的雷光横扫,将攀附在上面的巨大鼠人焚烧成灰烬,再度发起猛攻。
可远方,已经响起了雷鸣的践踏声。
愤怒化身轰鸣而至。
禹步突进!
不顾前方的阻拦者中还有护卫队的存在,通过漫长的距离积累着狂暴的势能,毫无任何减缓和退缩,尽数随着庞大的身躯一同倾泻在巨大的圣碑之上。
哀鸣的巨响迸发。
轰鸣里,愤怒化身踉跄后退了几步,头顶的四只尖角上浮现出了丝丝缕缕的裂纹,身形一阵摇晃,竟然难以支撑。
而在它的面前,巨大的合拢圣碑上,却有一道庞大的裂隙迅速的蔓延,拓展……坍塌!
随着圣碑的分裂,无数细长的足肢溃散为雾气,消失不见。
只剩下破碎的石碓。
而胡狼军团却不见任何颓势,依旧在亡命反扑。
只可惜,胜负已分。
剩下的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依玛静静的凝视着胡狼军团被绞杀的场景,闭上了眼睛。
无声叹息了一声。
“我认输。”她说。
瞬间,战场的厮杀陡然凝固,所有来自方尖碑的召唤物消失无踪。
而在依玛的身后,手持双手大斧的乐园护卫队缓缓浮现,斧刃抬起,对准了她的脖颈。
刽子手等待着主人的号令。
可刀斧迟迟未曾落下。
只有槐诗的声音传来。
“依玛女士,我也有一个提议。”
槐诗想了一下,开口说道:“这一场比试,我可以认平,不会损耗你所获得的神性,但你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老祭祀抬起眼眸看过去,端详着他的神情,很快颔首:“你可以先问,我再来决定是否同意。”
于是,槐诗直白发问:“加兰德究竟想要做什么?”
依玛笑了起来。
摇头。
“你的代价不够。”她说:“这个问题的价值更胜其上。”
这毫无疑问也是一种回答,已经泄露出了不少讯息,起码说明了加兰德翁确实另有图谋,而且谋划甚大。
老祭祀并不在乎这么点情报的泄露,就当附赠的战利品了。好歹是堂堂九柱神的后裔,不会在这种地方扣扣索索。
“不够的话,我帮你介绍地狱造型师怎么样?”槐诗说:“我认识一个造型师,他针对这种畸变有一套。”
依玛闻言一愣,紧接着,苦涩摇头:“我已经试过了,试过很多次。透特神的主祭就是地狱造型师的副会长……那些常规的手段已经对我没用了。”
以埃及谱系的地位,怎么可能连造型师都请不起呢?
钱?
坐拥两河,背靠非洲无数稀有产出和矿产的埃及可以说富的流油,依玛作为皇室成员,从小到大哪里缺过这个?
只可惜,再多的肉体和灵魂上的校正,都无法根治本源。
这是与生俱来的忧患。
她的意志不足以掌控自己的才能所带来的力量,可她的骄傲又不愿意放弃自己高贵又神圣的血脉。
只能说,作茧自缚。
对自己的下场,依玛早已经有所准备,如今只不过是背水一战而已。哪里可能会因为一点虚无缥缈的希望就大失方寸呢?
槐诗无可奈何,最终只能提议:“那,能说多少说多少呗?”
短暂的沉默到来。
依玛像是愣住了,神情越发的古怪。
看着他,许久。
缓缓摇头。
“抱歉,我无意搀和到你和大宗师之间的斗争中去,请恕我拒绝。”
她的目光看向迷雾的深处,那两座彼此相对的高塔轮廓:“这是加兰德的宿命,也是普布留斯的宿命……早在百年之前,他们在赫利俄斯相逢时,就已经注定。”
她停顿了一下,犹豫着,最终还是发出了声音:
“同样,你也有你自己的。”
这是来自巴斯特主祭的论断,凭借家族守护之神的眷顾所作出的预言。
在槐诗发问那一瞬间,她已经看到了来自未来的一丝浮光掠影。
就好像是自己最终走投无路会来到这里一样,槐诗同样与赫利俄斯之间存在着命运之间必然的交汇。
那是更深层更复杂的联系。
远胜过自己所代表的那一线暗影,而是宛如群星的轨迹彼此交错时那样,迸发出了稍纵即逝的辉煌烈光。
“你必将有所收获,也必将失去众多,槐诗先生……衷心的希望你能得偿所愿。”
老祭祀轻声祝福,闭上了眼睛。
再不说话。
很快,槐诗挥手,随着刀斧的斩落,方尖碑再度隐匿到了迷雾中去了。
大地轰鸣,崭新的地块随着战利品一同并入了永冻炉心。
短暂的沉默中,槐诗挠着头,还没有来得及请点自己的胜利果实,就体会到灵魂之内,大司命的神性的光焰再度勃发。
像是跨域了亿万公里,得到了虚空中传来的援助一样,凭空上涨了一大截!
啥玩意儿啊?
