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判官-第4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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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部尚书一路膝行,退出了秘阁。
重修神眼阁,有这么复杂么?一个月的时间还没修好?
其实工法上并没有那么复杂,真正复杂的是尺寸,匠人们重修烛台时,总是把控不好尺寸。
工部有现成的图纸,尺寸逐一标明,可每到关键工序,做出来的尺寸总有偏差。
偏差是由一股诡异气机导致的,在牛玉贤复制烛台时,也遇到过类似状况,可当时有徐志穹帮他平抑气机。
平抑气机的手段,是徐志穹向李沙白学来的,工部的匠人没有这手段,一个月的时间里,已经失败了十余次。
眼下各州各县,没有人再敢征赋,可图努人等着要钱,当务之急是尽快筹集五百万两白银。
“命人把振基叫来!”
束王洪振基去了内阁,待了半日,回到了府邸。
洪俊诚交给他一项棘手的差事。
他赶紧把徐志穹找过来商议:“运侯,神君让我筹措五百万银子。”
徐志穹故作惊诧:“不是要加赋么?这事不是让户部处置么?”
洪振基摇头道:“户部处置不了,运侯想必还不知情,各州各县负责征服的要员死了不少,有的地方连知府都死了,而今没人敢去征赋,神君让我从神临城中大小官员身上筹集银两。”
徐志穹诧道:“这却怎么算?算捐么?”
洪振基叹道:“别管怎么算,从他们身上拿钱可没那么容易,这差事我可不想做。”
徐志穹端正神色道:“殿下,这就是你不对了,眼下正是为神君分忧的时候,你怎能推三阻四?”
“可我若是接了这差事,却把朝廷上下都得罪遍了!”
“殿下,这我可得教训你两句,你替神君做事,却还怕得罪人么?你有神君庇佑,却还有什么可顾及的?”
洪振基嗫嚅半响道:“可,可这是五百万两,这钱不好要啊!”
徐志穹摆摆手道:“谦虚,殿下这话说得谦虚了,且把神临城的大员们拉出来,往死里拷打,打上三天三夜,莫说五百万两,就是五千万两,也不在话下!”
第685章 墨家玉珠
徐志穹让洪振基把神临城各部大员拖出来拷打。
洪振基连连摆手道:“我若当真这么做了,日后还如何在朝堂立足?
我还是去和各部大臣商议吧,神君给我十天时间,能凑多少是多少,凑不齐我自己找补。”
徐志穹笑道:“你如何找补?”
“寡人自有积蓄。”
徐志穹道:“这些日子,我好好研习了一下你们千乘的官制,我若没记错,千乘的俸银可不算多,亲王一年的俸银才三百余两,算上贴补,勉强能有五百两。”
“寡人还有食邑。”
“你的食邑也多不到哪去,寻常亲王,一年食邑最多不过三百两,和俸禄加在一起也就八百多两,
且说伱不吃不喝,用多少时日能凑齐五百万两银子?你当真把这银子凑齐了,试问这银子从何而来,却和神君怎么交代?”
束王皱眉道:“又不是全靠寡人自己筹措,各部官员多少也能筹到一些。”
徐志穹点点头:“束王既有主张,也不必和我商议,十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束王,你且慢慢筹措,徐某等你消息。”
洪振基当天便去了太师孔忠深的府邸。
千乘官制,除了在俸禄上远远低于大宣,在品阶和秩序的配置几乎和大宣一致。
太师是三卿之一,正一品大员,身份和地位已经到了位极人臣的地步。
闻听束王驾到,孔太师设宴相请。
这顿酒宴,摆的有些素朴,四个菜,两荤两素,一坛酒,不是琼浆玉液,而是今年新酿的高粱。
这桌酒宴加在一起,不超过三百文。
孔太师是亲图派的,束王是亲宣派的,两人平时没什么往来,可没想到束王第一次登门,孔太师的酒宴竟如此寒酸。
洪振基自然不能在这种事上挑理,酒菜粗劣,也只能勉强下咽。
孔太师端起酒杯道:“孔某清贫,招呼不周之处,还望殿下多多担待。”
洪振基笑道:“哪里,哪里,吃这家常饭菜,寡人倒觉得亲切。”
说完,洪振基正要把酒喝了,却听孔太师长叹一声道:“说来不怕殿下笑话,孔某的家常饭菜,可没有这般奢侈,
晨间一碗白粥,午间一碗米饭,到了晚上就着自家腌的山菜,吃两个饼子也对对付了。”
洪振基把酒杯放下了,吃他这一杯高粱酒,好像欠了不小的人情。
“孔太师,不至于吧,”洪振基面露不悦,哭穷你也得注意些身份,“你是朝中一品大员,听你这么一说,却连温饱都还勉强?看来朝廷真是亏待你了!”
