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堕落吗神明-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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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安静地不言不语,晾了许久。
窗外的小猫爬上树枝,喵喵地叫个不停,好像在说怎么办,谁来救我下去。这一声声的猫叫,也让他走了神,母上曾经在宫里时,也养过好几之猫。当时逼宫退位时,什么都来不及收拾,火急火燎被内廷赶出了宫,就连幼猫都没带上一只。从此以后,母上什么动物都不养了。
她说,心寒了,累了。
他保持谦卑姿态又轻唤了一声,“陛下。”顿了顿,说:“陛下连夜唤臣进京可有要事。”
皇帝在位子上面无表情轻轻冷哼一声,扬手摒退众人,包括最信任的蔡堂也退了出去,殿只剩下君臣二人。
随着大门“咯吱”一声重重关上,屋里的光线暗了暗,气氛有些压抑。
皇帝这才缓缓开口,推了一样东西在他脚下。
随着落地一声响,刚才引人注目的盘子里竟然甩出一根鲜血淋漓的舌头,颜色暗沉,血迹斑斑染了满地,溅到了他的鞋子上。
他立马跪拜,着急说:“陛下,臣惶恐!”
皇帝怒不可遏地大喊,脸上青筋暴起,“你当然惶恐!这都是你做的好事!”说着,一拳头砸在案桌上,震得杯子晃荡一声落到了地上,随着清脆的瓷器碰地声,碎了。
长清王额头上隐隐冒出汗珠,低头垂眼下,只觉得脚下的舌头更触目惊心,不知是谁身上的一部分,竟然冒犯龙颜,落得拔舌下场。
“陛下何出此言,臣实在不知!”他不明白这根舌头和自己有什么利害关系。
皇帝立直身子,老脸上尽是阴郁暴怒之色,斥骂道:“事到如今还在装,煜宣,你当真好演技,瞒了朕十几年,竟然不知你有如此狼子野心!”
长清王吓得磕头一拜,惊慌道:“请陛下明言,臣实在不知发生了何事,其恐怕有误会,请陛下给臣辩解的机会。”句句言辞恳切,听起来是个忠诚可靠的臣子之言。
“哼。”他冷冷一声,命令道:“抬起头来,好好瞧瞧那根舌头,猜猜是何人的。”
长清王恭敬地抬头,盯着膝盖边的舌头,迟疑道:“臣不知。”
“哈!”他再次冷嘲一声,寒意碜碜,“你还记得安排在宫里的奸细么?想不起来朕来提醒你,迟素这个名字可有印象,长清王?”他的眼睛紧紧锁定在自己儿子身上,连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牢牢捕捉到。
长清王听到这个名字,先是一愣,再是思忖片刻,脸上露出恍然之态,回:“是臣之前的贴身宫女。”
听到这个回答,皇帝总算是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立即道:“你再猜猜这贱婢对朕做了什么?”
长清王再傻也知道是大不敬之罪,不然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立马磕头在地,惊恐道:“陛下,请听臣解释,这和臣无关啊!”
高高在上的皇帝一看他不打就招,三言两语就慌忙辩解的模样,立马有了决断,吐出一口长长怒气,语气森然,“你还有什么话就说吧,别说朕不给你机会。不过今日是无法再回符州去了。”
“陛下!”他抬头猛然惊呼,又说:“陛下可是听了他人馋言,万万不能啊,臣冤枉,臣在符州十年,一次都未回帝都,怎么会触犯龙颜,请陛下明示,还有迟素,微臣虽不知她犯了何罪,但绝对与臣无关,请陛下查明!”他声声辩解,语气激动,言辞真实动人。
“还不承认。”皇帝把下的诏扔到他脸上,冷酷道:“仔细看看你做的好事。看朕是不是错怪了你。”
诏上的每个字深深印在长清王的眼眶,字字句句要人命,杀人于无形,他只觉得耳鸣目眩,手心的汗润湿了诏,上面的字开始天旋地转起来,耳边不喋不休环绕着一句:“谋权篡位。”
良久,诏落地,他颓然,不可置信地双手撑在地上,眼神痴呆麻木盯着半折的诏,里面的字露了些出来,赫然大字“还政于少帝赵煜宣,退位太上皇。”
他知道,这是怎么也解释不清的事,他前期身份太过尴尬,哪怕没有此心,可一旦有人开口,就算在心里绕了一绕,他都有罪,罪到五马分尸,尸骨无存。
看他如此,皇帝从桌前缓步走来,垂眼看着自己的私生子,冷漠道:“你知道朕为何只单单割了她舌头么?”