他茫然的瞪大了眼睛。
端详着手臂之中的铸造熔炉,感受着归墟再度暴涨的消化进度,一头雾水。
搞不明白,究竟发生了啥?
第八百七十一章 成年仪式(上)
四十六个小时之前,瀛洲。
现境时间二十三点零五分,天空中下着蒙蒙细雨,神户·金陵街之外,一辆挂着丹波车牌的轿车悄然停在了路口上。
后排的年轻人推门而出,不紧不慢的撑起了伞。
略显稚嫩的面孔抬起时,就被远方闪烁的霓虹照亮。
在街口的前方,两排西装大汉没有撑伞,沐浴着雨水,神情严肃,呼喝有声,恭敬的向着来客俯身问候。
“哇,排场这么大?”
林中小屋吹了声口哨,笑了起来:“自家人吃顿饭,还要这么气派的吗?”
副驾驶的位置,有人走下车来。
中年男人的画风分外古怪,穿着一身运动装,可腰间却挎着一柄歪歪斜斜的太刀。脸上胡子拉碴,头发卷曲翘起,腰背佝偻,活像是老猴子一样。
跟在年轻人的身后,向着两侧‘恭迎’的迎宾者们咧嘴微笑。
嘴角的烟卷吐在地上,被随意踩灭。
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跟着年轻人走进了六合会的腹心中去。
走过了寂静的长街,在无数目光的凝视之下,踏入了那一扇朱红色的正门,穿堂过户,笔直的向前。
熟稔的就像是回家一样。
一路上,林十九热情的笑着,还向着往来的熟人打着招呼。只不过,这一次那些往日里十足热情的笑容都变得有些勉强,纷纷退避,不敢多说话。
而且厅堂之外,等候的空地上,那些多出来的陌生面孔上神情也不太一样。
带着纹身的新罗人,穿着运动服的俄联人,还有西装革履像是上班族一样一丝不苟的瀛洲人……古铜色皮肤的美洲人,甚至还有漆黑的埃及人。
那些彼此之间拉开距离,泾渭分明的外来者们都在抽烟闲聊着,或老或少,或男或女,各有不同。
只不过身上无一例外都带着某种残忍的气息。
像是混迹在人群之中的野兽那样。
听到远方接近的脚步,看过来的眼神就变得不善了起来。
跟在林十九身后的老猴子挠了挠腮帮子。
而林中小屋视若罔闻,继续往前。
一路畅通无阻。
直到在最后的大门前,被来自血亲的手臂拦下来。
双手抱怀的中年人依靠在大门前面,端详着林十九的样子,抬起手,示意他展开双臂。
“还要搜身嘛十一哥?”
林中小屋疑惑的瞪大眼睛:“这么生分啊?”
林十一撇了撇嘴:“六叔公说了,别人都可以随便,唯独小十九要搜一下,万一再来一次仙人跳,他老人家受不了。”
“哪儿能呢,哈哈。”
林中小屋无辜的摊手,任由自己的堂兄搜查:“老师又不在,就算我浑身带着炸药,也害不了六叔公一根毛吧?”
十一哥没有回答,仔仔细细的将他浑身搜了一遍,最终松开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让开了位置,放开通路。
挎刀的老猴子想要跟上去,可十一哥却抬手,拦住了。
中年人的笑意温和,提醒道:“闲人免进,谢谢。”
“我拎包的啊。”老猴子抬起眼睛,认真的解释。
林十一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他。
老猴子也笑了起来,看向了他的脖颈。
搭在腰间的手指弹动着。
像是在无形的琴键上跳跃那样。
无声的对视。
直到门前的林中小屋回头:“没必要担心,驹川前辈,一家人喝个茶而已……六叔公总不至于害我的,对吧?”
后半句话,是对烟熏雾绕的屋里说的。
就在屋内,一片凝固的气氛中,长桌两旁已经坐满了来自各方的客人,烟雾缭绕在每一张肃冷阴沉的面孔之上。
只有长桌尽头的老人笑容依旧亲切。
“这是哪里的话,我家小十九在六叔公的地盘上,谁还能动你一根汗毛?”
于是,林中小屋的笑容越发愉快了起来。
走进其中,关上了门。
大摇大摆的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之后,坐在长桌末尾的最后一张椅子上,抬头环顾着周围的面孔,或是熟悉,或是陌生。
亲切问候。
“大家都来这么早么?吃了吗?上了年纪不要光喝茶,伤胃的啊。”
无人回应。
林中小屋也没有期望得到回答。
毫不尴尬的撑着下巴,端详着他们的样子。
K字党的三把手‘红鼻子’罗尼;光照教派的大教宗沼原兼一;怒吉团的代表大锦宽市;大圈的红棍陈礼博;美洲黑手党的老教父强森;埃及的禁药巨头塞拉斯……
整个京都地下地带有名有姓的头领,今天竟然都齐聚在此处。
甚至包括了林中小屋预料之外的人……
他抬起眼睛,看向了六叔公身旁的位置,那个身着西装、气度雍容的苍老女人:“四姨也来了吗?”
“可不是吗?”
