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天医凰-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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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发着烧,出来做什么?”黎歌忙起身扶住脚下轻飘的她。
云树在长凳的右边坐下,让没有受伤的那半边脸对着他。
“义父开的药方,黎哥哥亲手煎的药,我猜,这大概会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药了。”云树乌溜溜的眼睛,盯着黎歌的眼睛,似乎在说着无尽的话。
黎歌终于勾出一个笑脸,“傻瓜,哪有药是好喝的?”
云树轻轻摇头,“我绝找不到更好喝的药了。”
“回屋里吧,一会儿药好了,我给你拿过去。”
“我想待在这儿,这里暖和。”
黎歌伸手给她裹紧披风,裹着裹着,想起她刚回来时襟前的斑斑血迹,忽然眉眼酸涩不能自已。
“黎哥哥?”
“嗯?”黎歌努力掩饰住。
“好久没见,好想你啊。”云树轻轻歪在他的肩膀上,遮住自己微红的脸颊。“在清漪阁读书的时候真好,天天都能看到你。”
这些日子忙着那么多事,学宫祭孔的队伍中红装黎歌的样子,化作惊鸿一瞥,好像是过了很多岁月。
“那这几天我什么都不做,只陪着你,好吗?”
云树欢喜,却又有担忧,“那你不去学宫,黎伯父黎伯母会生气吧?”
“我安排好了,不会有事的。你就要回去了,我会有好久,好久,好久,见不到你。我会想你。”
云树抽搐起来。
“眉儿,你怎么了?”
“嗯,嗯,义父不让我笑,说是会扯动伤口,留疤。可是我好开心,好想笑啊。”云树努力捂住脸颊。
黎歌忍俊不禁,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云树眨着眼睛询问他什么意思。
黎歌拿下她捂在脸颊上滚烫的小手,握住,“眉儿很好看。男装也很好看。不要担心,留疤,我也会觉得眉儿好看。”
云树面颊飞红,唇角微勾,垂眸倚在黎歌肩上,久久未动。
黎歌再叫她时,发现她竟然睡了过去。流了那么多血,发着高烧,全靠毅力强撑着来安抚自己。她的坚强与不易都叫人心疼。
六十八章 对簿公堂
京兆府尹施长庚当了一天差,回到后宅,刚要好好舒坦舒坦。却听见有人击鼓,很是生气。可是谁让京兆尹掌治京城事务,责任重大,这个时候击鼓,必然不是小事,又不能推到明日,只得又唤人更衣。
听了衙役的进报,施长庚忽然觉得有些意思。京城第二大药房的东家成了被告,证人是京城第一大药房的东家。苦主是一个新开的药房的东家。这一看就是一山二虎斗,苦主被作了筏子?
不过,施长庚暗笑,不管把谁给斗倒,这都是个有油水的官司。
施长庚想到这里,心情变得好起来。慢慢来,且晾他们一晾。
换好官袍,喝了盏香茶,施长庚才优哉游哉,去了前面的府院。
虽然忙了一天了,但是众衙役执板端立两旁,一如既往的威武不凡,一般小民,早被这个气势吓蔫了。
施长庚坐端正,“啪”的拍了惊堂木,清了嗓子,“堂下何人?为何事击鼓?”
平日白衣的云帆,此刻身上又是血迹,又是污迹,衣衫还划烂了一片,样子有些凄惨,上前道:“禀老爷,小的是益生堂东家云树的家仆云帆,状告万安堂东家万世明,指示家仆掳掠我家东家云树和小的,并伤了我家东家。这济生堂东家,乃是小的的证人。”
“哪个是益生堂的东家?为何不出言,却让家仆代言?”施长庚散漫抬眼,声音里带着威吓。
“禀老爷,我家东家年幼,被万世明这厮掳去后,不仅受了伤,还受了极大的惊吓,高热忽起,正在用药,是故没能到堂。”云帆慌忙解释道。
“这样啊,被告万世明是哪个?”
