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丹仙-第2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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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堂中,连叔端坐正中,他的左侧是大奉行季咸,燕伯侨、辰子、桑田无、姜婴、盘师、罗凌甫、陆通、苌弘等人位列下首,分坐于蒲团之上。
其中一人不识,应该是奉行农丘,他经常在外采摘灵药,吴升还真没见过,只是因他不修边幅的穿扮,给吴升第一印象就是一个在地里耕田的老农,故此推测他是农丘。
两位大奉行、十位奉行,能到的尽皆到场,因为今日要议的是两件大事:
其一是吴升位列奉行之事,从上元堂迎接他的礼数来看,这一点应该是通过了。很可惜,因为他不在场,没有看到奉行们是如何通过的,令他爽感有所欠缺。
果然,连叔开口道:“剑宗合道,已为学士,学宫奉行需补足一位。孙五,你行走扬州,功劳卓著,冠盖天下行走,又发现了禹王洞府,这是泼天的功业,学宫当予重奖。今既入虚,经诸位奉行商议,由你补入奉行之列,不知你可愿意?”
吴升自然是愿意的:“孙某才疏学浅,恐不能胜任。”按照吴升当年在上庸晋大夫时的先例,天下盛行的风气是谦虚婉拒,婉拒个几次之后,却不过学宫求才心切,然后再勉强答应。
但这是学宫,天下修士心中的圣地,吴升事先问过罗凌甫应该怎么办,罗凌甫的回答是让他直接接受,不要效诸侯各国凡夫俗子之风。盯着这个位置的人很多,虽然眼下只有吴升入虚,符合条件,但保不齐有些奉行就顺水推舟,让这个位子悬下来,以待高明之士,到时候可就哭都来不及了。
因此,谦虚两句可以,吴升却不敢加上“另请高明”,那可就谦虚过了。
果然,有人出言了,正是姜婴:“的确修为稍浅了些,遇到同境的邪魔外道,恐非敌手。”
罗凌甫立刻接话:“孙五,今后谨记姜奉行之言,时时警醒自己,努力修行,于斗法一道上多多发力,不要过于沉湎丹道。”
吴升点头:“是。”
一个是字,连带着回答了大奉行连叔的问话——我愿意。
于是连叔吩咐:“便如此罢。请孙奉行入座。”
两名上元堂门下修士抬着一个蒲团上来,恭恭敬敬列于罗凌甫下首,位在最末。
吴升就位,向身边的罗凌甫抱拳,趺坐下去。
好蒲团啊,奉行坐的蒲团,就是柔软、舒适,咦?边角还是用金丝勾勒,美!
待他就坐,连叔又道:“肩吾镇戍西陲之地,子鱼又于巫山闭关,如今只有我与季子轮值,实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眼下好了,已得诸学士令谕,可推举一位当值大奉行,分我与季子之忧,不知诸位可有人选举荐?”
要做大奉行,修为必在资深炼虚之上,也就是修出阳神来。在座的这些奉行之中,只有燕伯侨、辰子符合条件,原本当然还有剑宗,只不过人家直奔合道去了。
剩下的姜婴和陆通都是一只脚踏在门槛上,属于半步阳神阶段,其余人等,包括盘师、罗凌甫、苌弘、农丘,火候都没到。
至于桑田无,当然也到了阳神阶段,但他是丹师专业,斗法水平举世公认的差,入奉行还可,想做当值大奉行,那是绝无可能的。在这一点上,吴升和他是一个路数。
因此,实际上的竞争主要在燕伯侨和辰子之间展开。这两位一个执掌学宫罚役,一个打理第四峰重囚,都是黑脸的人物,在学宫修士间属于人人避之的净街虎一流,如果换做学宫修士大公推,他们两个打死也上不去大奉行之位,可推举的范围只在奉行中间,轮也轮到他们了。
燕伯侨谦辞道:“辰子铁面无私,素来威信如山,由其当值,天下信服。”
辰子反过来举荐燕伯侨:“燕兄资历极老,打理后山诸峰井井有条,说到天下信服,堪为弟之楷模。”
燕伯侨反驳:“辰子此言谬矣,这些年,经我手上处罚劳役者,不知凡几,人家见了我,当面恭敬,背后骂娘,我又哪里不知呢?哈哈……”
辰子大摇其头:“燕兄这才是做事的人,赏罚分明,才能令上下有序,若是一团和气,犯错者无以惩戒,立功者谈何奖赏?为善为恶皆同,那所有人都随心所欲,学宫也就散了。”
两人就这么当堂辩论,相互说自己的不是,谈对方的好,一时间争执不下。
连叔道:“二位何以过谦?为学宫当值,本就是辛苦的差事,为天下修行者操劳,为正道弘扬而费心,莫非二位不愿?”