这话里带着警告,也间接堵住了孔太师的嘴。
一品大员,吃饭若是成了问题,可就离了大谱。
你若再敢哭穷,便是诋毁朝廷。
你若不再哭穷,咱们且商量正事,我看你能捐多少银子。
孔太师慨叹一声道:“孔某一年俸禄一百余两,算上贴补,将近二百两,若单说吃喝用度,顿顿好酒好肉,孔某又能吃去多少?
可孔某不是个会享福的人,年少时,家父管教的严,吃惯了这口粗茶淡饭,一碗糙米,足以果腹,若是荤腥多了,这身子反倒受不了。”
这还像句人话!
洪振基点点头道:“太师既是如此俭省,想必这些年也有不少积蓄。”
孔太师点头道:“积蓄是有不少,孔某祖籍起州,去年起州蝗灾,全州收成减半,朝廷筹银赈灾,孔某捐了一千三百两,为官这多年,就这一点积蓄,孔某虽两袖清风,却不能看着家乡父老受苦。”
洪振基愣了好一会。
他自恃话术高明,没想到孔太师比他还高明!
积蓄不是没有,他捐了!全都捐了!
这可不是信口胡说,去年给起州的捐银簿册上,孔太师确实捐了一千三百两,一笔一画都记着。
当了这多年的太师,就这一千三百两的积蓄?洪振基自然不信。
可他不信没办法,孔太师省吃俭用,攒下的都是俸禄,俸禄之外的收入,孔太师这里一概没有。
洪振基无奈,只得把筹措银两,给图奴进贡的事情说了。
“这是关乎社稷兴亡的大事,朝廷若不是真遇到了难处,寡人也绝不会向太师开口。”
我把话说在这了,你多少也得表示一下。
孔太师神色端正,双眼微红:“孔某身受神君圣恩,粉身碎骨尚且不惜,区区资材何足挂齿!”
说完,孔太师去了卧房,拾掇半响,把一只木盒献给了洪振基:“千乘与图奴是为友邦,但为两族交好,孔某愿倾尽家财,以报圣恩!”
洪振基打开木盒一看,里边有五十多两银子,和一些首饰。
“这首饰……”
“殿下莫要笑话,”孔太师叹口气道,“这是拙荆的嫁妆,拙荆跟了我,吃了一辈子苦,年轻时没好好打扮过,而今年事已高,这些首饰也用不上了。”
看着木盒,洪振基手上沉甸甸的,心里也沉甸甸的。
他含着眼泪道:“朝中众臣皆如太师,千乘河山当世代昌盛!”
孔太师含着眼泪回应:“此乃人臣本分,殿下过誉了。”
两人同时举杯,一饮而尽,泪水按照每吸一滴的速度,各自从脸颊上滑落。
离开太师府,洪振基上了轿子,把木盒摔在了一旁。
老贼,且等这事过去,我再和你算账!
