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旧情郎-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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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明转头看她,个子才到他肩头的女郎并不转脸看他,只轻声:“夫君别怕,有什么事,我陪着你。”
郁明踟蹰:“……我师父要打断我的腿怎么办?”
李皎:“那我陪你疗伤。老人家年纪大了,你总要人发泄。”
郁明:“我师兄妹们瞧不起我怎么办?”
李皎:“那我们就挨家去道歉,谢谢人家对你的忍耐。”
郁明:“那他们要不理我们怎么办?”
李皎:“那我们就结庐住在山下,日日上山来拜访。铁棒磨成针,他们总会心软。”
郁明低头,眉目噙笑,握紧了妻子的手。他坚定了一下信念,深深吸口气,迈大步,往前走去。
此时,主峰北峰上非常热闹,不如郁明他们以为的那般冷清,可以匆匆道个歉。盖因今日北冥派掌教,即郁明他师父,仓木老人出关,众弟子接来相迎。仓木老人年已八十,白须飘飘,颜色枯槁。他出关第一眼,便先见到被林白抱在怀里的小孩儿。
小婴儿眨着乌黑眼睛,坐在青年肩上,兴奋地跟众人一起等待掌教,口里咿呀不住。
林白笑嘻嘻:“掌教,这位小郎君,叫郁鹿,小名‘呦呦’!是我们家大师兄的儿子!”
仓木老人眉心一跳,目光落到林白身后的窈窕女郎身上。他不记得山中何时多了这么个不会武的女郎,诧异地盯着看了许久。杨婴在仓木老人的注视下,往前相迎屈膝一拜,噙笑道:“我是林郎临时拉来的侍女,除了不会武,其他我都能做得。”
听闻此,其他知道内情的弟子们哈哈大笑。林白面色微尴尬,在仓木老人了然的目光下,他赶紧梗着脖子把杨婴拉回来,将郁鹿小朋友交出:“掌教你看!呦呦长得多像我们大师兄啊。”
郁呦呦小朋友给山中带来了无数欢乐。北冥近几年都没有小孩儿出世,且呦呦他阿父,在北冥派具有传奇性,弟子们天天过来逗呦呦玩。眼下开席,掌教坐于上方,下方则乱七八糟地站着弟子们。一方长榻放在中央,呦呦被放置其中,年轻弟子们都站在四周围观。
林白站得最前,兴高采烈地蹲在榻前逗弄呦呦。
江唯言拉着李明雪站在最外围,他不是北冥山弟子,他还是长公主身边的人。北冥派弟子颇为不喜欢他,根本不怎么理会他。李明雪着急,踮着脚尖想看被围在最中间的郁呦呦。但是人很多,弟子们还全会武功,她根本挤不进去。
众人嬉闹,分外热闹。
而这热闹中,忽有守门弟子前来,拜见坐在上方、垂目含笑看呦呦的仓木老人:“掌教,大师兄,大师兄和他夫人,信阳长公主殿下来了,要来拜访掌教!”
热闹的气氛一凝,所有人耳聪目明,皆伸长耳朵,转过脸,看向守门弟子。
守门弟子被这么多如有实质的眼睛看着,吓得腿一软,差点哭出声。这些弟子们皆是内门弟子,学到了真正的北冥武功,气势齐齐威压,岂是小小一个守门弟子能承受的?
众人一边看那个守门弟子,一边用诡异的余光瞥仓木老人。所有人都不说话,只有郁鹿小朋友的咯咯笑声无忧无虑。他尚不知道“大师兄”和“长公主殿下”是他父母,按他这个年纪,即便那两人来了,郁鹿恐怕也忘了他两人。李明雪在众人僵凝下,终于挤到了前排,心满意足地把郁鹿抱入了怀里亲了亲。江唯言叹着气,一动不敢动。他眼睛盯着圈中挤进去的李明雪,自己却不好打破这种气氛。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仓木老人身上。
仓木老人做掌教这么多年,但他并不太收徒弟。他一共就收了两个关门弟子,郁明乃第一个。身为掌教的关门弟子,郁明在北冥的地位格外尊贵。掌教喜欢郁明的习武天赋,自来培养这个弟子独当一面。却不想六年前他闭关,再出来时,他的爱徒就发生了那种事。一走数年,数年只寥寥几封书信,再不回山。
爱徒年少多情,为情所困,仓木老人又气又恨,自此也不多问。幸得二弟子颇为靠谱,让仓木老人微微宽心。
而今,那个大徒弟,居然回山门了。
仓木老人垂下眼皮,一声不语,与懵懂的郁鹿小朋友对望。
他不着急,一旁的其他几位长老却很着急。几个长老连声说:“那快让他两个过来啊!正好大家都在,他不过来,还等什么时候?”
