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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道士夜仗剑-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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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鲁二先生。”楼近辰感谢着,别人对他好意,他自然领情。
  他看这些人还在准备,自己做为一个外人也不好一直在旁边,便走开在一边等着,聪敏的耳朵听到风中有人说道:“良言难劝该死鬼,既然他执意要进去,我们何必将他带在身边,要知道,在那里面,身边若有人心志不坚,修为不足,极易为那些诡物所趁,他在我们之间便是一个大破绽。”
  “是啊,最怕的他心志被夺,被附身后向我们出手,那将是大麻烦。”又有人说道。
  鲁二先生也有些迟疑了起来,说道:“我观其身上法光清正,当是心志坚定之辈。不过,到时我们让其跟在我们后面稍远一些,这样即便是出了事,也不至于让我们措手不及。”
  鲁二先生已经这样说了,其他人即使是还有想法,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毕竟鲁二先生刚才已经开口让楼近辰紧跟他,现在在他们的劝说下让步了,只让楼近辰远远的跟着,再纠缠不放大家面上就不好看。
  楼近辰倒并不在意,他坐在一边休息,同样的调整心情,刚才听到的那些话,让他心志有些动摇,他清楚,如果心中怯惧,那将很容易被诡怪所趁。
  剑也会没那么的坚定,不坚定的剑就不够锐利,也就没有威力,尤其是对诡怪,更不能够怀疑和惧怕。
  他坐在那里,看着远处那一片稀稀点点的村庄灯光,隐约可以听到里面人声鼎沸,似乎在摆酒席一样。
  然而这却是一座十多年前已经死亡的村庄,此时又活了过来,这就是最大的诡怪。
  它就像是一个恐惧之源,当人们认识到它的可怕之时,只要看到它,便会不断滋生恐惧。
  他盘坐了下来,明白自己的内心已经滋生了恐惧,恐惧亦属于妄念的一种,必须将之镇压,炼化。
  观想明月照身入气海,那些怯惧的念头在这观想之中,慢慢的消散,融入了气海之中,使得真气又壮大一丝。
  真气法力是由自身之意念与精气凝结在一起后形成,当心中妄念涌动之时,能够将之镇压炼化,却是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真气法力的壮大。
  而观想明月照身,却是能够有效的镇压炼化妄念。
  黑暗越来越浓重,月亮出现了,却因云层较厚,所以月亮时隐时现,即使是现时,也是枯黄如长毛了一样。
  楼近辰镇压炼化了心中怯惧之念后,并没有起身,而是在那里感摄月华入身,导入气海之中,陈肖再一次的来到他的身边,并表示大家准备进去了。
  楼近辰起身,牵着那匹马就过去了。
  当他走过去之时,主动向鲁二先生说,怕影响大家的配合,就跟在后面,这让鲁二刚要开口的话咽了回去,拍了拍楼近辰的手臂,说道:“好,此行之后,欢迎来我家中做客。”
  楼近辰笑着答应了。
  一阵风吹来,云涌动,将月遮蔽,大家朝着那马头坡村走过去。
  别人见他连马都牵进去,也没有说什么,懂的自然是看出这马并不是肉体凡胎的马,而留在外面的那些晚辈,则对着楼近辰指指点点。
  楼近辰跟在他们的身后二十步左右,一步步的走近这诡异的村庄。
  村庄灯火朦胧梦幻,村庄里传出来的沸腾声音越来越大,楼近辰看着前面的人走进村中,像是走进了时空里,仿佛他们在这一刻走入了十多年前。


第6章:眼睛