洪振基咬牙切齿去了太傅府邸,太傅廖纯祖母亲重病,寻医问药,尚且捉襟见肘,勉强筹措了八十两。
再去太保府上,太保乔正明翻箱倒柜,筹措了一百两。
三卿一共筹措了三百多两银子,洪振基又去找六部尚书,有捐五十两的,有捐七十两的,最夸张的是户部尚书周锦秀,他当着洪振基的面,把棉衣当了,一共筹集了三十两。
正二品的尚书,被逼到了卖衣裳的地步,洪振基哭的泣不成声。
整整两天时间,洪振基一共筹集了七百多两银子。
五百万两和七百多两……
洪振基坐在府邸,反复比对两个数字,五官渐渐扭曲。
这事,还得找徐志穹商量。
……
玉瑶宫里,徐志穹正陪着牛玉贤学走路。
“兄弟,迈右脚。”
牛玉贤右脚迈出一步。
“再迈左脚。”
左脚没使上力气,牛玉贤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
从六品下,直接升到了五品下,等牛玉贤醒来之后,整个人成了这副模样。
走了半个多时辰,牛玉贤累了,坐在院子里歇息。
徐志穹给他递了碗茶水,牛玉贤喝了一口,从嘴里漏出来一半。
嘴歪了,还闭不严实!
牛玉贤恼火,把碗摔在了地上。
徐志穹上前安慰道:“兄弟,莫恼,升了五品是好事,你这算是高品修者了,在咱们大宣,墨家五品才几人,等你身子骨恢复了,就是凤毛麟角的人杰。”
“什么时候才能恢复?”牛玉贤长叹一声,“那天晚上我就觉得不对,嘴里鼓鼓囊囊,不停往喉咙里灌,我知道那是玉珠,都怪我太贪心,早知道是这样,就该吐出来一些。”
等等!
“你说什么玉珠?”徐志穹问道。
牛玉贤低着头道:“指挥使却没告诉过你么?”
“告诉我什么?”
牛玉贤压低了声音道:“其实这事我也不该告诉你,这是墨家的机密,所谓玉珠就是我们墨家的功勋,
墨家修者若是打造了上等械具,得了祖师的赏识,祖师就会在事后赐下玉珠,送到修者嘴里,修者吞了玉珠,修为就会增长。”
吃玉珠?
这和吃金豆子很像啊!
该不会就是金豆子吧?
难道墨家的功勋也和判官的功勋一样?
徐志穹低声问道:“那玉珠是什么颜色的?”
“白色的。”
这和判官的金豆子还不太一样,至少颜色不一样。
“白色的,直接送到嘴里么?”
“他,他这个,是直接,直接送到嘴里……”牛玉贤觉得这问题有些奇怪。
“糊涂啊,兄弟,你不该一次吃了那么多,且吐出来些,存着下次再吃!”
牛玉贤摇头道:“存不住,玉珠若是不吃,半个时辰便要失去效力,功勋不好赚,我也实在舍不得,明知道吃不下了,还硬往下吞,哪成想祖师一下给了这么多!”
徐志穹很是好奇,本想多问两句,却听常德才在耳畔急切呼唤:“主子,不好了,夫人和洪姑娘打起来了。”
她们两个怎么可能打起来?
“所为何事?”
“为钱的事情,洪姑娘要钱,夫人不给,两人在中郎院正在撕扯!”
第686章 御南罚恶司
“恶婆娘,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我看你能怎地?”
“小泵娘,我懒得和你磨口,这事情是你家男人答应的,这钱我也没白要了你的,哪次没给你留契据?你在这跟我撒什么泼?”
“我撒泼?你留了契据能怎地?真金白银你拿了多少?连本带利你欠了多少?且说个日子,何时还清?”
“我说了,我不愿和你磨口,叫你家男人跟我说话!”
徐志穹到了中郎院,夏琥正在和洪华霄争吵,杨武在中间耐心劝解:“这事啊,各有各的理,你们就别吵了,干脆再打一场,谁赢了,钱就归谁!”