守门弟子赶紧离开,再来时,众人齐齐看去,见颜色出众的青年男女并肩走来。男子肩宽腰健,身材高瘦如松柏。他穿着灰色武袍,武袍衣角被风扬起。而随着他飒然之行走来,青年眉目渐渐明晰,挺拔之身形映着英气面孔,俊俏十分。
众人纷纷咬耳朵:昔年郁明还在山上时,被人戏称是“北冥第一俏”。如今一见,果然相貌出众。
而郁明那位妻子,长公主殿下,风采更是卓然。她女子柔弱之身,在如此多的冷然打量目光下,未露惧色,比她夫君态度还要强硬些。她往前走来,眉目明婉。女郎广袖长裙,衣袂翩然若鸿飞。有些年轻男弟子,只是看李皎一看,面孔染红,被她眉眼间的丽色和气度所逼,匆匆垂下眼不敢看。
夫妻二人站定,推金山倒玉柱地在垂着眼不看他二人的仓木老人面前跪下,齐齐叩拜。
一旁长老们心急,想要二人起来说话。但是仓木老人不开口,他们也只能干着急。郁鹿小朋友偏着头,仔细盯着那两人看。他突然眼睛大睁,认出了这两人。郁鹿小朋友兴奋起来,挥着藕臂,要扑向两人,口里含糊喊着几个字眼。
众弟子盯着郁明和李皎,他们看一眼郁明,再看一眼李皎。比起守门弟子,这里的内门弟子,大多认识郁明。他们神色复杂地看着郁明,再把目光深深落到李皎身上:多少年匆匆过去。
时光如逝水,逝水不可回。时间永远分岔,未来永远不可知。遇见她前光华流丽,遇见她后深陷泥沼。而多年后,在将来的某个时刻中——
郁明终究还是娶了李皎。
还是娶了最开始的那个人。
众人怔怔看着李皎,无言以对。无人敢打破的沉默中,一把清冷女声从众人身后传来:“呵,还有脸回来!”
“长公主殿下拐走了我师兄这么多年,是否该给我门派一个交代?”
众人深深吸口气,脸上露出激动又惊骇的表情,他们推肩:今天是个好日子!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二师姊来了!二师姊也出关了!
他们托郁明夫妻的福,能见到传说中的二师姊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这两天的霸王票,惊喜:
☆、第106章 1。1。1
一女从众人背后走来,人未至; 剑气先到; 凛凛之势; 让人避让。
仓木老人依然低着眼皮与幼儿郁鹿对望,李皎跪在地上; 忽地转过半个肩,跟随山中弟子,一同看去——李皎曾几次往返北冥; 只偶有一次见过郁明这位师妹的背影。郁明的师妹,名唤那桐,为人甚傲; 笔直锋利如剑; 并不常出现在人前。
郁明在山中时,他这位大师兄大家见得最多;郁明不在山中时,二师姊那桐依然神秘无比。
眼下此女行来,白衣白带; 腰佩长剑。眼看之时; 只觉一片白融融的雪,一片浅黑色的水墨。墨汁与雪溶在一处,丰雪葳蕤,浓墨泼洒; 呈一种黑白鲜明的美感。她容貌明艳,却比郁明认识的两个女郎李皎、雁莳,都凌厉很多。李皎身上有皇家的气度; 温润尔雅,端庄持重;雁莳嬉笑怒骂皆可作的,为人肆意张扬,偶有女将军的气场给她撑场子。
那桐却是真正的锋锐不可挡。
她语先出:“长公主殿下说来就来,说走便走,将我北冥当做自家后花园,将我北峰大弟子当做掌中玩物随意揉捏。兴致则来兴败则走,当的是潇洒大气!我北冥一介江湖门派,不敢对长公主殿下稍有怨怼,是以一再忍耐。如今殿下重临,非但要将几年恩怨一笔带过,且要以我北冥为重地钳制凉国大军,我北冥实在不服气。”
“不服气至极!殿下想要恩怨两消,且从我剑下走过再说!”
