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夜仗剑-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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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肉身的精血都被吊绳给吸食了,吊绳像是连接着冥冥之中的恐怖的‘灵’,承载着‘灵’的力量,吞噬着生命。
这个地方,是马头坡!
楼近辰突然明白过来,然而又有一股窒息感涌来,他脖子不知何时已经被紧紧的缠绕着,整个人都被吊在空中,这时的他像是成了那村子里被吊死的千百人中的一个。
双眼看到的也是横梁,是屋顶,他无法呼吸。
内心深处疯狂涌起的危险警念,让他立即紧束心念,观想起太阳。
并且还不是平日肉眼看到的那个太阳,而是他曾用天文望眼镜见过的那个太阳。
刹那之间,气海之中,翻涌起火焰,火焰化为一条蛟龙,沿着经络冲起,将那些幻象冲破。
当他双眼看清楚身外的一切之时,发现自己已经被吊在了树上,他法念一动,身上缠绕着的吊绳便开始燃烧。
原本吊绳带来那一股蛊惑人心的幻象被驱除之外,吊绳开始燃烧,楼近辰能够感觉到这捆在自己身上吊绳仿佛在呻吟着,那些缠绕在上面的怨气,那被‘神灵’降临过而诞生的一丝‘灵’性,在火焰之中挣扎恐惧。
“敢坏我的宝贝。”白副捕头自祭炼出这吊命绳索以来,用于杀人,少有人能够挣脱,更没有谁能够有让自己吊命绳索毁去的危险。
它感觉到了那火焰的恐怖,而楼近辰却是清楚的感觉到,这绳索在快速解去,然后逃也似的朝着白副捕头飞去。
楼近辰没有任何迟疑,人在虚空里一踏,元气如浪翻涌,一剑斩出,一抹金色剑光破开黑暗,这剑光中的意志蕴含烈阳气息,所以是金色的,这剑光既有剑气的凝炼,又有着燃烧之意。
剑吟凛冽,顷刻便已经到了白副捕头面前,他才刚刚接过手中的吊命绳索,还没有来得及审视,剑光已经到了身前,只能是将手中刀劈挡而出。
铮!
剑光撞在刀刃上,断为两段半,却并没有散去,他猛的后仰,一抹剑光仍然是斩落他的发髻,另一抹剑划在他的肩膀上,一股火辣辣的痛感传来,头发竟是燃烧了起来。
心中又惊又惊慌,耳中听到强烈的剑吟声,抬眼一看,只见一片剑光,如朵朵金焰,自向而下的笼罩自己。
他连忙后退,一边退,手中的刀顺势使了藏风遮雨接缠头裹脑,脚下脚步变换,整个人在黑暗的林中,如狂风卷林,刀光成片的裹住自己,人一眨眼之间已经在林中退了七十三步。
叮叮叮叮!
剑刀相击声之中,他只觉得自己身上多了几处痛处,也不再恋战,想要强行使用遁法遁走,却突然觉得全身力气消去,大口的喘气,低头一看,胸口不知何时已经中了剑。
“我……”
鲜血顺着他的身体哗哗的流,他还想坚持,却已经没有力气了,扑倒在地,那灰色的绳子,在地上如蛇一样扭动着想要逃走,一只脚踩在它身上,它扭动着,却无法挣脱。
楼近辰将之捡起,它扭动着想挣脱,楼近辰扯下地上的人身上的一块衣布将之包裹,竟是就安静了下来。
他将这个人翻转过来,对方已经不再隐身,看清面容,却依然不认识这个人。他又搜对方的身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拄剑而立,看向林中黑暗,一个浑身散发着绿光的女子走了出来。
她没有追上那个徐心。
这女子正是他曾见过的苗青青,楼近辰这是第二次见,但是苗青青却是第三次见他。
“这个人是谁,你认识吗?”楼近辰问道,他没有问苗青青为什么在这里,在他看来,一个修行人,尤其是修行第一境是‘木魅’的人,一定会长年的呆在山林之中。
苗青青看着地上的人,打量了一会儿,说道:“他好像是泅水城的白副捕头。”
楼近辰眉头一皱,说道:“泅水城的副捕头,怎么会来这里,而且还修有徐心一样的神法?”
