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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0章

掌灯判官-第4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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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仲学放声笑道:“你是个识货的,你且记下我,我是京城舞魁春花红!”
  徐志穹卷了卷袍袖,想把自己这张脸遮起来。
  郎仲学追到了身边:“马兄,别介意,我这心里不痛快,跳了这场舞,心里痛快多了。”
  徐志穹咬了咬牙,喝一声道:“你且给我说说,你有什么不痛快?撒泼也让你撒了,凭票也给你兑了,你给我说个仔细,你到底有什么不痛快?”
  郎仲学叹道:“我恨我自己不中用,所以心里不痛快,我若是早去一会,早把那年头鬼杀了,那孩子他娘,不会死。”
  徐志穹一怔:“是为了这件事?”
  “这件事,还不够么?”郎仲学抿了抿嘴,“那孩子,没娘了。”
  徐志穹默然良久。
  等出了酆都城门,徐志穹道:“这事,不怪你,谁能想到……”
  郎仲学道:“能想得到,我早就该杀了那年头鬼,把当杀之人杀了,把当救之人救下,咱们判官,不就是干这个的么?”
  徐志穹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置那孩子?”
  “我已经处置好了,我把他送到了一个老农家里,他们两夫妇没孩子,想到鬼市上买一个,又觉得丧天良,他们是好人,这孩子就留给他们了。”
  徐志穹看着郎仲学,嘴角微微上翘。
  应该把这人介绍给师父。
  这人虽然讨人嫌,可他是个真判官。
  师父现在在哪呢?
  ……
  城西,兰熏酒肆,雅间里。
  师父给自己倒了杯酒,给对面的男子也倒了一杯。
  那男子身形高壮,脸上棱角分明,正是请太卜杀焦烈威的老前辈,许日舒。
  师父抿了口酒道:“你道门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且说句实话。”
  许日舒盯着师父看了片刻,用力抿着嘴,可还是笑出了声。
  师父皱眉道:“你笑什么?”
  许日舒强忍着笑意:“道爷,你脸上这是怎地了?”
  师父对着杯中酒的倒影看了一眼,发现自己脸上,有一朵梅花。


第587章 妹伶的泪珠
  徐志穹和郎仲学回到罚恶司,去了赏勋楼,郎仲学用凭票兑换了功勋,心满意足放进了荷包,对徐志穹道:“走,逛勾栏去!”
  徐志穹一怔:“时才不都去过勾栏了么?”
  “那是阴间的勾栏,阳世的勾栏却还没去过。”
  “时才还说阴间的勾栏好,”徐志穹嗤笑一声,“要去你自己去吧,今日我没兴致。”
  郎仲学道:“那地方不能一个人去,一个人去了太孤单,乐不起来!”
  “瞎扯,我曾一个人在勾栏待了三天,也没觉得孤单。”
  “孤单倒也不打紧,可我身上没钱!”
  “没钱怎地?我欠你的怎地?这种事情也要我请?”
  两人吵吵嚷嚷出了赏勋楼,半路正碰上了上官青。
  徐志穹去了中土阴司,上官青这颗心一直悬着,听说徐志穹回来了,料定他拿到了凭票,赶紧去赏勋楼找人,还真让他给找见了。
  “志穹,他们没难为你吧!”
  徐志穹点点头,没等说话,郎仲学在旁抢着说:“谁敢难为我们马长史?他们有那个胆子么?一开始,那个姓杜的还说了两句风凉话,咱们马兄弟直接跟他来硬的……”
  上官青一愣:“伱们遇到了杜春泽?”
  郎仲学道:“不止,还有那个姓焦的!”
  “焦烈威也在!”上官青很是紧张,他没想到此行出了这么大事情。
  让他知道害怕也好,徐志穹道:“焦烈威和杜春泽都在等着咱们,也不知是什么缘故,没有对我出手。”
  郎仲学笑道:“那还用问,肯定是马长史把他们给吓住了,你是没看见,马长史见了他们两个,气定神闲,谈笑自若,
  这两人赶紧让典狱赶紧给我们兑了凭票,还让我们转告你一声,大宣的判官,就该去中土的阴司。”
  上官青甚是欢喜:“这么说,这段事情就算过去了?咱们不用再往北边去了?”
