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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太平客栈-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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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都对此没什么不放心的,毕竟以他现在的玄元境修为而言,小丫头跟在胡良身边倒是更安全一些。
  李玄都推门回到自己的房间,有一位不速之客不知何时出现在此地,不是五大三粗的江湖豪强,而是个大家闺秀模样的少女,梳着未出阁女子的垂挂髻,上身是玉色罗杉,下着白绢珠绣长裙,腰间再束一条白玉镶翠织锦,两只雪白纤细的皓腕露出袖口,左腕上是一只玉镯,右腕上是一串银铃,手中还执有一把小巧折扇。寻常士大夫所用折扇,根据折扇的折叠多少不同,分为十二档、十三档、十四档、十六档、十八档、二十档、二十二档、二十四档、三十档乃至四十档不等,女子手中的这把折扇却是只有九档,显得小巧玲珑,以淡紫色漏地纱为扇面,可以隔扇窥人,挂蝴蝶扇坠,又名“瞧郎扇”。
  少女容颜极美,见到李玄都之后,以手中小巧折扇掩嘴而笑,姿态慵懒妩媚。
  这样一个女子,像是从画中走出的仕女,要让少年郎们寤寐求之而不可得,又像是山野之间的狐儿修炼成精,幻化成人形之后,踏足万丈红尘,游戏人间。
  李玄都见到女子之后,脸上平静无波,但心底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因为这名女子正是当年他从静禅宗大和尚手中救下的那名女子,也就是牝女宗的玄圣姬,宫官。
  少玄榜上十人,前四甲被誉为四小宗师,分别是:紫府剑仙、颜飞卿、苏云媗、玉清宁,另外六人之中,静禅宗占一位,江湖散人出身一位,邪道十宗又有四位。少玄榜点评后六人之中,两位女子堪称白玉双壁,在紫府剑仙和玉清宁相继坠境之后,故评正一宗颜飞卿为四小宗师之首,慈航宗苏云媗次之,牝女宗宫官递补四小宗师之位,忘情宗秦素递补四小宗师之位。
  四人俱是以不足而立之年踏足归真境,此生有望天人,若有大机缘者,可得长生。
  佛家言,浮生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放不下、爱别离、怨憎会。
  虽然他们两人在过去无甚仇怨,但李玄都实在不想在此时此地遇到眼前的女子,可以勉强算是怨憎会了。
  原本坐在凳上的女子缓缓起身,合起手中的折扇,柔柔弱弱地施了个万福,开门见山道:“小女子见过恩公。”
  既然宫官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此地,那么就意味着自己的身份被她识破,再去装傻充愣已经没有什么意义。李玄都稍稍侧开身形,不去受女子一礼,平静道:“不敢当宫姑娘如此一礼。”
  自称最是记仇的宫官脸色如常,“小女子这次来见恩公,是专门为谢恩而来,当年若不是恩公出剑败退静禅宗的和尚,小女子怕是已经被带回静禅宗中,受那不见天日的十年幽禁之苦。只是恩公好生绝情,当日一走了之后,便再无音信,让小女子报恩无门,直到今日,方才再见到恩公。”
  说到这里,女子脸上露出几分幽怨之色,足以让情窦初开的少年人见之心碎。
  李玄都对此却是无动于衷,坦言道:“无所谓谢与不谢,若是当日知晓宫姑娘的身份,我是决计不会出剑相救的。”
  宫官微微一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恩公不愿受我报答,那是恩公的事情,我愿不愿意报答恩公,是我的事情。我宫官最是恩怨分明,记仇也记恩,旁人骂我一句,言语折辱我一番,我便要让他身死道消,让他家败人亡。恩公出手救我一次,不管是有心还是无心,都可以向我提出一个要求,只要宫官力所能及,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玄都稍稍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不是因为宫官所说的那个要求,而是宫官在话语中并未透漏出太多的敌意。
  不过李玄都还没有完全放心,毕竟牝女宗的女子,多是城府深沉、心思多变之辈,春日和风细雨与冬日凛冽大雪,往往就在一念之间,让人防不胜防。
  宫官笑问道:“不知恩公现在如何称呼?若是一直称呼‘紫府剑仙’或是‘恩公’,实在是太过生分。”
  李玄都说道:“叫我李玄都就好。”
  “玄都。”宫官展开手中的折扇,掩嘴轻笑道:“此名甚好,不知恩公的表字是什么?名和字之间必有关联,要么是相辅相成,要么是含义相反,‘玄都紫府’是太上道祖的仙修之地,既然以‘玄都’为名,难不成表字是‘紫府剑仙’中的‘紫府’二字?”
