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后遗症-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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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冯诸的声音; 两人同时望来。而后谢逢周放下杯子站起身; 和他搭话的那个女生跟在他后边走过来。
岑稚从方子奈那听完规则,知道是个只靠运气的游戏; 心里有点忐忑。
她是非酋本酋。
这种游戏只要惩罚必定有她。
她犹豫着找个借口跑路; 刚好可以避开斜对面的程凇和叶辛楚; 头顶落下熟悉的清沉嗓音:“在玩什么?”
冯诸:“国王游戏,一起?”
“行啊。”
谢逢周答应得很快。
跟着他过来的冯月听他答应,顺势在冯诸旁边坐下,再空出个位置。
“逢周哥哥,这里。”
女孩子长得漂亮,声音也娇,和他说话的语气很熟稔,一看就是认识的。
“不了。”谢逢周眼皮也不抬地拒绝,挑个身侧位置,“我就近吧。”
右边沙发轻微陷下一片,岑稚没想到他会挨着自己坐。意外地看他一眼,收起腿,给他腾出宽松点的空间。
察觉到有两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岑稚忽视掉冯月,转过头。
程凇在她看来之前收回目光,叶辛楚离他很近,低头在刷手机,可能是见到什么有趣的,屏幕对向程凇。
有种自然的亲密感。
岑稚垂眼,看向桌面纸牌。
游戏很快开始。
简单两局热场之后,她发现这群富家子弟玩起来简直荤素不忌。
什么纸巾吻贴身舞喂水果,和他们比起来,岑稚觉得她大学聚会那会儿的真心话大冒险完全就是过家家。
斜侧方那对男女把一颗青提喂得难舍难分,岑稚合上惊掉的下巴,用胳膊轻轻撞一下方子奈,小声问:“右边坐的好像是他女朋友吧?”
方子奈正起哄看戏到兴头上,闻言见怪不怪:“游戏桌上谁还管男女朋友啊,你不觉得这样很刺激吗?”
“……”岑稚想起这姑娘是从美利坚留学回来的,默默坐直身子。
第四局的牌发完,冯诸抽出任务卡:“梅花五和方块九。”两指夹住卡牌一翻,笑得暧昧,“热吻一分钟。”
“哦呦~”
“快快快,是哪对天选之子?”
桌边起哄热烈,岑稚把纸牌翻过来,梅花三,顿时松一口气。
今晚运气不错。
她刚想完,旁边的人将手中那张牌放到桌面上,红色方块九。
众人有一瞬安静。
随即更为躁动。
“芜湖——!!”
“谢逢周你也有今天啊!”
“赶紧的梅花五是谁?这可是我们谢大少爷初吻!祖坟冒青烟了!”
居然是初吻。
岑稚同情地瞄一眼身侧。
谢大少爷倒是格外淡定,手肘支在沙发上,懒洋洋地撑着下巴任他们起哄。
知道方块九是他,原本庆幸逃过一劫的几个女生说不遗憾是假的。
谁不想和大帅哥接吻啊。
更何况这人还是谢逢周。
光想想就腿软。
坐在冯诸右边的冯月举起手:“不好意思啦,逢周哥哥。”
她把牌摊在桌上,“是我。”
“哇哦——”周围人开始起哄,“热吻!热吻!热吻!”
