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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太平客栈-第1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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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玉楼冷冷道:“你知不知道这是谁的船?”
  大档头赔笑道:“知道,当然知道,这是二小姐名下的船,可小的也是没办法,毕竟这是大公子的命令,还望二小姐体谅。”
  钱玉楼死死地盯着他。
  大档头始终都是皮笑肉不笑,显然有钱玉龙撑腰,他并不怕这位二小姐能把他怎么样。
  过了许久,钱玉楼才一字一句道:“带着你的人,立刻给我滚。”
  大档头倒是没有顶撞这位二小姐,立刻点头道:“遵二小姐之令,小的这就走。”
  在漕帮的人退走之后,推官老爷擦着额头上的汗珠,来到钱玉楼的身边,轻声道:“楼老板,你看这……”
  钱玉楼长长吐了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有劳推官大人了,大人请回,这里交给我来处理。”
  推官大人拱了拱手,向后退去。
  钱玉楼望向江面上的货船,脸色在火把的照耀下,明暗不定。


第一百六十五章 长老堂
  钱家的祠堂并非如何华丽,与许多普通江南富户的祠堂并无太大区别,无非是白墙黑瓦。布局也中规中矩,分前后二堂,中间隔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天井,后堂是供奉钱家列祖列宗牌位的地方,前堂则是与正堂类似,正对门口的靠墙位置摆放一张长条案,条案前是一张四仙方桌,左右各放置一把太师椅,右主左宾,是家主所在位置。
  条案上方墙壁正中挂有一副先祖画像,两侧左右的两幅中堂,分别是:“有德可久有功可大”和“致悫则著致爱则存”。
  两侧墙壁则分别配上条幅,多是儒家仁善和道家清静的修身格言。
  堂中央两侧摆放对称的几和椅,共是十把椅子,对应长老堂的十位长老。
  祠堂,也是长老堂议事所在。
  此时祠堂内,得到传讯后,一共十二把椅子,已经有十人落座,除了属于家主的那把椅子之外,只有一位在外办事未能赶回的长老的椅子还是空着,其余九位长老,悉数到齐。
  家主未至,不过今日多了一个未来的家主,也就是钱家大公子钱玉龙。
  钱锦儿身为十长老之一,此时也在祠堂之中,只不过她年纪最轻且资历最浅的缘故,椅子位置最为靠后。
  钱锦儿面带微笑,让人看不出心中所想,不过此时她心中已经有了定见,那就是站在钱玉龙这一边,并且还要说服其他长老也站在钱玉龙这边。正所谓大江后浪推前浪,这长老堂放眼望去,除她之外,最年轻的长老也有知天命的年纪,实在是太过暮气沉沉,也该进来一个新人了。
  今天这件事,当然不是一件小事,就连家族中年纪最大、辈分最高、资历最老的大长老都被惊动了。
  钱家大长老,是一位杖朝之年的老人,坐在仅次于家主的位置上,手中捻动一串洁白羊脂玉流珠,一共一百零八颗,每掐一颗流珠,便默诵一句南华道君的“南华经”,脸上表情云淡风轻。
  钱玉龙毕竟是长子长孙,身份非同一般,所以在祠堂中也有一席之地,就坐在钱锦儿的对面,此时他缓缓起身,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说了一遍。
  第一,钱玉楼做了买人卖人的勾当;第二,钱玉楼勾结江南织造局和道种宗妖人。
  这两点都有足够证据。
  听完钱玉龙的叙述之后,除了钱锦儿和大长老,其余七位长老,人人脸色凝重。
  钱玉龙道:“那些被送入织造局中的女子,是在小姑姑和盛子宽、范振岳两位供奉的见证之下,被我们救出来的,若是哪位长老还有疑问,可以亲自求证,无论是小姑姑和两位供奉,还是那些被揪出来的女子。至于卖人一事,来人。”