“禀老爷,我是万世明。”虽然这薛蘅是个死对头,这也没他的事,他非要掺合进来,无非就是想来点事。他什么都没看到,掺和个什么劲?衙门口朝南开的道理,万世明很是清楚。万世明身家在,对这益生堂、济生堂也不怵。
“这云家家仆所言,可属实啊?”施长庚官腔十足。
“老爷明察,这纯属诬陷。我今日在城外庄园休息,这薛蘅带人闯进来,不仅打伤我家家仆,还诬陷于我。我与那益生堂东家只有一面之缘,而且还是他给我下的邀贴,邀我上门的。老爷明察,我实在没有理由,去掳掠益生堂的东家啊!而我家家仆,如今还被薛蘅的人绑在外面。”
万世明倒打好几耙,反正银子使到位,还怕他薛蘅不成?
果然如此。施长庚心里笑得更欢,面上却不露丝毫。
“证人薛蘅是哪个?”施长庚继续询问。
“禀老爷,我是薛蘅。”薛蘅不卑不吭道。
“你可如万世明所言,绑了他家的家仆?”
“禀老爷,薛某所绑乃行凶恶徒,万东家说是他家家仆,可传来相认。”薛蘅道。
施长庚心道:这个薛蘅是个狠的。正要传那帮仆人,一个小衙役从后面转出来,在施长庚耳边小语一番。
施长庚打量一下堂下的诸人,若有所思,起身去了后堂。
“施大人辛苦啊,这么晚还在审案子。”刘承熙道。
“呦,刘公子,呦,李公子,呦,申公子,啊,唐公子。我这京兆府今日来了这么多贵客,真是蓬荜生辉,无上荣幸!快请坐,快请坐!”又对身后人道,“快给几位公子上好茶,傻愣着做什么?”
衙役有些尴尬,因为他话音刚落,小童就捧了茶上来。
“几位公子请用茶!辛苦可不敢当,我这也是在其位,谋其事,治理好这京中事,为刘大人,为李大人,为圣上分忧。”
施长庚再不忍住心中的笑了。他是柳澄江的人,数月前的朝堂清洗,因他正好结了两个京畿大案,为他免了牢狱之灾。可是他却终日惶惶。他想向李文声团体靠拢,可是李文声没弄清楚皇帝的心意,一时没有接纳他。是以施长庚总担心,李文声会因为他曾是柳澄江的人而找机会让他下台。
今日这几位贵公子竟然一起来了,随便哪个在自家老子跟前为他美言一句,让他能向新团体靠拢,那都是求之不得的。他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就是眼角堆出的褶子,有些煞风景。
申思尧不想听他继续在那里吹来捧去,便道:“不知这么晚了,施大人不辞辛劳在审什么案子?”
施长庚见这几个人对案子感兴趣,忙道“这个案子还是有些意思的。一个叫益生堂的小药房的家仆说,京城第二大药房万安堂的东家掳走,并弄伤了他的东家,而京城第一大药房济世堂的东家却作证,说小药房的家仆所言非虚。”
“不知这个案子,施大人怎么看?”李维翰道。
“这个一看就是两大药房相斗,把那小药房当枪使了。”施长庚笑道。
可是几人中,没一人给他一抹笑,都冷着脸看他。
施长庚的笑生生冻在了脸上。脑袋飞速的转起来。看来这几位公子,是为这事来的。却一时摸不准这几位是向着哪一方,一时为难的不行。
“我刚去看过一个朋友。他今日出门看望恩师,不想飞来横祸,被人掳去,被救回来时浑身是血,整个人病得一塌糊涂。唉,实在可怜。”刘承熙撇嘴摇头,眉眼里,尽是对那位朋友悲惨经历的同情与哀叹。
施长庚立刻了然,义正言辞道:“天子脚下,竟然掳掠之事频生,简直太不把我京兆府放在眼里了!我立刻吩咐下去,加强京城的治安巡逻,对犯事之人予以严惩,以儆效尤!还受害之人以公道!”
