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芜-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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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与离渊相处,我几乎未行过礼,离渊对于这些礼节不甚在意,我更不会犯傻的平白疏远我俩之间的关系,只有在犯错…或者比如此刻,生气之时,我才会礼性俱全,一言一行都与他不近不远的保持着距离。
离渊见我前来,本是清亮的眸子在我行礼之后深邃了几分,他“嗯”了一声,算是应答,如常的对话,可我却觉得离渊对我疏远了,在轩辕玘玥面前,他竟然只用一个“嗯”字回我,莫名觉得委屈。
我气呼呼的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低着头把玩着腰间白金葫芦,我倒是要看看,轩辕玘玥究竟要干什么。
“帝君,玘玥有些话要与您说,您看…”
她意有所指的瞄了我一眼,我当做没听见,没看见,只要离渊不让我走,谁也不能将我撵走,就算他让我离开…我还可以趴在门上偷听,总之今日,有我蒂芜在,绝不会让你得逞!
我鼓着嘴,硬气的不去看离渊的身后,他若真让我离开的话…我就…我就…我还真不能做什么,心底打着鼓,等待离渊说话。
“无碍。”
清冷的音调,听在我耳朵里却格外动听,低着头,不可抑制的勾起了嘴角。
“可是,离渊帝君……”轩辕玘玥急了,那凌厉的目光直戳着我脑袋瓜,我朝她撇撇嘴,不着痕迹的往离渊那侧移了移。
“帝姬有何话便说呗,藏着掖着作甚?放心,蒂芜不是那嘴碎之人,不会将帝姬今日所言散播出去。”
天地良心,我是真诚的,可轩辕玘玥看着我的目光却似是猝了毒一般,愈发狠厉。我略微瑟缩了身子,又朝离渊那边靠近了些,双眸含了丝恐惧,张口语言,却不敢再说话。
依赖的目光投向离渊,离渊颇为无奈的睨了我一眼,朝轩辕玘玥道:“帝姬有何话不如直言。”
轩辕玘玥手中帕子都要被绞碎了,也不见说出句什么话来,只是狠狠的盯了我几眼,又哀哀戚戚的凝视着离渊,眼眶含着泪花,樱唇抖动着,好不可怜的模样。
呐呐呐…明显的装可怜呀,我砸吧着嘴,啧啧摇头,堂堂帝姬与我这个小树仙一般竟然用这种招数,真是一点气度都没有,与琳琅相比,差的太远了。
“帝君,玘玥帝姬怎会来琼华?拜师么?还是如蒂芜这般无用,前来学艺?”
我手指已经触到了离渊袖摆,不着痕迹的篡住他衣角,状若天真的问。
“帝姬修为高深,无须拜师,仙界古籍术法众多,比琼华更甚,无须学艺。”
“哦…”我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那帝姬来做什么?”
我看了看离渊,又望着轩辕玘玥,不拜师,不学艺,来勾搭离渊?呐,玘玥帝姬,你怎么回答?
“我…本帝姬不过是途经琼华,便…便来问候帝君。”轩辕玘玥绞着帕子,声音嗫嚅又带了期盼,眸中情意不间断的朝离渊传递。
可惜了,离渊眼神都未曾往她那边瞟去。
“不知帝姬是去的哪?多偏远的地方才能途经琼华呐…难怪帝姬身边一个仙婢都没有,想必是都迷路了吧。”
我浅笑,歪着脑袋,问的轩辕玘玥脸一阵红一阵白,我瞧见,离渊微勾了嘴角,墨眸斜看了我一眼,含了警告,却并无责怪,我撇撇嘴,这叫一劳永逸,免得她隔三差五的前来骚扰,惹人心烦。
“蒂芜,你…”她颤巍巍的指着我,期盼的目光锁着离渊,望他能说句话。
“蒂芜,莫要胡闹。”
离渊确实说话了,可说与没说并无多大干系,语气中毫无斥责之意。
我耸耸肩,低着头,看着那一角衣袖,玄色布料,其上用红线绣了花纹,繁复乱眼,这细致的活,我怕是干不来……
“帝姬若无事的话,便回仙界吧。”
离渊已经下了逐客令了,我仰起头,手肘撑在案几上,撑着下巴,静候她离去。
“帝君,玘玥今日…今日是特意来寻帝君,玘玥…玘玥…”
“哎呀!帝君,你看见小白了么?适才我是看到它跑到大殿来,我才追着过来的,帝君可有瞧见它往哪儿跑了?”
