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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掌灯判官-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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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世贞眨眨眼睛道:“能灵验么?”
  徐志穹憨憨笑道:“灵不灵,试试呗,大哥,你先忙着,我,我巡夜去了。”
  孟世贞点点头道:“明天记得把卦象告诉我,我在这地方可是难受坏了,等这档子事完了,说什么也得去茶坊泡几天,去去这身晦气。”
  徐志穹看着陈九儿,这么水灵的女子摆在面前,孟世贞非得去什么茶坊。
  即便活到四十多岁,还是有不少男人没开窍,像老孟这种终日在茶坊中堕落的男人简直无可救药!
  去勾栏明显比这好多了!
  离开大牢,徐志穹准备去巡夜,替代孟世贞的,是灯守屈金山。
  灯守,是掌灯衙门的特殊岗位。
  掌灯衙门里,千户红灯郎是正五品官,副千户红灯郎是从五品,百户绿灯郎是正六品,试百户绿灯郎是从六品,旗首青灯郎是正八品,副旗首青灯郎是从八品,白灯郎是正九品。
  有没有七品官?
  有,这类官叫做灯守。
  灯守属于青灯郎,但官比旗首大,他们平时不参加巡夜,一般留守在衙门中处理日常事务,可以理解成为离开了一线的管理人员。
  很多青灯郎到了一定年纪,就会选择当灯守,因为从青灯升到绿灯的难度太大了,红灯、绿灯、青灯,各级岗位,人数是固定的。
  掌灯衙门有八位百户绿灯,百户绿灯下边还有试百户绿灯,每个绿灯手下手下有五个旗首青灯,如果有一个绿灯郎阵亡了或是退休了,试百户绿灯才有机会成为百户绿灯,旗首青灯才有机会成为试百户绿灯。
  四十个青灯,共同竞争一个岗位,而绿灯郎一般都有七品的修为,寿命长,生命力旺盛,阵亡的几率不高,也不会轻易退休,这就成了一个很让人着急的问题。
  如果不想当一辈子八品官,那么最佳选择就是当灯守,先从一线上下来,成功晋升为七品官。
  但有一点,当了灯守,就不可能继续晋升了,七品是上限,这是掌灯衙门的规矩。
  屈金山是一位老青灯,今年六十六岁,去年才从旗首退了下来,当了灯守。
  老青灯工作经验丰富,人也和善,其余青灯需要休假替班都找他,这些日子他一直替孟世贞巡夜,徐志穹休沐,还是第一次见到屈金山。
  屈青灯爱笑,一笑两眉弯弯,眼睛弯弯,成了四条弧线。
  两人说了几句客套话,屈青灯讲出了他的规矩:“志穹啊,我年纪大了,听我多啰嗦几句,巡夜是个苦差事,但咱们本分不能差了,
  北垣这个地方地方大,十二盏灯也确实多了些,但咱们巡夜必须两人一队,志穹,你和马广利一队,最北边的四盏灯归你们。”
  孟世贞手下一共八个人,两人休沐,一个死了,还没补上来(王世洁),剩下五个人,算上屈青灯,一共分三组,每组四盏灯,分的没毛病。
  徐志穹和马广利地方远了些,要多走几步路,这一点,屈金山也想到了,给他们分的灯相对集中一些。
  “诸位,今夜辛苦,还是那句话,巡夜点灯,不能含糊,点灯之后,各位自便,老夫也不干预。”
  众人一起去了北垣,正要分头行动,忽见两辆马车从身后冲了过来,路过水坑,溅了王振南一身泥。
  王振南平时最爱干净,这一身泥水却惹得他恼火。
  谁这么大胆子,敢溅了提灯郎一身泥水?
  王振南骂道:“又是这两个鸟人!”
  徐志穹揉揉鼻子,问道:“哪两个鸟人?”
  马广利道:“新任吏部文选清吏司郎中周开荣的儿子和侄子,又叫周家双虎,一个十五,一个十七,又狂又狠又跋扈,都叫他们周家二虎!”
  吏部文选清吏司郎中,五品官。
  五品官的儿子和侄子也敢这么嚣张?