“施大人果然一心为民!要是能多些像施大人这般的人物,父亲与李大人做起事来也轻松不少。”刘承熙笑道。
施长庚听了这话,更是欢喜。
“前段日子,圣上刚允许御药房从民间选择供奉,正是觉得京中的药材经营极好。可如今竟然出了这样的事,啧啧。我觉得啊,这药材行恶意欺负后起之秀,则大大影响了药材行的正常经营,这种歪风,可不能起。”
唐安盛唏嘘着,将私人恩怨,上升到皇帝御药安全的高度,施长庚更是点头称是。
“唐公子此言有理。这种歪风一定要打压。这个,这个。。。”
施长庚还要再搜罗出些匹配的言辞出来,唐安盛展望前景,接着道:“但还是要避免矫枉过正,影响了药材市场的活力。京城的百行百业,还是一片生机勃勃,互相协作,才是当今圣上所乐于看到的。”
“正是此理,正是此理!唐公子果然神思敏捷!分析起事务来,条理清晰!令人佩服!”
“不敢当,不敢当,一时有感而发罢了。”被京兆尹这样夸,他还真有些不太适应。
刘承熙见点到为止已完成,便道:“施大人为京城人的安危鞠躬尽瘁,本公子今日是亲眼所见,有机会一定说给父亲听。施大人还有案子要审,我们就不在这里耽误了。先告辞了。”
施长庚得刘承熙之言,有些乐不可支,“几位公子慢走。有空常来坐。”
几人皆笑道:“告辞。施大人还有案子要审,不必相送了。”
出了京兆府,申思尧打趣道:“承熙,你竟然打着刘大人的名头,还真是不怕刘大人发威啊?”
“啧,今天这事办的不漂亮吗?咱兄弟几个唱和起来,愈发一体了!我都能想象到小九叫我十三哥,感谢我的样子了!你说是吧?维翰?”刘承熙笑道。
李维翰一本正经道:“我觉得,这京兆尹办事还是比较认真的,都这时候了还在审案,向你父亲提一句,也不是不可以。”
“还有我呢?谁来夸夸我?我觉得自己今天的表现,也很不错!”唐安盛道。
“小九会说,哎呀,十哥,你实在是太厉害了!”刘承熙捏着嗓子笑道。
“看你个死样子!小九什么时候这个样子说过话了?”唐安盛一脸嫌弃道。
“维翰,在想什么?”申思尧道。
李维翰回过神道:“嗯,没什么。时间不早了,大家回去吧,今天有劳了。”
刘承熙还要说什么,申思尧在他的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整个人飞速窜出队伍。
“思尧,你竟然这样对你十三哥?等着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刘承熙说着马不停蹄走了,跟着他的人忙跟上。
众人在身后笑:“十三哥好走!”
“你们也回去吧。”李维翰对二人道。
“那你呢?”唐安盛道。
“我还有点事。”李维翰指指不远处刚过来的严世真。
“那我们便先走了。”申思尧道。
李维翰点点头。二人带着自家人也打马走了。
李维翰迎着严世真驱马过去。
“李公子。”严世真也驱马过来。
“严先生,京兆尹那边,事情都交代清楚了。”
“多谢李公子出手相助。”
李维翰挥挥手,面上带着一丝疲惫,“云树还好吗?”
