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判官-第1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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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燊舔了舔手指,指着地图,接着说道:“这处,有一条小路,估计图奴不会留意,但就算混进黄家堡也没用,这条小路通不了车马,咱们带不走太多粮食!”
张燊道:“带不走就烧了!”
陶花媛摇摇头道:“烧了太可惜了,还有哪位绿林道上的好汉与你们相熟?”
袁魏羁摇头道:“相熟也没用,他们不敢打图奴!”
陶花媛笑道:“不敢打是因为没打过,打图奴是个很痛快的事情,打过一次,就打上瘾了。”
……
十方勾栏,徐志穹就着黄酒,吃了两盘酱肉,在躺椅上蹭痒痒。
“钱大哥,你先在这看影戏,我去洗個澡就来。”
午后第一场是皮影戏,徐志穹对皮影戏向来没什么兴趣,正逢身上奇痒,想趁此机会洗个澡。
钱立牧拉住徐志穹道:“兄弟,现在还洗不得,你身上全是血痂,正是长肉的时候,这一洗若是生了疮,这辈子都是病根。”
徐志穹觉得六品的体魄,这点伤应该很快就能痊愈。
钱立牧笑道:“这还不快么?你知不知道自己伤得多重?听哥哥一句,踏踏实实在这看戏,心只要静下来,身上就不痒了。”
徐志穹道:“光是看这皮影戏,这心怎么能静的下来?”
钱立牧笑道:“所以说,你这修行还是不够。”
钱立牧招呼一声,两名舞姬进了雅间。
他准备提高修行强度了。
一名金发碧眼的西域舞姬,先帮徐志穹揉揉按按,身上果真没那么痒了。
钱立牧觉得酒里少了些滋味,让一名舞姬过来嚼酒。
这名舞姬是图奴人,名叫莎玉娃,图奴男子毛发旺盛,相貌丑陋,但女子长得十分标志,莎玉娃刚来大宣不久,大宣话还说的不是很清楚,磕磕巴巴道:“我是不晓得喝酒的!”
钱立牧笑道:“不是让你喝,是你嚼了,吐出来给我喝。”
莎玉娃一脸为难道:“我是真不晓得喝酒的。”
她好像听不明白钱立牧的话。
钱立牧一皱眉,想吩咐伙计换个舞姬,莎玉娃赶紧赔礼,她不想错过这桩生意:“客官,是我错了,我陪你喝酒!”
莎玉娃一杯酒喝了下去,脸色微红,轻掩朱唇,好像要吐:“我确是,不晓得喝酒的。”
钱立牧一笑,拿过酒杯道:“不会喝就算了,我自己喝就是。”
他自斟自饮一杯,莎玉娃见状,赶紧拿起酒壶,坐在钱立牧的膝盖上,陪着钱立牧喝了一杯。
喝完这一杯,莎玉娃呛得直咳嗽,钱立牧摇头叹道:“别再喝了,你且陪我说说话。”
莎玉娃摇摇头:“掌柜说过的,客官喝,我就要喝的。”
钱立牧笑道:“在我这没这多规矩,你给我倒酒就好,真不用喝。”
“不行的,客官喝一杯,我必须要喝一杯的,不然掌柜要骂我的。”
……
一个时辰过后,钱立牧拉着莎玉娃的手,眼含热泪道:“兄弟,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人,就喜欢你这样爽快的人,兄弟,咱们相见恨晚,咱们有缘分,咱们是知己,对,就是知己!”
莎玉娃还是听不太懂钱立牧的话,她拿起酒杯道:“客官,喝酒吧,你喝一杯,我喝一杯。”
钱立牧干了一杯道:“兄弟,你慢点喝,你看你,都醉了,我跟你说,咱们哥俩,不用这么见外,虽然你是图努人,但我不在意,我就认你这个兄弟,我欣赏你,我叫你一声哥!
我平时,不喝这么多酒,我,我,我见到你,我是真心高兴,来,咱们接,接着喝,你一杯,我一杯……”
说完,钱立牧抱着酒壶,滑到了椅子下面。
莎玉娃把钱立牧扶回到躺椅上,看着徐志穹,一脸羞涩道:“我是真不晓得喝酒的,客官,我给你倒酒,你喝一杯,我喝一杯。”
“不喝!”徐志穹赶紧把酒杯收了起来。
我最讨厌不诚实的人!
