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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红唇-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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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环对我的担心根本不领情,我对他的质疑反而使他怒火中烧,他一把扯住我手腕,指着纪先生对我吼道,“这就是你背叛我的理由冯锦,这一行我护了你三年,如果没有我,你不知道被那些赌徒糟蹋成什么样,他才出现多久,你看不出他心怀鬼胎吗”

    我用力想要挣脱开,可他力气太大,他一只手就足以完全禁锢我。

    他指着纪先生对我说,“你看好了,这个男人,他有过一段玩儿女人成瘾的过去,他混到今天没人敢把那段不堪的往事翻出来,他现在想要做一个正人君子,但那些污点永远抹不掉。”

    姜环这番话像重磅炸弹把我炸得晕头转向,我无法相信纪先生过去如此不堪,一个人的绅士与气度是无法装出来的,我亲眼看到他冷漠对待金苑主动贴上去的小姐,对我尊重而有分寸,别人说他糜烂我不信。何况就算是真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姜环为什么说话总有一种我和纪先生苟合背叛他的语气。

    纪先生默不作声听他发泄完,他抬起右手,迎着壁灯观赏自己扳指的成色,那真是一枚莹润剔透的上好玉石,都说男人佩戴什么戒指就能看出他的财力和品味,次等男人戴金,中等男人戴钻,上等男人才佩戴顶级玉石,那是身份的彰显。

    一个有钱有势且心狠手辣的男人,为什么要犯傻去和他博弈呢。

    我反手握住姜环的袖口,我非常严肃对他说,“我们出去我和你解释来龙去脉,当着外人你给我留点面子行吗,算我求你了。”

    姜环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他带着我往前走了两步,他对纪先生说,“好,她脑子糊涂,但纪先生可精明,为什么冯锦每次遇到危险都是你救她,这不是太巧了吗。”

    纪先生手慵懒搭在膝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敲击着,姜环疲惫恼怒的面孔下,是一身风尘狼藉,而纪先生却无比精致清爽,原本就输了,输在了气势上,输在了蛮不讲理上,我觉得再对比下去都是一万点伤害,我伸手尝试拉扯他,可这一次姜环更绝,他一把将我推开,满眼的不耐烦。

    “她是我女人,很多事应该由我来做,她的好她的坏,别人无权插手。纪先生我敬你在华南的风光,可十年风水轮流转,我姜环也不会一直屈居人下。”

    纪先生似乎觉得他这番雄心壮志特别有趣,他露出牙齿笑着看向他,以一个前辈的训诫口吻说,“那等你什么时候爬到我头上,再来和我对话。另外,谁的女人不一定,这世上的事千变万化,所有结合起源不过因为兴趣,我对她恰好也颇有兴趣。很明显,你的优势在于三年情分,我的优势在于我拥有的一切,你都没有。”

    姜环被堵得面色发青,他非常要强,他最不能容忍别人奚落他,可眼下他又拿不出和纪先生抗衡的筹码,他只能咬牙用力指了指纪先生,然后一步步不甘心倒退至门口,转身握拳离开。

    我急忙对纪先生鞠躬道歉,请求他大人不计小人过,他好像并没有因为姜环的胡闹而生气,他另有他的不快,他沉默不语,手把玩着一枚银色纽扣,我慌了神,我情急之下喊了一声何堂主,他抬起眼眸看我,对我说,“冯小姐不该欺骗先生。您可知道先生”

    他话没说完,纪先生忽然打断了他让何堂主下去,后者欲言又止,但也不得不离开,纪先生扫了一眼空荡敞开的大门,“姜环是你男人。”

    我这才明白过来欺骗二字的含义,我小声说是,他问我为什么上次不说,我抓着裙摆很为难看着他,“我和他的关系在那个晚上险些破裂。他因为一份包裹选择放弃我,我心里怨恨他。”

    纪先生问现在还怨恨吗。

    我本能的摇头,然后又点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离不开他,在华南生存,我不能失去他。”