  楼近辰回头,发现原本村外点燃的那几堆火,已经在极远之处,如点染颜料,仿佛在世间之外。
  抬头看天,两三点星光自破开的云洞里坠落,刺破夜幕。
  楼近辰沉心感应虚空,世间诸般精气,皆脱不了阴阳,今天月华不浓,星光亦不盛,他感应虚空便将月华与星光暗自修行。
  他自炼精化气开辟气海以来,只学过一段观主说的‘剑诀’,没有修过其他的任何法,但就是那一段‘剑诀’,似乎打开了他的术法之门。
  他觉得,就‘感摄阴阳’这一点,便已经够自己修一辈子。
  马头坡村的轮廓慢慢的清晰起来。
  这是一座有着木栅栏围着的村子,入村口有一座寨门,此时的寨门大开,并没有人守着,似乎因为今天的日子特殊,可以任由人们进出。
  前面进去的人,已经消失在黑暗的迷雾里。
  楼近辰伸手摸了摸寨门木头,原本看上去颇新的寨门,在他的手下被扣下一块木头,观想着月亮在目,注视着手中的木头,木头迅速的生出变化,不再崭新,而是一块朽木,散发着黑气。
  观想明月,有镇压和炼化妄念的妙用,而观想明月在眸,再注视着其他的东西,竟可破其妄相。
  妄在心则乱,在外则生幻。
  这木头上的怨气,就是让人看了生幻象的东西。
  一念生法,从这一块怨气凝结的木头上,楼近辰感受到了怨念生出的法。
  他双眼之中有银白的光辉隐现,再看这个村庄,他的眼中开始有些变化,附近看得清的地方,荒草蔓延,遮住了所有的人,但是再远一点却是一片迷雾,迷雾之中有灯火闪耀,隐约之间仍然听到人声。
  先他一步进来的那一行人已经不见了,但是地上有他们的脚印,楼近辰看了一眼马鞍上的那一盏灯,灯光在这里荡漾着神秘的光波。
  怨气结雾,遮挡着目光。
  他顺着村中心这一条路向前走,也是前面那一行人走的路。
  当他正式的走入村中之时,只要离得近了,细看之下,那一座座房子会在他的眼中褪去了怨幻之相,呈现出腐朽倒塌之态,然而在那腐朽的房屋里,却有着一个个的人影在里面,那是怨灵,像是因为楼近辰的目光而惊扰了他们,他们朝着外面看来。
  楼近辰在目光相触的那一刹那,冰冷的、怨恨的眼神,似要印到内心深处。
  但是楼近辰一念维系着明月观想,那满怀着怨恨的眼神,无法在他的内心留下痕迹。
  他并没有进去看的想法,当他走过之时,那屋子里则又亮起了灯,灯光里有女了在煮饭,有孩子在哭闹。
  脚下仍然可以看到前面那一行人行走过的痕迹,一路走向村子的中心处。
  ……
  鲁二先生一行六人,眼中看到的是一座热烈喜庆的村庄,大家都穿着崭新的衣服,兴高彩烈的。
  见到鲁二先生他们之时,有人直接问道:“外乡人,你们也是来吃酒的吗?”
  遇到的第一个村中人这样问,六人没有人会去理会,他们都很清楚,只要是与这些东西答上了话,就会被缠上,就相当于有了回应,一问一答之间有了联系,法术便能够寻着这种联系而缠上自己。
  然而每碰到一个人,他们都问。
  六人不理,顺着路往那村中心去,鲁大先生是在这里建过土地庙的,所以鲁二先生很清楚,庙就是用村里的祠堂,改造成的土地庙。
  鲁大先生借土地神的神名镇压着这个村子的邪怨,如果村子再出问题,那么出问题的一定是那祠堂改成的土地庙。
  所以他们只闷头向那个土地庙而去,他相信,自己的兄长来这里一定也是要看那土地庙的。
  然而他们走着走着,发现有些走不动了,不过并非是被人堵住了。
  那些问话的人,在没有得到回答之后,却并没有离开,而是跟在他们的身后,在前面遇到新的问话人时,他们竟是跟着一起问,叠在一起的声音,像是浪涛一样的冲击着他们的心灵。
  他们觉得自己走在了巨浪之下,这村中心的路,像是一条河,那些浪就是身后的‘人’形成的声浪。
  他们的心已经在蠢蠢欲动,想要回答他们,想要对他们怒吼‘不要再问了’。
  但是他们理智告诉他们不可以回应。
