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天医凰-第2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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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暇时的宠溺,到了母亲撒娇时,给予他做决定的权力,让他的小男子汉之心得到满足,他往往会收了那任性之心。
云昭不知道的是,如果他继续装傻任性下去的话,说不定还有一顿揍在等他。
云昭云家唯一的继承人,云树绝不会盲目的惯着他的。
在严世真心中,虽然眉儿进宫不是自愿的,也别扭、委屈了一段时间,帝王之情又多凉薄,但一些事,完颜澈也是护着她的。眼见眉儿这些日子顺当了些,竟又要离开他的视线。
他已皓发满头,眉儿若在外面又遇到坎坷,他的一颗心啊……
这么些年了,有时他觉得自己是在用心守着他的小眉儿的,可是岁月的风霜刀剑,他能为她拦住的实在太少了。想起她母亲的嘱托,想起至交好友,严世真常觉得有负所托,心怀愧疚。
“义父~”云树继续劝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运数,眉儿虽然也遇到些坎坷,但终也没受什么大的委屈。义父这些年待眉儿用心,眉儿都知道。义父就不要跟自己过不去了。”
“你,你个小没良心的!每次出门不是身上挂伤,就是心里挂伤。不行!这次我一定要跟你一起去!”严世真决然道。
三百九十三章 若不爱谁
眉儿是女儿身,心中虽对这大千世界满是好奇,可是走到哪里都被介怀。如今抱了大腿,可以光明正大的出门做事,这种圆满心愿的骋怀之事怎么就被您说成这样了?”
严世真只觉云树是越长大,越会巧舌如簧的安慰他!
“况且,眉儿将那迂腐书生辩到无话可说,让他们心悦诚服的拜倒在我的学问之下。这难道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吗?”
严世真被云树带着狂妄的傲娇样子逗的一笑。
“事情都如你想的这般简单?”
“眉儿说的是事实啊!他们虽号称读书人,哪个有我读书多?我们云家的藏书楼……”
想起化为烟灰的藏书楼,云树语气微微一顿,怕义父又忧心,重新凝起笑意。“陛下的勤政殿,还有皇家藏书楼那满满的书不都被我看过……”
“你都看过?”严世真吃了一惊。
李湘雨初去,他还愁着如何做一个小孩子的义父时,云树将自己关到他父亲的书房里好些天,凭着过目不忘、触类旁通的天资,硬是囫囵吞枣看了那满屋子的书,一心想在书里给自己找条路。
可是,在这个男人为尊的世间,男人们写的书,如何会给一个小女孩指出人生明路?姿容绝色的眉儿女扮男装,为云家辛苦筹谋这些年,他很是心疼的!
那些年,是通过三更灯火五更鸡,疯狂汲取知识,让眉儿顾不上不想很多伤心事,也占据了她本应属于孩童的无忧岁月……她撒娇,却从来不是因为被娇惯出来的,而是为了哄人开怀!幼年便是,而今也是!
此刻,他真的希望他是一个神医,为眉儿医出一个幸福的人生,不要有这么多的苦痛磋磨。他这一生埋首医术,没什么追求,可这会儿忽然对自己生出真切的失望。
见义父面色不好,撒娇无效,云树便正儿八经道:“我在勤政殿的日子,并没有一直在伺候笔墨。很多时间陛下在批阅奏章,我就自在读书……也不是都看过,只是看出了,我所需要的东西。就像,义父忙碌了这么多年,搜集医案、资料,终于可以提笔写医书了一样。不过眉儿的书在这里!”
云树点点自己的脑袋,而后顽皮一笑,“要让那些看不上女人的读书人,争着抢着要为我著书立说!”
这话狂傲的可不是一点半点。那一瞬,严世真意识到云树长大了,虽然数年前她这个糊涂孩子就已经做了母亲。著书立说可不是儿戏!眉儿却有这般自信!严世真为他不小心小看了他的小女儿而有些惭愧。
他不知道,云树八岁时就大言不惭的跟她父亲说:治大国若烹小鲜,而她想炒菜!