岑稚本来老实坐着,后来觉得自己安静得有点格格不入,左右望了望,她迟疑地抬起手,正要跟着鼓掌。
谢逢周转头瞥她一眼。
“……”这一眼似乎不太友善,岑稚面不改色地迅速把手放回腿上。
身为前·合作方。
看戏确实不道德。
见他坐在沙发上没有要动的意思,冯月准备凑过来,他却放下了撑着下颌的手,俯身往玻璃杯里倒酒。
起哄声渐小。
众人面面相觑。
这已经是很明显的拒绝了。
冯月脸上笑容消失,委屈地看一眼哥哥。冯诸帮腔地开口,玩笑道:“逢周,你这就有点玩不起了啊。”
“今天牙疼。”谢逢周游刃有余地接招,“下次吧。”
他喝完那杯酒,偏头看向冯月,杯口朝下一滴不剩,冲她弯一弯眼。
光影暧昧里,这人像个沾着仙气的男妖精。即使他找的借口再敷衍,冯月也顿时什么脾气都没了。
她追谢逢周在圈里人尽皆知,这次也是特地让冯诸把他请来。
冯月知道谢逢周对她兴趣不大。
她聊天时他会搭上几句,态度虽称不上疏远,但总归有些散漫,明显不像她之前遇到的那些男人一样好对付,招招手就上钩,真的蛮难泡的。
毕竟他这般条件这般身份,从小被人众星捧月地供着,过于优越,什么类型没见过,眼光高又挑剔得不行。
想让他感兴趣,绝不能太强势,只能用点手段,先慢慢钓着。惦记他的人太多,看太严也容易跑,要像放风筝,松一下紧一下,把握好度。
不然根本拿不下。
冯月想到这里,退回去坐下,也笑得天真烂漫:“那就下次哦。”
谢逢周放下酒杯,没接话。
后面又陆续过几局,岑稚次次胆战心惊,好在一直没挑中她。
时间不早了,冯诸提出再来一场就散,去抽任务卡,眉梢挑起。
“呦。”他把卡牌翻过来,“牌洗的不干净,又抽到这张了。”
热吻一分钟。
众人一阵唏嘘笑他。
冯诸随口点了两个牌面:“那就红心十和黑桃K吧。”
最后一把岑稚心里格外虚,右眼皮跳个不停。她有种不祥预感,把纸牌护在掌心,轻轻掀起一个角。
数字十露出来。
底下跟着颗红色爱心。
……完蛋。
岑稚生无可恋地把牌扣好,迅速瞟一眼方子奈,梅花七。
期待落空。
目光又不动声色地移向右,想瞄谢逢周的牌,被人逮个正着。
他搭着腿靠在沙发里,纸牌无聊地夹在两指间,一下一下敲着椅背。
捕捉到岑稚的视线,他把脸撇过来,一眼看穿她的心思,也没揭破,反而很坦然地将手中纸牌冲她翻开。
大大方方地给她看。
上面的黑桃K比红心十更惹眼。
——你怎么这么倒霉啊。
岑稚简直了。
桌边已经有人开始催促:“谁啊谁啊?自觉点哦,别让我们搜!”
“这个法式热吻今天是非接不可了,你俩也算是有缘分!”
不知道为什么,知道黑桃K是谢逢周,岑稚悬起的心脏反而落下了。
趁无人注意,她微微往右斜过身子,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低声。
“谢逢周。”
被叫的人听话地凑过来。
和她一样目视前方。
“我是红心十。”岑稚掩住牌面对他展示一秒,又扣下,“等会儿我先替你把酒喝了,你再说你牙……”
话没说完。
手中纸牌被人抽走,和另外那张一起,轻飘飘地被扔上桌面。
岑稚还没反应过来,旁边人伸手扣住她手腕,一把将她揽过来。
岑稚毫无防备地扑进他怀里,紧接着又被翻身压在柔软的沙发靠背上。
岑稚惊讶地抬起眼,谢逢周右手松松固在她腰间,低头亲上来。
周围一片整齐的倒抽气声。
冯月手里的杯子直接砸到地上。
几秒安静过后,曲晟带头吹一声清亮打旋的口哨,众人回过神。
起哄声震耳欲聋。
几乎冲破耳膜。
“可以啊谢少爷!”
“双标可耻!刚不还牙疼吗?”
“谢逢周你说实话,是不是早对人家程二的妹妹图谋不轨了!”