  徐志穹道:“这事情里有蹊跷,还是慎重些好。”
  “说什么慎重?折了咱们道门威风!”郎仲学摆摆手道,“办了这么大件事情,我说去勾栏庆贺下,马长史这人也真是小气,非心疼那几个钱,还说什么没兴致,能在勾栏待三天的人,他能没兴致么?”
  上官青连连点头道:“郎兄弟说的是,今天我请,咱们三个一块,红苕棚子,赏舞去!”
  冢宰都发话了,不去也不合适,三人一并去了桥头瓦市,进了红苕棚。
  年初二,夜场很是热闹,多亏徐志穹面子大,掌柜的想办法给腾出一间雅舍,三人坐定,一边赏舞一边闲聊。
  平时在罚恶司,判官都戴着面具,今天第一次带着郎仲学来凡间,徐志穹趁机看了看他长相。
  他脸颊很瘦,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点。
  舞姬跳过几场,歌伶上台献曲,徐志穹此前喝了两场酒,肚子有些吃紧,适才又喝了一壶羊羔酒,且出门找地方放水。
  等解手回来,徐志穹发现两个人不见了。
  去哪了?
  也放水去了?
  歌伶走下了戏台,这一曲算是唱完了。
  等舞姬们重新上台,两名站在中央的舞姬甚是眼熟,徐志穹的心当即悬了起来。
  我就去撒了泡尿。
  这一定不是真的!
  徐志穹蒙住眼睛,从指缝里对着戏台看了一眼。
  台上正跳着一曲《蝶恋花》。
  一名舞姬身披薄纱,双臂轻舞,做翩翩飞翔状。
  这个舞姬是郎仲学。
  另一名舞姬亭亭玉立,娇羞忸怩,好似一朵鲜花。
  这个舞姬是上官青。
  徐志穹赶紧把指缝夹住,不敢再看了。
  这是什么嗜好?
  这可如何是好?
  上官青怎么也是这副模样?
  走吧,当做不认识他们。
  走有用么?
  这是红苕棚,掌柜、舞姬、歌伶、杂役……棚子里上上下下几十号人,没有不认识徐志穹的。
  两人在台上很卖力气,舞步刚劲,不失轻盈,身姿矫捷,不失柔美。
  技艺还在其次,勾栏棚子里有句话广为流传:
  下等舞,献技,上等舞,献情。
  两个人在“情”字上的把握,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郎仲学轻舒柔肩,用手指勾了勾上官青的下巴。
  上官青微微颔首,两颊红透,似有相拒,又显不舍。
  一名看客赞叹道:“这是从哪请来的两位仙子,看看这火候,一动一静,都砸在心尖上,好啊,好!”
  台下叫好声不断。
  在喝彩声中,徐志穹默默离开了瓦市,准备换个地方重新生活。
  走了没多远,上官青和郎仲学追了出来。
  郎仲学称赞一声道:“上官冢宰,且看你这舞技,少说有十年功底。”
  上官青摆摆手道:“当初在十方勾栏,也算有些名气,人送绰号雪胭脂,多年不曾登台,技艺生疏,让你见笑了。”
  雪胭脂!
  他们俩身上还带着胭脂的香气。
  徐志穹加快脚步,表示真的不认识他们。
  两人有赶了上来,上官青道:“不知马兄弟舞技如何?”
  徐志穹连连摇头道:“我是不会的。”
  郎仲学道:“不会怎行?大宣的判官都得听上官冢宰的,不会跳舞,就不是大宣的判官。”
  上官青点头道:“郎兄弟说的有理,以后大宣的判官,都得会跳舞!”
  徐志穹一咬牙,看来大宣不能待了。
  郎仲学道:“我觉得天下的判官,都得会跳舞!”