    纪先生脸上再没有一丝表情,他淡漠的嗯了一声,随即将目光移开,我再次朝他连声道歉,他没有反应,但应该不再计较,我最后鞠了一躬匆忙奔跑出去追姜环。

    姜环正坐在车里等我,他脸色阴得厉害,我拉开车门上去后,他没有等我系好安全带,直接一踩油门将车开出马路,我被他不要命的野蛮吓住,我直挺挺靠住椅背,耳畔能听到车胎摩擦地面发出的尖锐起火声,我脑海里将爆炸翻车掉河里一系列场景都想了个遍,我声音颤抖央求他能不能开慢些,他双手死死握住方向盘,额头两侧的青筋凸起,“冯锦,是不是我太纵容你,所以你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他不是好人,他是一个可怕的恶霸,你想毁掉自己吗”

    窗外景物因为车速太快都是模糊的,我感觉自己就在天堂和地狱之间穿梭,剧烈的俯冲,失重的痛苦,我吓得低低哭出来,我央求他停下,他又保持速度开了一会儿,直到我真的承受不住闭上眼睛大哭出来,他才缓慢减速最后停靠在一条河边。

    他将车窗摇下来,点了一根烟,就那么沉默抽着,我捂着心脏大口大口喘息,我不知道这样过去多久,我心跳终于归于平稳,他将抽完的第三根烟丢出窗外,他看着河面几只跳动的鱼说,“既然你不听我的劝告,我尊重你。你可以自己选择我们终止还是继续,但如果你要继续,我不能接受你和他来往,这是我的底线。”

第十二章 绝情

    我和姜环不欢而散后,他一连几天没有再回家,赌场里我们碰面机会少,他不见我我一点办法没有,他属于高层,道上如果划分等级,他在第二线,我们都是最底下那线的,平时接触不到,除非场子有麻烦,平时我们顶多和发哥打个照面,我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我问发哥姜环的下落,他说可能在码头仓库住,那边有个办公室。我去找过一次,当时晚上十点多,天完全黑了,一般这个点,一些见不得光的货物会摸黑出运港口,而姜环干的就是这类生意,所以这个点他一定在,可我去依旧扑了个空,我给他打电话他也关机。

    后来发哥把我叫到场子休息室,他关上门盯着我看了半天,把我都看毛了,他试探问我是不是和姜环吵架了,我说没有,他说别瞎掰,他心里有数。

    他心里有数,我也约摸知道了一些,我问他姜环是不是外面有人了,他说不算,如果我现在低头认错,他还能回来,再耽搁下去就不好说了。

    我当时觉得心特别寒,我和他三年感情,我没做错什么,难道我为了保持和纪先生的距离,就活该被人暗算打死吗,在他心里到底是尊严重要还是我重要

    我问发哥那个女人照片能给我看看吗,他犹豫了一下,他掏出手机按了两个键,我看到屏幕上是一片非常模糊的背景,似乎有姜环的身影,他靠着车门在抽烟等人,而不远处正朝他走过去的一个女孩看也看不清,但是个女的,身材应该十分火辣。

    我觉得心里压了一块巨石,沉甸甸的卡在心脏上,推都推不动,我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发哥把手机收回去,他蹲在我面前说,“冯锦,不是哥逼你,你要是还想跟着他,低个头没什么丢人的,你是女的,女的原本面子就没男人值钱,他也算混得还不错,将来不出意外,你们吃穿不愁,你能一辈子干荷官吗不能。你现在还年轻,这一行来钱快,漂亮又骚的女人都恨不得挤进来钓凯子,我劝你给自己找好后路,他不是你男人,他是你靠山,是你以后的命。”

    我捂着脸用力搓了搓,我双眼通红对他说,“发哥,我从没背叛过他,他连解释都不听,上来就干预我的生活,我欠别人那么大的恩情,我连这点规矩都不懂,我还是人吗华南混靠什么你比我清楚,男的靠信义城府,女的靠后台手段,我承认我比这行大部分小姐都笨,可我不蠢,我知道有些人得罪不起,也不能得罪。”

    发哥朝我摆手,“得了,这他妈破事,你干脆跟我吧,我也让你吃香喝辣,我还不管你干啥。”