岑稚在喧闹里不知所措地捏住谢逢周衣摆,胸腔里心脏密密鼓震。
一动也不敢动。
其实跟前这人根本没亲到她,而是借着沙发视角盲区来的错位吻。
距离却近到完全超出安全范围。
岑稚稍一垂眼就能看见他近在咫尺的唇,呼吸交缠间,若有若无的炙热气息清清浅浅地洒落在她下颌。
勾得人心里泛起酥麻痒意。
她甚至能闻见谢逢周衣领上沾染的稍许薄荷糖冷香,和原本清苦的榛果尾调糅合在一起,竟然有点甜。
……他好像挺喜欢吃糖的。
岑稚思绪在紧要关头劈个叉,没两秒,耳朵捕捉到有人起哄着叫程凇的名字,鼓噪的心脏瞬间就落下去。
她定定神,抬手要推开谢逢周,又被他固住细腕按到沙发上。
岑稚感觉到他揽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在慢慢往上。清瘦指节蹭过她侧脸那片未消的红印,他轻偏一下头。
外人看来像在换接吻角度,实际只是和她鼻尖相触,声音落得轻而低。
“别动,他在看你。”
……
直到一局结束,岑稚也没从谢逢周那句意味深长的话里回过神。
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岑稚罕见地开始心神不宁,惹她慌乱的罪魁祸首却已经和朋友离开。
甲板上人快要散尽,各自回房间休息。工作人员来收拾酒水残局。
方子奈想和她睡一个房间,先回去搬换东西。岑稚心不在焉地把手机装进包里,站起身,余光扫到黑色衣角。
她转头。
程凇倚在桌前,和她对上视线后,注意到她侧脸一片红印,散漫寡淡的神色有了些起伏,眉梢微皱。
“脸怎么回事?”
岑稚没说话。
目光往旁边挪一分。
叶辛楚站在程凇身侧,微卷长发松松编起搭在左肩,穿一件纱质拼接设计的浅驼色长裙,复古的泡泡袖。
衿雅如欧洲中世纪的公主。
妆容精致,意味不明地瞧着她。
和接到连环追尾事故那次一样,对方光鲜亮丽得挑不出丝毫差错。
狼狈的又只有她一个。
岑稚不禁想叹气,转过身朝向程凇,正要和他解释过敏,有人不轻不重地擦着她的肩膀,从她旁边路过。
这抹灰紫色方才近到咫尺可见,岑稚眼睛不自觉地跟着移过去。
还没看清那人的脸,手腕被程凇轻轻捏住,把她往前带过来两步。
“过敏了?”
程凇屈指抵着她下巴抬起,目光笼在她脸上,淡声问,“抹药了没?”
谢逢周拾起落在沙发一角的打火机,原路折返,似乎才注意到这里站着的三人,他慢悠悠地停下脚步。
意识到他也在看自己,岑稚有点懵,眼神在程凇和谢逢周身上来回移动。
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果不其然。
下一秒。
谢逢周俯身靠近,将程凇忽视得彻底,指尖旁若无人地挑起她耳边散落的那缕碎发,轻挽到她耳后。
动作克制而有分寸感。
说出的话却亲昵。
“头发乱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日万(握拳)
——
第19章 钥匙扣
游轮房间是自行挑选的; 岑稚不爱和人争抢,只要了剩下的那间。
环境居然不错。
木地板上铺着软毯,房里除开收拾好的床铺; 还有张白色小圆桌。
上边摆放着酒水和高脚杯。
打开暖黄色壁灯,挨着床的那侧有扇透明玻璃窗,可以欣赏夜晚海景。
有钱人果然会享受。
岑稚暗叹。
方子奈开始还兴致勃勃地拉着她坐在地毯上玩纸牌,最后困得睁不开眼,甩掉拖鞋,先钻进被窝里睡了。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 岑稚有点失眠。她侧躺在床上; 玻璃窗外是辽阔的海平面,远处模糊地亮着一点微光; 应该是灯塔。对着窗外发了会儿呆; 岑稚从床头柜上够过手机。
按下静音登录游戏。
句号难得在线,还给她送了金币。
岑稚意外:'你还没睡呀?'
过半分钟。
那边回:'白天睡多了。'
又问:'开一局?'
爱吃螃蟹:'好啊。'
岑稚往旁边看一眼; 方子奈睡得正熟。她动作很轻地掀开被子踩上地毯,走到床尾拿起包,想找耳机。
摸了两下,她察觉到不对劲,将包从里到外仔仔细细搜寻了遍。
心提起来。
岑稚蹲下; 把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在地毯上,确定不见; 有些不安。
她回忆片刻; 给句号发消息:'有件事要办,下次再开吧。'
。:'怎么?'