  徐志穹再咬牙,真要有那天,实在不行就换个道门。
  徐志穹的脚步越来越快,可惜这两个人也不慢,始终甩不脱。
  眼看要到侯爵府,上官青抱拳道:“我回冢宰府了,两位兄弟,来日再会。”
  郎仲学挠挠头道:“我也没个地方住,要不去罚恶司,给我找个地方住一晚也好。”
  徐志穹叹了口气,虽说他们做的这事让徐志穹难堪,但两个人率真的性情,也让徐志穹真心喜欢。
  “既是过年,怎能过的恁地冷清,两位去我侯爵府吧,我叫人准备些酒菜,咱们吃上两杯再睡。”
  上官青点点头道:“也好,既是马兄弟不嫌弃,我等恭敬不如从命。”
  郎仲学笑道:“叨扰叨扰,马兄这人真爽利!”
  三人一并进了侯爵府,刚到前院,郎仲学突然捂了捂肚子:“马兄,我适才贪杯,肚子里存了不少水,你家茅厕在什么地方?”
  听他这么一说,上官青也有些感觉:“我也想去一趟。”
  偌大的侯爵府,茅厕多的是。
  徐志穹领着两人去了前院的茅厕,里面哗啦啦传来阵阵水声。
  徐志穹正在门外等着,忽见一人急匆匆走了过来。
  是妹伶。
  她一脸焦急,拉住徐志穹道:“人呢?人到哪里去了?”
  徐志穹一怔:“你说什么人?”
  “和你一块回来的人呢?”
  妹伶这感知力好厉害。
  判官脚步极轻,她身在正院,居然知道前院有人来了。
  她急着找这两人作甚?
  徐志穹指指茅厕道:“里边解手,稍等一会。”
  妹伶闻言,稍稍整了整云鬓,且在茅厕门前静静等着。
  徐志穹很是尴尬。
  一个女子茅厕在门前等两个男子,这个状况本身就让人觉得尴尬。
  等了许久,不见动静,徐志穹咳嗽一声道:“两位兄台,你们大号还是小号?”
  茅厕里还是没动静。
  徐志穹推开两间茅房,里边空空如也,这两人不知去哪了。
  徐志穹回头对妹伶道:“适才还在,就说解个手,转眼这就……”
  妹伶低着头,没说话。
  原本晴朗的夜空,突然飘过来一片云彩。
  下雪了。
  雪花落在了妹伶脸上。
  也不知是雪水,还是泪水,一颗水珠,顺着妹伶的脸颊慢慢滑落下来。
  那一刻,徐志穹好像出现了幻觉。
  他发现妹伶的容貌变了。
  妹伶之前是绝世美人,五官略显平庸,但放在一起,到了完美无瑕的境界,这一点,徐志穹知道的。
  可这颗泪珠的滑下的时候,徐志穹发现之前的判断有误。
  纵使是五官,每一样单拿出来,依旧完美到了极致。
  世间就不该有这么完美的女人,一定是我眼花看错了。
  幻觉?是那颗泪珠造成的幻觉?
  到底哪个是她的真容?
  泪珠落地,妹伶的容貌恢复到了从前。
  徐志穹后退一步道:“前辈,时才来的两个是我同道,您若是想找他们,我明日去道门知会一声就是。”
  妹伶摇了摇头,露出一丝笑容道:“罢了,罢了。”
  她转身离去,穿过垂花门,回了正院,身影慢慢消失在雪夜之中。
  那雪,下了整整一夜。
  ……
  次日天明,徐志穹早早起了床,看到妹伶在正院之中默坐,神情有些涣散。
  她还在想着昨夜那人。
  她此前见过上官青,并没有特殊的表现。
  以此可以断定,她昨夜想找的是郎仲学。
  她找郎仲学作甚?
  郎仲学到底是什么身份?
  徐志穹一直以为郎仲学背后有一位高人,而今再看,他可能想错了。
  郎仲学可能本身就是高人。
  徐志穹一直把妹伶当做道门的大嫂。
  或许郎仲学就是道门的某一位大哥。
  他来的就很奇怪,迄今为止,徐志穹也没在任何一本名册找到过他的名字。
  他当众戳穿了岳军山和焦烈威的双簧戏,面对中土鬼帝,他毫无惧色,在罚恶司生生将对方逼退。
  再想想昨夜的事情。
  到了阴司,杜春泽来意不善,明显是要动手。
  杜春泽动手,也合情理,抓住了我,就等于抓住了钟剑雪,钟剑雪知道冥道的太多隐秘,杜春泽没有放过他的理由。
  而且杜春泽不知道我身上有天光咒,如果没有天光咒,我在阴间也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更何况,焦烈威也在场,站在他的角度去想,我没有脱身的可能,他也不该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可焦烈威的态度很奇怪,他不敢对我动手,难道是受了郎仲学的震慑?