  李玄都无奈道:“宫姑娘当真是兰质蕙心,一猜即中。”
  宫官再度合起手中折扇,轻轻拍打掌心,笑道:“那我以后就以‘紫府’称呼恩公了。”
  男子及冠成人之后,不便直呼其名,故而另取一与本名涵义相关之别名,称之为字,以表其德,若是相敬称呼,或是亲近之人,则必称表德之字,故称表字。就如李玄都称呼胡良的表字天良,便是如此原因,只是胡良不耐这些繁文缛节,这才称呼李玄都为老李。
  现在宫官以表字称呼李玄都,既有相敬之意,也有亲近之意。
  不过李玄都打心底里不想接受这份亲近,不是他心怀偏见,而是历来与牝女宗弟子亲近之人,还无一能得而善终者。
  看出李玄都的刻意疏离之意,宫官脸上顿时露出几分伤心之色,说道:“虽说小女子不是君子,但紫府未免也太过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李玄都摇了摇头,未置可否。
  宫官也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转而说道:“不瞒紫府,我这次千里迢迢赶到平安县,打算做两件事,第一件事便是见你,至于这第二件事嘛,已经开始做了,不过还差些火候。”
  李玄都不是傻子,顿时想明白了其中原委,问道:“龙家万成镖局的事情是你做的?”
  “不是我做的。”宫官摇头道,“我怎么会去亲手杀人呢?你几时听过牝女宗玄圣姬亲手做这种事的?”


第九十八章 儒道合流
  李玄都闻言之后皱起眉头。
  宫官用手中合拢折扇虚指了下桌子对面位置,李玄都会意,两人隔着桌子相对而坐。
  “虽说我不曾亲自出手,但说我与此事没有半点关联,那也是万万说不通的。”宫官的脸上露出狡黠之色,说道:“其实是我授意旁人去做的,这也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请你看一出好戏。”
  若是按照李玄都以前的性子,听到这里,多半已经拂袖而去,但无奈现在形势比人强,李玄都不再是过去那个纵横无敌的紫府剑仙,该低头时要低头。
  宫官见李玄都沉默不语,不由问道:“你就不想知道是什么好戏?”
  李玄都摇头。
  宫官皱起眉头,自嘲道:“看来我是媚眼丢给瞎子看,自作多情了。”
  如此一个娇滴滴的美人,说出这样的话语,换成旁人,怕是心肝都要碎了,不是自己的错也是自己的错,恨不得掏出自己的心给眼前的美人看。
  不过李玄都始终都是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不因女子的一喜一嗔而有丝毫的心境波动。若非如此,他也走不到今日,如果看到一个美丽女子,便要心猿意马,那么在帝京一战时,他面对苏云媗和玉清宁两位绝色女子,岂不是要早早败下阵来?甚至在与玉清宁的最后一战时,稍有一丝分神心软,便要丧命于“九天玄音”之下。
  相较于李玄都的如临大敌,宫官则要意态闲适许多,不断开合着自己手中的折扇,扇面上有暗香扑鼻。
  牝女宗的玄圣姬,不在西京城中,不在牝女宗的山门,却是千里迢迢来到这座平安县城,旁人都不知道她的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其实包括几位牝女宗的知情之人,也是颇多揣测,都不认为她仅仅是找龙氏寻衅报仇那么简单,必然有更深层次的考量,或是以此来针对龙氏身后的静禅宗,要敲山震虎。或是要以此布局,有不为人知的图谋,草蛇灰线,伏脉千里。