    我一愣,我用非常搞笑和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他,他被我看得有点尴尬,他腾地站起来叉腰啧了一声,“你他妈当真了啊我逗你玩儿,朋友妻不可欺,我能挖姜环墙角吗。”

    “怎么不能啊,你张大发能吃到嘴的肉就算撑死你也往下塞。”

    席情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我有些不好意思走过去,发哥也吓了一跳,“你他妈不在底下伺候男人上来干什么。”

    “赌场哪儿我不能去啊”

    席情朝自己指甲缝里吹了吹,她指甲盖颜色真红,跟血一样,发哥认了栽,“成,你牛逼现在你是扛把子,我干不过你,就算我拉屎你蹲茅坑外头看我也服气,行吗”

    席情把自己手腕上戴着的链子摘下来照着发哥脸上扔过去,“你放什么屁我吃饱了撑的看你拉屎你屁股是金镶玉啊”

    席情和发哥眼瞅就要干起来,我赶紧拉她下楼,幸好我们两人今天晚上都安排了出局,补了补妆就直接去伺候牌客了,她也没时间再杀回去撕逼。

    我心里估算一下,我也有半年时间除了纪先生没再伺候别人的局,忽然看到坐在赌桌上是一张陌生的男人面孔,还有些不适应,好像是做了一场梦。

    那个谢顶的中年男人是倒腾西药的,我没见过,但和他玩牌的年轻男人无意中提到了药商大拿,那华南就肯定没别人,一定是刘大拿,他垄断了这边所有私人医院的进货源,听说和一些长得漂亮的医药代表糜乱不清,还给编了号,想跟谁搞就直接打电话说进她的药,真可谓夜夜春宵。

    刘大拿鼻梁上长了一个特别大的肉瘤子,粉粉嫩嫩的,像个肉蛆,一脸的横丝肉,我根本都不能看他,看多了纪先生那样的脸,觉得有好多人长的特对不起国家,他玩牌事儿太多,各种要求,我记不清楚,发错了两次牌,头一次他瞪我一眼没说什么,第二次他骂了句操,直接把一块麻将照我脸砍过来,这一下差点把我砸懵,我捂着被砍的太阳穴蹲在地上缓了半天还是疼得要死要活,我摸索着门框想爬出去,可我手在刚伸出去还没碰到什么时,就被一只脚狠狠踩住,那脚底打了钉掌,正好铬在我手背骨节上,疼得眼冒金星,我大声尖叫出来,可刘大拿根本没有放过我的意思,他用力捻了捻那块脆骨,“荷官不会做,想蒙老子钱啊”

    我咬着牙想解释可我张不开口,太疼了,锥心之痛也不过如此,刘大拿弯腰一把揪住我头发,将我脑袋提起来,我被迫仰起头看着他,他脸上凶悍毕露,他仔细看了看我,对坐在对面无动于衷看这一幕的男人问,“这是冯锦还是席情”

    那男人翘着二郎腿,张口就是对赌场了如执掌,“冯锦,席情看着比她骚,脸蛋也比她俏,不过没她嫩。”

    刘大拿听到我是冯锦,他不知哪儿来的火气,直接朝我脸上扇了一巴掌,这一巴掌可是不轻,我毫无防备被他打得翻倒在地,我趴在地上半天都没起来,我感觉到右边一颗牙齿松动了,有猩甜火热的液体从牙缝里渗透,朝着唇角外溢出,我在这一刻特别害怕,我不知道他要对我怎样,会不会有人来得及救我出去,刘大拿往我头发上啐了口痰,“我来了三次,你和席情也太他妈大牌了,拿钱砸都请不过来,以为当了荷官就不是婊子了”

    我用尽全力转身对他摇头,他手指着我鼻梁,“我没见过这么大谱的女人,你挺傲啊,瞧不上我你瞧得上谁我让你瞧不上我”他反手又是一巴掌,这一下没扇我脸,而是拍在了我脑袋上,轰地一声炸开一片白雾。

