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蝉那把剑-第2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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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青转开话题道:“你此来恐怕不是与我说什么江南贡茶吧?有什么话尽管直说便是。”
徐北游略微收拾了下心情,说道:“我在巨鹿城时遇到了完颜北月和慕容玄阴两人,此二人似乎也要往帝都而来,不知到了没有?”
赵青微微皱起眉头,说道:“完颜北月已经到了,他是萧煜的妹夫,萧瑾的姐夫,而且按照两国当年缔结的大梁城之盟,两国皇帝以兄弟相称,照此论下来,他又是萧玄的叔叔,此时已经在皇城下榻。”
徐北游吃了一惊,“皇城?”
赵青点头道:“毕竟是一国之主,若是安排在其他地方太显怠慢,恰好萧家又是人丁单薄,皇城中有的是空闲宫殿。”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有所犹豫,然后缓缓说道:“再者说了,有那座皇城大阵,就算完颜北月有十八楼的境界修为,也不怕闹出什么乱子。”
徐北游好奇问道:“皇城大阵真有如此威力?”
赵青笑道:“大阵再厉害,终究是个死物,还要看谁来操控,如果仅仅是一座皇城大阵,当然拦不住完颜北月,可如果再加上张百岁或者我去做主持阵法之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徐北游又问道:“慕容玄阴呢?”
赵青摇头道:“未曾入帝都,或者说已经来了,却还未现身,到了他那个境界,若是一意隐藏行藏,很难把他找出来。”
徐北游缓缓说道:“这次名义上是诸王入京,实则却是各路豪强齐入帝都,恐怕不仅仅是一位玄教教主。”
赵青笑道:“这是理所当然之事,甚至是就是萧玄的刻意为之,此人素有大志,又有父祖二人金玉在前,萧煜就不用多说了,平草原,定后建,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终是改天换日,其祖父萧烈,也就是我的授业之师,那也是携天子而令诸侯的人物,若无吾师之功,萧煜怕是也没那么容易登顶天下,所以萧玄一直想要与其父祖并肩,当年萧煜接过先师打好的根基,灭郑立齐,那么萧玄就要一扫其父萧煜留下的诸多弊政隐患,求一个天下太平。”
徐北游轻声道:“萧皇留下的弊政有三,吏治、藩镇、草原,其应对措施说起来也很简单,新政、削藩、北伐,可知易行难,平心而论,无论完成哪一项都能算是青史留名的有为之君,若是能全部完成,称之为千古一帝也不为过。”
赵青轻轻一拍自己的膝盖,笑道:“所以说萧玄有大志向,你也说了,新政、削藩、北伐,此三等大事就是皇帝之尊做起来也是千难万难,若是出了什么差池,不但自身万劫不复,还要在青史上留下一个好大喜功的名声,可萧玄又逼得自己不得不做,如果按部就班,能做完一件就是万幸,所以他就只能兵行险招。”
徐北游认真想了想,问道:“赵师傅认为当今陛下有几成把握能够做完这三件大事。”
赵青眯起眼眸,淡然道:“那就看他是不是被天意眷顾的英雄了,若有天意眷顾,大势在握,就如当年的萧煜,得天时地利人和,每每遇险总能化险为夷,每每以小博大总能成功,旁人想学也学不来,只能归结为上天眷顾,就是萧瑾这个前知五百载,后知五百载,能知常人所不知的生而知之之人,同样不是敌手。”
第十七章 女子锦绣纳采礼
徐北游离开公主府后不久,又有一人登门拜访。