四姨和善的微笑:“听说小十九有了出息,老太爷不放心,让我来看一看。放心,有四姨在这里,今天谁也动不了你。”
“那就要靠四姨保佑了。”
林十九嚼着果盘里的葡萄,长出了一口气:“否则这么大的阵仗,我心里都有些没有底……哎,怎么没见到轮岛先生?还有佐田老妇人?上次见面不还好好的么?怎么今天忽然不来了?该不会真生气了吧?”
“……”
短暂的沉默里,所有人的神情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他们死了。”大锦冷冷的瞥了那个看似无辜的年轻人一眼:“一个昨天,一个今天早上……都是一个老猴子一样的剑客动的手,你该不会忘了吧?”
林中小屋一愣,忍不住拍脑袋。
“您看我这记性……”他尴尬一笑:“我看到您几位还活着,这不是以为他们也平安无事么?忘了,忘了。”
一言既出,所有人的神情都变得狰狞起来。
怒不可遏。
倘若不是上首主持会面的六叔公忽然抬起眼睛,强行压下了那些躁动的杀意的话,恐怕如今的会场里就有人要拔刀分出生死了。
“小十九,大家都知道你最近凶的狠,没必要再在这里耍威风。给六叔公个面子,少说两句。”
“好的,好的。”
林十九无奈耸肩,歪头往地上吐着葡萄籽,漫不经心的说:“要我说,如果不是您老人家开口,我今天是一点都不想来的……来了也没啥意思,讲数也讲不出个所以然,万一吵起来又弄得面子上很难看。”
“有些事情,你不谈怎么知道呢?”
六叔公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之后,和煦的建议道:“大家都是想做生意而已,没必要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误会,闹的满城风雨对不对?”
“说实话,如今弄到要全面开战的程度,我压力也很大啊。”
林中小屋摇头:“各位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佬了,我们日子过的好好的,谁也不想把手往别人的锅里伸呀。
奈何丹波人口普查和混种户籍统计注册,这是老师临走之前就定好的安排,我一个做学生的只有点头执行的份儿,哪里有说三道四的余地呢?”
他拍了一下手,无辜的辩解:“您看,这都是老师的任务罢了,各位何必难为我这个马仔呢,对不对?”
轻松的一甩二五六,就把锅甩到了外太空去了。
好像前几天狠下辣手杀人全家的不是他一样!
感受着那些睚眦欲裂的愤怒眼神,林十九厚着脸皮,咧嘴,露出诚恳的神情:“大家给个面子,把那些兽化特征者发来注册一下怎么样?
反正当了这么多年工具人,也没啥好活的了,就当做点好事儿,让他们最后再照几天太阳不行么?”
他双手合十,再度建议:“考虑一下好不好?就当行善积德啦。”
连日以来,整个京都的地下世界,鸡犬不宁。
延续了一个月以上的战争,不见血的斗争和见血了却不能见光的厮杀,一切皆因此而起。
从一开始的丹波人口普查到混种户籍注册,乃至人权维护……每一道从分校中签发出的决策,都是往这里所有人的锅里狠狠的挖肉。
不论是禁药的加工和贩运、非法贵金属的开采,各个地下实验室的急需的试验品,乃至风俗产业、高利贷、食品加工等等……
每一个廉价的人力资源的存在,都是这一座城市在阴影中的基石,不论是谁都难以撼动的‘常态’。
这不是丹波内圈崛起所能改变的事情。
倘若在贸然有所动作的话,只会让浑水里的猎食者们有所反应。
因此,所发生的事情不难想象。
就好像,一瞬间变成了所有人的敌人一样。
处处碰壁,举世皆敌。
从一开始的缓和,紧接着的试探,再然后的摩擦和最后的爆发,血水将光照不到的地方洗了一次又一次。
明明总无事令才刚刚结束,全面战争又一次即将到来。
所有人都站到了悬崖的边缘。
端详着那一张略显稚嫩的面孔,还有他的笑容。
却没有做出回应。
六叔公置身事外,不发一言,只是静静的喝着茶,作为调停者来说,做到这里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接下来成或者不成,都于他无关。
可其他人的视线,很快,都隐隐看向了上首……宛如泥塑木偶一般的六叔公旁边,那个慈祥微笑的中年女人。
“其实一切都没有到你死我活的程度。”
四姨终于开口,笑眯眯的说道:“江湖上能不要伤和气,就不要伤和气。
小十九年纪轻轻,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在这里的都是叔叔伯伯,能帮一把是一把……既然丹波想要,大家手头的混种凑一凑,匀个一半出来送还丹波不就是了?”
那一口带着吴侬软语意味的瀛洲话说不出的婉转动听,只是细长的凤眼瞥向了下方的人时,却隐隐带了一丝威逼。
六叔公依旧不发一语,只是沉默的饮茶。
可令人心悸的压抑却徘徊在众人的心头,令他们的神情变化……
妈卖批,一开口就从自己的手里要一半!
这跟事先说好的完全不一样好吧!
你们林家的人是真的不当人啊!
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