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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重生后成了皇帝的白月光-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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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观萧怀衍,爱人在怀,眼角眉梢都写着餍足二字,愈发温和起来。

    见裴池不吭声,便劝解道:“朕当年允诺可以给你赐婚,如今亦有效,你若是有看中的姑娘,尽管开口。”

    “臣并无成家的打算。”裴池随口应付道。

    “怎么?看不上这些世家姑娘?难道你要想娶个天仙不成?朕可没办法给你找一个来。”萧怀衍落下一子,状似无意道:“连皇后的妹妹都要嫁人了,你还想拖到什么时候去?”

    皇后妹妹?

    裴池耳根一动。

    姜家四姑娘姜容?那只小兔子?

    裴池这才恍然大悟,仔细算来,那小姑娘如今已年满十四,确实到了相看人家的年纪了。

    一提起姜容,萧怀衍颇有深意:“皇后对这个妹妹颇为看重,竟将满京城适龄的世家公子作画入册以供她挑选,年纪大的不要,长得略丑些不要,家风不正的不要……也不知道她要给姜容挑一个怎样的夫婿才算满意。”

    陪萧怀衍下完棋,裴池便出了宫。

    “大人,是要回府吗?”车夫问道。

    “逛逛。”裴池冷声道。

    他端坐在轿中,手指挑开帘子。

    已近晌午,街巷中人声鼎沸,仿佛丝毫没有感受到朝廷之中的风起云涌。

    裴池正欲放下帘子,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披着一袭银狐大氅,正示意店家取下铺子上的一个灯笼,一张素白的小脸裹在观音兜下,娇美可人。

    是姜家的那只小兔子。

    姜容。

    “停轿。”裴池喝道。

    下人不明所以,连忙将轿子停在了街边上。

    裴池鬼使神差的盯着不远处那个小姑娘,却见她抱着灯笼,喜笑颜开,又在店铺里买了一大包零嘴,挑了两个糖人,这才在丫鬟的催促下上了马车,消失在了街尾。

    “大人?”

    裴府的下人疑惑道。

    裴池戛然失笑,放下车帘,闭目养神了片刻才开口吩咐道:“去问问店家,方才那个姑娘都买了些什么,照着买一份回来。”

    稍稍一会儿,东西便送进了轿子来。

    一个兔子灯笼,一包松子糖,两个糖人,外加一大包做针线的丝绒花样。

    小姑娘的东西。

    倒是这个兔子灯笼,活灵活现的,与她倒是相得益彰。

    裴池嘴角往上扬了扬,手指随意拨动了两下,便失去了兴趣了,意兴阑珊道:“回府吧。”

    下人正要起轿,又听见裴池冷声吩咐道:“将这些东西送到承恩公府去。”

    “啊?”下人傻了眼。

    “承恩公府的四姑娘,姜容。给她。”裴池有些不耐烦。

    姜容人在府中坐,突然收到了裴府指名道姓要她收下的一大包东西,唬得她母亲苏氏慌了手脚,连忙拉着她的手细细询问。

    姜容不明所以,乖巧地摇了摇头,只告诉母亲自己与指挥使大人并未有来往。

    虽说如此,苏氏仍旧将此事告知了自己的丈夫姜青轩。

    “你说这裴大人送这些东西到底是何用意?莫非是想敲打咱家?老爷……”

    姜青轩放下手中的书卷,眉头紧锁:“他指明要送给咱们阿容的?”

    “是。”苏氏沉默了片刻,又跳了起来:“他……他该不会是看上咱们阿容了吧?”

    “荒谬!”姜青轩胡子都翘起来了:“裴池位高权重,宦海沉浮多年,什么绝色美人没见过,那里瞧得上咱们阿容……”

    “再说了,他……”姜青轩嘀咕道:“他可是已年近三十,都快能做咱们阿容爹了,哪能这么恬不知耻!”

    “真的不是?”

    “妇人之言!可笑!”