  啪嗒!
  棋子坠落之声,打断了徐志穹的思路。
  太卜正在廊下,和钟剑雪下棋。
  最近太卜和钟剑雪走的似乎很近。


第588章 三宿争锋
  辰时将至,侯爵府上下拾掇行囊,准备前往望安河。
  徐志穹租了一艘画舫,一家人准备在河上好好乐呵几天。
  钟剑雪不想出门,上次一出门便遇到了岳军山,这事把他给吓坏了。
  可他一个人留在府邸也不安全,太卜对徐志穹道:“到了舟船之上,起居饮食都不便利,我也不随你们同去了。”
  留太卜和钟剑雪在家,徐志穹倒也放心些,太卜有二品修为,焦烈威不敢轻易下手。
  一家人欢欢喜喜出门,到了望安河边,小船分了几趟,把众人送到了河中央的画坊上。
  徐志穹出手阔绰,雇了一艘三层大船,上船之后,先在一层大厅排宴,山珍海味两大桌,吃了整整一个时辰。
  吃罢午宴,徐志穹又请来了不少艺人,说琴书,耍傀儡,变戏法,演影戏……
  到了晚上,接着排宴,吃喝过后,又要请舞姬和歌伶。
  夏琥心疼的喘不上气来:“家里有多少银子,禁得起你这么糟蹋?”
  徐志穹笑道:“难得一家人出来,听曲赏舞,这才叫热闹。”
  “有什么好听?有什么好看?”夏琥喝道,“百娇,你不是会跳舞么?伱跳给他看,老常,你嗓子不错,你唱两曲给他听听!”
  船舱里正热闹,妹伶站在船头,静静看着岸边。
  徐志穹上前问道:“前辈,进来一并听曲吧,老常的曲子唱的不错。”
  妹伶眉头微蹙,在岸边来回扫视:“今晚不太平,我能看到一股煞气,好像还不止一股。”
  徐志穹拿出六枚铜钱,随手一掷,三阳三阴。
  他也往岸边看了一眼,却看不出煞气所在。
  ……
  侯爵府里,到了晚饭口,太卜对钟剑雪道:“钟兄弟,跟老夫出去喝杯酒,吃些东西。”
  钟剑雪摇摇头道:“运侯给我留了些米,我煮着吃了就是。”
  太卜摇头道:“年初三,好歹吃点像样些,跟着老夫走吧,莫要担心。”
  钟剑雪摇头道:“钟某并不在意自己安危,可事关道门紧要,钟某不敢轻身涉险。”
  太卜叹道:“你道门的紧要,我自不想知晓,但老夫比你年长几岁,有些事却要劝你一句,
  你不能在此地躲上一辈子,你不能指望徐志穹护着你一辈子,门外纵使天塌地陷,你这一步早晚也得走出去,
  今日算你有运气,这一步,老夫陪你一起走!”
  钟剑雪看着太卜。
  虽然相识不久,但太卜却让钟剑雪发自内心的尊敬,一言一语虽说朴实,但在钟剑雪听来,字字珠玑,振聋发聩。
  “前辈说的是!”钟剑雪站起身来。
  太卜笑道:“后生就该有后生的血性,走,随老夫吃酒去!”
  钟剑雪简单收拾一下,太卜趁机拿出罗盘,测了一下方位。
  往城东去,城东有凶险。
  今日不避险,专往险要上撞!
  两人一并走到了城东的百香坛酒肆,叫了一个雅间,点了一桌好酒菜。
  伙计刚把酒端来,钟剑雪四下扫视,汗珠流了下来。
  “前辈,觉不觉这附近有些阴冷?”
  太卜点点头道:“确实有些阴冷,应是地府的森寒之气。”
  钟剑雪大惊:“不好,他们找见我了。”
  太卜笑道:“后生,莫怕,该来的迟早要来,我在此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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