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判官-第7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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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实际上,已经被打掉了八十九块。
有人在暗中帮他。
梵霄国,雷鹰郡,穷奇从一座村子里走了出来,静静看着里边的脱罪裁决官自相残杀。
等他们一会都死光了,穷奇会留下记号,把判官引过来,让他们摘取罪业。
没有人知道这里的脱罪裁决官为何会死去,很快人们就会遗忘脱罪裁决官的存在。
只有罪主知道,只有罪主不会遗忘,因为他正注视着这里。
此刻穷奇的心情和徐志穹一样的好。
“心疼么?心疼你就哭一声。”
第1041章 焕殊大帝不易啊
还有两天,罪主的监视即将解除。
徐志穹继续在侯爵府保持着隐身状态。
所有的联络,徐志穹一律不回应,就算有人到访,也找不到徐志穹的踪迹。
他现在就做两件事,一是思索怎么对付罪主本人,二是思索如何对罪主部下。
脱罪净土被敲掉了八十多处(实际是九十多处),脱罪裁决官被杀了几千人,能看出来,罪主很心疼。
两天前,罪主派何水灵去伏击夏琥,夏琥很聪明,身上带着灯笼,遇到险境,直接呼救,徐志穹随即现身,差点要了何水灵的命。
昨日,罪主又派隋智去偷袭陶花媛,这次有点突然,隋智提升了不少,实力依然超过了星宿,徐志穹差点没顶住。
好在李沙白来的也快,而今的李沙白,复原到了九成,隋智根本无法抵挡,交手数合,隋智立刻遁逃。
李沙白到底什么层次?
徐志穹怀疑祝融都未必斗得过他。
这等修为还留在凡间不走?
徐志穹和李沙白好不容易见了一面,却只寒暄几句,没有多说。
陶花媛见到徐志穹甚是想念,可徐志穹只在她桃子上寒暄了几下,依旧没多说。
陶花媛冰雪聪明,知道徐志穹有苦衷,可见徐志穹匆匆离去,心里依然觉得难过。
不过转念一想,此前听夏琥说,徐志穹与她见面时,也没说几句话,这样一来,心里还觉得有些释然。
看着徐志穹远去的背影,李沙白明白其中的玄机。
通过这多天来的厮杀,他已经从裁决官口中问出了一些线索,将线索叠加在一处,他基本已经锁定了幕后的主使者。
罪主!
对于李沙白而言,虽说他活了上千年,可罪主这个人物依然只存才于传说之中。
难道罪主已经来到了世间?
罪主似乎已经盯上了徐志穹。
那好像是一种无法屏蔽的注视。
真的无法屏蔽么?
……
深夜,徐志穹在正园酣睡。
无论到了什么层次,只要时间允许。徐志穹依然保持着每天睡觉的习惯,若是时间充裕便睡到饱,实在不济,也想办法睡上半个时辰。
睡梦之中,忽听有人召唤:“志穹,来找我。”
听到这声音,徐志穹心头一紧。
有些事情不愿提起,有些人不愿想起。
这个不愿想起的人,正是他师父,予夺从神。
徐志穹自从救下刘恂之后,一年半的时间,两人再没联络。
而今叫我去星宿廊作甚?
师父而今是什么立场?
如果他已经彻底投靠了罪主,徐志穹现在去星宿廊,将面临极大的危险。
和师父交手,意味着徐志穹想跑都没地方去。
不过师父要真想对付自己,机会实在太多,他熟悉判官的手段,熟悉徐志穹的性情,熟悉徐志穹战斗风格,徐志穹在他眼中几乎没有秘密可言。
而且薛运被封印了,师父是判官道的当家,徐志穹也不能一直不见他。
有些事情,就是再想逃避也绕不开,徐志穹在院子里留了一盏灯笼,这是给自己的后手,也是给凌寒提个醒。
布置好灯笼,徐志穹上了星宿廊。
刘恂在正殿里备好了酒菜,徐志穹站在门口,向刘恂深施一礼道:“见过予夺从神。”
刘恂脸颊一颤,有些不是滋味。
他招呼徐志穹进来坐下。
两人默坐无语,对饮了几杯。
刘恂道:“今日我叫你来,是有几件重要事情,与你商议。”
徐志穹道:“可否多等几日?我还在罪主的监视之下。”
刘恂一笑:“这倒无妨,我一直都在罪主的监视之下,今日说给你的事情,就算让他知晓了也无妨,
今日苍龙真神派来两名星宿找我,询问道门之主的状况,此前冥道星宿也曾来过,你可知道其中内情?”