“臣不知。”他无力地回答,依旧低头,双手撑地。
皇帝蹲下身子,对他说了平生最不想听到的话,“她说你是朕的亲生儿子。”
这个谣言他自小就听过,突然说起此事倒也没那么震惊。只是害怕追究,万一再加一项罪名那可还得了,母上还在符州,牵连到她,恐怕自己会发疯。
他惶恐道:“这些都是谣言,请陛下莫要当真。”说着磕拜了两下,头重重砸在地上。
这个罪名要是下来,当真是无力回天。
皇帝看着他一系列恳求明查的动作,语气缓和了些,徐徐说:“你的确是。是朕的儿子。”
此话犹如天雷一道滚在他身上,顿时全身颤栗,好像失音了一般,好像麻木了一般,既说不出话,也没有力量。后面吸了一口冷气,茫然失措,像个泥塑木雕的人。
这听了二十年的谣言竟然是真的!那……那母上和他,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不敢相信,更抗拒这个事实,他突然直起身子,迎上自己父亲凝视探究的目光,语气颤抖,带着丝丝寒意,冷冷道:“陛下说笑了。臣的生身父亲是您的生父,臣是陛下的兄弟,请不要拿这个开玩笑,更不要污蔑臣母上的声誉。”他字字珠玑,言辞明确完整表达自己立场,说完脸冷冷撇到一边,闭上眼不再看眼前黄袍加身之人。
皇帝倒有些意外,本以为他会沉默踟蹰不知如何表态,或者惊呼“臣万万不敢。”
不过,心再一转念,长清王作出如此清楚果断的回答,不也表明早就知道这件事情,心有了判断么。
不能保证他这样是不是是对自己的憎恶,所以才会有更想夺回皇位的想法。
想到此,他挑眉,眸子暗了暗,若无其事地说:“朕也觉得是个玩笑,刚才不过试探罢了。长清王,你私留奸细在宫,意图谋权篡位,朕是万万不会容你,今日,自己做个选择吧。”说着拍掌两下,门外蔡堂的影子从远处过来,映照在门框上,接着,他手端着一盘东西过来,上面摆放着一壶酒,一条白绫,一把bi shou。
蔡堂把盘子放在他膝盖前,默不作声恭恭敬敬退出去关上了门,随后影子随人走远。
皇帝起身,背过他,说:“自己选择吧,你的母亲我会好好安排,你放心去吧。”
此话如刀子架在脖子上,让人胆寒恐惧。
他直视面前三样东西,即使身上冷汗连连,还保持镇定之色,从容道:“陛下,母上说有封信务必让您亲启。”说着掏出贴在胸口的一封信,由于贴身太久,早就有些褶皱。他恭敬地低头,双手托上,请求轻启。
此刻殿沉默着,谁都没说话,长清王只觉得脸上的汗水顺着脸颊缓缓流下,流进心里。
半晌,皇帝长长叹息一声,双手负立,视线落在墙壁上的“明治有为”几个草大字上,说:“不必了。”
即使不看,他都知道,肯定是她让他记得旧情,不要怀疑孩子,不要伤害孩子。
可是,他做不到,既然知道信内容,就不用打开看,万一自己心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为了江山隐忍几十年,放弃了太多,绝对不能为了一封信而动摇。
冷漠无情的三个字彻底击垮了跪在地上的长清王,他再次大喊一声陛下,得不到任何回应后,双手颓然放下,还带着体温的信悄然滑落一侧,躺在洁白冰冷的地砖上。