“眉儿从书中看出了什么啊?”
“蛊惑人心的力量啊……”云树带些玩笑意味道。
云昭窝在外祖怀里,满脸仰慕的望着母亲与外祖的对话。
开始时,他漂亮的眼睛闪着小星星,在母亲和外祖间流转,还大着胆子玩外祖的胡子。外祖也不生气,还慈爱的捏捏他的小脸,拿自己的脑门儿抵抵他的小脑门儿。他禁不住咯咯笑起来。
后来,大约那种温暖的声线过于让人安心,他不知不觉睡着了。
云昭睡着了,父女二人的谈话就更自由了。
“在这男人为尊的世间,眉儿有心做些证明自己的事,义父本应支持。可是,看那几个野心勃勃的皇子,一个比一个狠辣……眉儿不值当卷进去。你还有昭儿啊……”
云树温柔的抚了抚云昭的小脸,语中却含着匪气道:“起初眉儿也这样想,这不躲着躲着,还是卷进来了吗?既然跑不了,不如干票大的!”
严世真觉得眉儿行事越来越让他吃惊。
“眉儿要怎样做?”
云树没回他的话,目光扫过灯火莹莹的华丽殿内,语中带些诡异之色。
“眉儿真的觉得,它是存在的……”
严世真心头一跳,有些紧张的伸手按上了云树的腕子。眉儿怀着昭儿的时候,因宋均的再次离去受了不小的刺激。完颜沧月请他出宫给眉儿看诊,她说的那些疯话,他言犹在耳。
眉儿是个痴的。每次的感情都那么认真,每次被无法抗拒的因素撕裂那感情,每次都把她的心伤的那么狠!
云树面上依然温和的笑,“义父我没事,跟您说正事呢。”
严世真按着脉,敷衍着笑,“说说是什么正事?”
云树无奈,只好任由义父给她按脉。
“我若不爱谁,它就不会将我如何。”
严世真看看怀里的云昭,眉皱的愈深,“眉儿说的什么话?”
云树看看云昭安睡的小脸儿,温柔道:“我只是说给它听听,吓坏义父了。”
那是云树的“威胁”。
数年前她“威胁”说,如果它夺去她的孩儿,她便再不活着。虽然生产险要了她的命,可这几年昭儿健健康康的长大。她没敢再动别的心,一切都是在寂然前行,直到三年期限之后,她又被卷入这宫廷中,迫的她放下自己的自由、尊严与骄傲委身于一个并不喜欢的男人,虚与委蛇的谋划着他的宠爱。
有时候云树想,或许这也不错。没有爱的人,那个人也就不会裹着她的心,再在她怀中永远离去。
只是此行,她忽然又生出些担忧,怕被完颜澈留在子云宫中为质的义父出意外。希望是因为是做了母亲,更理解义父了,而不是冥冥之中的其他原因。
严世真没从脉象上看出什么,眉儿只是思绪有些重,想到眉儿的老毛病,不由担心道:“眉儿近来可有什么不适?头还痛吗?”
“义父,我很好,头也没有痛。只是此去留义父在宫中,有些不放心罢了。”
此行时间有些长,她不舍让云昭与她分别太久,也想借此机会让他长长眼界。义父年纪大了,又忙着写医书,也没有时间看护云昭。
她不放心云昭,义父不放心她!
云树抱住严世真的手臂,“义父,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和昭儿的!眉儿理解义父这些年为眉儿操心了。”
交代完一应的事,云树离了偏殿,回到自己的寝殿。
完颜澈一身月白寝衣,褪去在朝臣面前的端庄、威严,以十分松散的姿态歪坐在榻上。与云树私下相处时,云树常不把他当皇帝,其中的“嬉笑怒骂”都会带给他奇妙的轻松自在与乐趣,难与外人道。
此刻,完颜澈手中拿着本书,像是已等了她一段时间了。见云树进来,放下书;像寻常夫君一般语带温柔道:“回来了?”