徐志穹看了看刘恂,这事情的亲历者太多,刘恂迟早会知道,而且就算徐志穹不说,罪主也迟早会告诉他。
“道门之主,在与罪主一战之中被封印,一同被封印的还有白虎真神。”
刘恂闻言叹口气道:“看来传闻是真的。”
徐志穹放下酒杯,静静的等待刘恂的态度。
刘恂喝干杯中酒,起身对徐志穹道:“随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阴司。”
若是换个人说出这句话,许是就要开战了。
好在对判官而言,去阴司倒也是常事。
两人一并去了阴司,来到酆都城门口,刘恂和徐志穹隐匿了身形,没有让其他人察觉。
以他两个今日的身份,随便出现在任何一座阴司之中,都有可能吓坏了鬼帝。
刘恂带着徐志穹来到了忘川河边,看向了奈何桥头。
浓密的雾气遮挡,徐志穹看不到奈何桥上的情形。
刘恂吩咐一句:“打开罪业之瞳。”
徐志穹照做了,可他什么都没看到。
奈何桥上的雾气太浓,徐志穹依旧看不透。
“予,夺!”刘恂施展了技法。
他短期内夺走了徐志穹一部分意象之力,赋予了徐志穹更强大的视力。
“看到了么?”
徐志穹点点头:“看到了桥上的孟姑娘。”
“往对岸看,看那些走下桥的亡魂,看奈何桥的尽头。”
徐志穹看向了奈何桥的尽头。
一个刚喝过孟婆汤的亡魂,迷迷糊糊即将下桥。
一条苍老的手臂,猛然出现在半空,对着那亡魂的脑袋拍了一下。
接下来的一幕,让徐志穹瞠目结舌。
那亡魂脑袋上居然长出了罪业。
罪业不足两寸,只有一寸三。
那条手臂抓住那根罪业,将它拧了下来,转手丢进了忘川河。
徐志穹愣了许久,当了这么多年判官,还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罪业是长在身躯上的,怎么跑到亡魂头上了?
那条手臂看着也有些眼熟,沧桑的皱纹时浅时深,似乎在不停变换。
刘恂道:“我听师兄说,你窥视过赏勋楼,应该知道这条手臂属于谁。”
“焕殊大帝?”徐志穹更觉惊讶。
刘恂点点头。
没想到焕殊大帝在奈何桥上还有业务。
刘恂道:“你可能听过一些传闻,说罪业不足两寸的人,头上的罪业会在死后自行掉落,由大地将之消融,
其实这是谣传,是我为了遮掩一些和师父相关的事情,故意散播出去的谣言,
实际上,人死之后,没到两寸的罪业,不会被大地消融,而是会蜕去一层外壳,收敛至魂灵之中,等到了奈何桥上,最终也会被我师父摘取。”
徐志穹闻言大惊。
谣传?
师父搞出了这么大个谣传?
徐志穹思量许久,转而摇头道:“不对,我在一些尸体上,找到过没有魂魄的空壳罪业。”
师父笑道:“没有魂魄的罪业只有一种,人行善之后,从头顶脱落的罪业,是没有魂魄的,这和你说的空壳罪业不同,
你说的那种不是罪业,那原本就是罪业进入魂灵之前,自行蜕去的外壳,有一些冥道修者,会把这外壳搜集起来,做成假罪业,你也遇到过的。”
原来这就是假罪业的来源!
徐志穹发现自己对道门了解的还是不够多!
