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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随便养的鱼他当皇帝了-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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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路识趣地噤声,不敢再多提。

    宣城府衙前,林子方带着一众属下惶恐伏地磕头,恭迎皇帝大驾。

    林子方到现在都有点不敢相信,新帝陛下居然驾临宣城,突然之间打了所有人措手不及!

    巡狩仪仗出现在城外的时候,守城官兵被吓得屁股尿流,当即来跟他报消息。

    他一开始还以为兵卒在开玩笑,几经确认之后,自己也被吓得屁股尿流了。

    萧晏下辇之后,直接迈大步进了府衙,仿若没见到府衙前那一片跪地的官员。

    林子方两次鼓足勇气,才战战兢兢抬眼,瞥见那黑龙袍的一角。

    秦路拿着拂尘,走到林子方跟前:“林太守,跟洒家走吧。”

    林子方惶恐地应承一声,狼狈起身后,他看了眼身后,发现自己的属下们都还保持着跪地俯首的姿势,没有起身。

    秦路对林子方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就在前领路。

    明明这宣城府衙是林子方的地盘,如今他像不认识路似得,亦步亦趋地跟在秦路身后。

    林子方尝试跟秦路探口风:“秦内侍,陛下突然驾临可是有什么紧要之事?”

    “林太守这不是废话么。”秦路不客气道。

    林子方用更哀求的语气对秦路道:“烦请秦内侍提点一二,下官感激不尽。”

    秦路突然顿住脚。

    林子方受宠若惊地看向秦路。

    秦路侧开身子,把身后的门让给了林子方。

    “林太守,请吧!”

    林子方的双腿顿时犹如千斤重。

    他好好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在脖子上感觉,便深吸口气,有种赴死之感,迈进了屋子,当下噗通跪下。

    “微臣林子方见过陛下。”

    萧晏负手站在林子方常办公的桌案前,随手翻阅了上面的几篇公文和信件。

    “三日前的。”

    那上面的公文最早的一篇确实是三日前的。

    林子方心突然跳到嗓子眼,整个人都在颤抖。

    “林太守倒是悠闲。”

    “陛下,微臣知错,微臣以后定当勤政。”林子方马上认错,“碰巧近几日确实没有什么公文杂事上报,微臣便懒怠没有向下属多问,实属不该!”

    “哦?”萧晏冷峻的脸上突然浮现一丝笑意,“城外诸多流民你不知安置,责任推得倒是勤快。”

    “臣不敢,臣知错!”林子方听到萧晏提及流民,心中大骇,整个人漱漱发抖起来,“求陛下开恩,给臣一次机会,臣必当竭尽全力安置好流民,查明这些流民流离失所的原因。”

    “原因都不知道?林子方,你这个宣城太守当的,都不如寡人了解地方内务。”

    “臣知错,臣愿意捐献所有家资安置这些流民!”林子方情急之下没有别的办法,只想到这一个主意,只希望脾气暴戾的皇帝今天能心情好点,看在他诚心悔改的份儿上,饶恕他一次,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

    “好啊。”萧晏轻声应承。

    林子方悬着心还是不敢放下,陛下这声应和的口气怎么听起来那么怪呢?不会后面还有事儿吧?

    “你昨日去静心苑作甚?”

    果然还有事!

    林子方不知皇帝此问何意,他怎会知道静心苑这种小地方?难道他一遭就派人到宣城,暗查他的政务和行踪了?好可怕!

    “昨日静心苑发生命案,臣前去查案。”

    “命案?”萧晏眯起眼睛。

    林子方立刻取来林南身亡一案的案牍呈交给萧晏。

    萧晏扫了一眼后,觉得好笑:“这叶氏将林南召回,刚见面,林南就突发怪疾猝死了?”