一个国君来看妃子,并没有让她出来跪拜接驾,还耐心的等她与外男——她那个义父叙话。做到这一步,不管情意真假,已是万分难得,但是完颜澈的体贴并没有换回宠妃的感动。
为安抚义父,说了许多话,品味出完颜澈留义父为质的意思。此刻,云树板着脸不理完颜澈,想要转过屏风,自去后面盥洗室沐浴。
完颜澈不觉被她莫名的小任性气笑,带着吓唬她的语气唤了声“姝儿!”自以为不唤她的小名儿,她应该知道自己的“怒意”了吧?
云树脚步一滞,立在原地半天没动。
完颜澈以为,她立在那里等他去哄。
完颜澈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一面,云树的面容痛苦的皱成一团,眼泪汹涌而来。
云树觉得心痛难忍,抬手按住心口。
几年了!她又听到了这个称呼。明知不是那个人,她却有一瞬的神思混乱,情绪难控,腿软的立都立不住,仿佛被抽了魂儿。
这感觉无法形容。
她觉得那个它又在引诱她!让她觉得宋均还在,就在她不可触及的地方!让她永远求而不得!她对宋均还活着的感觉又深一分!为什么感觉还活着,她却一分痕迹都找不到?
完颜澈准备起身过去时,云树拼命忍住自己的失控,头也不回道:“陛下稍待,臣妾去去便来。”
这个“稍待”让完颜澈等了半个多时辰。云树出来时,他已歪在了床上。
完颜澈抬眼见她的面色像是惨白了些,遂招了招手,“过来。”
云树有些木然的走了过去,坐在床边理了理还染着些湿气的发缕。
完颜澈对着烛光抚着云树的脸,发现不是错觉,是真的有些憔悴样子,但更多的感受是云树的脸颊,肌肤温良如玉般的触感。
“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这段时间面色总是不太好的样子?”完颜澈柔声道。
若是以往,云树会按她“娇蛮”的小性子质问是不是嫌她不够美了?然后一番美人儿嬉闹。但是,今天却实在提不起那份心取悦他,只是声音淡弱道:“嗯。有些不舒服。”
“去叫严太医来看看。”完颜澈对侍立的宫娥道。
云树制止宫娥道:“不用了。你们退下吧。”又向完颜澈道:“刚才回来时,义父为我看过了,没事。”
完颜澈便让宫娥都退下。
云树脱了鞋子,顺势倒入完颜澈怀中。
完颜澈看看怀中人,“要说说吗?”
云树往他怀中又贴一分,闭着眼睛呜囔道:“明日便要走了,只想在陛下怀中安眠一晚。”
完颜澈抚着云树披散的微凉头发,丝丝熟悉的幽香浮上来。
“此行,眉儿有多少把握?”
“自当竭力而为。”
“我相信眉儿。”
空气安静几息,云树才抬起头对上完颜澈的眸光,“为什么相信我?”
三百九十四章 那是她的昭儿
“说不出缘由,就是相信。”完颜澈眸中含着温柔的笑意。
云树没有表示,重新闭上了眼睛。
“眉儿外出,要记得有人在等你回来。”完颜澈继续道。
云树没说话。
义父在等她回来。虽然她没想着此去不回,义父却被他扣为人质,要她回来。她心里还是不舒服的。
完颜澈在云树额上吻了一下。
“我等眉儿回来。”
云树心头微微一漾。她的心似乎没有她以为的那样坚若磐石,尤其是她刚将翻涌的情感平息下去不久的时候。
“是怕没人研墨了吗?”
“是怕怀中没有眉儿了。”完颜澈拥紧了怀中人。
“还有呢?”