轩辕玘玥的脸一瞬间青紫交替,红里透黑,想说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我堵在了喉咙里,我憋着笑,满脸真诚的仰望着离渊,离渊许是见我忍的辛苦,立即回了一句:“往后山去了。”
“那帝君陪我去找可好?后山风太大,我有些怕。”
“好。”
离渊起身,我抓着他袖摆跟着起来,低着头走在他宽大的身形之后,将手指放在嘴边,咬着。
“帝姬,吾还有事,不便招待。”
离去之时,我能感觉到轩辕玘玥目光如利刃紧紧锁住我身形,无须回头我便能知道,此刻她的脸色有多难看,这样的美人,我本也不想惹其伤心难过的。
可是…怎么办呢,你爱慕着的人,早就许了我生生世世,如今所欠缺的,不过是亲眼瞧见那个印记而已,若不是拂幽,怎会如此纵容我?
离渊离渊…我抬眸,那清俊的侧脸,微勾的嘴角,倒映在我眼中,仿若千年之前一样,执手相伴,浅笑莹莹。
………………………………
第二十九章 夜半偷窥
“帝君,玘玥帝姬为何又来琼华?”
我毫不掩饰自己语气,强烈的不满情绪让离渊停顿了身形,他似是叹息了一声,半晌道:“蒂芜,她乃帝姬。”
“哦…帝姬就能随意进出琼华了?”我轻哼一声,想当初我入琼华还是托了师父的福,帝姬的身份果真是了不得,离渊也是这般在意身份的上神么?
“吾并无此意。”
“那是为何?”
“蒂芜,你修为还不够,若有一日你能修得圆满之境,凝成神格,入主上神之位,才可如今日这般,你可懂?”第一次,离渊以如此语重心的语气与我说话,疑惑之余亦是惊喜,他这是在关怀我?
虽然我俩说的根本不是同一件事,可却是最让我开怀的回答。
我扬着唇,目光闪烁着崇拜与依赖的光芒,盯着他笑道:“有离渊在,蒂芜不怕。”
离渊无奈摇头,薄唇微启对着我灿烂的笑脸却又无言,半晌,只得叹道:“那便好生修炼。”
“好。”
我乖巧点头,复又扯着他衣袖,将他往石桌旁带:“离渊你看,三珠树已经开始长嫩叶了,再不过不久,便能恢复元气了!”
我仰着头,满脸都在诉说着:快夸奖我,快夸奖我吧……
离渊一笑,道:“不错。”
我得意的勾着嘴角,嘿嘿笑问:“那它什么时候能修得精魄?化成人形?”
“与你差不多。”
那岂不是要好几万年?我砸吧着嘴,撑着下巴,有点久呐。。。。。。
“不过比你,应当是要早的。”
……我还能说些什么?