    “正……正是。”林子方母亲的病还等着宋神医诊治,他不能把嫌疑往叶初棠身上推,至于叶初棠说的那位贵族,因证据不足,更是得罪不起的人物,再说他也不知道是谁,说不出来,只能说这林南是自己发怪疾猝死了。

    “你就这么查案?”萧晏目色突然严厉。

    林子方缩着脖子打哆嗦:“那林南猝死确实奇怪,可叶氏一名弱女子,平常乐善好施,声名极好,应该不至于特意将林南召回特意毒死在自己跟前。”

    “废话!”

    林子方被吓了一跳,而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皇帝居然赞同他的解释?

    “她为何突然召回林南?”萧晏的目光更锐利。

    “因一点私怨,”林子方话未说完,就感觉皇帝的目光化成刀子一般往他身上割,他诚惶诚恐地解释,“那林南偷了叶氏府里的东西。”

    “就这样?”

    “回陛下,确实是这样。”林子方应道。

    “限你三日内,查明流民之事,列清所有涉案官贵名单,如实交予寡人。疏漏或错一处,一根手指,五个便斩一臂,以此类推。但愿你四肢够斩,不然就轮到脑袋了。”

    萧晏说罢,便拂袖而去。

    林子方原地不动地挺了一会儿,冒了一脑门子冷汗,须臾后,确定皇帝陛下走远了,他整个人才虚脱无力地趴在了地上。

    “陛下在宣城的住处已拾掇好了,秦内侍瞧着还有什么需要添置之处,尽管交代,我这就去办。”

    萧晏出来的时候,正见李麟笑着跟秦路说话。满口白牙,眉飞色舞,兴致高昂。这厮在他身边三年,从未见他如此高兴过,莫非与今日街上见的人有关?

    李麟和秦路这时看见萧晏,忙来行礼。

    “陛下,可要现在摆驾去城南居所?”李麟忙问。

    萧晏打量一眼李麟,勾手示意他过来,低声对他吩咐了一句。

    李麟满脸震惊不解地望着萧晏的背影,而后他抓住秦路。

    “陛下刚才那吩咐是什么意思啊?”

    “别管什么意思,你照做就是。”

    ……

    等圣驾离开之后,叶初棠就扶起女孩,问她叫姓名。

    女孩摇了摇头,“我没有姓,他们都叫我秋月。”

    “他们?”叶初棠问。

    “就刚才抓我的那三个人。”

    “你是哪里人,何时被他们抓住了?”

    秋月捂着脑袋摇头,表示她都不记得了。她有记忆的时候,就被这三个男人带着,说要给她送到宣城妓院去。她不知道妓院是什么意思,早上去如厕的时候,偶然听见俩妇人谈论,才晓得妓院是祸害女人的地方。她想跑,那三人就擒住他,硬要押她走。赶巧这时候遇到圣驾,秋月因为无知无畏,所以还敢跑叫。

    “我瞅着他们中有人的手臂上好像有刺青?”因为是拉扯的一瞬间露出来的,在刚才那种时间紧迫的情况,叶初棠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清。

    “是有,他们每个人的手臂上都刺有黑蝎。”秋月道。

    叶初棠立刻红了眼眶,急道:“我要见这三人。”

    叶初棠直接朝小路里面跑。

    “女郎!”熙春和随从们都赶紧去追。

    叶初棠跑到小路尽头,看见两名侍卫正弓着腰踩在尸体上,用死人衣裳擦拭自己刀上的血。

    俩名侍卫扭头看见叶初棠露出一脸震惊的样子,不禁笑起来。

    “这三个畜生不老实,想暗算我们逃跑。”

    “女郎身份尊贵,就不要在这受惊了。”俩名侍卫知道叶初棠是李麟的恩公,对她语气还算客气。

    二人随即就走了,至于收尸的问题,回头自有宣城府衙来管。

    “啊!”秋月看到尸体,吓得躲在熙春身后。

    叶初棠用帕子掩嘴,令男仆查看三名亡者的手臂,他们的左臂靠近手肘的位置,果然有黑色的蝎子纹身。

    叶初棠先去如意坊稍作休息,喝了两口茶压惊。

    熙春就把秋月交给了如意坊的掌柜来照顾。

    “挑几个得用的人,看着点宣平侯府。”