  王振南道:“这帮兔崽子,真他么该杀,前天还在北垣弄死了两个叫花子,一个打死的,另一个活活烧死的。”
  徐志穹诧道:“为什么要杀叫花子?”
  王振南道:“不为什么,这两个畜生就是图个乐,周开荣上个月刚上任,这两个畜生就猖狂起来了!一个月里不知做了不知多少坏事!”
  徐志穹:“那咱们不管么?”
  王振南叹了口气:“要是有人告状,倒也应该管管,可谁能替叫花子告状呢?”
  马广利苦笑道:“别说是叫花子,就算普通百姓,也没人敢告他们!告了又怎样?他爹是吏部郎中,别看是个五品官,试问有谁不怕吏部?刑部敢管吗?咱们武千户敢管吗?算了,睁一眼闭一眼吧。”
  屈金山端正神色道:“不管寻常百姓还是叫花子,都是一条性命,今晚那他们两个不闹也就罢了,若是闹大了,必须予以劝阻!”
  马广利道:“怎么劝?客气说话没用,不客气说话,人家连我们一块打!”
  屈金山道:“你有修为,还怕他们?”
  马广利道:“有修为有什么用?我们还真敢打他们不成?我们一根手指都不敢动他们!他们打我们可不会手软,别看他们十几岁,这年纪下手最狠,根本不知道轻重,我可不想……”
  屈金山怒道:“别说了,这是我等本分,就是难做也得做!”
  马广利不敢再说,王振南擦擦身上泥污,愤恨道:“想我刚入掌灯衙门时,周开荣只是个从七品的监察御史,这两年也不知道借了谁的光,转眼就做了郎中!”
  到了北垣,众人各自点灯巡夜。四盏灯点的也快,二更天刚过,徐志穹把马广利把这片地盘巡完了。
  点完灯,爱干什么干什么,老青灯说了,他不干预。
  两人想到白芍药茶坊喝一杯,等到了茶坊,看到桌子被掀了,炉灶被砸了,茶具碎了一地,各色茶叶洒的到处都是。
  老板娘青着一只眼睛,泪汪汪道:“灯郎爷,今儿不能给您冲茶了,您,明天再来吧。”
  马广利喝一声道:“哪个不长眼的,敢在这里惹事,说给我听,看我不打折他们的腿!”
  旁边一位伙计道;“是周家二虎。”
  “呃,你,你看看这帮无法无天的……”话说一半,马广利咽了回去,脸望着天,强行缓解尴尬道,“今夜就先这样,改天我们再来喝茶。”
  离开了白芍药茶铺,马广利搓搓手道:“没想到今晚白芍药茶铺倒霉了,咱们可小心点,千万别撞上那两个瘟神。”
  徐志穹没作声,他心里巴不得遇到他们。
  还剩二十一颗功勋,就要升到九品中段了。
  马广利压低声音,又问了一句:“兄弟,白芍药茶铺原来是王世洁的地盘,现在归你了,你问他们要过月钱么?”
  徐志穹摇摇头,故意装糊涂:“什么是月钱?”
  “傻小子,这你都不懂?他们在咱们的地盘上做买卖,按月得给供奉。”
  “供奉?”徐志穹挠挠头,“给我们供奉做什么?”
  “我们保他们平安呀!”说完这番话,马广利又有些尴尬。
  平安?
  他们平安了吗?
  两人想去勾栏小坐片刻,到了勾栏,桌椅果盘翻了满地,老掌柜带着满脸血迹,正和伙计收拾棚子。
  马广利上前问道:“这又是怎么了?”
  老板干笑两声,不敢说话。
  一名舞娘抽泣道:“来了两位年轻公子,身边还跟着几个随从,说要让贱妾陪酒,贱妾去陪了,没想到他们抬手就打人,我扛不住打,躲出去了,他们就跟疯了似的,把我们棚子砸了,还把我们掌柜的打了……”
  掌柜的一把扯开了舞娘,笑着对马广利道:“开门做生意,都是常事,两位改天再来,改天再来。”
  出了桃花棚,马广利啐口唾沫道:“晦气,这俩兔崽子怎么就盯上北垣这穷地方了?今晚不太平,咱们去朱骷髅茶坊坐坐吧。”
  “不,不去茶坊,我不想喝茶了。”徐志穹摇了摇头,加快了脚步。
  “傻小子,朱窟窿不是喝茶的地方,我说兄弟,你要去哪?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我饿了,要吃花糕。”
  徐志穹一路快步去了林二姐的花糕铺子,马广利一路紧追,上气不接下气道:“难怪你点灯快,你这脚力真是不错,去跟那林二姐说一声也好,让她赶紧把铺子关了,她长得那么俊,那俩兔崽子肯定不饶她。”
  等到了花糕铺,两辆马车已经停在了铺子门前。
  马广利一吐舌头:“咱们来晚了,先躲躲吧!志穹,志穹,你要干什么去?回来!”