来客是名女子,单以姿容相貌而论,在一众女子中要比萧知南和吴虞差上一筹,但一双大眼睛却是极富灵气,性格上也甚是活泼,在平日里寂静寡淡的公主府中笑笑闹闹,惹来一片女子的欢声笑语,多了几分生气。
如今公主府中的三位女子,萧知南年纪最大,萧元婴年纪最小,这名女子刚好处在她们两人中间,正是半大不小的年纪,逐渐脱去少女的青涩,不像萧元婴那般一马平川,小荷已露尖尖角,多了几分女子该有妩媚。
此时在一处临湖小阁中,萧知南随意坐在榻上,鼻尖上还残留着点点汗珠,显然是一番玩闹之后累得不轻,在对面榻上坐着两名女子,稍大一点的那名女子把萧元婴抱在怀里,下巴抵在小丫头的头顶上,“这才几年没见,小元婴就这么大了,我记得上次过来的时候,她还没我一半高,现在都快到我胸口了,我看再过几年,差不多就要和我一般高了。”
萧元婴在她的怀中不安分地动了几下,调整到一个让自己更舒服些的姿势后,轻哼道:“等我到了你这个年纪,肯定比你还高,到那时候你就是我们姐妹里最矮的那个。”
女子直起身子,双手握住萧元婴的两个包子头,威胁道:“元婴,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萧元婴赶忙伸手去挡,同时仍是嘴硬道:“我说以后你肯定没有我高。”
“好你个萧元婴,看来是不到青河不死心,不撞南墙不回头,今天得让你见识下我这擒龙控鹤手的厉害。”女子顿时大怒,伸手就要在萧元婴的头顶上胡作非为一番。
萧元婴当然不依,她毕竟是人仙境界的武道修士,一个翻身把女子扑倒在榻上,一双小手开始不甚安分地四下袭击,让女子左支右绌,很快便节节败退。
萧知南望着正打闹在一起的两个妹妹,只觉得心底一片安宁祥和,虽说她与父母之间谈不上如何亲近,甚至与母亲还多有隔阂,但是一众兄弟姐妹之间却都是关系极好,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不过在她现在心底也有一层忧虑,如今的帝都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她这个表妹在这时候来到帝都,未必就会是件好事。
待到两人打闹告一段落后,萧知南问道:“锦绣,你怎么这时候来帝都了?我记得承平二十一年的时候你就给我来信说要到帝都,可我等了大半年也没等到你的人,如今都是承平二十二年了,你这才过来,中间那一年干什么去了?”
一提到此事,正在整理衣襟林锦绣立刻苦了小脸,“我上次跟着颜爷爷偷偷跑出来,已经过了西岭口,眼看就要到帝都的时候,从半路上杀出一个摩轮寺的臭和尚把我劫走,要不是有老徐挺身相救,恐怕你们今天就见不到我了,此事之后,颜爷爷说什么也不去帝都,非要把我送回草原,我没办法,只能等到今年才来帝都。”
萧知南疑惑道:“老徐是谁?”
提到“老徐”二字,林锦绣神情有些黯然,感伤道:“老徐就是老徐啊,整天背着一个大长条匣子,宝贝得很,从不给别人看,他说要去齐州,再从齐州去江南,也不知道到了没有,在那里混得怎么样。”
萧知南和萧元婴对视一眼,萧知南还好,萧元婴则难免流露出几分惊讶神色,好在她是背对着林锦绣,倒也没被林锦绣瞧出端倪。
萧知南不动声色道:“真是巧了,最近父皇刚刚给我定下一门亲事,夫君那边也是姓徐。”
林锦绣猛地瞪大了眼睛,讶然道:“姐姐你要嫁人了?”
萧知南嗯了一声,脸上浮现出淡淡笑容,“是韩阁老家的公子,徐北游。”
林锦绣不由好奇问道:“为什么韩阁老的公子会姓徐?不是应该姓韩吗。”
萧知南解释道:“韩阁老膝下无子,只有一位从小被他亲自抚养长大的养子,只是不知什么原因,韩阁老并未让他姓韩,而是姓徐。”
林锦绣愈发感到好奇,“那他人呢,什么时候也让我见一见啊?”