    我记忆里压根没有得罪过这么一号爷,场子这边安排不是我能决定的,发哥和姜环让我出局,我就得出,他们直接拦下了,我也不知道,最后却怪到我头上,什么罪过都是我承担。

    我趴在地上眼前仍旧天旋地转,疼得我木然了,在失去了姜环的保护下,我终于彻彻底底尝到了这行的黑暗与冷暖,他是在用这样方式告诉我,纪先生可以救我一次两次,但他不可能在我工作环境里救我十次百次,只有姜环自己才能罩着我,可以免去我一切后顾之忧,让我平安无事风光赚钱。

    但这代价太惨重了,他怎么舍得看我受折磨。

    我不知道刘大拿在我身上吐了多少口痰,又往我暴露的皮肤上烫了多少烟头,那个年轻男人始终目光冷漠的观赏,一静一动把我折磨得遍体鳞伤。

    最后我被场子巡逻保镖发现通知了发哥,发哥和刘大拿交涉许久才把我带出赌坊,我出去时已经双眼呆滞了,身上衣服全是褶皱和唾沫,看上去恶心狼藉,我问发哥姜环在赌场吗。他挺为难的,也不太想说,就摇头告诉我没过来,在我再三逼问下,他才不得已道出我出刘大拿的局,他提前支会了姜环,是他同意的。

    我在听到发哥说完的同一刻脸色惨白,手脚一霎那褪去了温度冰凉刺骨,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竟然同意了。

    他怎么能把我往虎口里推。

    他怎么做得到这么绝情。

第十三章 破灭

    发哥让场子里一个保镖开车送我到医院,大夫拍片检查后说除了严重的皮外伤还有脑震荡,让我直接住院治疗。

    这一晚上我根本没睡,翻来覆去的,脑子里一团糟,我觉得自己前途未卜,对于美好的生活特别渺茫,就好像一叶孤舟,在汪洋大海上来回飘荡,没有目的地。

    保镖守在门口没走,估计是发哥安排的,害怕刘大拿不放过我到医院找我麻烦。刘大拿当初是小瘪三起步,玩女人进过局子,出来后身上纹了一条龙,光着膀子走街串巷找了一帮辍学的小孩,成立了自己的组织,靠摊位收租子收保护费混到今天地位,不得不说英雄不问出处,他脑子精,混了二十来年人脉也广,很不知道天高地厚,他不同于纪先生走高端路线,这些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骨子里剔除不掉那些花花肠子和流里流气。

    我蜷着腿抱膝坐在床上,就那么直勾勾盯着窗户,外面漆黑一片,连路灯都没有,门外走廊偶尔有脚步声路过,听上去特别慎得慌。

    我亲爸妈都死在医院,被送手术室时浑身都是血,就掉着半口气,被卡车碾过胳膊腿,只和身体扯着一块皮,那惨状就像身首异处,他们被大夫护士推出来,脸上蒙着白布,姨妈铺在尸体上嚎啕大哭,她哭够了哑着嗓子告诉我他们死了。

    她捂着我眼睛不让我看那血腥的一幕,可我其实并不怕,死尸有什么好怕呢,可怕的是活着的人。人心不古,人心冷漠。

    第二天早晨席情风风火火跑到医院来,我以为她得给我带点吃的,结果大姐空手来的,一脸煞气踢翻了一把椅子,吵吵着问姜环那王八蛋呢。

    我支支吾吾也没具体讲,更没把发哥跟我说的话告诉席情,感情这种事,外人能给支个招,但大主意得自己拿,家丑不可外扬,姜环好面儿,没必要四处喧哗博同情,自己管不住男人还有脸抱怨吗。

    但我心里不是没抱着期待,我等了他三天,这三天淳淳和席情倒班来医院陪我,晚上上班夜里陪床,我自己觉得特对不住,我有心说别来了,但他们不答应,而这三天作为我男人的姜环连面都没露。

    我胸口仅剩的希望终于一寸寸心如死灰,变得毫无温度。

    他亲手将我幻想中天长地久的梦打碎,使它彻彻底底的破灭。

    席情原本还把他挂在嘴边骂个没完,可拖到我出院那天,她也不再提及这个人,好像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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