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成了皇帝的白月光-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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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池。”
“臣在。”
萧怀衍欲言又止:“朕说过可以给赐婚,你看国子监李大人家的千金如何?”
裴池皱起眉头:“臣并无娶妻的念头。”
“那便罢了。”萧怀衍语气中倒是颇有几分遗憾。
裴池回府之后,盯着床头的莲花灯看了一会儿,不知为何又想起萧怀衍的话来。
赐婚?成亲?
他脑海里陡然浮现出姜家那小姑娘身着嫁衣的模样,不由得哑然失笑了起来。
瞧自己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当天夜里,裴池做了一场梦。
梦里的自己已官居一品,锣鼓喧天,红纱遍地,做了真的新郎官。
只是洞房花烛夜,掀开盖头瞧见的,是一张极为陌生的脸。
梦里的自己,极为冷静,没有半点身为新郎官的喜悦。
那是一场毫无感情的婚姻,却真实得可怕,甚至连婚后同妻子“相敬如冰”的情形都十分清晰。
裴池醒来之后,望着燃着烛光的莲花灯,神情颇为恍惚。
那一刹那,素来杀伐果决,冷厉严苛的指挥使大人,脑子里浮现出了一个极为荒谬的念头。
梦里的新娘竟然不是姜家那只小兔子,真是太可惜了。
裴池很快就清醒了过来,并为自己这个荒谬的想法嗤笑不已,很快便将之抛诸脑后。
元宵节那日抓获的乱党给裴池提供了不少线索,桩桩件件,皆指向镇国公府,指向江南。
潜伏于江南的薛靖远送回一封怀疑江南有乱党私藏军械,并与朝廷中人有所勾结之后的书信后,亦失去了踪影。
裴池将此事禀告给了萧怀衍。
萧怀衍对此并没有表示出多大的惊讶,仿佛他早已经预料到了此事的结果。
裴池对当今陛下的算无遗策更是敬佩了几分,萧怀衍对他的钦佩却并未有多高兴,而是用一种极为奇怪的眼神看向了裴池,问了一个与乱党毫不相干的问题。
“你可信前世今生之说?”
裴池眉头紧锁:“臣素来不信鬼神之说,前世今生此等说法,倒是戏本子里常见。”
言下之意,就是当戏本听听也就罢了。
萧怀衍却显得有些疲惫:“罢了,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将顾萱召来,随朕走一趟江南吧。”
裴池知晓陛下与那姜家三姑娘的之间似是陷入了僵局,此时见陛下的神色竟有些心灰意冷的模样,也就没多说话,速速让人去安排江南之行的事宜去了。
陛下要去江南亲查乱党之事,非同小可,裴池不敢掉以轻心,事无巨细安排妥当才定了出发的日期。
临出发前,裴池鬼使神差,又将那盏平平无奇的莲花灯给随手放进了行囊之中。
三日之后,裴池便同顾氏姐弟随御驾乘船直下江南。
许是带着那盏灯的缘故,裴池在船上又做了一场梦。
这次倒是梦见了姜家的那只小兔子,姜容。
只可惜这个梦境却是极为荒谬,姜家在裴池的梦中落败,偌大的承恩侯府一夜之间树倒猢狲散,姜蜜倒是入宫做了妃子,却并不得宠,苏氏病重,姜容被匆匆许嫁给了一户落魄人家。
那户人家极为不堪,姜容还未进门,便闹出了许多事来。
最后,姜容竟是求到了自己身上。
姜家备受娇宠的姑娘,最终落得个瘦骨伶仃,人人皆欺的地步,长跪于自己轿前,求自己救她一命。
那么爱哭的小姑娘,在梦里竟是一滴眼泪都没有流,满脸写着倔强与彷徨。
她求自己收留她。
裴池听见自己说,她可以作为妾室进入裴府,他会护她和苏氏性命无恙,安然度过此生。
姜容答应了。
一顶青色小轿,无媒无聘,无人贺礼,她就这么平静无波的成了裴府后院的妾室。
裴池从梦中惊醒,发觉自己面色苍白似鬼,心痛如绞,浑身冰冷。
他怔怔的盯着仍然悬挂在床头的莲花灯,不知为何竟然想起了萧怀衍的话——
“裴池,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不,他不信。
裴池很快就回过了神来。
什么前世今生?不过是荒谬之谈而已。
若有前世,姜家那只小兔子亦不应该沦落至那等屈辱的地步。
那样娇嫩孱弱的小姑娘,合该寻一个名门夫婿,琴瑟和鸣,被人娇宠一生,而不是……
而不是被人强逼为妾!