他尽管没有看到另外一人的面容,但是他可以肯定是徐心。
“这事,还是需要尽快禀告到泅水城中去。”苗青青说道,她联系自己之前听到话,觉得这个白副捕头身上有着大秘密。
楼近辰回头看那个画楼,画楼之中一片漆黑,那个娄寄灵早已经不知去了哪里。
他发现自己好像不小心捅破了一个马蜂窝。
“那就把这个白副捕头带回泅水城吧,交给邓捕头,将这里的事跟他们说,让他们分析去。”楼近辰说道,他觉得专业的事应该让专业的人去做。
第40章:师父、弟子
“快,快,把这个药捣碎,还有这个,拿新鲜的冷泉水来为观主清洗!”
火灵观之中,一只大刺猬指挥着一只稍小的刺猬,还有三个童子忙得团团转。
“先把这个喂给观主喝下。”白三刺说完。
邓定一把抢过碗,将一个丹药揉碎,并用水冲开,然后用汤勺喂入观主的嘴里。
观主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头发有些地方已经完全烧没了,只有一块块烧伤的皮肉鲜红。
“师父,来喝药!”邓定轻声的说着,观主沉默的喝着药。
他的身上很多地方有烧伤,被白三刺指挥着三人捣药敷上了药,一团忙活之后,东方泛白,天将要亮。
三个童子,加两只刺猬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没有说话,这里没有人知道怎么去安慰观主。
白小刺和白三刺会在这里,是因为白小刺来找楼近辰的,然而却看到观主被火烧,于是跑回去喊来自己的三姨,若非如此,恐怕这火灵观的三个小弟子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办。
此时他们仍然有着深深的恐惧和不知所措。
他们都在等着楼近辰回来,不知不觉间,楼近辰竟已经是火灵观的主心骨。
而此时楼近辰却是在季夫子那里。
他将自己遇上的事告诉季夫子。
季夫子看着他,便给他说了秘灵教的事,说道:“秘灵教在泅水城一带早就有活动,十多年前,马头坡的事,应当就是白皮生做的,他用马头坡一村的人献祭,祭炼了他的这一件可吊人性命的法器。”
季夫子将那一根灰色的绳子还给楼近辰,说道:“可惜,他这法器选材并不怎么好,后续的祭炼也不得法。”
说到这里,他又看着楼近辰,说道:“你被这东西缠上了,居然还能够挣脱,看来你的观想法与其他的炼气士还是有区别的。”
楼近辰笑道:“同样的事物,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想法,同样的太阳,自然有不同的想象。”
“不错,同一门法,不同的人修出来的东西,常常会有很大的不同。”季夫子说道。
“秘灵教的事,不必你管,你还是快点回去吧,昨天晚上,有五脏神教的巡察使到火灵观中,将你观主的‘心鬼’给收走了。”
楼近辰一愣,转身便出了季氏学堂,他没有问自己夫子为什么知道却没有阻止,因为夫子说了是五脏神教的巡察使这个身份,虽然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个身份代表着什么,但是却知道有这个身份在,这就是五脏神教内部的事。