    尽管自家夫君吹鼻子瞪眼的,苏氏却好歹心安了下来,却也没有掉以轻心,第二日便叫了姜容来,每日晨昏定省,又盯着学针线,学管家,所有酒席宴会一概推了,每日只管拘着她在府里,不得外出。

    倒是姜容,收到这大包东西,倒是模模糊糊的想起了裴池来。

    那一年她随母亲去江南外祖家,途中遭遇水匪,还是裴大人救了她一命。

    还有元宵花灯节,他送了自己一盏琉璃宫灯,至今还挂在她的床头。

    姜容抱着裴池新送过来的兔子灯笼,稚嫩的脸颊上竟浮现出了一抹红晕。

    裴大人,真是个好人呢。

    她既收了人家的东西,按照礼节,可是要回礼的。

    小姑娘吭哧吭哧地抱起了自己平日里存钱的箱子,从里头抓出了一大把碎银,又犯了难,给裴大人回什么礼好呢?

    过了几日,姜容便找了个借口溜出家门,去书斋选了一方砚台,亲自送去了尚书府。

    裴池还未下朝,门房见惯了来尚书府送礼的人,只是这娇滴滴的小姑娘,却还是头次见。

    也不敢收她的东西,只连连摇手:“姜姑娘还是请回吧,我家大人说了,遇见送礼的,只管打出去。若是收了,小的可是要被发卖出去的。”

    “我的也不能收吗?”姜容抱着东西,细声细气的问道。

    门房一时哽住了,竟不知怎么回她,只得再三摆手。

    好巧不巧,裴池的马车正好到了门前,他掀开帘子,便瞧见小姑娘难过的模样,一时有些愣住。

    谁欺负她了?

    裴池第一个念头便是如此。

    很快,他又反应了过来。

    她来做什么?

    出神之际,小姑娘见着他,眼睛却是亮了,连忙小碎步跑了过来,将手里的东西往他怀里一塞,竟是半分也不怕他。

    裴池瞪着还用红绸绑了蝴蝶结的箱子,声音有些僵硬:“这是什么?”

    小姑娘害羞的笑了笑:“是回礼。”

    裴池揉了揉眉头,冷声道:“我不收礼。”

    话音刚落,对面的小姑娘眨了眨眼睛,眼眶竟是红了,颇为委屈:“可……可这是我挑了许久的。花了二十两银子呢。”

    随侍在侧的下人差点吓晕了过去。

    先不说从未见人给当今刑部尚书送这般薄礼,单说小姑娘这理所当然的语气,就让人胆战心惊,生怕自家大人一怒之下将人投入大牢。

    所有人都心惊屏息,裴池却出乎意料,沉默着将箱子收了下来。

    姜容见状,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许是觉得自己胆大包天,过于出格,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盯着自己的脚尖呐呐道:“那……那我走了。”

    说着便拎着裙子就要开溜,活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站住。”裴池盯着她纤薄的背影冷声道,也不管她脸上疑惑的神色,缓缓开口:“我让人送你。”

    于是姜容昏头转向的,在锦衣卫的护送下,坐了裴府的马车回了姜家。

    这可把苏氏吓得不轻,任谁家宝贝疙瘩被锦衣卫送回来,都是要吓破胆的。

    胆战心惊的将人请进了喝了茶,又恭恭敬敬地送了出去之后,苏氏才一把拉过姜容,声音都变调了:“赶紧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姜容稀里糊涂的,只照实说了两句,苏氏就恨不得要晕了过去。

    自家傻闺女,竟然胆大包天到当众给裴池送礼,送的还是价值不到二十两银子。

    裴池不仅收了,还将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让锦衣卫给送了回来。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糊涂东西!”苏氏气得不轻,指尖直往姜容额头上戳,也顾不上姜容委屈巴巴的模样了,转头就去了姜青轩的书房。

    姜青轩自两年前的事情之后,愈发胸怀宽广,只安慰焦急的妻子:“人家裴大人又没有怪罪阿容失礼之处,你这么急做什么?”