裴池恨恨一掌拍在了床头。
第120章 姜容和裴池2
船外传来了厮杀的声音; 裴池也顾不上思索这个可笑的,毫无由来的梦,握紧手中的刀一跃而起。
是水匪!
但是遭遇截杀的并不是御船。
顾萱眼尖; 慌忙道:“前面是姜家的船。”
裴池眉心一跳,连声音都变了调:“姜家?”
“是!”顾萱也急得要命:“昨日便收到了消息,承恩侯府姜家二房夫人苏氏带着姜蜜、姜容、姜宣回娘家拜寿; 镇国公世子薛靖霖同行; 与我们同日出发。”
她还要说什么; 裴池却等不及了; 点了人马,放了小船下去; 匆匆朝着姜家的船使了过去。
姜家那边已经乱成了一团。
因是轻装出行; 又兼有镇国公世子同行,苏氏根本就没有带上姜家的护卫; 现如今水匪驶船冲撞; 镇国公府的侍卫根本无济于事; 只来得及放下几只小船; 让家眷弃大船逃命。
一片兵荒马乱。
姜容踉踉跄跄地奔走在船舱内,根本无法站稳。
“母亲!三姐姐!宣哥儿!”她一边哭着; 一边叫唤着亲人的名字。
甲板上已经砍杀了起来; 想必是水匪已经登船,舱内被人放了火; 四处都是浓烟,她又不擅水性; 根本无处可逃。
姜容心生绝望,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中的发簪。
若是今日难逃大难,她宁可自行寻死; 也不愿活着受辱。
客舱的门被踹开,一道高大的身影若隐若现,姜容死死握住发簪,尖叫着朝前扑了过去。
裴池好不容易找着姜容,尚未来得及张口叫她,胸口便一阵刺痛。
她用发簪刺中了他。
裴池倒吸了一口冷气,一把握住了她的纤细的手腕。
“是我。”
“……裴……裴大人。”姜容一愣,又惊又喜,一边哭着一头就扎进了他怀里,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我还以为是水匪……”
瞧着他身前的血迹,她又回过惊醒了过来。
“我刺伤你了。”
眼泪说流就流,她慌得不知道如何是好,连连尖叫:“你怎么样?”