  祠堂外侍立已久的一位千家大管事低头走进祠堂,手里捧着一摞厚厚账册,正是钱玉龙派人从货船上带回的账册。
  钱玉龙指了指这些账册,道:“关于卖人的证据,也在这里,同样可以亲自查看。”
  这话说完,容貌犹似二十岁女子,气态却是雍容的钱锦儿缓缓开口道:“玉龙所说之事,我可以作证,的确是在织造局的地牢中,我还亲耳听到了织造局监正陈舫的声音。”
  一位拄着龙头拐杖的白发老人皱眉道:“我们自然信得过玉龙,也信得过锦儿,可就算如此,也不足以断定钱玉楼就有反叛之心。老夫说这话,当然不是要为钱玉楼开脱,毕竟她的的确确犯了族规,理应受到惩处,可怎么个惩处法,是直接受家法,还是申斥夺权,这一点要好好斟酌,否则日后家主责问起来,我们也无法交代。”
  钱锦儿微笑着点头道:“六叔说的是老成持重之言。”
  另外一位身材高大的老人坐在龙头拐杖老人的对面,腰杆挺得笔直,不靠椅背,稍稍转头望向大长老,声若洪钟道:“依我看来,此事已经很明显了,我们钱家素来与正道各宗交好,她钱玉楼交接道种宗想要干什么?还有那个织造局的陈舫,是柳逸的干儿子,柳逸是什么出身,我想大家不会不知道吧?一下子就牵扯到两大邪道宗门,她钱玉楼安的什么心,怕是路人都看得出来。”
  钱玉龙笑着道:“都说九爷爷嫉恶如仇,诚不欺我。”
  老人乜了钱玉龙一眼,冷哼道:“少拍马屁,老夫是对事不对人,你小子若是也敢如此,老夫也还是这番说辞。”
  就在钱玉龙还要说话的时候,一直未曾开口的大长老终于开口道:“玉楼那孩子这会儿已经去了码头,若是事情闹大了,丢的是钱家的脸面,这样吧,锦儿亲自走上一趟,将她劝回去。”
  钱锦儿从椅上起身,肃容道:“是。”
  在钱锦儿离去之后,这位大长老又环视众人一眼,道:“有句老话,叫做:‘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有些时候,把事情多往坏处想一想,也没什么不好。”
  这便是定调了。
  其他几位长老尽是默认,唯有那位拄着龙头拐杖的长老与钱玉楼有些交情,知道大长老的意思,却心有不甘,可也不敢明里反对,只能绕着问道:“那家主那边怎么交代?”
  大长老道:“家主,是一家之主,虽说祖宗规矩是让我们这些老家伙们制衡家主,但也不意味着我们就在家主之上,所以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给家主一个交代。可话又说回来,家主也是人,是人就会犯错,如果家主犯了错,或是有些事情做得偏颇了,那就该我们这些老家伙出面了,总是要硬着头皮管一管的。”
  这位拄着龙头拐杖的老人脸色有些难看,不过也不敢再开口多说什么。
  关键还是钱玉楼被人家拿住了把柄,大长老的这番话便占住了一个“理”字。
  大长老继续说道:“玉龙的担心不无道理,不是玉龙他贪恋权位,而是祖宗规矩就是如此,上到朝廷天家,下到小门小户人家,无不是嫡长子继承家业。立嫡以长不 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为什么如此?若是立贤,贤能与否,不是一句话就能说得清的,你觉得你贤能,他觉得他贤能,人人都觉得自己贤能,是不是人人都要来争一争这个家主的位子?那我们钱家还有宁日吗?若是相争不下,是不是就要将钱家一分为二,一人一半?这一辈一人一半,下一辈再分一半,子孙多的,直接十几个人分,不必千秋万代,只是十几代人之后,这江南之地多了数百个钱家,可还能有今日的风光吗?”
  几位长老道:“大长老鞭辟入里。”
  大长老下了决断:“去把家主请来吧,毕竟玉楼那孩子是他的宝贝女儿,最后该怎么处置,还要看他的态度才行。”
  一名大概有花甲年纪的长老起身道:“我亲自去请家主。”
  大长老微微颔首。
  这名长老大步走出祠堂。
  钱玉龙也随之起身:“既然是父亲要来,那我就暂且回避一下,另外,还有一位贵客,也要我亲自接待一下。”
  大长老笑问道:“可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紫府剑仙?”