影戏结束了,歌姬上来献唱,唱了一曲《声声慢》。
在勾栏里,很少能听到《声声慢》,因为《声声慢》的曲调缓慢,其声如同哽咽,多写愁苦忧思。
要是放在醉心阁和玉安馆这种地方,《声声慢》是上等曲子,因为阁和馆最讲究情调。
勾栏是普通人解压的地方,大部分人不愿听这么悲凉的曲子,但这位歌姬唱功实在深厚,刚唱了两句,原本喧闹的勾栏之中鸦雀无声,唱完了半阙,有不少听者已经落泪了。
等唱到动情处时,莎玉娃哭得梨花带雨。
徐志穹诧道:“你当真听得懂吗?”
莎玉娃摇头道:“听不懂的,但就是想哭!”
是呀,哪怕听不懂歌词也想哭,但凭着曲调就能把眼泪催下来,这歌姬太强大了。
她蒙着脸,穿着厚重的长衫,容貌和身材都看不清楚。
一曲唱罢,歌姬离去,徐志穹还在回味之中,却听有人推门进了雅室。
“徐兄,刚才那一曲,可觉得动听?”是周青林。
徐志穹点点头道:“这歌姬叫什么名字,可否请过来一叙?”
周青林摇头道:“小弟可没这个本事,这是大宣第一歌姬,林若雪!”
徐志穹一惊,他听过林若雪的名号。
林若雪在大宣的名声太响亮了,无数王公显贵,甘愿一掷千金,只为听她一曲,她的歌声对大多数人而言,只存在于幻想之中。
真没想到今天能在勾栏里听到她的声音。
“林若雪怎么会到了勾栏?”
周青林道:“听蔑十方说,这是林姑娘专门给他的面子,在十方勾栏唱上一个月,每天只唱一曲,唱完了就走,什么时辰唱还不一定,您今天赶上了,就算福气!”
徐志穹点头赞叹:“是有几分福气,可惜钱大哥喝醉了!”
周青林支走了舞姬,对徐志穹道:“徐兄,小弟今天是来送信的,双熊关开战了!”
徐志穹闻言,起身整饬了一下衣衫。
他该走了。
周青林叹道:“徐兄,我道修为到七品,按理说就该舍却凡尘俗世了,可徐兄你都到了六品,在凡尘之间的纠葛却还是这么深。”
徐志穹明白他的意思:“咱们各有各路,各有各的修行,我就算去了你们罚恶司,心思也在凡尘间,帮不了你们太多,你们还不如多花点心思,想办法留住钱大哥。”
周青林道:“钱大哥已经留住了,他说他这辈子都不走了。”
徐志穹笑道:“这是好事呀!”
“好归好!只是钱大哥日夜都在勾栏里,他这名声……”
徐志穹皱眉道:“钱大哥有六品上的修为,你们还恁多挑拣?我走了,钱大哥醉了,你却要好生照顾!”
周青林把舞姬招呼进来,让他们准备些醒酒汤药。
莎玉娃煮了一壶酒,周青林给徐志穹倒了一杯:“徐兄,战场凶险,你可千万小心,兄弟等你凯旋归来!”
两人举杯,一饮而尽,莎玉娃在旁边也把酒给喝了,呛得直咳嗽。
周青林笑道:“我给徐兄践行,你怎么也跟着喝了?”
莎玉娃道:“客官喝一杯,我喝一杯,掌柜的是这么说的!”
“你会喝酒么?”
“不会!”莎玉娃摇头道,“一点都不会的。”
周青林打量了莎玉娃一番,笑道:“我偏要你跟我喝几杯。”
徐志穹劝了周青林一句:“她真的一点不会喝,你可千万别为难她。”
周青林点点头道:“徐兄放心,我自有分寸!”