    “是该看着点,王夫人太过分了,她倾慕宋神医分明是她的事儿,居然就要害您,让林伶人辱您清白。”

    “你还真信她的说辞?她若真因倾慕于宋神医才想嫉妒害我,何不直接将我毒死,死了多干净,彻底不用惦念了。根本没必要多费周折,利用林伶人那样辱我。”叶初棠道。

    熙春恍然,确实,既然王夫人已经狠辣到可以要林伶人的命,怎么就不能直接要了女郎的命?那就怪了,她到底为了什么,要利用林伶人来辱女郎的清白?

    “她不会说的,所以才故意把宋青之编排进去,想蒙骗我信。仔细给我监视好她,她的背后可是门阀望族王家人。”

    叶初棠必须要弄清楚算计她的人真正身份是谁,到底有什么目的。

    “陛——篦子真好看!”熙春顺手拿起桌上的篦梳往叶初棠手边送,给她使眼色。

    叶初棠抬头,望见穿着青袍大袖的萧晏走进了如意坊。

    他还真是——不忙!

    更胆大,明明半个时辰前还摆着十足的皇帝出巡气派进宣城,转眼就来如意坊微服了。

    怎么就这么自信,不怕有人认出他是皇帝?

    叶初棠环顾四周,又看看街上路过的百姓,不乏有因为萧晏出众的样貌对他侧目的,但却居然没有一个人认出他是皇帝。

    叶初棠心中突然打个激灵:不对啊!如果这街上要是有人认出萧晏是皇帝,吃苦受罪的反而是她啊。她就无法在萧晏跟前自在了,更没办法搞拖延计划。

    叶初棠立刻去拉萧晏进了里间,避免他这张脸被更多人看到。

    在叶初棠松开手之际,萧晏反握住叶初棠的手。

    “你也想我了?现在不生我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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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初棠立刻把手抽了回来打算继续跟萧晏“生气”下去。

    “女郎,药熬好了!”

    清夏端着药碗,笑着从北门进来。

    此处内间有两个门,一个门在东,通向如意坊的正堂;另一个门在北,直通后院。

    如今熙春守在东门,北门这边就疏忽了。

    叶初棠心悬了起来,立刻使眼色打发清夏出去。

    萧晏被叶初棠拒绝拉手后,就垂着下了眼眸,脸色看不出喜怒。如今听她喝药,便低声问叶初棠。

    “你病了?”

    “治不孕的。”

    叶初棠端起药碗,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每喝两口,她就轻轻咳嗽一声,病若西子,娇柔可怜。

    “别喝了。”

    萧晏去拦叶初棠的手。

    他的指尖刚碰到叶初棠手腕的肌肤,叶初棠的手就一抖。

    药碗摔了,发出极其清脆的响声,余下的药汤尽数全洒在了地上。

    守在门外的秦路和熙春闻声后,同时被吓了一跳,俩人互看了一眼。

    熙春犹豫再三,还是想推门去看看情况,秦路立刻拦下他。

    “小夫妻吵吵闹闹很正常,没叫人的话,咱们就别去打扰他们的情趣了,你觉得呢?”  秦路笑问。

    熙春点了点头,心里不禁暗叹这人不愧是皇帝身边的内侍首官,明明笑着给人提建议,但语气里有种不容人拒绝的气势。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帝王久了,这内侍竟也有几分肖似他。

    “我瞧着你好像嘴干,去给你端杯茶。”

    “那敢情好,烦劳熙春小娘子了。”

    秦路昨夜只睡了一个时辰,白日连着四处奔波,这一上午确实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上。

    只片刻的工夫,熙春就将一碗清香的春茶递给了秦路。

    这时候屋内的传来呜咽的哭声,熙春担忧不已。

    “要不咱们还是进去看看吧?”

    秦路喝了一大口茶后,对熙春摇摇头,示意她继续细听。

    不一会儿,屋里就传来萧晏哄声,接着就听见叶初棠好像破涕为笑了。

    “你别弄我!”