那桐人离李皎这边尚有十丈距离,众人不知她突而发难拔剑!剑鞘一声清脆的“铮”鸣声后,三尺秋水拔地起!女郎飞跃上半空,身形极快,若光影忽隐忽现。而下一瞬,李皎再看清人时,那桐的剑锋已到她鼻尖。
好快!
李皎心惊!
她从未见过有人剑如此快过,春水生澜,万物皆让。该说不愧是“斩春水”么?她跪在地上没来得及起来,脑中乱糟糟,一时有些后悔自己托大,竟想拿到这般宝剑;一时又觉性命完全掌控在对方手中,自己完全动不得!
剑锋掠鼻尖,拂起李皎耳畔的发丝。
众弟子惊呼:“师姊不可!”
“师姊手下留情!那是长公主殿下!”
比众弟子反应更快的,是跪在李皎身边的郁明。长剑至,名刀出。郁明背后背着的长刀若有所感,被郎君握于手中。青年身形未动,手中刀凌空而起,劈向那桐的剑。“望山明”之威在势在重,劈入之时,未曾碰到“斩春水”的剑身,刀锋已逼得那桐往后翻越而走。
那桐身形轻盈,在半空中借刀势稳了身形,她轻飘飘站在崖顶突出的松树高枝上,俯眼睥睨下方。女郎白衣飘然,剑如秋鸿,如鹤般高立在上。短短几招,引得山中弟子们敬佩连连。
郁明借此时机,已匆忙扶起了身边险些被剑光所伤的妻子。李皎发带被挥断,长发散落在肩,几绺乌黑发丝落在地上。她神色尚镇定,面容却雪白,显然也有些被吓住。郁明看周围弟子只围观却不上前,他师父仓木老人自始至终低着头好似已经睡着、对眼前之事不问不管。
分明人人都不喜李皎!
第118节
要借那桐手里的剑给李皎一个下马威!
郁明挺身而出,将李皎护在身后。他也顾不上自己犯了错还没取得长辈谅解,他往前走,提着手里刀。李皎短促喊他一声“郁郎”,郁明压根当做没听见。青年手里的刀若有震动,掠向对面。郁明抬目看高处树枝上的那桐,淡声:“师妹要动我妻子,先问我手下刀同不同意!”
那桐冷眼俯视他。
因“望山明”和“斩春水”的特性,师兄妹二人自幼一同习武,一阳一阴,配合甚好。只有刀剑重逢,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北冥一派自来乐见其成,希望如刀剑情侣般,郁明和那桐也能修得百年好合。偏偏郁明下山一趟,再未回归。
刀剑传说成过往故事,兄妹情意在老婆面前也荡然无存。
郁明和那桐对望,见他那眉目冰冷的师妹淡淡道:“你同不同意又有什么关系?你自离山,数年未归,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折腾得不像人,也忘了我北冥山中人。你且有什么脸面来站出来?”
郁明双肩一僵,大怒!
李皎在后抓住他的手腕,严厉叫他一声:“郁郎!”
李皎暗示自己夫君不要冲动,郁明忍着火气,夫妻这般互动,皆落在那桐眼中。那桐上下打量郁明,从他的面孔打量到身段,再由青年的身形看向他的手。陌生女郎如此端详自家夫君,李皎心中颇为不快。她思索对策时,那桐的目光,由郁明的右手,落到了左手上。
浊尘不染,春水如潮。手下之剑映着光,微微震动,那桐握紧剑:“你右手已废,不得不换左手刀。就你这样,还想从我手下,保护你妻子?”
“师兄,你这般废物,我早想教训你一二了!”