“朕会告诉外界,你是疾病而死,符州那边你大可放心,朕说到做到。”这个年迈帝王说完这一句话,瞬间苍老了许多,眼眶的热泪硬生生被逼回去,抿了抿嘴,“朕会赐你珠,谥号为亲王,死后特赦进皇陵。”
地上之人仿佛摇摇欲坠,无力瘫坐在地,语气哽咽悲凉回了一句:“谢陛下。”
等了良久,殿响起酒壶碰盘子的声音,紧接着杯子摔到地上,发出尖锐的“咣当”声,杯子一路滚到他脚边,慢悠悠停下来。
再接下来就是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碰撞声,长清王闷哼一声,猛然吐出一大口鲜血,喷在地上,染红一大片,斑斑点点溅到了年老皇帝的龙袍之上。
第五十八章 书信
声音停了,偌大的殿只有檀香悠悠地飘动着,树上的猫儿惨叫一声失足落下,发出凄厉的尖叫。听着让人烦躁。
“蔡堂。”他不耐烦喊了一声。
门外宫人走近大门,影子贴在门框上,然后低着头快步躬背来至他面前,轻唤一声“陛下。”
皇帝转过身,视线一扫地上之人,随即抬眼望向别处,无情一句:“处理掉。”
“是。”
蔡堂呼唤外面几个,不多时鱼贯而入,默不作声低垂眼帘,仿佛只是普通人死去,而不是堂堂少帝,也不是声名在外的长清王,他们七手脚就要抬走。
眼尖的蔡堂发现地上一封信,立即悄然拾起,躬背低头呈上,轻唤:“陛下,这……”
皇帝不屑一顾,冷漠道:“烧了便是。”
蔡堂心下犹豫,长清王身份特殊,就这样死去,恐怕符州那边难以交代。加上他是一直服侍皇帝的老人,有些事或多或少知道些,信封外“要事”二字他是认得的,当初先皇后,也就是长清王母亲曾经和皇帝交换过信。蔡堂处在阴波诡谲的皇宫几十载,隐隐觉得这封信十分重要。
他再次轻唤,“陛下,这信上写着';要事';二字,您当真不看看么?”说着,头更低下去,双手呈上,不敢妄动。
皇帝的眼睛眯了眯,视线终于落到信的两个大字上。原本煜宣呈上时,他怕会被写信之人打动,手下留情。可现在人已经去了,再怎么打动也无济于事,不妨看看是否真像自己想的那样,是来求网开一面的。
他“嗯”了一声,蔡堂抬头,把信抬得更高,他扬手之间就拿在手,信竟然还保持着温热。
打开抽出里面的信纸,字不多,只有两竖,他只看了一眼,瞳孔瞬间放大,浑身猛然一震,脸上的肌肉虽僵硬,但嘴角开始抽搐着,双手颤抖向后跌退几步,靠在桌上。
蔡堂慌忙地迎上去,惊呼:“陛下!”
皇帝身上冷汗直流而下,后背湿了一大半,他回过神,命令大喊:“快,快叫他们停下!”
蔡堂慌了,疑惑又害怕,问:“是长清王么?奴婢马上就去。”说着连滚带爬追出去,心急如焚连叫:“停下,停下,叫你们停下!”
听着外面的喊声,他靠着桌的支撑,慢慢站直身子,再次颤抖地翻开一看,只有寥寥几字,字迹娟秀,模糊又有些陌生,上面写着:宣身有疾,不会复位,勿伤可验。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煜宣身上有疾病,他是王爷会受什么伤,什么伤会让他登不了基。
看到上面几个字时,他隐隐猜出事实,可是不敢细想,皇子王爷会受什么伤,怎么可能会受伤!