离渊深邃的眸光中满是戏谑,我该欣喜么?帝君竟然知道调侃人了……然而,如果那个被调笑的对象不是本小仙的话,我会更开心的。
“帝君说的是……”我垂着脑袋,有气无力的接了一句。
离渊失笑出声,微勾的薄唇似波纹荡漾,挠我的心痒痒,“离渊你笑起来真好看。”
不是第一次如此说,此次离渊明显已不甚在意,依然眉眼略弯,朝我道:“好生修炼。”
我如小鸡啄米般不住点头,离渊见我态度诚恳,很是满意,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兴奋的原地转圈圈,他已经越来越习惯我的亲昵了,看来今晚…啧啧,我卷着发丝,目露狡黠。
日暮时分,红霞将天空染上了一层嫣红之色,还未等日落西山,我便悄悄回了大殿,找准了离渊寝宫,飞身一跃,趴在瓦砾之上,小心翼翼的将一小块瓦砾轻轻移开,露出一个孔,方便瞧下方之景。
宽大的浴池,屏风立于一旁,干净的中衣挂在屏风之上,案几之上摆了一壶清酒,袅袅沉香弥漫,我俯身趴在房顶,静静等候着。
当月亮悄然爬上树梢,银霜流泻满地,我仔细聆听着离渊那边的动静,忽而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我惊的浑身僵硬,脑袋机械的转动着,眼睛往下瞄去,本是漆黑的寝殿烛火摇曳,修长的身形渐渐入了视线之中。
我紧张的咬着牙,心“噗通、噗通”狂跳,深吸一口气,一动也不敢动。
浴池里的水在离渊法术的灼烧之下已经泛起水雾,离渊走至屏风旁,双手搭上衣襟,我一下子屏住了呼吸,心跳的巨响却愈发清晰,我感觉周身空气都不够用了,就在我快要被憋死之际,离渊将外袍脱下了。
白皙的胸膛在烛火的照耀下时隐时现,极致的诱惑……我脑中空白一片,感觉鼻腔一热,有什么东西从鼻子里流出直往下面低落,我急忙捂住鼻子,却不小心将那块瓦砾给扫了下去,“啪”的一声我听见它碎裂的声音。
脑中“哐当”回响,怔愣间,一道劲风袭来,我反射性扭头堪堪避过,却翻身过猛,直接从屋顶往下滚去,“啊……。”顾不上鼻子流血,我抱着脑袋,惨叫连连。
在从屋顶掉下去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站在门口神色惊疑的离渊,此刻他穿着齐全,可我脑中却闪过他只着中衣时看似消瘦却矫健的身姿,白皙的胸膛,我哀嚎着,此刻脑中想的竟是为何衣服不再多敞开一寸?那样的话我就可以看见他心口处了……
竟连法术都顾不上施展……“砰”的一声响,我掉在了院中,屁股着地。。。摔的我七晕八素分不清东南那西北了。
我勉强睁开眼,离渊抿着唇,墨染般的眸子在黑夜中看不清喜怒,脚步声愈发近了,我一手揉着屁股,一手捂着脸,疼龇牙咧嘴…却不敢发出声音。
从指缝中偷瞄他神情……怎么办,帝君貌似不怎么开心。
“蒂芜。”离渊在我身侧伫立,沉声唤道。
“呃…我不是蒂芜,帝君认错人了。”我急忙用袖子挡住脸,往后缩了缩,声调有些颤抖。
不用照镜子,我也能知晓自己此刻的脸有多红,全是羞愧的……
“蒂芜。”
离渊又唤了我一声,语气比刚才冷了几分。
我扁着嘴,自知逃不过,狠狠了揉了下眼睛,硬是揉出了几点泪花,可怜兮兮唤了一声:“帝君…”
然而离渊并没有吃我这套,他直接问道:“你在做什么?”
“没…没做什么。”偷看帝君你洗澡,我在心底默默补充。
“为何爬上房顶?”
离渊显然没有相信我的措辞,我吱唔着,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含着泪光,委委屈屈的望着离渊,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
“蒂芜,为何不答话?”
离渊的耐心一向极好,就这般望着我,等候我的回答。
我仰头望天,月亮圆又大,今天的月色真好啊……
有了!我眨着眼,满脸诚挚道:“我在赏月,离渊你看,今天的月亮又大又圆,多好看。”
我龇牙咧嘴的笑着,离渊的望了眼夜空,神色却并无变化,在他毫无波澜的目光下,渐渐地,我笑不出来了……
抿着唇,揉着屁股,坐在地上狼狈不堪。离渊又不傻,这么拙劣的借口怎么可能骗得了他?