这两位连忙表态,说是宁愿肝脑涂地,绝不敢为一己之私而偷闲,这才令连叔满意。
连叔问:“除了燕、辰之外,还有他人可推么?”
堂上众人都道“再没有了”,于是连叔道:“那就请诸位择一而举吧。”
第十三章 我决定
大奉行的推举,通常有两种方式,一种是众望所归时,诸位合道学士达成一致,直接决定。
另一种就是普通补位,要从奉行之中选择一位晋为轮值大奉行,学士通常不发表意见,由众奉行自己推举,一如诸侯列国之间,大夫推举执政。
推举是公开的,每一个人的选择都会展现出来,但他们不必担心被人报复,这是君子之德,否则传出去后,报复者声名狼藉,会被所有人鄙视,就算三代之后,依然会被人记得,整个家族都抬不起头来。
说话最直爽的是陆通,他的世界很简单,有什么想法就说什么,当然他的地位和实力也确实支持他这么做而不用考虑更多:“陆某推举燕兄,辰子太不近人情,陆某不喜!”
桑田无说话没有陆通那么不给人留面子,而是很含蓄道:“伯侨劳苦功高,那么多年未曾出错。”
他隐晦点出,辰子看守重囚第四峰,是出过岔子的,曾被专诸摸进去过,且还没有抓到人。
罗凌甫言简意赅:“燕奉行三十年前与东海刘安一战,令罗某至今叹服。”
燕伯侨一下得了三个人的推举,笑容更加谦微了。
姜婴道:“近来学宫人心浮躁,不太安稳,我以为辰奉行更具威严,若是出任大奉行,宵小不敢擅动。”
这话说得吴升一阵愕然,这是说我么?
苌弘叹道:“公冶生前,最敬辰奉行……我推辰奉行。”
辰子连板两局,现在是三比二,燕伯侨暂时领先。
农丘和盘师其实没有任何偏向性,他们关注的并不是这些,但推举大奉行,每一个人都必须做出选择,所以也都表明了态度。
见辰子这边少了一位,农丘便道:“辰奉行。”
盘师为公平起见,便选了燕伯侨:“燕奉行。”
四比三,燕伯侨还是多一个。
连叔看了看季咸,季咸道:“伯侨。”
连叔叹了口气:“辰子。”
五比四,还是燕伯侨占上风。
但连叔取出了一封书信:“肩吾自临洮来书,他以为辰子更佳。”
季咸皱了皱眉,还没开口,陆通已经不满:“他一个待罪之身,有什么资格推举?”
姜婴反问:“推举大奉行,我等皆可参与,为何他就不行?远镇临洮,已然弥罪,哪里又来待罪之身一说?是肩吾大奉行之位被学士们去掉了?我怎么没有听说?”
陆通道:“逐出临淄,本就有不可议事之意,否则何须外镇临洮?”
姜婴冷笑:“肩吾乃学宫大奉行,出镇临洮是受命镇压西极,担此重责在前,却被人诟病于后,这是我学宫对待高修之道?旁的事也就罢了,连推举大奉行之议也不允,岂非令人心寒?”
连叔道:“二位莫争,几位学士已经允准了,多说无益。”
陆通道:“如此,也当询问子鱼大奉行,此去巫山,三日便可来回,诸位容我三日,将子鱼大奉行的意思带回来。”
连叔无奈道:“接舆莫闹,子鱼之状,我等皆知,你若说他可以醒来,别说三日,三十日也可等你,可他的书信,你能拿回来?”