  钱玉龙伸出大拇指,谄媚道:“老祖宗当真是法眼,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您老的眼睛。”
  “无需你溜须拍马。”大长老笑骂一声,然后挥手道:“你那位父亲毕竟是家主,不是你这个做儿子的能随意挑衅的,去吧,忙你的去,这里交给我们这些老家伙就是。”
  钱玉龙恭敬一礼,缓缓退出祠堂。


第一百六十六章 钱能通神
  钱玉龙离开祠堂之后,匆匆赶回自己的另一处私宅。在柳玉霜暴露之后,他便派人将其护送到此地,比起以前的宅子,这个宅子要大上许多,也不再那么偏僻。
  此时李玄都也在这座宅子中,并未跟随钱玉龙前往钱家祠堂。
  当钱玉龙回来的时候,李玄都就坐在正堂中等他, 柳玉霜作陪。
  钱玉龙走进正堂之后,随手摘下身上披着的大氅,笑道:“大功告成。”
  因为此地没有侍女的缘故,柳玉霜亲自接过大氅,笑问道:“怎么个说法。”
  钱玉龙伸出一掌,仿佛是佛祖的五指山岳,笑道:“今日之后,钱玉楼其人断无成事之可能,而亦不足妨碍我执掌钱家之大业,任其变动,终不能跳出此掌一握之中。”
  “这牛皮可是吹上天了。”李玄都亦是已经起身。
  钱玉龙稍稍收敛了笑意,正色道:“说正事。”
  李玄都问道:“关于秦都督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钱玉龙坐在李玄都旁边的椅子上,示意李玄都也坐下,这才说道:“这件事多亏了我那位小姑姑,她不仅与荆楚总督关系匪浅,与江南总督也多有来往,据说还与江南总督的夫人拜了干姐妹,就是有她在,才能让我得知其中内幕。”
  钱玉龙看了柳玉霜一眼,柳玉霜会意,退出屋外,只剩下钱玉龙和李玄都两人。
  钱玉龙这才继续对李玄都说道:“江南总督设了一场鸿门宴,据说江南总督在筵席上动了些手脚,紫府大约是想,秦都督有天人境的修为,不说万毒不侵,但也相差不远,怎么会被区区毒药所制。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世上还真有这样一种奇药,名为‘返魂香’,乃是妙真宗万寿真人耗费了十余年的功夫炼制而成。所谓返魂香,斯灵物也,香气闻数百里,死尸在地;闻气乃活。可如果活人闻了,哪怕是天人境大宗师,也要在一炷香的时间内气机运行受阻,如果在这个时候,还有一位天人境大宗师暴起发难,你说会是什么结果?”
  李玄都自然听过返魂香的大名,当年武帝思念李夫人,于是命方士焚烧返魂香,夫人身影彷现烟中,武帝更加悲凄作诗:“是耶非耶而望之偏,娜娜何冉冉其来迟。”
  只是他没想到,返魂香还有这等功效,而这世上还有人能炼制出早已失传的返魂香。
  李玄都轻叹道:“如此说来,秦都督是落在了江南总督的手中。”
  钱玉龙道:“这个结果并不难猜,想必紫府也早有预料,关键是他们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李玄都点头道:“正是如此。”
  钱玉龙稍稍压低了嗓音:“越是复杂的阴谋,施行起来也就越发困难,因为这样的阴谋要讲究一个丝丝入扣,只要某个环节出错,整个谋划便彻底失败。所以这一次,江南织造局的谋划并不复杂,他们说服了江南总督,打算邀请全城的士绅出席一次集会,然后在此次集会上,将秦都督的所有旧部全部引出,一网打尽,同时钱玉楼和道种宗也会趁机对我们钱家出手,可谓是一箭双雕。”
  李玄都心头一动,惊讶道:“他们要直接在金陵府处决秦都督?”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钱玉龙点头道:“只有这样的大事,才有合理的理由召集全城士绅,理由就是以儆效尤,同时也不会让我们钱家起疑。如此一来,他们便省却了两个麻烦,一是押送秦都督上京,路程遥远,结果殊难预料。二是钱家的掌权人物平日里很难汇聚一处,想要一网打尽实在困难。”
  钱玉龙说到这里,忍不住叹息一声:“先前我说是相帮紫府,现在看来,其实也是在帮我自己,这些人不仅仅盯上了秦都督,也盯上了钱家,换句话来说,江南织造局、钱玉楼、道种宗、江南总督,他们都是一丘之貉。”
  李玄都迟疑了一下,问道:“钱兄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钱玉龙轻轻弹了弹手指:“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牵扯进来的人越多,就越是难以守住秘密。若是肯花银钱,我们钱家的耳目未必就比听风楼差了,尤其是在金陵府这个地界,我们钱家已经扎根了几百年,所有的根须都在地底下藏着,然后蔓延到金陵府的每一个角落,其余的江南织造局也好,江南总督,至多十几年,相较于我们来说,都是外来之人。紫府,你不妨猜一猜我得知他们想要在金陵府就地处决秦都督一事,为此花了多少银钱?”