  世人皆知,牝女宗的女子,尤其是广妙姬和玄圣姬,都是功于心计谋算之人,从不做那无用之功,深得十宗祖师的精髓。
  这在天下江湖之间,乃是有目共睹的事实。
  因此包括李玄都在内,都不认为这位玄圣姬心思单纯,仅仅是行泄愤之举。
  两人相对沉默许久,李玄都看宫官已经开合手中折扇十二次,仍是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只能主动开口问道:“宫姑娘,凡事还请直言,莫要打哑谜机锋,实是李某人不精于此道。”
  宫官仍是没有说话,反而是仔细打量起李玄都。
  比起上次两人相见,如今的李玄都少了许多锋芒,多了些许儒雅。这让宫官勾起许多兴趣,如今江湖之上,多的是修力不修心之人,以前的紫府剑仙也被视为这一类人,可今日再见,却是发现眼前之人与她想象中的很是不同,就像一把寒光四射且杀意凛然的长剑缓缓收入鞘中,再不见锋芒。对于一名剑道高人而言,忍痛容易忍痒难,拔剑之后再藏剑入鞘,要远远比拔剑杀人更为高明,这类似于从看山不是山到看山还是山,玄妙非常。
  难不成这几年中,他躲起来修心去了?
  若是说起这修心的功夫,还是以三教为最,道家的清静无为,佛家的普度众生,儒家的成仁取义,不知他走的又是哪一条路?
  对于这位紫府剑仙的来路,她也有所猜测。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出自道家一脉,最早时候的紫府剑仙,藐视世俗礼法规矩,一意追求自身逍遥自在,十分契合道家中南华一脉的宗旨,大有“天下兴亡,我有何忧”的意思,再看李玄都的名字,玄都紫府,也是与道家息息相关。
  不过再看如今的李玄都,身上出世无为的道家意味少了很多,却是有了些儒家家国大义的意味,她不知道这些儒家意味是从何而来,但她猜测到一个可能,传闻李玄都与顾命四大臣之首的张肃卿关系极好,而张肃卿又是当世儒家宗师,那么李玄都身上的“儒”,很有可能是从张肃卿的身上传承而来。
  儒家提倡言传身教,看来在帝京一战的那段时间前后,这位紫府剑仙跟随在张肃卿的身旁左右,的确是受益良多。
  暂且抛开静禅宗等佛家宗门不提,其实以正一宗为首的正道诸宗和以无道宗为首的邪道诸宗,都是出自于道家一脉,两者在独尊儒术之后的最大分歧之处在于,正道诸宗提倡儒道合流,甚至是以儒为主,以道为辅,现在李玄都的身上便是体现出如此迹象。而宫官作为邪道中人,对此并不认可,在她看来,虽然儒道两家有相通之处,但更多还是冲突所在。儒家最喜欢给世人订立规矩,而道家逍遥却偏偏要挣脱这些规矩,以前的紫府剑仙无疑是藐视规矩而超然于外,从某种程度而言,那时候的紫府剑仙行事,更偏向于邪道十宗中人,可现在他却主动把自己关进了这些规矩之中,实在是让宫官有些扼腕惋惜。
  像李玄都这等人物,都是心性坚韧之辈,绝不可能凭借三言两语就让他改变心中所想,从这一点上来说,张肃卿能做到这一点,恐怕不仅仅是言传身教那么简单。
  宫官甚至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是否是张肃卿之死,让李玄都开始重新审视自己脚下的道理?如果没有那场帝京一战,这位紫府剑仙是否还是藐视世俗礼法规矩,继而逍遥世间?
  若果真如此,想要把李玄都的心性重新扳回来,怕是难如登天,这便是她最讨厌儒家的一点,说得好听些,叫做舍生取义,说的难听些,那便是死给你看,在某个合适的时候去死,振奋人心,激励后世。
  自古艰难唯一死,生死之间又有大恐怖,既不畏死,又可舍生,谁还能阻其道路?