爱吃螃蟹:'东西丢了; 我得去找。'
那边发个问号:'现在?'
已经将近凌晨一点。
'嗯。'岑稚没有任何犹豫; '你先睡吧; 晚安。'
她退出游戏,按灭手机屏幕,将倒出来的零碎物品重新装回包里,随便披一件外套,轻轻地推开门出去。
走廊只有顶板的小灯亮着,寂静到拖鞋踩在地板上都有轻微回声。
岑稚莫名感觉背后凉嗖嗖的,边快步下楼梯边回头望,走到楼梯口时没有收住步速,一下子撞进人怀里。
她被吓了一跳,连连后退。
甲板上没开灯,月光朦胧地拢着那人高瘦的身形。五官隐没在黑暗里,右肩闲散地抵着门板,似乎等待已久。
岑稚觉得他怪眼熟的,但大半夜的又不太敢认,故作镇定地盯着他。
那人手肘撑着门框站直,刚要往前走,岑稚立马警惕地后退一步。
他顿住,几秒后,低头闷笑出声,一截冷白清瘦的后颈浸在月色里。
“岑同学。”谢逢周笑完,懒洋洋地拖着腔调,“你胆子有点小啊。”
岑稚:“……”
这人。
真的。
好无聊。
听到他的声音,岑稚就想起国王游戏里不算亲吻的亲吻,以及那句‘别动,他在看你’,有种被看穿心思的尴尬,和一丝微妙的羞耻感。
比两个小时之前,谢逢周当着程凇的面帮她捋头发更为微妙。
她自以为藏得很好,毕竟她跟在程凇身后这么多年,他周围的朋友,方子尧或者曾锐,没一个人看出来。
她不知道谢逢周什么时候发现的。
以上种种buff加持下,岑稚一时间不太敢直视他,面无表情地路过。
假装没看见。
还没走出楼梯口,谢逢周抬腿把她给截了,敛起笑问:“生气了?”
岑稚没想到他那么直接,本来确实有一丢丢,被他一问也不好意思继续气了,不然好像她心眼多小似的。
于是硬邦邦地道:“没有。”
说完感觉语气不太友善,她清一清嗓子,又换个温和点的声音,主动找个话题:“你在这儿干嘛?”
“睡不着,出来透透气。”谢逢周答完,反问,“你呢?”
岑稚:“我找东西。”
谢逢周慢悠悠地哦了声,手抄进西裤兜里,垂眼瞧她:“要帮忙吗?”
“不用了,谢谢。”岑稚客气礼貌地拒绝,跨过他的腿踩上甲板。
即将擦肩而过时,她听见谢逢周开口:“我是两杯倒的酒量。”
岑稚不明所以。
谢逢周声线松软下来:“但你一个女孩子,总不至于让你替我喝。”
他眼神坦荡干净,不躲不避地直直望向她。岑稚跟他对视了会儿,反应过来他在解释,有些接不住他的话。
被这个直球砸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岑稚无言半晌,最后只能道。
“我真没生气。”
跟前这人似乎就等她这句话,从善如流地又问一遍:“所以需要帮忙吗?”
岑稚:“…………”
如果再拒绝。
会不会显得她很小气。
两个人肯定要比一个人快,岑稚没多纠结,答应下来。
甲板上覆着薄薄一层月光,像缓慢铺洒的流体琥珀,漫过场夜雾。
岑稚今天晚上统共也没去几个地方,沙发区域和围栏边都找过,哪里都没有。深夜海风咸涩,裹着潮湿的凉意,顺着敞开的睡衣领口往里钻。
岑稚打个寒颤,直起身把外套拉链封到顶,不远处的谢逢周抬起手对她招一下,问:“是不是这个?”
岑稚连忙跑过去。
手机照明灯将甲板印得明亮清晰,一枚坠着两颗小樱桃的钥匙扣卡在两株盆栽之间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