  李玄都想了想,回答道:“应该不会少于一千太平钱。”
  “多了。”钱玉龙摇头道:“这个消息只花了五十个太平钱,便从一位臬司衙门的提刑千户那里得知。说来也是巧了,这千户好酒,在家中饮酒时,兴起将此事告知了自己的小妾,那小妾又在无意中将此事告知了她的弟弟,她那个弟弟不学无术,喜好耍钱,在我们钱家的赌坊欠了不少外债,不过人还算机灵,知道用这个消息来和我们换取银钱,赌坊的掌柜报到了我这里,我不但免了他的所有欠账,还赏了他五十个太平钱,让他到吴州去躲躲风头。当然,如果我狠狠心,把他直接杀掉,还能剩下五十个太平钱,只是我没有这么做,毕竟我是一个商人,商人讲究的就是一个‘信’字。”
  钱玉龙又问道:“你再猜一猜,我知道江南织造局和江南总督府合谋此事,又花了多少银钱?”
  李玄都道:“按照道理来说,这次我应该猜得稍低一些,不过我还是想往多处去猜,应该花了一千五百枚太平钱以上。”
  “少了。”钱玉龙笑道:“这次足足花了我四十万两银子,二十万两银子买下了一个江州顶尖花魁的身契,又花二十万两银子买下了一个江南顶尖的戏班子。我把花魁送给了织造局的总管太监,也就是织造局监正陈舫的干儿子,想不到吧,太监也喜欢女人,而且还爱得不得了。我把戏班子送给了总督府的一位首席幕僚,这位幕僚给江南总督做了将近十年的师爷,深得器重信任,平生最喜欢昆曲,而我买的这个戏班子,是当年帝京四大绝之一袁飞雪闭门五年调教出来的新昆腔,没有丝毫烟火气,眼下也就这个戏班子能唱,换成别人,就算拿着银子也买不来。”
  钱玉龙五指一握,仿佛是天下尽在掌中,笑道:“这世上没有无欲无求之人,关键是要投其所好。有这两样东西,他们两人怎么会不动心?不过这两人也是奸猾似鬼,说一半藏一半,没有合盘托出,不过他们万万不会想到,我不仅仅是只找了一个人,而是同时找了两个人,一人一半,合在一起,相互印证之下,这个谋划的大概也就彻底浮出水面了。”
  李玄都忍不住感叹道:“钱能通神,钱兄是真有钱。”
  钱玉龙一笑置之:“钱,如果放着不花,便是一堆死物,只有花出去的钱,那才是钱。”
  然后这位钱家大公子忍不住感慨道:“正所谓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我们这些商人,不怕花钱,最怕的是有钱花不出去,那才是真正的绝望。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不管是织造局的总管太监,还是总督府的师爷,如果这两人清廉自守,那我也是无可奈何,总不能拿钱砸死他们。”
  李玄都感怀道:“我算是看明白了,阴谋可以为用 ,但不能为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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