裴池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好在小姑娘身娇体弱,他不过受了点皮肉伤而已。
“没事。”他眉头都没皱一下,抬手就将簪子拔了出来。
“我带你出去。”
眼见火势越来越大,裴池也顾不上男女之防,伸手便将姜容横抱了起来,大步朝外走了去。
锦衣卫训练有素,不出多时便将那些水匪打杀了个干净,只是这船却是要沉了。
因着这阵混乱,萧怀衍的御船也被冲散,只留了一艘船尚且留在原地待命。
裴池便将姜家这一波老弱妇孺带到了那艘船上。
捡回了一条命的苏氏抱着姜容、姜宣嚎哭不止,裴池不便留在这里,正要退出,姜容却拉住了他:“裴大人,我三姐姐……”
裴池望着搭在自己衣袖上的手指,十指葱葱,指尖上还有被火灼伤的痕迹,起了几个水泡。
“她没事。她坐的小船被陛下救走了。”裴池安抚她。
听得姜蜜没事,姜容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连忙去安抚母亲和弟弟。
望着抱成一团的一家三口,裴池眼底闪过一丝柔和的神色,出门便换来了属下:“烫伤的药膏送点进去。”
属下正要进去,裴池又补充道:“拿最好的,不会留疤的那种。”
“这……”属下有些为难:“咱们皮糙肉厚的,哪里讲究这些,只能凑合先用着。”
“罢了。”裴池懒得唠叨,径直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来扔给对方:“给里头那位姑娘。”
下属一阵心惊:“大人,这可是陛下赏给你的黑玉膏,就这么一瓶……”
“啰嗦!让你去便去!”裴池冷声喝道。
下属哪里还敢再顶嘴,连忙掀开帘子进去了。
裴池这才回了自己房间,低头处理被姜容弄出来的伤口。
简单包扎好之后,他也懒得再穿衣裳,低头擦拭着自己的佩剑。
直到这时,他满心的杀戮**才缓缓平息下来。
好在那个小姑娘安然无恙,裴池叹息着,将剑收鞘。
房门被敲响,裴池以为是自己哪个下属,随口应道:“进来。”
一道粉色的身影怯怯地出现门口,似是发现他上身并未着寸缕,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呼。
裴池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大人,在这一刻如同十五六岁的少年郎,堪称狼狈地捞起一旁的衣衫随意裹在了身上。
“你来做什么。”他转身背对着姜容,厉声喝道。
“我是来道谢的。”姜容脸颊绯红,站在门口,头顶上都要冒烟了。
裴池好不容易整理衣衫,总算恢复了几分镇定,语气和缓了许多:“不必。你回去。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他们便是。”
听得他这么说,姜容也没有离开,反而犹犹豫豫地走了进来。
“你的伤……严重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踮起脚尖,试图去看他的伤口。
小姑娘靠得极近,裴池甚至闻到了她身上略微的药草味道,以及隐隐约约的奶香味。
甜得就像是一场易碎的梦境。
裴池很不习惯地往后一仰,避开了她的动作。
“姜容。”他叫小姑娘的名字。
“啊?”
小姑娘软绵绵的手指已经落在了他的衣襟上,烫伤已经都上好了药膏,上面还绑着可笑的棉条,甚至还打了一个小巧的蝴蝶结。
“你们姜府的教养嬷嬷没教过你男女大防?”裴池问。
小姑娘半跪着,眼睛眨巴眨巴:“可是我还小。”
“十三岁,不小了。”
裴池冷着脸,手伸到她的腋下,竟是将她半举半抱了起来,把小糯米团子似的女娃娃整个人“摆”到了厢房门外,再伸手关门,一气呵成。
姜容在外面挠门。
“大人,大人。”小姑娘轻轻脆脆的声音:“那我先走了,您若是需要人伺候,尽管来找我。母亲说了,大人对姜家有救命之恩,当以厚报。”
“聒噪!”裴池道。
挠门的声音顿时停了下来。
裴池不由自主的竖起耳朵,见门外完全没了声响,又有些后悔,懊恼自己是不是太凶了些。
等等……
该不会是吓哭了吧?