“这会儿应该用过药睡下了。明天会好很多。”
“那就好。严先生要看护好云树,这么短的时间里,这样的事就出了两次。虽然第一次的事情是因我而起,但是,以后还是小心些好。”李维翰语气里尽是关心。
“李公子说的是。今日在益生堂义诊,一时走不开,没能陪她一起出城。现在想想很是后怕。”
“严先生。”
“李公子请讲。”
李维翰欲言又止。
他想知道,又怕知道。他做事,还从来没有这样畏首畏尾过。这个样子,真不像他。只是,他也对这样的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可是,不问,又实在有些不甘心。一时间,心思百转千结。
六十九章 心有千千结
就当自己好奇,问一下也没什么。李维翰给自己打气。
张张口,却什么都问不出。他怕那个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
严世真看他犹豫的模样,心道:这件事虽然迟早要告诉他,可是他既然没准备好,还是缓上一缓吧。
“李公子想知道什么事,可以直接问我。不过,有件事,不知道眉儿之前有没有跟你提。过几天,等眉儿身体好了,我们就要回去了。”
“回哪里去?”李维翰惊道。
“你知道,云大人夫妇总要入土为安。而眉儿,总要为她父亲母亲守孝三年。”
李维翰愣住,语无伦次道:“喔喔,似乎提过,怎么这么快?那什么时候会回来?”
“总要过几年吧。这些日子你很照顾眉儿,眉儿也拿你当哥哥。我也很是感谢李公子的相助。”
“哥哥?可与那个黎歌有所不同?”李维翰脱口道。
严世真心道:这两个人竟然都是这般敏感。不过,话说到了这里,还是告诉他吧。
“黎歌比李公子早认识眉儿几年,她们一起读了几年书。在云大人被带去问话的那天,给她们定下了娃娃亲。”
严世真的每句话都让李维翰心中一紧,最后一句,彻底压垮了他。
迟一步?原来他不是迟一步,是迟了好几年。
李维翰骑在马上的身形晃动,严世真忙伸手扶住他。“李公子?”
“我,我知道了。”
“李公子,你还好吗?”
“我没事,今日有些累了,我先回去了。”李维翰茫然驱马往前走。
严世真看着他失落的样子,不由摇头。
李维翰本是觉得,那黎歌对他隐隐有些敌意,没想到竟然问出这样的答案。一颗心,一时无处安放,满腔都是烦闷。猛抽了两鞭,马儿在行人寥落的大街上,狂奔起来。
身后的人忙跟上。
“要是云树真有个孪生妹妹就好了。”严世真轻道。可是,家世门第,又哪有那么容易的事。这本也就是不可能的事。年少的萌动,早些说清,也好吧。
京兆尹施长庚收了云帆的状子,将万世明和薛蘅抓的万家仆人分开羁押进监牢,说是要进一步调查。让薛蘅和云帆先回去,明日再审。
万世明并不怕,买了狱卒去找万家人,开始向施长庚使银子。施长庚倒也不拒绝,只是并没有因此对万世明加了青眼,万家人以为银子使得不够,便继续加。
东家被囚在监牢里,对于万安堂的名声很是不好。不管怎么说,还是先把人捞出来才好。三天内,为了万世明,万家投了近3万两银子给施长庚。并请人在施长庚面前说好话。万家在京城经营这么些年,还是有些人脉的。然而,事情并没有往万家人所期望的方面转化。
万世明终于觉出事情不对了。
万世明的那些家仆见东家自己都顾不上了,哪里还顾得上他们的死活?这施大人看样子是要严治,还不如及早招认,这件事自己只是从犯,大不了以后换个地界儿,换个主子,为这事折进去,不值得。于是纷纷招认。
谋划,实施,一一交代清楚。
城外万宅内,有云树与云帆留下的血迹,只是未见云树主仆所骑的马。在万家反水家仆的指引下,在陷马坑内挖出两具死马。据说是马腿折了,不好弄出来,又要赶快将痕迹抹平,就将这两匹马直接埋了进去。
最后施长庚做出判决:万安堂东家万世明嫉妒同行新秀,扰乱京城的药材市场和治安环境,给益生堂东家造成重大伤害,给药材市场造成恶劣影响,还妄图以3万两银子贿赂京兆尹,实在罪大恶极。
将万世明所贿赂的3万两银子充公,另外再作3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