说话间,又有一个亡魂,被焕殊大帝的手臂拍了一下,头顶冒出了一寸六的罪业,被焕殊大帝摘取下来,扔进了忘川河。
刘恂叹道:“魂灵在,罪业就在,作恶,罪业就要变长,行善,罪业就会变短,除非过了这一世,否则这罪业无论如何都甩不掉,
这世界上,能从魂灵之中拿到罪业,并摘取下来的人,只有三个,一个是我师父,一个是师兄,还有一个人,就是我。”
师父和薛运也能从魂灵里摘取罪业?
焕殊大帝在奈何桥头摘罪业,薛运和师父呢?
徐志穹道:“您和道门之主,从何处摘罪业?”
“从两界州的游魂身上摘取,他们在两界州待久了,魂灵变化了,没有来世了,也不能投胎了,
但他们身上的罪业还在,我和师兄遇到这样亡魂,就把他们的罪业摘了,他们大部分是误入两界州的无辜之人,只要生前罪业不重,死后没化作恶类,就让他们在两界州活着,
师兄是个心软的人,少杀些人,在他看来终究不是坏事,没想到这多年过去,两界州生出了一堆怪物。”
说到这里,师父苦笑了一声。
徐志穹没笑出来,有些东西他得消化一会。
“您和道门之主摘到的罪业,也扔进了忘川河?”
刘恂点点头。
大地消融罪业之说,是谣传,是师父亲自散播的谣言,这一点,徐志穹勉强接受了。
两界州的那些怪物,都是薛运和师父制造的,这件事还不能接受,徐志穹还得消化一段时间。
没有到两寸的罪业,都扔到忘川河里。
这又是什么操作?
刘恂问道:“你想知晓这些被丢进河里的罪业都去了何处?”
徐志穹点点头。
“予,夺!”
师父又夺走了徐志穹些许意象之力,再一次增进了徐志穹的罪业之瞳。
“沿着河道,往上游看。”
徐志穹沿着河道一直望过去,看到了一叶独木舟。
独木舟上站着一个独臂老人,正在收渔网。
今天又长见识了!
忘川河上,居然有人捕鱼!
徐志穹调整视角,又仔细的看了看老者的脸,老者的五官时而模糊,时而清晰,时而变化成特殊的符号。
徐志穹转脸看向师父:“这还是焕殊大帝?”
师父点点头。
薛运这役人用的有点狠。
手臂留在奈何桥上摘罪业,身躯留在忘川河上捞鱼。
焕殊大帝到底打了几份工?
等等,他捞的好像不是鱼。
徐志穹盯着焕殊大帝的渔网看了看,往下里边是金灿灿的豆子。
徐志穹看了看刘恂:“这金灿灿的豆子,难道就是……”
刘恂点点头道:“就是咱们吃下去的功勋。”
“功勋是罪业化成的?”
刘恂神色平静道:“不然呢?你的每一粒功勋,不都是用罪业换来的么?”
徐志穹看了师父一眼,抿了抿嘴唇,挤出一丝笑容。
想起九品到六品吞吃金豆子的过程,徐志穹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忍住了呕吐的冲动。
“冥道修者,也吃这个?”
刘恂点点头。
徐志穹更觉得费解:“那他们何必依存于咱们道门?又何必受咱们辖制?还不如直接到河里捞着吃。”
刘恂摇头:“这可不是想捞就能捞的到。”
第1042章 道门本源
忘川河就在阴司,里边大把金豆子,却没看见一个冥道修者过来捞功勋。
师父摇头道:“他们不能碰河里的罪业,在这世上,除了师父、师兄还有我,没人能碰忘川河的河水,
那条独木舟和那张渔网,是师父外身的一部分,除了我们三个,寻常人只要碰了忘川河水,不管多高的修为,都会形销骨烂。”
“不碰水,直接用工具捞呢?”