萧知南笑道:“他自然是在韩阁老的府上,现在不太方便,等到定完亲之后,有的是机会让你见他。”
……
定亲分“小定”和“大定”,小定要由亲族中的长辈女性出面,不过张雪瑶因为其夫公孙仲谋三年丧期未满的缘故,不太好参与此事,干脆没有过来,而韩瑄这边又没有什么亲族,所以经过几番商议之后,决定干脆是跳过“小定”,直接准备“大定”。
所谓大定,又叫纳采之礼,因为涉及皇室天家,所以自有一番规矩,先是由宗人府宗人令宣旨,在帝婿接旨之后,帝婿家择吉日向皇家行纳采礼,也就是所谓的“大定”,与之相对,在公主出嫁的前一天,宗人府也会将公主的嫁妆送至帝婿府上。纳采次日,皇帝于未央宫悬彩设宴,款待帝婿及其族人。帝婿先至飞霜殿向皇后行礼,再至甘泉宫向皇帝行礼,最后跟随皇帝前往未央宫入宴。本来按照规矩,是要由帝后二人分别宴请帝婿的男性族人和女性族人,只是因为两家人丁实在太过单薄,无奈只能两宴合作一宴。
如今已经快要九月底,再晚就要进入年关,所以韩瑄今日入宫商议“大定”日期,最终将纳采日定在了十月中旬,纳采之礼后再有大概一个月的功夫就会正式成亲。
既然是与天家结亲,纳采之礼自然不能有半点含糊,更不能寒酸,好在徐北游早在江都那边有所准备,冯朗之所以慢他一步,就是要亲自押送这份聘礼由东江大运河北上帝都,然后再由韩瑄查漏补缺,算算日子,冯朗和聘礼也快要抵达帝都了。
另外,在皇帝定下日子之后,接下来韩瑄还要与宗人府、礼部、司礼监四方合议诸多礼仪规矩,同时也会定下纳采之礼的规格禁忌。
之所以如此繁杂,是因为前两位公主出嫁的时候,大齐还未立国,两位女子那时尚且不是公主,公主封号都是后来加封,又是正逢战乱,江南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陆谦,远未到天下太平的时候,所以成亲时都一切从简,没有这么多繁杂规矩,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大齐坐拥天下,萧家又是人丁单薄,女子比男子还要金贵,皇帝亲女更是贵中之贵,可能几十年才能有这么一次皇家盛事,自然要办得隆重无比。
从这个方面来说,徐北游才是第一位正式迎娶大齐公主的帝婿。
第十八章 宗人令赵王萧奇
一直到下午,韩瑄才从宫中出来,与之同行的还有宗人府的宗人令,赵王萧奇。
这位赵王殿下算是一个异类,在萧室诸多亲王中,他是唯一一位常年在京的亲王,之所以如此,还要从武祖皇帝萧烈那辈人说起。
萧家在前朝大郑时就是显赫世家,受封安国公,世代公卿,初代先祖萧霖更是跟随大郑太祖皇帝起事的重臣,死后追谥郡王,哀荣无比。即是因为先祖遗泽,也是因为族中子弟争气,数代传承下来,荣宠不衰,家族愈发庞大,也就早早有了正统嫡出和偏房庶出之分,其实武祖皇帝萧烈本不是萧家的嫡出一脉,只是因为能力过人,在壮年便升任至大郑朝的暗卫府大都督一职,在老国公死后,他干脆是反客为主,承继安国公的爵位,将自己这一支由偏房变成正统,而原本的嫡出正统一脉则是彻底失势,成了偏房庶出。
这位赵王萧奇就是出身自原本的萧家嫡出一脉,在萧煜登基大宝之后,他们这一脉算是彻底无望翻身,甚至比之萧公鱼那一脉还多有不如。
好在这么多年过去了,先帝不再像武祖皇帝那般防范他们,在立国之后将他们这一脉封为赵王,只是没有封地,更没有兵权,算是彻彻底底的空头亲王,与同样在朝的其他宗室重臣相比,赵王一脉虽然身份顶尖尊贵,但不能参与朝政,始终被排斥在朝廷中枢之外,就像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不但在一众亲王中垫底,就是比之许多郡王也大有不如。
在当今天子萧玄登基之后,宗室老臣逐渐凋零,原本担任宗人府宗人令的萧公鱼故去之后,萧玄念在赵王一脉一直都是安分守己的份上,遂将本代赵王萧奇任命为宗人府宗人令,虽然仍旧没有兵权和封地,但手中权柄已经大不一样。