季夫子是外人,肯定是不好插手的。
季夫子看着楼近辰离开,心想着:“秘灵教的人居然可以请动五脏神教的人,虽不知道他们用什么方式请动,但五脏神教向来不喜教外的人插手他们教中之事,倒是让燕观主受了连累。”
他心中想着这些,转身来到屋内,那里的桌子上面摆着一个箱子,他将箱子打开,里面有黑布包裹着东西,他小心的将黑布打开,里面是一面镜子。
镜面像一汪黑水,不倒影任何的东西,季夫子小心的打量着,拿出放在桌子上面。他知道这大概是一面与人联系的通灵宝镜,只是他还没有摸清楚怎么用。
……
楼近辰没有在路上走,而是在天上飞,大步踏空,人如大雁一般,从天空落在院中。
一入这院中,他便闻到了虚空之中,仍然未散去的一股火焰灼烧的气味。
来到观主的房间之中,第一眼就看到三个沉默的坐在那里的师弟、师妹,他们看到楼近辰进来,瞬间站了起来。
然后他又看到两只刺猬,举着双脚向自己打招呼,但是他脚步没有停留,快速的来到床边,看到观主狼狈的样子,头发胡须都烧的没几根了,身上到处都是烧伤。
他心中瞬间涌起一股强烈的怒火。
压着心中怒火,对白三刺表示感谢,因为其中的伤都被敷上了药,肯定是白三刺的医术,又问白三刺,观主伤势怎么样。
“妾身觉得,观主的伤应是没有多大的问题,但是……”白三刺后面的话,楼近辰已经猜到了,因为他从季夫子那里知道,观主的心鬼被收了。
“楼近辰,你回来了。”这时观主突然出声了,其他的人连忙围上来,因为这还是观主受伤后第一次开口说话。
楼近辰听到了观主声音之中的一丝无助,他突然发现,平日寡言少语,有几分高人风范的观主,其实是一个孤单无助的老头。
此时的他,像极了一个老人突然病倒之后,在等着家中唯一一个成年的孩子回来。
“观主,我回来了。”楼近辰来到观主的身边说道,他靠得近了,竟是发现了观主眼角有泪。
“你让他们都出去。”观主说道,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却仍然是被大家听到了,不等楼近辰说话,他们已经转身出去,并轻轻的关上了门。
“楼近辰,我的心鬼被人收了。”观主带着一丝悲切的说道,楼近辰从未见过观主这个样子,他的心被狠狠的触动着。
“我本群鱼山下一伐木之人,二十七岁时偶得炼气法,不明识字,不明其意,便一边砍柴,一边用砍柴的钱请人教我识字,三十三岁时,老母逝去,而我却无所成,既未娶妻成家,亦未攒到钱财,母亲是带忧虑而去的,我是个不孝之人。”
“之后,我四处流浪,四处寻法,凡知有人讲法处,必去听,却终炼气不成,降服不了妄念,母亲临终时的眼神,一直在烙印在我的心中,致使我不但降服不了妄念,还将好不容易养出来的精元都飞散到天地之间了。”
“直到偶然的机会,我帮助了一位五脏神教的大人物后,他传我‘点心化煞法’,方才有些许成就,于是我辞归家乡,在当年的伐木营地上建了这一座火灵观,我只想安安静静的修行,可是却偏不得安生。”
“楼近辰,你说,我本来在观中安静打坐静修,突然就有人闯了进来,说我勾结秘灵教,还把我好不容易修出来的‘法术’给收了,你说,还有没有天理!”