他又有些坐不住了,连忙站起来,重新将房门打开。
那只小兔子却还站在原地,见他出来,连忙又举起了手里的东西直往他手心塞。
半根糖葫芦。
“大人,给你。”她软软说道:“等会儿喝药的时候就不苦啦。”
裴池握着半根糖葫芦,面无表情地叫来了下属,让他们将姜姑娘带回房去休息。
第二日,裴池收到了顾萱的飞鸽传书,萧怀衍有令,在徐州会和。
姜家那一大家子人,却是要去金陵的。
裴池想了想,便决定早日前往徐州。
他拨了十余名锦衣卫给苏氏,护送他们前往金陵,而自己则带人又雇了一艘船前去徐州。
“夫人放心,过了这片水域,便是一条通途,治安良好,从未见水匪出没。”
裴池去向苏氏告辞的时候,如是说道。
苏氏搂着姜宣,满是感激:“这次真是多谢裴大人了。”
“举手之劳而已。”
裴池眼角余光扫了一眼房间,并未见姜容的身影。
直到船靠了岸,裴池带人转移,才听见身后有细细的声音。
“大人。”
是姜容。
小姑娘似乎来得匆忙,拎着裙摆,手里还攥着东西,一股脑地往他怀里塞。
见裴池脸色冷峻,她结结巴巴的解释道:“是……护身符。”
“我听母亲说,大人要前往徐州,我三姐姐也在那里,这护身符是我在前头的庙里求的,劳烦大人替我转交给三姐姐。”
小姑娘一番话说得磕磕碰碰,到底还是说清楚了。
裴池不予置否,将护身符塞进了腰间,正转身要走,衣袖却被人牵住了。
姜容又递过来一个护身符:“这个,是特意为大人求的。”
给他的?
裴池盯着手里用红色丝线系起来的香囊,颇有些呆愣。
“此去徐州,路途遥远,大人保重。”她结结巴巴的说着,不等裴池说话,便生怕他拒绝似的,拎着裙摆又一溜烟地跑回了船上。
裴池总不能追上去把东西还给她,边干脆将护身符塞到了衣襟里。
摸了摸胸口,他竟有些情绪诡异。
裴池素来不信鬼神,这却是头一次有人特意为自己求了这等毫无用处的东西,巴巴的送过来。
“罢了。”他叹了一口气。
东西虽是无用,好歹也是一番心意,冲着这个护身符,他以后多照顾着点姜家这个小姑娘就是。
裴池去了徐州和萧怀衍会和,又将姜容托给他的东西转交了姜蜜,这才浑身都松懈了下来。
她拜托自己的事情已经完成,小姑娘应该会开心了吧。
在徐州停留了几天,裴池又在萧怀衍的安排下,调遣人手,将姜家三姑娘送去了金陵姜家,这才悄然去追查薛靖远与江南乱党一事。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萧怀衍如有神助,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薛靖霖与乱党一网打尽,尽管在过程中姜家三姑娘又遇到了牵连,可到底只是付出了最小的代价,以薛靖霖自尽,乱党皆斩草除根为结果。
元熙二年,承恩侯姜青德谋害谨妃贴身侍女一事败露,被虢夺爵位,斥贬益州,同年,姜家三姑娘姜蜜受封皇后,太后移居五台山,姜蜜生父姜青轩受封一品国公。
姜蜜很得宠,自家陛下确实是深爱着这个女人。
若无意外,姜家保住这往后几十年的荣华富贵,是手到擒来的。
姜家,算是保住了。
裴池不知为何,总觉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他想起了那个荒唐的梦。
既是如此,想来姜家那个小姑娘,必定能安安心心的长大嫁人,寻个如意郎君,再不必如同梦中那般委曲求全。
裴池摸了摸放在胸口的护身符,难得的露出了笑脸。
元熙三年,当今皇后姜蜜诞下一子,萧怀衍欣喜若狂,大赦天下,姜青德又从益州回到了京城之中。
同年,裴池升任刑部尚书,兼锦衣卫指挥使,官至一品。
提亲的人几乎将尚书府的门槛都踏破了,裴池不堪其扰,干脆借口公务繁忙,一连几天都宿在了官衙之中。
萧怀衍喜得麟儿,难得有了闲心关心自家臣子的终身大事,打趣道:“你如今年岁也不小了,这满京城中适龄的千金姑娘可不多,再拖两年,就要成老匹夫了,看谁敢嫁你。”
裴池垂目敛眉,执棋落下一子,一言不发。
他这两年可称得上平步青云,身上气势愈发厚重,又兼不苟言笑,倒是真成了“活阎罗”了。
反观萧怀衍,爱人在怀,眼角眉梢都写着餍足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