何谓宗人府?说白了就是负责皇家宗室事务的衙门,掌管皇帝九族的宗族名册,按时撰写帝王族谱,记录宗室子女嫡庶、名字、封号、世袭爵位、生死时间、婚嫁、谥号安葬之事。且凡是宗室陈述请求,皆由宗人府转交皇帝,引进贤才能人,记录罪责过失,职掌收发文件、管理宗室内部诸事、登记黄册、红册、圈禁罪犯及教育宗室子弟,宗人府的主官宗人令可谓是权贵中的权贵。
正因为萧室人丁单薄,所以极少有闲散宗室,个个都是实权在握,宗人府作为横贯于他们头顶上的一座实权衙门,虽说不能真正左右他们身上的爵位,但是上个眼药,使个绊子,让他们不痛快还是绰绰有余,故而最近这些年来,诸王已经很少敢在赵王面前摆架子,见面之后大多都要寒暄客套一番。
不过这也仅仅是针对于宗室而言,韩瑄并非宗室,而是当朝次辅,赵王管不到他的头上,反而还要巴结一下这位炙手可热的韩相爷,萧奇能在帝都城中闲散蛰伏这么多年,自然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一路上主动放低姿态,与韩瑄相谈甚欢。
暮色中,两人进了府邸,韩府的仆役数量远不能与那些扎根帝都多年的世家相比,仅仅是人数够用,所以当韩瑄和萧奇两人入府之后,除了一路随行的大管事,就没见到几个丫鬟仆役,一直到前厅落座,这才见到两个奉茶的侍女。
不多时,一名满头白发的年轻男子闻询赶至,在他入屋的时候,萧奇正在轻轻抿茶,韩瑄微笑着介绍道:“犬子北游,表字南归。”
萧奇虽然常年身处帝都,但从来都是耳目灵通之人,早就听闻过江都徐公子的大名,刚才见这白头年轻人进来,心中就已经有所猜测,此时见那年轻人上前行礼,立马从座椅上起身扶住,温声笑道:“早就听说贤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贤侄不必多礼,入座便是。”
萧奇与萧摩诃分属同辈,若是从萧知南那边来算,他算是徐北游的爷爷辈,可要从韩瑄和公孙仲谋这边来算,却只能算是叔叔辈。
徐北游此时也不过多客套,入座之后,不着痕迹地稍稍打量了下这位赵王殿下。
他对于这位赵王殿下不甚熟悉,单以名气而论,不说那位与他同辈的魏王,就是比起齐王、燕王、辽王等年轻一辈亲王也多有不如。
萧奇向韩瑄打趣道:“韩阁老有子如此,真是福气,我等实在是羡慕不来。”
萧奇一直是个“京官”,在帝都城中,最不缺的就是权贵,无论是谁都很难为所欲为,再加上前几十年的打磨性子,养成了萧奇今日这般和气性子,没有其他萧氏诸王的半分跋扈。
韩瑄也没过多谦逊,点头笑道:“殿下谬赞,不过放眼如今的年轻人,南归的确算是不错。”
萧奇笑了笑,从袖中抽出一道玄色卷轴,望向韩瑄,“阁老,咱们开始宣旨吧?”
韩瑄点点头,和徐北游一同起身,然后就要吩咐人摆设香案。
萧奇也随之起身,笑道:“陛下有口谕,既然是结成亲家,那么就都是一家人,阁老和贤侄不必设香案,也不必跪迎。”
韩瑄拱手作揖,沉声道:“谢陛下隆恩。”
徐北游立于韩瑄身侧稍稍靠后位置,低头不语。
萧奇神色一正,将手中绣有墨金二色五龙的圣旨展开,朗声读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齐阳公主,朕之女也,系皇后所出,身份贵重,自幼聪慧灵敏,旦夕承欢朕与皇后躬膝下,朕与皇后疼爱甚矣。今公主年已是适婚嫁之龄,朕于诸臣工中择佳婿与爱女成婚。闻明英公之子徐北游人品、仪表皆为上等之选,且未有家室,与公主婚配堪称天设地造,朕心甚悦,为成佳人之美,兹将齐阳公主下降徐北游,一切礼仪由礼部尚书、钦天监正商议后待办。布告天下,咸使闻之。钦此。”
按照寻常惯例,圣旨开头的“奉天承运皇帝”六字不变,其后的“诏曰”和“制曰”却有一字之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