想到这里,他恨不得千里把她抓到殿,好好问问,煜宣受了什么伤。
在他心乱如麻,左思右想之际,蔡堂和一众宫人抬着尸体重新回来了。
“陛下。”蔡堂控恼怒龙颜,言辞谨慎道:“此事还未有人知晓。”
他一步步走到尸体边,命令他们放下来。
长清王年纪轻,模样俊美,面容白皙干净,长得的确有自己年轻时候几分像。不过脸上的血渍让他添了几分妖娆悲怜之感。
他下令,让宫人都退出去,只叫了一人留下,低声道:“蔡堂,去验下长清王是否完人。”
此话一进蔡堂耳朵里,虽有炸耳之感,但随即恢复镇定,面不改色低头恭顺回:“是。”
他小心翼翼地检查着,不敢漏过半分。年轻王爷的身体还有着温热,只不过动脉之处早就停止跳动。
他检查了很久,久到皇帝问了好几声,最后他躬背低眉顺眼在皇帝边上轻轻道:“长清王确实不是完人。”
皇帝一下子颓然倒在桌边,打翻了茶水,晕湿了一大片,半天缓不过神来,眸子闪现出后悔,震惊,悲痛之色,低垂的嘴角喃喃自语着:“怎么会,怎么会……”
蔡堂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后,手足无措下,轻轻呼唤安抚道:“陛下,陛下,龙体要紧啊。”
他痛苦地闭上眼,望着地上逐渐冰凉的尸体,终于流下两行浑浊的热泪,自言自语道:“你怎么不告诉朕,怎么不说,怎么不说啊,傻啊你,傻孩子……”
蔡堂道:“陛下,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等会儿还要接见大臣,万万不可如此状态去见外臣,请您三思啊。”
作为一个老臣子,蔡堂很明白接下来皇帝要处理的事物,绝对不能在臣子面前表现自己的情绪。
此刻的皇帝听不进去,满心满眼沉浸自己的懊悔之,说心里话,他是最喜爱这个儿子的,只不过彼此的身份原因,喜爱却克制着,忌惮着。
他整个人颓然坐到地上,抱起自己的儿子,躬背失声痛哭起来,这是他失去的第四个孩子。
所以,这世间真的有报应。
悲痛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身边的宫人一再提醒丞相已经在外等候多时了,这才缓过来。
他擦擦眼泪,命令今天不见任何外臣,封锁长清王丧命的真相,传出一个计划完善的消息,说是病逝了。
对于蔡堂来说,传播这样一条小小的消息非常简单,可是一想到死去的是皇帝的亲儿子,心不免胆寒。
这样的陛下,着实让人心寒。
消息传得很快,没几天传到了符州,旧皇后现在被称为银华夫人。
听到消息的那一刻,立马眼前一黑昏倒在地,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要上京。
其实就算她不去,皇帝也会召见,他对于长清王有太多的疑惑需要解答。
几日后尸体进了皇陵,用最尊贵的亲王待遇安置。
银华夫人哭了一路,她这一生只有这一个儿子,原本以为会在太后位子上坐到老,没想到几年后逼出皇宫,自己被封了夫人。
赵荃祯啊赵荃祯,你好狠的心啊!
她每每想到高座上的帝王,不由得两眼通红,愤恨抓紧了帕子。
一到了皇宫,直接不停跑到殿,推开大门出现在他面前。后面的宫人随从识趣地退走关上门。
关好门的一刹那,一道响亮的耳光“啪”的一声落在他脸上。他不可置信瞪大双眼欲发作,她率先指着鼻子,大骂:“赵荃祯,你枉为人!猪狗不如的畜生!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她边说边哭,扯着他胸口处的衣裳,哭喊道:“你怎么能下得了手,他是你的孩子啊,还我儿子啊!”
虽然外界都在传,长清王因为舟车劳顿,感染了恶寒而死,可她不信,长清王身体一直康健,除了几年前的事让他躺了几个月,这几年的身体根本没问题。作为一个母亲,她怎能不怀疑面前这个有虎狼之心的人。
她知道他的野心,自从有了摄政王那一刻开始,就隐隐猜到他的心思不纯。后来逼宫事件,更让她看清,自己心爱依附的男子,竟然是如此刻薄歹毒之人。
面对责难和哭叫,他悲从心生,懊悔之情无语言表,眼眶微微湿润,默不作声任由她打骂。
也许是她哭累了,打累了,整个人颓然坐到地上,紧紧抓着他衣摆不放,两眼通红仰视他,语气寒意森森道:“上天怎么不长眼,只要能让你堕入地狱,让我付出什么代价都行。”
“你这是做什么,像话么!”他胡须颤动,面色悲哀道。
她那血红的眸子对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