半晌之后,我似是听到了离渊一声轻叹,随即他道:“早点去休息吧。”
说罢便离开了,我疑惑抬眸,离渊是相信我的话了?眨巴着眼,我撑着身子艰难的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往自己寝殿走去,再回首,看了一眼那使我暴露的瓦砾,长叹一声,寻思着下次不能躲屋顶了,得换个地方。
翌日,天际还未露白,我便起了,开始捏丸子…小白还在酣睡,被我吵醒后,在我小腿处愤恨的咬了一口,便往外跑了,我朝它离去的白色的背影轻哼了一声,不与它这个小东西计较。
在院中挖了一壶陈酿,离渊埋的好酒,与司命有的一拼,得亏了我鼻子灵,才能找到。
做了一锅酒酿丸子,阳光正好从窗户外渗入,暖洋洋的,我舀了一碗往离渊那儿走去,一路都在组织着语言,怎么解释关于昨夜之事。
心怀忐忑的走至门口,深吸一口气,唤道:“帝君…”
“进来。”
离渊神色如常,我愈发言行拘束,一小步一小步的挪了过去,讨好一笑:“帝君,今日我做了酒酿丸子,帝君要尝尝吗?”
“放着吧。”
离渊在看古籍,并未往我这儿瞟一眼,虽然平日里他也是如此,可现下我实在心虚的厉害,脸上挂着笑,颇为为难的轻声说着:“可是放久了凉了便不好吃了……”
离渊这才抬头,清冷的眸子睨了我一眼,端过碗,咬了一口丸子,开吃了……
离渊似是忘了昨夜之事,不曾提过半句,态度亦如平常,我琢磨着,这事过了?这么简单?还是说,此乃暴风雨前的宁静?
“帝……离渊,丸子好吃吗?”
我托着腮望着他,满含期待。
“不错。”
离渊一向吝啬夸赞,能得一句不错已经很给面子了,我嘿嘿一笑,既然他不提,我才不会犯傻的往墙上撞呢!
不过怎么办呢,这般纵容我的离渊,真是让我越看越喜欢了…我歪着脑袋,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欣喜的光芒都快溢出眼眶,仿若星辰闪烁。
“离渊,你平素都喜欢做些什么?”
以前,从未了解过拂幽,现在,可以慢慢弥补吗?我想了解你,更多一点的接近你。
“喜欢?”
离渊迟疑了片刻,似在思索。
“是啊,你喜欢做些什么?”
“何谓喜欢做?”
…呃,这个问题可把我难住了,该怎么解释?我愣了一瞬,反问道:“你不知道自己喜欢做什么?”
离渊沉默了,我…呆滞当场,殿内顿时寂静无声,半晌,我讪讪一笑,道:“就是平日你都做些什么?除了修炼,看书,下棋,还会做些什么?”
“云游,抚琴。”
他思索一番,予我回答。
我“哦”了一声,重重点头,眼眸一转,略带无奈道:“蒂芜也爱抚琴,可是天资愚笨,总也弹不出美妙的琴音。”
“可是想学?”离渊浅笑,问我。
“嗯嗯嗯!”
怎么就这么懂我的呢?我喜笑颜开,重重点头,望着他出了神,离渊的琴音呐……
是否会与拂幽一样?不过性子变了这么多,应当是不同的吧?拂幽的琴音,总让我觉得伤怀,仿若侵入骨髓的悲哀,兀自嘶鸣挣扎却得不到救赎。
………………………………
第三十章 琴音袅袅
冬去春来,又是一日好时光,那日的阳光呐,明亮的刺眼。
春风温润轻抚杨柳,腰肢摇曳似舞女旋转,婀娜多姿,桃树下,片片粉色花瓣飞旋起舞,飘落在流泻于地的白袍之上,似是印记零落点缀。
如画的眉目缥缈悠远,面如冠玉棱角分明,薄唇微抿含了点点郁结,修长的手白净丰润,轻轻搭在琴弦之上,手指拨弦,一声单调音节突兀的响了起来,破坏了这如诗般美好的画面。
我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拿起石桌上的瓜子漫不经心的磕着,看到这一幕失望的摇了摇头,幽幽叹息。
适才拂幽无意中看到了我置于柜子里的古琴,起了兴趣便要弹奏一曲,看他那悠然自得的神情起先我还满含了期待…。。。
果然,对这厮就不能有任何期待,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就是为他量身订造的词,一年多以来,除了压榨我与出门招蜂引蝶,就没见他做过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