女郎身子再腾空起,掠向李皎方向。李皎这次无法阻拦,郁明横刀而上,在半空中与那桐对上招。两人当即交手,目不暇接间,双方几十招已过去。李皎在下方看得心急,看不出谁占据上风。林白悠悠然晃到了她身后,啧啧道:“哎,望山明要输给斩春水了么?”
李皎冷脸:“胡说八道!”
她也不管林白是不是她三皇兄,林白拄着下巴挤兑郁明,李皎当然不乐意。林白扬眉要再说,被旁边杨婴咳嗽一声打断,他看眼跟他使眼色的杨婴,再看眼脸色难看的妹妹,闭了嘴。
众人一同仰头,看那对师兄妹从地上打到天上,再重新落回地面上。刀剑之威甚毒,卷得四周草木拔出,狂风乱做。江唯言千辛万苦终到了李皎身边,在罡风吹上、将女郎身形晃得厉害时,拦手护着李皎往后退。
众长老们也喝道:“退开退开!离他二人远些,莫伤到了己身!”
只有郁鹿小朋友傻眼地坐在木榻上,仰着头,张着小嘴,呆呆地与天上打斗的两人望着。冷厉之风刮在脸上,生疼无比,郁鹿咧嘴欲哭。上方郁明身形一颤,他目力极强,幼子一泣,他便强行收刀,欲往下看。前方那桐却不退,剑风朝他扑卷而去——
李皎急声:“郁鹿!”
她的呼吸都停了:“郁明!”
仓木老人袍袖一挥,罡风吹过,到他身前,皆如春风细雨般化掉。外界狂风暴雨,郁鹿所在的木榻一方,则风调雨顺。郁鹿小朋友没有了后顾之忧,他仰着脖子,兴高采烈地继续围观。
李皎看仓木老人出手相助,心中一动,略带深意地看眼这位郁明的师父。她没多想,目光重新放在上方打斗上。这一看,心中一紧,呼吸紊乱。
北冥派的武学,核心是“仁者无敌”,由是对门派弟子的心性颇为重视。仁者无敌下,每个人的武学根基,又略有不同。
郁明毕生所学,在于一力破万法。他不讲究什么技巧,不讲究什么门路。无论对方出手为何,他都一刀挥去。郁明一往无前,势如巍峨断山,气势磅礴。他徒手打斗时的气势都能压住人一头,如今“望山明”重回,他更是势不可挡。
李皎从未见过有人的势,能压过郁明一头。眼看双方过招,李皎的呼吸跟着一起一落,心跳恐比打斗双方还要急促。
那桐能压住郁明,是虽然一力破万法,然唯快不破。而“斩春水”的优势,便在于快!她以快打力,借力打力,浩浩然春水喷薄如洪。众人旁观得眼花缭乱时,只听哐当一声沉重响,待他们再看,“望山明”落了地,“斩春水”横在青年脖颈上。
青年长发贴面,低头看落在地上的长刀,他唇抿紧,手中拳颤颤握紧。那桐冷眼看着师兄,长剑再往前刺。
李皎喝道:“住手!”
她奔过去,扶住神色略怔忡的青年。长剑往前送,李皎伸手去握剑锋。那桐面无表情,郁明回过了神,忙将妻子的手按住:“别动,她剑太锋,会伤到你。”
那桐并不看李皎,眼睛只盯着郁明。她平静道:“这就是你离山几年所留下的刀法?烂成这般模样?昔日师兄将我压得喘不过气,今日却在我手下过不了几招。为了一个女人,你废了自己半生所学,也实在是厚颜,还敢回来见我师父。”
郁明脸色微白,却淡着眼,没有说话。
他的手被李皎握住。李皎往前一步,将那桐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这位……师妹,你说我夫君武学不如过往,你也却太过自大。我夫君多年前毁了右手,你既然习武,就该知道这是多大的伤。他换成左手刀,自然比往年多有不足。而且我们前些日子才拿回‘望山明’,我夫君根本还没习惯将左手和‘望山明’磨合好,你侥幸利用这般漏洞,来攻击我夫君。”
“再者,我夫君也不过让着你。你习武出身,当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