  终于,有一人忍不住了,他从怀里拿出一张纸人,伸手沾上口水,在那纸人的眉心一点,然后朝空中一抛,纸人身上散发着一团光,光芒之中,那纸人似乎回应了一句,刹那之间,便有怨灵扑在纸人上,纸人瞬间黑朽,飘落在地。
  他名叫纸人张,善用纸人替身术,他的纸人不但可以为自己挡劫,还可帮别人解除诅咒,他自己承受不住那问话,便让纸人替他去回应了一句,心中立即痛快了不少。
  没过一会儿,又有人忍不住了,他一拍身上的黑色的布袋,里面冲出一团黑气盘踞在他的周身,他名叫田学术,家传养鬼术,那黑气便是他的小鬼所化,将他包裹着,保护着他,那问话声立即被隔开了。
  又有一人名叫食天禄,开一家刺阴馆,他善于在人身上纹各种图案,并使之拥有特别的能力。
  他直接将自己的上衣脱掉,他的背上竟然有一张鬼脸,鬼脸似从沉睡之中醒来,然后鬼脸听到了那么多的问声之后,竟是开口回答了,它一开口回答,便有怨灵似乎确定了目标一样,朝着那鬼脸扑去,然而却被鬼脸的大嘴咬在嘴里,可以看到一个个怨灵被那大嘴吞食。
  还有一人拿出一个乌黑人像,这神像五官怪异,四肢扭曲,就像是某种根茎长成这样子一样,在这根茎般的小人儿身上还被套了一件华丽的衣裳,越是华丽的衣裳,越是让那根茎人像看上去怪异。
  他名叫黄养虚,家传法术属于豢灵法派的一支,天地之间灵类难得,其中草木之灵算是较易得,黄家所豢养之灵名叫乌头神,是以秘法浇灌何首乌的根茎,使之其中蕴含的一点灵性异变。
  只见他划破食指指尖,挤出鲜血,点在这乌头神的眼睛上,而他自己则闭上了眼睛,在这一刻,乌头神像成了他的身体,乌头神的双眼所看过之处,那些‘怨灵’便一个个的崩散为怨气。
  还有一个矮小的老人腰间挂着一柄短刀,手拿旱烟管,他名叫公孙区,他一马当先的走着,他每吸一口烟吐出,那烟便像是蟒蛇一样的,缠绕在他的周围,在一声声问话的声浪中发出无声嘶吼,然后崩散,紧接着便又吐出一口烟雾。
  鲁二先生与公孙区并肩而走,他手中拿着一把墨尺,散发着乌光,不断挥动着墨尺,似乎将那浪涛般的问话声给破开。
  他们一路终于来到了土地庙前,这一座曾经的祠堂前,有一大片空地,有一株大樟树长势参天,朝着那庙中看去,可见其中的灯火朦胧。隐隐可以看到,有数人正跪在一座神像。
  他们的目光自然的就落到了那神像上面,尤其是鲁二先生,家传建庙技艺,立了不知道多少神像,当他看到那神像之时,心中咯噔一下,因为他看到那神像身上长满了疙瘩,像是一个长满了脓疮的人。
  再看那神像的脸时,他看到神像居然笑了。
  “欢迎来到本座的宴会!”神像说话,外面所有的这些怨灵也开口,声浪涌动,仿佛山呼海啸。
  鲁二先生心头震动,手中墨尺挥动,却觉得手上沉重,已经挥之不动。
  他心中立即观想土地神的神相图,这是他建庙一派根本法观想法,每建一座庙,其中的神像都是按这观想图中的土地神样子打造的,也正是借这个土地神的威仪神韵镇压一方。
  可是这一次,他观想那神相,神相却在他的心中改变了,变成了庙中那满是疙瘩的样子,那一双眼睛更是阴冷的看着他,这就像是一个人躲入被子里,却发现魔鬼跟着自己一起躲了进来。
  观想神相,想要借神灵之力,却发现观想的神相变成了魔鬼。
  他心神震动,手中墨尺掉落,整个人的面色刹那之间灰败了。
  其他的人在庙中神像问出那话之后,也瞬间失去了理智。
  ……
  楼近辰来到土地庙前时,他看到了无数的怨雾之中,影影绰绰,而先他们一步进入这里的六人,一个手里抓着活蛤蟆吃;一个抓着蜈蚣在吃;一个将身上的衣服脱光,将身上抓得满身血痕。其背上有一张怪脸,也已经被他完全的抓烂了。
  还有人啃食着地上的泥土,啃的满嘴的血。
  鲁二先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面如死灰。有怨灵正从他的眼里、嘴里、耳朵里,往他的身体之中钻去。