平日里的观主寡言少语,这一次却说了这么多,还流泪痛哭。
若是别人看到这一幕,或许会笑,但是楼近辰没有,他突然也有点想哭,世上太多人勤恳一生,老来却什么也没有。
观主是真的难过,这是受了无妄之灾的委屈,以及无处伸冤的悲伤。
楼近辰知道,若没有自己,观主只是一个人在这里静静的修行,可能就不会有事,而这事很有可能是因为自己去了画楼,捅了那秘灵教的窝点。
他知道,观主其实是一个坚强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在贫穷之时,将仅有的钱拿去来学字,只是为了读明白炼气法上的知识,并且还四处流浪学法。
“一个二十许的人,居然就祭炼了一件法器,将我的‘心鬼’收走,他有本事,就与我役火斗法,不要用法器。”
楼近辰听明白了,观主这是被人用法器收了‘心鬼’,因此不服气。
他不由的想,在另一边,一个人可能努力了一辈子,很多东西都有了,但是他赚一辈子才赚到的东西,可能是别人一出生就有的。
观主努力修行一辈子,没有一件法器,对方不过二十许,便有法器傍身。
“观主,他的法器是什么?”楼近辰问道。
“他的法器名叫摄元葫芦,祭炼方法是属于教中立了大功的人才会被传授,此宝炼成之后,可摄一切无形元气,对于修习五脏神法的人来说,尤为克制。”
“那就是说,他对于肉身其实是没有多大效果是不是?”楼近辰问道。
“是。”观主说道,他似乎想到了,眼中出现一丝的希翼。
“观主,别人年纪轻轻就有法宝,但是你也有一样别人没有的东西。”楼近辰说道。
“什么?”观主问道。
“你有弟子,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楼近辰说道。
“你想做什么?”观主紧张的问道。
“我去找他,他夺观主辛苦修行的心鬼,我倒要看看他的心是什么颜色。”楼近辰说道。
“他是五脏神教的巡察使,若是他出事了,神教会有专人来查的。”观主本是心生希翼,但是想到对方身份,又担心起来。
“观主放心,若我没有猜错的话,此人定是与秘灵教有勾结,他可以凭此借口收观主你的心鬼,我为什么不可以。”楼近辰铿锵的说道。
楼近辰说完便站了起来,既然观主生命没有大碍,他也就放心了,起身来到门口,让邓定、商归安、南南他们照顾好观主,又请两刺猬留下,毕竟白三刺是号称群鱼山中医药第一的刺猬。
他带上剑,朝着泅水城中而去,他要去找季夫子,虽然他心中隐隐有一个计划,但还是想问问季夫子,毕竟他可能比自己知道的多。
再一次来到季氏学堂中,竟是发现苗青青也在,她的身边还有一位华服女子。
看到楼近辰进来,季夫子问道:“燕观主没事吧?”
“观主无大碍,但观主被栽脏嫁祸与秘灵教有勾结,还被剥夺‘法术’,如此大辱,如此大仇岂能不报。”楼近辰说道:“夫子,我料此人必与秘灵教有勾结,夫子可知他身在何处?”
他的声音之中,竟是杀机沸腾。
第41章:隐身法
季夫子的学堂里。
阳光倾泻其中,昨天晚上还是狂风暴雨,现在已经是阳光明媚了。
大家都看着楼近辰,其中年长一些的华服女子,打量着楼近辰说道:“这位想必就是楼近辰吧,果然锐气。”
“您是?”楼近辰问道。
“这是我师父,青萝谷华长老。”旁边的苗青青介绍道。
楼近辰立即明白,她就是华宵宵,那位杜婆婆身后的靠山,现在想想,大概她早已经烦了那个杜婆婆借她的名头做各种事,只是一直不好说什么。
要不然,凭杜婆婆那炼药的本事,恐怕并不能够聚拢那么多人的。
“晚辈见过华长老。”楼近辰行礼道。
“不必多礼,你和青青年龄差不多,不如叫我师叔吧。”华宵宵笑着说道。
“师叔。”楼近辰在这方面向来没有什么忌讳,不过是一个尊称而已,就是见面叫叔叔婶婶,这很正常。
但是华宵宵在听到楼近辰的称呼之后,却很高兴,说道:“好,昨天晚上你与青青在那山林之中大战一场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正与夫子分析此事呢。”
楼近辰微微一笑,他的心中却想:“大战一场,这话说的太让人误会了。”
他不由的看向苗青青,只见她正好也转头看过来,她眼波流转,竟是带着几分魅惑之色,嘴角那淡淡的笑,楼近辰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出她师父话中的歧义。
苗青青在他的心中,一直就像一只藏于深山迷雾之中的精灵一样,绿发碧眸,神秘而高冷,今天在这阳光下看见,竟有了不同的感觉,少了一分神秘而多了两分明媚。
不过,现在的他没有那么多心思,只想杀人。
“嗯,刚才邓捕头也来过,现在已调动城里兵卒一条条街道的排查,这秘灵教属于祭神修行中的主要代表,其行事不分善恶,只一心寻找适合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