  吏部郎中周开荣的儿子周海裘正在调戏林二姐,他的堂哥周海衾上前要摸林二姐的手。
  “别躲呀!买了你两块花糕,摸摸小手怎么了?换别的地方,爷都亲上了!”
  林二姐,想要躲进铺子里,又被周海裘拦住了:“别给脸不要,爷看得上你,是你福分!”
  林二姐被周家二虎加几个随从围住了,咬牙切齿,面红耳赤,却找不到脱身的机会。
  一名伙计上前哀求道:“爷爷,您放了我们家掌柜,花糕您随便拿,随便吃,我求您了……”
  周海裘一脚踹在伙计脸上,伙计鼻口窜血,倒在了地上。
  林二姐想上前扶起伙计,被周海裘一把抓住了衣襟:“来呀,让爷尝尝滋味,跟爷走,以后不用做花糕了,爷带过好日子。”
  周海裘正想把林二姐扯进怀里,忽见一盏白灯顺着人缝挤了进来,照的他睁不开眼睛。
  “这特么谁呀!”周海裘想要把白灯推开,忽见灯笼里烛光一闪,窜出个火球,吓得公子哥们一哆嗦。
  徐志穹走到人群当中,看着林二姐道;“给我秤些花糕。”
  看到徐志穹,林二姐欢喜的想往怀里冲,可又有些担心。
  徐志穹敢得罪这两个恶霸吗?
  周海衾看着徐志穹道:“你是干什么的?”
  徐志穹笑道:“买花糕的。”
  周海衾目露凶光道:“你特么瞎了吗?没看见爷正在买花糕吗?”
  徐志穹抽抽鼻涕道:“这地方的花糕,我全包了,要买去别的地方买。”
  周海衾歪着脑袋看着徐志穹:“你特么想死吗?你知道阴曹地府怎么走吗?”
  徐志穹笑道:“我知道,还挺熟的,要不我送你一程?”


第46章 草菅人命 你知罪
  徐志穹在两个恶少手里救下了林二姐。
  准确的说,现在还没救下,周海裘和周海衾兄弟俩带着随从把徐志穹围上了。
  “你特么到底是谁?”周海裘指着徐志穹的鼻子,“报上名字,爷让你死得痛快些。”
  旁边一名随从道:“小爷,这人是提灯郎。”
  “提灯郎怎地?”周海衾啐了口唾沫,“就是他们千户来了又能怎地?爷让他爬,他就得爬!”
  现在徐志穹知道,一个五品官的儿子和侄子为什么这么嚣张了。
  一是吏部的权力确实很大。
  二是周开荣升官太快,以至于他还没掌握贵族阶层的基本教养。
  余杉是刑部尚书的儿子,真正出身名门的公子,他知道要按照规则做事。
  这两个恶少以为自己有了践踏规则的资本,却从没想过破坏规则的代价。
  杀了他们,后果会有多严重?
  那要看在什么情况之下。
  看看这两个恶少,看看这两根犄角,都在二寸以上,每一根都在撩拨徐志穹的心。
  还有一个随从,罪业也不短。
  马广利从后边冲了上来,满脸堆笑道:“两位公子,误会,都是误会,这家花糕铺子,是我们亲戚开的,这小娘子是我兄弟的相好,二位公子,花糕你们随便吃,今晚的事情就算过去了。”
  周海衾笑看着徐志穹笑道:“这小娘子是你相好?既然是你相好,今晚就让给爷爷了。”
  马广利干笑道:“您这话,可就有点……”
  “不服么?”周海裘沉着脸道,“别说是你相好,就是你亲娘,我要你也得给!”