“你怎么总喜欢钻空子!”师父无奈叹口气,“直接从河里捞上的功勋,河水会依附在上边,擦洗不掉,也只有我们三人,知道脱去河水的手段,否则就是玄武真神碰了河水,也难以幸免。”
“忘川河如此凶悍?”徐志穹以前就听人说过,不能触碰忘川河水,没想到就连玄武真神都抵挡不住。
师父点头道:“忘川河的起源,只有师父知晓,师兄或许也知道一些,应该是阴司构建之初便有了。”
徐志穹又问:“那被咱们抓回来的那些罪囚呢?罪业在两寸之上的罪囚呢?他们的罪业如何处置?”
师父问道:“罪业不足两寸,不能摘取,否则会遭到道门严惩,除非有赦书免罪,这是师兄为了防止判官滥杀定下的铁律,
你可知,师兄定下的铁律,为何是两寸?”
徐志穹思考过这个问题,但一直没有得到答案。
“应该是两寸罪业,刚好到了死罪的界线。”这是徐志穹唯一能够得到的答案。
刘恂叹道:“大多数情况如此,但偶尔也有特例,罪业两寸的人未必不能改过,罪业一寸九的人,再过些时日,未必不是大奸大恶之徒,
师兄设置了是非议郎,给了判官一个申诉的机会,就是为了防止这种特例出现,
当初之所以把罪业定在两寸,是因为两寸罪业,到了魂魄不能担负,河水不能消融的地步。”
魂魄不能承担,河水不能消融?
徐志穹摇头道:“不解。”
刘恂没说话,盯着一个亡魂看了片刻。
那亡魂喝了孟婆汤,迷迷糊糊走下了奈何桥。
到了奈何桥尽头,焕殊大帝的手掌出现,在他头上拍了拍,没拍出罪业。
“这是个一点罪业都没有的人?”徐志穹问。
刘恂摇了摇头:“难说。”
焕殊大帝的手一直在那人的头顶上摸索,摸索了许久。
他似乎摸到了某种东西的痕迹。
确认过那痕迹后,焕殊大帝的手将那亡魂提了起来,扔进了忘川河。
魂魄在河水里挣扎片刻,化作了一团灰尘,被河流迅速冲散。
师父道:“这就是所谓的魂魄不能承担,
罪业超过两寸之人,如果死后罪业没被摘取,也会蜕去外壳,钻进魂魄之中,只是魂魄无法承担罪业之重,最终会从魂魄之中掉落出来,
适才那人,头上有罪业的痕迹,可魂魄之中却没有罪业,证明他的罪业超出了两寸,超出了魂魄能承受的范围,
他的罪业没被判官摘走,他也没在地府之中承受磨砺,实属漏网之鱼,按照道门规矩,他被师父扔进忘川河中,灰飞烟灭。”
徐志穹愕然道:“罪业从魂魄之中掉落了出来,掉到何处?”
“难说,大部分掉在了凡尘之中,也有不少掉在了黄泉路上,这些蜕了壳的罪业,寻常判官看不到,阴司修者也看不到,只有师父、师兄和我三个人能看到,
若是被我们捡走,尚可妥善处置,若是没人捡走,则会被罪主用特殊手段拿走,
罪主第一次临世,被混沌打到濒死,战力尽数丧失,
第二次临世,又被众神封印,战力仅剩丝毫,
然而这些年来,他就是凭着从人间汲取罪业,逐渐复原的。”
魂魄不能担负,原来说的是这个情况。
“河水不能消融,又是何意?”
刘恂道:“稍等便知。”
两人在河边又等了片刻,师父再次用予夺之技强化了徐志穹的视力。
徐志穹看到一个年迈的身影,背着一个沉重的麻袋,从阎罗殿里走到了河边。
看到那清瘦伛偻的身影,徐志穹很不忍心的问了一句:“又是焕殊大帝么?”
师父点了点头:“师父是个闲不住的人。”
那老人背着麻袋,来到河边。
正在河里捞金豆子的焕殊大帝,把船靠到了岸边。
老人登上了船,来到忘川河中央,把一袋子碎烂的罪业,洒了进去。
徐志穹道:“这些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