    苏氏一拍桌子:“就是没有怪罪我才急!你说这个裴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能有什么意思?你想太多了,放宽心,万事有陛下和娘娘做主呢。”

    苏氏瞧着姜青轩这副完全不上心的模样,更气了,站起来连连踱步:“不行,咱们阿容的婚事,不能再拖了。”

    那边裴池尚且不清楚自己将苏氏吓得不轻,抱着箱子回了书房,将东西随手一扔,直到处理完大堆公务后,才想起来小姑娘送来的“回礼”。

    拆开来一看,竟是一方劣质的砚台,以及一大包零嘴,霜糖山楂,蒸糕,玫瑰饼,杏仁松子,满满当当的一箱子。

    裴池回头就瞧见了还挂在博古架上的莲花灯,哑然失笑。

    这回礼,倒是比那莲花灯值些银子。

    他捻起一块糕点,舌尖尝着那陌生的甜味,竟也不算讨厌。

    于是,锦衣玉食的天子重臣,刑部尚书兼锦衣卫指挥使,当朝一品大臣,裴池裴大人,就这样坐在书房里,将这一整箱零嘴,吃了个干干净净。

    第二天再去上朝时,脸上竟是挂了几分笑意,唬得那几个参他参得起劲的御史交头接耳,揣测他是否又打了什么怀主意。

    裴池的好心情一直维持到了下朝。

    萧怀衍又将他留了下来,甩给他一张画像。

    裴池不明所以捞了起来。

    “这是?”

    “姜家替姜容选的夫婿。”萧怀衍说道:“皇后想托你打听打听。”

    裴池握着画轴的手,陡然握紧,只觉得心口一窒。

    姜容的……夫婿?

    他缓缓展开了画像。

    苏氏的眼光其实是不错的,她看中了礼部尚书家,许家的三公子。

    清贵士族,百年世家,许三又是家中最小的儿子,不用继承家业,且已有功名在身,姜容嫁过去便是五品夫人,又不用做那长媳操持中馈,若她愿意,自可做一辈子的富贵闲人。

    只是……

    裴池瞪着画像中的男子,双眼几欲喷出火来。

    这个男人,他却是梦见过的。

    梦里的姜容,在进裴府为妾之前,便是与他定的亲。

    许家三公子,表面看上去温文尔雅,实则人面兽心,最喜寻花问柳,且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癖好。

    在梦里,姜容尚未进门,他便生出了三个庶子,还玩死了房里的几个丫鬟,被人告到锦衣卫来,闹得满城风雨。

    姜容意图退亲,他却以苏氏性命相逼,甚至试图玷污姜容清白。

    姜家那小姑娘,便是在这种境地下,求到了自己面前。

    原来竟是他!!

    裴池双手握拳,身躯几乎绷成了一条直线,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此人绝非良配。”

    “哦?”萧怀衍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何出此言?”

    裴池一阵语塞。

    他突然想起来,那不过是梦中所见而已,而此时许家半点风声也没有传出来,许三仍旧是众多世家姑娘心中嫁娶的好对象。

    可是那只小兔子……

    那只胆小吝啬又爱哭的小兔子,本应该嫁给这世上最好的男子,而不是一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

    裴池勉力保持着冷静站了起来:“臣去查查。”

    裴池掉头就去了锦衣卫衙门,不出三日,便有人击鼓告状,状告礼部尚书家的三公子草菅人命,将一农家女子玩弄至死。

    锦衣卫衙门接了状子,两日后便将事情查的水落石出,人证物证皆在,坐实了了许三的罪名,

    按照当朝律例,判了个秋后问斩,而礼部尚书也因教子不严,官降四品,成了七品县令,举家离开京城,去了任上。

    裴池此事办得干净利落,雷厉风行,百年世家就此一蹶不振,三代之内再难以出头。

    萧怀衍合上裴池的折子,问了一个与案子毫不相干的问题。

    “裴池,你真没有成亲打算?”