  地上又有几件法器一样的东西掉落在地,此时正被怨气缠绕着。
  当他走近之时,身上仿佛朦胧着一层月华光辉,将那些想要侵入他身上的怨气排开。
  他心中震惊,他没有料到,六个人已经在这里出了事。
  他与六人的接触中知道,他们身上的法光都很浓郁,至少比自己要浓得多,但是他们都躺下了。
  当他出现之时,这里的所有怨灵的目光都转向他,那一道道似有若无的目光,就像冬日里的寒风,吹入内心深处。
  在这一刻,楼近辰的世界里,只有一双双阴冷眼睛,他看不到天,看不到地,看不到前方,被那一双双冰冷邪恶的眼睛包围着。
  他紧束自身的意识观想明月,不使心多想,然而他却觉得那些眼睛在自己的身上生长,就像是江南雨季里的一些树上长满了木耳,即使是那树是活的。
  现在他觉得自己的身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眼睛,一股惊惧自内心深处泛起,他想要去拍打,却生生的忍住了,因为他用手去拍了,便是进一步确定自己身上长了这些诡异可怕的眼睛,当自己都认为长了,那妄念就生根,这是他从降服妄念气虫时领悟到的一些东西。
  他没有动,他认为这是侵夺了心志。
  紧守心念,观想明月照身,身心洁净无瑕,那眼睛的蔓延稍稍遏制,但并没有停止,那一只只的眼睛,漆黑的眼珠子可怕恐怖,慢慢的覆盖着他身体。
  他觉得自己的气力都在消散,像是溺水的人正慢慢的窒息,被这一只只的眼睛堵塞咽喉,堵塞肺部,就要侵入心脏了。
  他觉得自己有一部分的意识,已经被那眼睛吞食了,身体在枯朽、腐烂。
  最后一丝的清明告诉他,自己绝不能够这样被动的防守下去。
  而唯一的进攻方式就是出剑。
  此时的他也不管自己的剑斩不斩得了这些诡异眼睛,甚至他都分不清这眼睛是在自己的身体里了,还是在外面的虚空里飘浮着。
  但是他还是闭着眼睛出剑了。
  他的剑出鞘,剑光闪耀,以他自己最顺手的剑式斩出去,然而目标却是朝心脏里蔓延的眼睛而去。
  蔓延至心口的眼睛,在这一剑之中破开,却又很快复原,就像只是斩开了眼睛上面的一层膜一样,根本就没有伤到它。
  但是楼近辰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只能够是一剑又一剑挥击,斩、刺、抹、撩……


第7章:仗剑纵火烧诡神
  在一次次的出剑之中,只一心想杀死那一只只诡异的黑色眼睛。
  楼近辰的法力越来越凝炼,力量越来越大。他手中的剑也不再是朝着一个方向,而是朝着那环绕着自己周身的眼睛,连刺,挥抹,斜撩,他从小就假想着自己被敌人环绕着,以林中树叶练剑,现在只是变成了环绕着自己的一只只眼睛。
  一开始,眼睛只是不再蔓延,到后来那眼睛居然慢慢的后退,他开始主动追逐着。
  追风刺月,穿林惊风,跨步冲刺,跃步抹剑……
  种种剑式在他的手中绽放,他越到后面,出剑就越痛快,从未曾有过这么痛快的挥剑了,这与独自一人通过假想敌人练剑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他沉浸其中,最后一个追风刺月式,将一只眼睛刺灭之后,他周围已经没有了眼睛。
  这时他才清醒过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在那一座怪庙的里面了,正面对着一座阴森邪异的神像。
  即使是他现在身上气血沸腾,也觉得这里面阴冷无比。
  幽幽的夜风吹入庙中,变成了阴寒。
  在这神像的下方,楼近辰的身前,正有几个人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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