子鱼的伤情,在诸奉行中已是众人皆知的秘密,陆通当然知道,而且知道得更清楚,毕竟他就是和罗凌甫一路结伴回来的。子鱼伤在神识,且与仙神伟力有关,最是棘手,别说三十日,恐怕三百日都不行。
如此一来,便是五比五的局面。
众人将目光齐齐望向末席处,吴升也没想到,自己刚坐上奉行的位置还不到半个时辰,就成了堂上的焦点人物,被那么多过去只能仰视的大佬注视,一时间还有些不太适应。
他弱弱问了一句:“我这情况,刚来一天,也能发言?”
连叔道:“这是自然,你已为奉行,自当出言。”他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孙五会如何选择,傻子都知道。
力挺辰子,是肩吾来书向连叔提出的要求,他和肩吾关系一向亲近,也有意满足肩吾的心愿,奈何世事难料,事关天下修士命运的大奉行之位,竟会由刚刚晋升炼虚的孙五来决定,实在是始料不及。
陆通、桑田无、罗凌甫等人心里几乎笑出声来,燕伯侨强忍内心的喜悦,平静的看着吴升,忽然间有些紧张——孙五不会昏了头乱来吧?
姜婴无奈看了看辰子,辰子保持着微笑,但已经知道自己没戏了,除非孙五昏了头。
吴升当然没有昏了头,这种大是大非面前,绝不能有半分含糊和犹豫。
“燕奉行吧。”吴升直接宣布自己的选择,没有任何解释,也没必要作出任何解释——我决定了,燕伯侨出任大奉行!
上元堂中忽然松了口气,结果出来了,刚才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就缓和了下来。
平常很少露出笑容的辰子此刻笑容满面,主动恭贺:“燕兄,弟早说过,还是兄深孚众望啊。”
燕伯侨叹了口气,无奈道:“这……诸位这是将燕某放在火堆上烤啊,这……”
众人皆来道贺,燕伯侨感叹多时,终于还是认命,做了轮值大奉行,将和连珠叔、季咸一起,分别当值一季。由于肩吾镇戍于西极,子鱼疗伤于巫山,他们三人也初步商议,将每季的轮值期延长一月,直到肩吾或子鱼回来。
晋升大奉行后,燕伯侨原先负责的后山罚役等事务就需要交出来。这份职司很重,当然不会由才列奉行之位的吴升来挑。
辰子、陆通、姜婴、盘师、桑田无、农丘等人各有职司,只有罗凌甫和苌弘相对而言没有固定权责,所以打算从他们之中选择一位。
苌弘自己先行告罪:“我生性淡泊,致力于琴棋书画、医卜星相等诸般学问,实在不通庶务,也无心庶务,还望三位大奉行一如往昔,允我偷懒,凌甫,你能者多劳,多多分担吧。”
这是实情,连叔、季咸和燕伯侨都知道他的脾性,没有勉强,于是看向罗凌甫。罗凌甫过去主要是作为学宫的查案专员来使用,属于随叫随到、随时需要随时派出的奉行,换过来出任执役堂可以免去奔波之苦,好好打磨修为,这本来也是他的心愿,当下便应了这差事。
至于吴升,也不用多说,自然而然顶替了罗凌甫的角色,成了学宫随时调用的查案专员。
这也是新人必经之路。
第十四章 择地建宅
一言而决大奉行,只是一个巧合,当然不意味着吴升在学宫的地位达到如此地步,事实上,他依旧是个新人,是个为凑足天地景阳钟敲响人数的补充,在大多数人眼里,还是个刚入虚的丹师。
刚入虚的意思,就是真元不固,丹师的意思,就是呵呵……
但,毕竟入了奉行之列,应当有的待遇绝不会少。
连叔吩咐:“孙五,列为奉行,可于学宫之中则地建园,这几日你可定下来,学宫大库中支应百金,所需法阵,也可往库中拣选,若还不满意,可请盘师相助。”
盘师笑道:“孙奉行,若是有需,随时来器符阁,我必不推辞。”
吴升连忙道谢。
连叔还道:“按例,你是自扬州行走任上出来的,扬州学舍由谁主持,你可推举一人接任,若没有合适的,我们再考虑。”
开玩笑,怎么可能没有合适的?吴升立刻占坑:“扬州学舍修士吴相,修为已至分神,且劳苦功高,勋转十五,于天下学舍间也是头一等,我以为可以胜任。”
连叔当即询问各位奉行的意见,都没有异议。这本来就是惯例,如当年肩吾、辰子、子鱼、罗凌甫皆是从行走位上升任,各荐一人接下行走之事。
于是吴相顺利通过,就扬州行走之位。
金无幻正在家中,抚摸着沈娘子尚未隆起的肚子,沈娘子瞥了他一眼,嗔道:“老夫老妻的,还摸?”