常德才上前一脚,把杨武踹倒,对两人道:“夫人、洪姑娘,我们主子来了,有事好商量。”
两人打过一场了,夏琥当真拼了命,可洪华霄没下重手。
一来拿人手短,怎么也不能伤了夏琥。
二来洪华霄尚未复原,又时刻被袁成锋关注,很多事情也离不开徐志穹照应,因而和夏琥撕打片刻便停手了。
听明白了的其中原委,这事确实谁也不怪。
银子的事情确实是徐志穹答应洪华霄的,洪华霄收了两百多弟子,徐志穹想让这两百多人尽快形成战力,因而让洪华霄带她们尽快提升修为。
可尽快提升,不是靠嘴上说出来的,是靠技巧和银子堆出来的。
洪华霄有巫道二品修为,有她指点,修行方向不会出错,但物质条件也必须满足。
好吃好喝好体魄,这是最基本的。
巫道讲究的祝祭、诅咒、魅惑、幻术……诸般手段用到的各色法器和耗材,都是不小的花费,用洪华霄的话说:“连姐妹们的脂粉钱都出不起,却还说什么修行?”
需要用钱的不止洪华霄,还有常德才。
宦官的阵营也在不断扩大,在秦燕等人的努力之下,神君大殿里已经有了七十多名道门弟子,常德才想迅速提升他们修为,不仅要保证他们体魄康健,还得时常从大宣买些丹药辅助他们修行。
夏琥这厢的开销也不小,一百多判官,不光要承担他们的吃喝用度,他们出门办差的花销也是不小的数目。
判官、宦官、巫道,加起来一共四百多人,夏琥大致算过,每个人每天的开销差不多要一两银子,一天就要四百多两,一个月下来要一万两三千两。
这还不算买宅院、买兵刃和论功行赏的开销。
徐志穹想要迅速壮大力量,这是他必须承担的代价。
可夏琥知道赚钱的艰难,一月一万多两,你叫她如何不疼?
而且这也不光是心疼的问题,按照这个花钱的速度,徐志穹的积蓄支撑不了太久。
洪华霄要三千两银子,夏琥死活不可给,徐志穹倒也豪爽,直接给了洪华霄一万两。
“马兄弟,还是你爽利!”
洪华霄爽了,让弟子背上银子,欢欢喜喜走了。
这却惹恼了夏琥,坐在院子当中,哭个不停:“你有本事,一张嘴便是一万银子,家都让你败光了,你还让我管什么家?银子都是你赚的,以后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我一句不问就是了。”
徐志穹笑道:“好娘子,莫恼,银子的事情好说,你家官人是个会赚钱的,且等两天,就有人把银子给咱们送来。”
夏琥好歹不哭了,银子的事情也算揭了过去。
可烦心事不止这一件。
“这群千乘人不好管教,让他们做事推三阻四,耍起心机又个个奸滑,每天焦头烂额,我真是应付不来。”
徐志穹思量片刻道:“我给你找个帮手。”
夏琥点点头:“让百娇来吧,她缺银子,花点钱就能把她雇来。”
徐志穹笑道:“你和她真是好姐妹,但凡有点好处便要想着她。”
夏琥娇嗔道:“这可不是一点好处,你在千乘国重开道门,这是大事情,跟着你把这大事办完,修为上的好处肯定少不了!”
徐志穹勾了勾夏琥的鼻梁:“娘子好眼光,可光一个赵百娇还不够。”
“那就把卓灵儿姐姐一块叫来。”
“还不够。”
夏琥思量半响道:“要不把陆长史也叫来,可罚恶司的事情也要打理,只怕陆长史脱不开身。”
徐志穹思量片刻道:“是该叫个老练的判官来帮忙,咱们在千乘国已经扎下了根基,多叫几个帮手也无妨。”
午后,徐志穹去了大宣涌碌罚恶司,正遇到了推官周青林。
“兄弟,可知钱中郎去了何处?”
周青林笑道:“马长史,这您可就叫错了,现在要叫钱长史。”
钱立牧晋升到了五品,这事徐志穹倒是知晓,可他一直在涌碌罚恶司,徐志穹以为他还担任中郎之职,又或是做了少卿。
周青林摇头道:“钱长史已经不在涌碌罚恶司,他去了御南罚恶司。”
御南罚恶司?
御南行省?那里也有罚恶司?
想必是图奴判官道的罚恶司,现在归了大宣。
这可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