    萧怀衍的话里仿佛藏有深意,裴池却是不合时宜的想起那一年的锦衣卫衙门,陈思道的女儿声嘶力竭的咒骂——

    “裴池,我诅咒你这一生无人怜惜,终生孤苦。”

    裴池的嘴角抿得死紧,人却深深的跪伏了下去,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陛下,臣并无成亲的打算。”

    他父母早亡,并无族亲,孤身一人在锦衣卫呆了十年,手里头染了无数人的鲜血,名声算不得好,御史总说他是奸臣酷吏,京城中世家姑娘见他犹如见了猛兽,退避三舍,谁又愿意嫁他为妻?

    “罢了。”萧怀衍叹息道:“你再想想。”

    第二日,裴池告了假。

    他挥退左右跟随,脱了官袍,只着了一件普通常服,孤身一人去了一趟父母的陵墓。

    再回来时,已是黄昏日落之时,他坐在酒楼里,要了五斤烧刀子。

    最劣质不过的酒水,后劲却是十足,醉意朦胧之中,他仿佛见到了姜家那个小姑娘。

    她似乎是被自己吓得不轻,乌黑的眼珠瞪得圆圆的。

    “裴大人,你怎么在这里?”

    裴池这才意识到,自己竟借着酒劲,潜入了姜府的后院,并且精准的找到了姜容住的园子。

    这若是被人发现,不仅姜家小姑娘声明尽毁,他也少不得比御史参上几道罪名。

    然而裴池在瞧见姜容的那瞬间,却不想管那么多了。

    他站在那株海棠花树下,看着眼前娇弱胆怯的小姑娘,视线落在了她手里的绣品上。

    原是在廊下做针线活。

    “绣的什么?”他问。

    他一个成年男子,带着酒意闯入后院,她却不怕,见他发问,露出笑脸来,举高了手里的帕子给他看。

    “是鸳鸯呢。”她望向他的眼神,充满了信赖,又有几分雀跃。

    裴池却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冷水。

    姜府和皇后娘娘,都在替她相看夫婿,许是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出嫁。

    这嫁妆绣品,也该准备起来了。

    她是国公爷和苏氏的心头肉,又是当今皇后的幼妹,自是有那狂蜂浪蝶追着求娶,没有许三,还有张三,还有李四,自能挑出那世上最好的男儿来配她,为她挽手画眉,与她举案齐宾。

    裴池心中的戾气再难以压抑,他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右手覆上她纤薄的肩头。

    小姑娘什么都没有察觉出来,径直看着他,满脸担忧:“大人看上去有些难受。”

    她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从荷包取出一颗酸枣来,喂到了他嘴边:“吃这个。吃了就会舒服些。”

    带着暖意的指尖触及他的唇角,如同燎原之火。

    裴池只觉得浑身都烧了起来。

    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做,伸手捻着那颗酸枣,囫囵吞了下去,连味道都来不及品尝一二。

    小姑娘脸上却扬起了羞涩的笑容,问道:“是不是好些了?”

    裴池点了点头。

    “你要成亲了?”他哑着嗓子问。

    小姑娘对他完全不设防,有些扭捏,又有些惆怅:“母亲是这么说。但是我不想嫁人。”

    “为何?”

    “就是……不想嫁人。”小姑娘捏着手指,将那方绣着鸳鸯的帕子绞得一塌糊涂:“母亲说,嫁了人,便要伺候相公,也不能住在家里了。”

    她红了眼睛,小声的抽了抽鼻子:“可是……我还想去放风筝,还要吃好多零嘴,想打马球……”

    她说的尽是一些小姑娘家喜欢做的事情。

    “我可以让你每天都出去玩,陪你打马球,带你去游湖,你想住哪里就住哪里,也不需要你伺候。”

    裴池屏息道:“你要嫁给我吗?”

    裴指挥使,裴尚书,活了近三十年,还是头一次觉得自己如此幼稚不堪,惊惧地等一个答案。

    姜容傻了眼,她嘴唇微微张开来,半天没有合拢。

    裴池哑然失笑,罢了,他这是在发什么疯。

    “天要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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