    叶初棠本来装得挺好,没有辣物催泪,她都把眼泪快给弄出来了。结果萧晏突然挠了她手心一下,害她破涕为笑。

    她好不容易酝酿的悲戚气氛全白费了。

    “何时开始喝这药?”萧晏问。

    “昨天找大夫开的。”叶初棠这句话没撒谎,真实话。

    昨天,自然也就是在那一夜之后。

    萧晏攥住叶初棠的手,“为了我?”

    “为了我自己。”

    她来癸水时容易腹痛,其实早就该调理了,因为是小毛病,嫌喝药的时间太长,药又苦,就一直拖着,这次正好就一遭调理了。

    偏偏这句话,撼动了萧晏。

    明明是为了他,她必然是为了不想让他有负担,才说是为了自己。

    不管何时,她都这般善良,解人心意。

    萧晏双手搭在叶初棠的肩膀上,因为他身材高大,他要微微弓腰,才能与叶初棠平视。

    自登基称帝以后,哪里还有需要他弓腰的事?也就只有眼前人了。

    “药苦么?”

    叶初棠表情凄怆:“苦,苦死了。”

    这次的药还真不苦,宋青之知道她不爱吃苦,特意改良了药方,在这味药里加了龙眼等滋补的果干,味道还挺好喝的。

    萧晏立刻心疼地把人拥在怀里。

    “你何苦如此?”

    “我想竭力一搏,如果问题能解决,不就美满了么。如果不能,我尽力了,亦不后悔。”

    “说了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别人在乎,大家都在乎!我更担心这样耽搁你的话,死后在九泉之下无法面对你们顾家的列祖列宗。”

    即便他是帝王,也不可能凭一己之力改变所有人的想法,世俗观念是他永远破不了铜墙铁壁,而不孕就是她通往自由之路的金钥匙。

    多强调这点,多人为增加磨难,让他终于意识到这是一个不可逾越的鸿沟,越来越心累,越来越失望,最终决定放过……完美!

    “要不你还是忘了我吧?”叶初棠试探问。

    萧晏突然搂紧了叶初棠的腰肢,几乎要把她整个人揉进他的骨肉里。

    叶初棠被勒得差点喘不上气,她拍拍萧晏的肩膀,咳嗽起来。

    萧晏这才略略松手,让叶初棠有顺气的机会。

    “你干嘛突然——”

    叶初棠一抬首就和萧晏四目相对,他湛黑的眼眸里如今满是暴戾在暗涌。

    “不准再对我说这样的话。”他的声音极轻。

    看得出他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来尝尝我这里的鳢酪。”

    叶初棠用手指勾了勾萧晏的手指,略略安抚了他一下,检讨自己刚才是有点心急了,须得慢慢来才对。

    “你刚刚不是问我是不是想你了么,我是想你了,昨晚还梦见你了。”

    梦见你听到我的坦白之后,一怒之下杀了我全家。

    萧晏还在压抑情绪,声音有点冷,“梦见我什么了?”

    叶初棠小声跟他嘟囔:“不告诉你。”

    她带点小情绪的别扭语调,听起来像撒娇似得。

    萧晏心情好转,他拉着叶初棠,认认真真凝视她。

    “答应我,不多思多虑,不再为这事哭了,也不必喝药,你向来不爱吃一点苦的。”

    “但我更讨厌给别人拖后腿。”

    见萧晏‘恢复’了,叶初棠小情绪就要酝酿起来,努力哭一波。既然萧晏不喜欢她哭,那她自然要逆反着来。

    “别胡说,没你就没我今天。你哪里是拖后腿,分明在催人上进。”

    叶初棠刚酝酿好的情绪又崩了。

    合着眼下这麻烦是她自己给自己挖出来的?真该拍拍自己这手,当年太手欠了!

    叶初棠再再度重新酝酿,她多愁善感容易受伤……

    “笑一笑,老了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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