徐志穹走出勾栏,从衣襟里拿出几瓣桃花,借着桃儿当初留下的桃花阵,到了双熊关。
刚出了法阵,一块巨石朝着面门呼啸而至,徐志穹赶紧躲闪。
巨石不断落下,徐志穹在石雨之中左右横跳。
这什么地方?
怎么离敌军这么近?
连敌军的投石车都看的这么清楚?
他离敌军确实很近。
他不在双熊关城里,他在双熊关墙外。
他在两军的战场中央。
双熊关里有蚩尤兵主印,关内技能受限。
徐志穹不能直接飞进双熊关,落地时必须提前加以控制,先飞到双熊关南边。
徐志穹没加控制,直接飞到了双熊关北边,落在了图奴和双熊关的中间。
这就意味着他一个人直接面对了图奴的十万大军。
等等,不止他一个人,还有一个人在乱石之中横跳。
那人身上受了伤,眼看要被飞石砸中,徐志穹赶紧冲上前去,把他救了下来。
“兄弟,你终于来了,我以为这条命真就保不住了!”
“现在也难说就能保得住!”徐志穹拉起太子重做法阵,“先想办法离开这地方!”
第248章 涌州的软肋
徐志穹在双熊关下布置法阵,他不是陶花媛,没有陶花媛那么精湛的技艺,再加上乱石翻飞,徐志穹站不定身子,布置一道法阵,用了将近一顿饭的时间。
余杉在城头上看的清楚;他看到了徐志穹也看到了太子,他想把这两人救上来。
开城门是不可能的,唯一可行的办法是扔绳索,可爬绳索的危险性太大,万一爬到一半遇到石头,躲都没处躲。
好在徐志穹最终把法阵做好了;带着太子穿到了双熊关南边。
两人坐在地上喘息半响;徐志穹问道:“殿下,你怎么来了?”
“你这话问的,打仗了,我能不来么?”
太子率领两万大军,将要走到碌州,阴阳师送来消息,双熊关开战了。
太子立刻把军队交给了纪骐和陈北玄,跟着阴阳师来到了双熊关。
双熊关一战,事关生死,太子必须亲自到场,可没想到,送他前来的这位阴阳师没上过战场,快到双熊关时,受到杀气震慑,乱了手脚,一时控制不了落地的方位。
控制不了倒也无妨,他用了一招舍命对换,他想把自己送到双熊关以北;确保太子能落到双熊关以南,这有些类似于反冲原理。
他知道此去凶多吉少;临行之时,对太子说:“殿下,请替我转达师尊,弟子为阴阳司尽忠了,为大宣尽忠了。”
阴阳师悲壮话别,可实际情况是这样的,生死关头,阴阳师再次慌了手脚,等落地之后,他到了双熊关以南的安全地带,太子被送到了双熊关以北,战场中间。
好在太子命大,遇到了同样没能控制好落地的徐志穹。
太子擦去额头汗水道:“你怎不把娘子带上?你那法阵做的也太慢了。”
“是啊,法阵做的慢!”连徐志穹自己都觉得慢,“可敌人为什么没冲上来?既是看到太子殿下了,难道不该冲过来么?”
太子道:“可能没认出来是我吧!”
徐志穹看了看太子,太子身上穿的蟒袍。
如此扎眼的服饰;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刚才图奴如果大举冲锋;有很大概率能生擒太子。
一旦生擒太子;双熊关士气必遭重挫;整个战局都有可能倾覆。
可他们为什么不冲锋?
横竖要攻城,他们到底在顾虑什么?
关前激战还在继续,双方用投石车对射,楚信站在城头不语,战斗基本交给了余杉指挥。
图奴投石车的数量是大宣的几倍,对射期间,大宣明显吃亏。
余杉倒也沉着,用投石车还击的同时还架好了床弩。
床弩是大宣特有的利器,比长矛还粗壮的弩箭能直接打到敌营,唯一的弱点就是绞弦的时间太长。
余杉的时机掌控的好,总能赶在敌军装填石块的时机出手,士兵利用望山充分瞄准(望山,弩弓的瞄准设备),接连用床弩摧毁了敌军十几架投石机。
白子鹤不住赞叹,时不时偷看一眼楚信,也想博得兄长几句赞赏。
可楚信始终不说话,他的心思好像不在战场上。
从午后打到黄昏,图奴攻势停息,退兵而去。
敌人既是退兵了,这仗算是打胜了。
这场万众期待的双熊关之战,就这么结束了?