金无幻道:“也不知是男是女,若是男孩,将来可与韩子并肩而战,教外人欺负不得我金家,若是女子,可联姻大宗,我以为芒砀山卢芳家嫡子还是不错的,那孩子今年刚六岁,也差不太多。”
沈娘子忽然叹了口气,幽幽道:“什么金家?咱家如今还是学宫通缉的要犯呢。”
金无幻道:“所以找卢芳嘛,他对我们知根知底。再者,恢复本姓,原本以为是难事,可这两年我愈发觉得,吴兄自有办法,说不定哪一天能令我金氏沉冤昭雪。你看,直大郎都做了龙口行走,万一我也行走某地……阿嚏!”
沈娘子连忙给他拉了拉被子:“怎么了这是……”
金无幻打喷嚏的时候,连叔已经签好了公文,让内档房发往扬州,吴升满意的离开了上元堂,去择地建园了。
学宫分三部分,南院、北院和仙都山。
南院主要是传道讲法之处,十余座楼堂掩映在绿林中,此外还有拜祭仙神的各处祭坛,包括新建成的姑射山仙人坛和即将动工的禹王龙门坛也在这里,不仅想要学道的修行者可以随意出入,那些慕名前来的旅者也可一睹这方修行圣地的真颜,实在有些吵闹,就连陆通著述也要挖个地穴藏起来,其状可见一斑。所以除了陆通,一般奉行的堂院是不会在这里兴建的。
北院是最为繁华的所在,大多数奉行包括大奉行的堂园轩居都在这里,如上元堂、宝成堂、坐忘堂、隅台、器符阁、听琴轩、剑阁、笔墨轩、内档房、大库、经楼等等,其间布以亭台池榭、飞瀑流泉、竹林幽石,是学宫核心之地。
虽然繁华,却不显密集,因为北院还有很多空地可以置宅。
仙都山也各有所属,比如第一峰东麓是丹师殿,北麓是执役堂。
第二峰、第三峰、第五峰都是药圃,围着其中的第四峰是重囚之地。
第六峰是雨天师的修行地,第八峰属于辛真人,第十峰归王卜所有,第十一峰住的是壶子,第十二峰是新迁入的剑宗于奚,再加上空闲的第十三、第十四峰,这七峰又被称为学士峰。
学士群峰围绕着的第七峰是闭关禁地,灵力冠绝诸峰,学宫中有闭关者,经允许后可入此间修行,效果极佳,剑宗于奚就是在这里闭关合道的。
同样被学士群峰围绕着的第九峰是学宫禁地,有天地景阳钟隐藏在山里,就算炼虚奉行也不知究竟。
第十五、十六、十七、十八峰是兽园,居住着四大镇山使和诸多灵兽,这四峰也是吴升除第一峰外最熟悉的山峰,他当年在这里可没少待过,又是和王囊干仗,又是帮山猪使炼丹孵化猪仔,忙忙碌碌了大半年。
至于第十九峰,则是学宫山陵,吴升也曾多次潜入过。
吴升不可能在学士群峰中择地,他没那资格,也不想离剑宗太近,虽然不怕被认出来,心里总是虚着三分,这么一算下来,他能建园的地方,只有第一峰的东、西两簏。
转悠了三天之后,吴升决定在仙都山第一峰的东麓兴建自己的奉行宅院。还是那个老习惯,秘密太多,离别人远一些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