  马广利道:“两位公子,说两句玩笑也就罢了,再说可就伤了和气。”
  “谁跟你和气?你特么算什么东西!”周海衾上前踹了马广利一脚,他就是个普通人,没有修为,马广利轻松躲开了。
  “公子,您也踹了一脚,我这也算让这您了,咱们各让一步,两下都不吃亏。”马广利脸上还挂着笑容。
  周海衾一递眼神,一个随从拿棍子打向了马广利,马广利用灯杆招架,这名随从有修为。
  这两个恶少敢这么出来作,身边肯定得有像样的护卫。
  马广利是九品上,这个护卫也是九品上,俩人打了起来,马广利边打边对那护卫道:“你一个下人就别跟着掺和了,袭击提灯郎是死罪,你活腻了吗?”
  周海裘喝道:“往死里打,只要不出人命,小爷给你兜着,还重重有赏。”
  昨天,他们两个刚打了京兆府的捕役,没人追究。
  几天前,他们还打了一名刑部的差人,打了也就打了,事后也就被周开荣教训了几句。
  只要打不出人命,就出不了大事,这是周家两位公子认定的道理,事实也的确如此。
  只是今天随从们有点不争气,除了有修为的护卫,其他人都不敢动手,貌似有些畏惧提灯郎。
  他们不敢动手没关系,周海衾亲自上,他料定徐志穹也不敢还手。
  马广利这厢打的焦灼,正等着徐志穹上来帮忙,却见徐志穹站在原地没动。
  周海裘指着徐志穹道:“知道爷是谁吗?你现在给爷爷跪地上磕个头,把这小娘子送爷怀里来,爷放了你。”
  他在分散徐志穹的注意力,徐志穹心里非常清楚。
  周海衾偷偷绕到了徐志穹的身后,拔出短刀,一刀刺向了徐志穹的肩膀。
  他没敢刺后心,徐志穹稍加躲闪,故意让刀尖划伤了左肩。
  伤口很浅,但很长,血流了出来。
  这是证据,袭击提灯郎的证据。
  周海衾拿着刀子笑道:“龟儿子,知道疼了吧?还不给爷爬远点……”
  徐志穹上前揪住了周海衾的头发,往下一扯,一提膝盖,膝盖骨正中周海衾的鼻子,把鼻梁骨撞塌了。
  “妈呀!”周海衾哇一声哭了出来,“他打我,他打我!”
  周海裘暴跳如雷,他和堂兄从小一并长大,无论做错了什么事,最多被父亲训斥几句,从来没挨过打。
  今天被个提灯郎打了,一个卑贱的白灯郎给打了!
  “你特么敢动我哥哥?”周海裘让随从们冲上去,随从们没敢动。
  徐志穹揪着周海衾的头发,把他拎在身边,放出灯杆里的短刀,戳在了周海衾的脖子上。
  周海裘大惊失色,连声喊道:“你给我放开他,马上给我放开,你再敢动他一下……”
  “草菅人命,你知罪?”
  徐志穹发问,周海裘和周海衾都没有回答。
  他们不知道徐志穹是什么意思,他们也没把之前杀掉的两个叫花子当做人命。
  前天兄弟俩一起烧死叫花子的时候,周海衾亲手点的火,一边喝酒一边看,就跟烧死个虫子一样。
  这算什么罪?
  “袭击灯郎,你知罪?”
  他俩还是不答,貌似他们也不认为打伤了提灯郎就是罪过。
  又没打死他,这算什么罪?
  “凌辱妇女,你知罪?”
  这事干得就更多了,这算什么罪?
  周海裘喝道:“你个地上爬的狗,你敢定我的罪?”
  周海衾用力掰徐志穹的手:“你放开,马上放开!我,我今天非要了你的命……”
  话音未落,徐志穹割断了周海衾的脖子。
  鲜血喷涌,周海衾噗通一声瘫软在地,挣扎片刻,没了生息。
  周海裘站在原地,只觉得天旋地转。
  堂兄,被杀了!
  我们兄弟天不怕,地不怕,他把我堂兄杀了!
  周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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