城头欢呼雀跃,太子宣布摆宴庆功。
庆功宴上,楚信陪太子喝了几杯,得知太子一共募集了五万大军,大军已经抵达碌州,楚信甚是欣慰。
乔顺刚道:“按车骑将军此前所言,有五万大军,便能重创图奴,让其十年之内不敢进犯大宣!”
孟世贞笑道:“若是这仗都像今日这么好打,咱们干脆打到图奴老巢,灭了他那鸟国就是!”
楚信一边笑,一边喝酒,没怎么说话。
白子鹤一直看着兄长,等着他给余杉请功,可楚信依旧心不在焉。
余杉喝了两杯酒,默不作声,白子鹤看着心疼,低声劝慰:“莫急,兄长忘不了你的功劳,殿下也忘不了。”
余杉笑道:“你却看轻我了,这点功劳却有什么好计较?我只是觉得这场仗打的奇怪,图奴的飞石打的这么猛,为什么一次冲锋都没有?”
白子鹤道:“飞石占不到便宜,再若冲锋岂不白送性命?”
“没占到便宜,可也没吃多少亏,敌军的投石车比我军多出几倍,一度打的城头透不过气来,若真有决战之意,却有不少冲锋攻城的良机。”
余杉深知兵法,经他这么一说,白子鹤也觉得奇怪了:“既是不想决战,又何必做出这么大声势?”
懂得军事的人,都对今天这场战斗感到费解,太子也觉得图奴表现的非常怪异,可他担心挫了将士锐气,没有直说。
席间,徐志穹走到太子身后,低声道:“殿下,我往敌营走一趟。”
“疯了怎地!那是十万大军的营盘。”
“我带上个阴阳师随我同去。”
“伱家娘子好像不在关上。”
“韩宸的法阵也颇为精湛。”
徐志穹找来了韩宸,韩宸当即答允,童青秋道:“我有纸人,探查的事情比你们更拿手些。”
三人顺着绳索,悄悄来到关外,韩宸布起法阵,将三人送到敌营附近。
徐志穹手快,杀了三名巡哨的士兵,三人换上图奴军服,悄悄混进了敌营。
今日战败,貌似图奴有些沮丧,敌营冷清了一些,三人在假装巡哨,在敌营走了多时,只看到零星几名军士。
徐志穹一路数着灶坑,越数越觉得费解。
走了小半个敌营,徐志穹只看到了百十来個灶坑。
一个灶坑能供得上二三十人的伙食,且往大了算,算上三十人,百十来个灶坑也就够三千人吃饭。
余下大半个营盘还能有多少灶坑?
就算还有两百个,也最多供得上六千人。
三千加六千,这还不到一万。
其余敌军吃什么?
打了败仗,难道连饭都不吃了?
正思索间,一名图奴军官骑着战马走了过来,冲着徐志穹呜拉呜拉说起了图奴语。
这三人都不懂图奴语,韩宸眉毛一挑,掏出三根银针,射进了图努人的咽喉。
图奴军官悄无声息倒地,他是没出动静,可战马受惊,大声嘶鸣。
几名图奴士兵闻声往这边走来,徐志穹来不及收拾尸体,急切之下,且带着两人进了一座军帐。
这是一座大帐,按理说能睡四五十人,没想到帐篷里就一个人,鼾声如雷,睡得正熟。
军帐之外一阵喧闹,图努人发现了军官的尸体。
三人赶紧离去,想换一座人多的帐篷,试图蒙混过去。
等进了下一座军帐,里面竟然空无一人。
再换一座军帐,里面有两个人。
再换一座,帐篷里没人!
一连走了十几座军帐,一共遇到了不到二十名图奴士兵。
士兵都去哪了?
韩宸布置起法阵,带着徐志穹和童青秋在营帐之间快速穿行,等到了敌营末尾,三人看到一队马车。
马车有三四百辆,图奴士兵列队往车厢里走。
他们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