  儒家能成为今日的天下正统,不是没有道理的。
  宫官思绪万千,于是便迟迟没有回答李玄都的问题。
  李玄都也不急于催促,在开口一次之后,便安静等待。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宫官终于收敛起逐渐蔓延飘远的思绪,缓缓开口道:“其实在来这里之前,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要不要干脆恩将仇报,把昔日的恩公一掌拍死。”
  “虽说以你的出身而言,身后定然有一位了不起的授业恩师,还有诸如张鸾山这等好友,若是真把你杀了,必然会惹下极大的麻烦,但是当我心中浮现这个念头时,竟然还是觉得极为诱惑。”
  美貌少女望向对面比她还要大出稍许的年轻人。
  她眼神冰冷,抛却了所有的伪装,如一尾正在吐着蛇信的毒蛇。
  李玄都与她坦然对视,毫无畏惧。
  既然宫官将此话说出来,那多半是已无杀心,又何惧之有?
  果不其然,在片刻之后,女子的森冷眼神又逐渐变得温柔起来,好似一汪春水,媚眼如丝。
  李玄都一言不发,仍是不为所动,只是平静地望着她。
  宫官忽然扑哧一笑,“你猜对了,我后来改主意了,不是因为害怕什么,而是忽然想你问你一句话。”
  李玄都缓缓开口道:“请讲。”
  宫官轻声道:“等你看完这出大戏再说也不迟。”
  说罢,她袅袅起身,深深望了一眼李玄都,然后就此离去。
  李玄都始终坐在原地,眉头紧皱。
  这出所谓的大戏,八成与如今的龙氏有关。
  他下意识看了眼门外的天色。
  黑云压城城欲摧。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九十九章 宫官教诲
  在龙氏大宅有一座仿制乾宫而修建的大殿,与龙氏齐名的孙氏也不遑多让,虽说因为孙氏是官宦人家出身的缘故,不敢像龙氏这般大胆,但论起精巧心思,却是要胜过龙氏太多。
  在孙氏大宅中有一座二层小楼,大小与寻常女子绣楼无异。进得其中,一楼不见如何,可二楼却是别有洞天,房间的地面的全是一寸厚两尺宽丈许高的整块紫檀拼接而成,整座二楼中间全是空的,只在中间位置摆有一张长宽皆是一丈的平面大床,床上摆着一张红木琴几,周围设有炉瓶物事,燃烧着上等的龙涎香,烟雾渺渺。
  一名女子凭空出现在此地,甩脱脚上的鞋袜,赤脚走在地板上,脚步声在空荡荡的二楼中格外清晰。她来到琴几前,伸出手指轻轻拨弄了两下琴弦,若有所思。
  不多时后,宫官从沉思中回神,望向楼梯口,说道:“上来吧。”
  孙鹄的身形顺着楼梯缓缓上升,来到二楼,并未踩在地板上,而是就站在楼梯口的位置,肃容沉默,却是没了平日里的吊儿郎当。
  这次杀人,出了纰漏,他难逃其咎,这次便是请罪来了。
  宫官瞥了他一眼,伸出两根手指,“两颗“血龙丹”,且记好了。”
  孙鹄沉默点头。
  宫官收回视线,继续拨弄琴弦,轻声说道:“荆州是神霄宗的地盘,虽说神霄宗比不得正一宗那般行事霸道,又因为当初帝京一战的缘故,这些年来行事很是低调,但并不意味着它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而且此地距离潇州也不远了,咱们的死对头玄女宗就在潇州,若是此事闹大,惹来了玄女宗那群婆娘,我们这些人都讨不到半分好去。”
  孙鹄沉默不语。
  “真是女子何苦为难女子?”宫官微微一笑,“可没办法,这个世道,女子就是喜欢为难女子。我去中州龙门府的时候,刚好玉清宁也到了龙门府。我去见了张鸾山,颜飞卿去见了玉清宁,想来那位正一宗掌教已经在赶来此地的路上了,若是与他迎头撞上,我不是他的对手,你就更不是了。”
  孙鹄紧紧握住腰间的“歃血”,有不服之色。
  宫官猛地转过身来,望向他。
  孙鹄毫不退让,与宫官对视。
  宫官缓缓行至他的面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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