“舍不得你去了。”
“那我便不去了。”
“也好~”
“好~”
虽然是口头上卸去包袱,却也能人轻松起来,云树的声音变得含糊欲睡。
完颜澈与她呼吸交缠,想着美人儿即将远行,许久都不能再这般把人拥入怀中,他的呼吸,逐渐火热起来。云树的唇被吻住。
忆起前尘之事,云树觉得心中很是疲累,只想好好睡一觉,却被搅得不能安睡……
云树走后,完颜澈歇了两天的早朝。歪在云树的床榻上,完颜澈越想越气,越想越觉丢人!
姝妃是欺负他年纪大了!以前还会给他准备补药,如今什么都不准备,任他歇朝,还狂傲的说是要让他知道,他后宫中的美人儿全不如她!要他惦记她!
等姝妃回来,必饶不了她!
皇帝陛下半含怒气半含笑的样子,让贴身照顾的人提心吊胆好几天。
开始时,完颜澈觉得云树真真假假,现在,他不自觉的认真去想她,走到哪里了?
真国的经济薄弱,连带文教也薄弱。朝中官吏多是军将、世族之家出来的,虽然也学着赵国推广文制,但被经济力量极大的拖累。
入主中原后,接管了赵国北地的半壁河山,这几年也努力重建社会框架组织,发展生产。
完颜澈治下,多数还是赵国人。被以往看不上的异族统治,数次任人屠城的恶劣影响,前期的恶劣治理,让遗民难以毫无芥蒂的接受王朝改换。
即使战后经济初步恢复,有能力发展文教,那些没有南迁的赵国读书人却不怎么买账。甚至,在完颜澈广开言路,鼓励文教政策下,民间的一个知名书院的思想领袖带领下,还逐渐演练成一个发表异端言论,而完颜澈为开创盛世所需要的治世能臣,却没能被培养出来。
科举不兴,异端突起。若再严厉打击,这百姓异心更重!难道真的要狠杀一批人吗?如秦始皇帝那般坑一回儒?那帮蠢货如今可都是他的子民了!
完颜澈一直很是崇拜始皇帝的君临天下的杀伐决断,他也深知始皇帝所背负的千古骂名。半壁江山在怀,他,完颜澈,想要更换名声,被世人传扬千秋万世。
云树在勤政殿的那些日子,不是为了寻路而读书,那些以往看过的书反而触类旁通,一条条的路被她感知出来。她言谈间的思想境界,为完颜澈打开了一扇窗。
据线报,那个人与云树一样姓云,一样不羁。云树得空就抱着本书看,她的博学甚至比过朝中的大儒,思维又不落窠臼,让他想押上云树赌一把。百般试探后,他决定放云树出宫,去帮他做这件事。
云树此行的目的地就是异端思想发酵的大本营——青山书院。去让人心归顺,让文教得以发展兴旺,让臣子齐心,如臂使指,让国得治。
世人皆言女子不行!她偏要行!
世人对真国统治愤懑不满,她偏要让他们自己打脸!
赵琰!让本属于他的百姓心悦诚服的跪拜他人,气不死他以后也不会饶了他!!
她更想试试自己究竟能走多远。
初夏的风,微微的凉,田野间麦浪翻涌。
风吹日晒的幌子有些破旧的样子,仍然愉快的在夏风中晃悠,为往来的客商提个醒儿——这里可提供餐食、住宿。
客栈前面数张粗糙的木桌,客商寥寥,谈天说地吹牛皮的都是说话让人听不太懂的读书人。说着什么云先生的最新言论,言行举止间满是对那位先生的膜拜之态。
做生意的店主只想和气生财,不想谈论什么思想、文化。这几年日子是太平了,但是前些年兵荒马乱,真国人肆意横行给他留下的后遗症不小,他至今不相信真国人转性子了。他这客栈开的有些偏,平日里客人并不多,只是这一两年书生多了起来,都说是往青山书院听学。
赵国时,青山书院可是民间的第一学院,一般人根本没机会去听学。真国人接手这半壁江山后,有过什么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