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刃裁天-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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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齐舟道:“就你闭了眼那一下也能伤人?你不过就推了他一下,他身上另有重伤。郑渊,你怎么也来了?”
另外坐着之人正是隐谷郑渊,听齐舟相问,声音沙哑地答道:“恩公,还是叫我韩松吧,说来话长……”
“有人来了!”、“追上来了!”贺齐舟和暂停咳嗽的季晟几乎同时开口,季晟抢过话题道:“锦衣卫的人劫杀商旅嫁祸给我们,已经追了半天了,此地不宜久留!”
“最近之人不足五十丈了,季大哥,听说前几天城外还发生过三起劫案,你可知此事?”贺齐舟仍想再确认一下。
“是我们的人想进京找太子殿下告状,被陈家拦在京城外了,好多人是枉死的,没时间解释了,你把韩松的长袍收起来带进京去,我们把追兵引开!”季晟艰难起身说道。
贺齐舟飞速想了一想,道:“韩松的伤好像没你重,你们自己还能不能走?”
季晟道:“嗯,他受了点内伤,主要是我们在林中奔逃了二十余里,他有点不支了,追捕之人是真正的行家,顺着我们的血迹、足迹而来,我故意用血迹绕了个大圈,不过也没摆脱多远,本想进廓城去的,只是发现城墙下布满学子,看似均有点修为,无法悄然进入了。”
“能不能翻过两丈高的廓墙?”齐舟问道。
“没问题!”季晟道。
“好,那你们听我安排,首先把差服全脱了,我们已被告知疑凶可能身着锦衣卫官服,然后往西南两里,找到城下林川所站的位置,我会想办法把人都引到北面,你们趁机进入廓城,再一路往东,都是树林,两里后是天刑院的西墙,再翻进去,此时院内高手都在这里了,应该没人会发现你们的,进入学院内仍是个小树林,树林中有几间柴屋,是我一人住的地方,里面有药,自己找,我晚些时侯会来找你们。”贺齐舟道。
季晟道:“那你自己……”
“别废话了,快脱下飞鱼服,走!”贺齐舟催促道,两人不再多说,脱下锦衣卫差服,外衣起已是血迹斑斑,紧了紧包扎伤口的布条后,往西南方潜行。
贺齐舟捧起二人留下的差服对刘骏之道:“那名身高者名叫季晟,是江陵府副总捕头,身怀大义,我想请你帮忙,不知你是否愿意?”
刘骏之激动道:“在所不辞,你说,怎么帮?”
贺齐舟道:“你一定要对见到此两人保密,别人如果问起来,就说我们在这谷中发现了两套差服,记住,对所有人保密!”
“没问题。”
贺齐舟继续道:“我会等追兵再近一点,然后我们走回墙边,你只要跃过廓墙,直接回家去就行了,如果有人问起为何会在此时离开,你就说要赶在城禁之前回到内城家中,以免家人担心,其他无须多言。”
“就这么简单?”刘骏之心中腹诽,这叫什么帮忙?
“嗯,这就算帮大忙了,走吧!”说完贺齐舟快步跃上矮坡,一路飞奔而下,刘骏之则紧紧跟上,两人转瞬来到廓城墙角,站在墙下的那名学子,脸色苍白,问道:“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我都要叫人了!”
贺齐舟扬了扬手中的两件差服道:“我们在前方山谷中发现了这个!但没看到有人。刘骏之,你还不回去?马上要闭城了!”
刘骏之有些不舍,但见齐舟催促,无奈道:“嗯,走城门来不及了,我直接翻墙走了,有什么结果,回头记得和我说一下哦。”说完飘身上墙,潇洒而去。
第一百十七章 贺齐舟被捕
刘骏之前脚刚走,西面树林里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两道声影疾速冲了出来,正欲翻墙而过,见齐舟挡在身前,便对着齐舟二人吼道:“让开,为何不拦住刚才那人?”
是两名锦衣卫,实力相当不俗,贺齐舟的第一感觉就是闪避,但这样一来自是无法为季晟引来众人,便硬着头皮拦在中间,大声吼道:“这里有情况,有人要闯关!”,而他身后的学子也反应过来,大喊:“大家快过来呀!”
其实从两名锦衣卫冲出的那一刻,相邻的天刑院驻守学子都已发现异常,一听此处有人喊叫,也一边叫人,一边往这里靠拢过来。
锦衣卫冲在前面之人根本就不理齐舟二人,一手提刀,一掌印向齐舟胸膛,准备打退齐舟后越墙追击。贺齐舟面对对方轻描淡写的一击不敢大意,调动全身真力,气贯左掌,自从通了一脉后,轻功和抗打能力还是有很大进步的,不过直到自己单掌与对方相对之后,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那一掌之力居然比那日龙吟的一掌还要强悍,如果硬顶下去,说不定整条手臂都要骨折了,便果断收力,只留真气护住左臂,双脚虚空,身子在对方掌力之下,倒飞向五丈外的城墙,贺齐舟双脚在泥地上滑出一道长长的拖痕,仍是无法完全化解这一掌之力,后背重重撞在墙上,激起一蓬烟尘,胸口沉闷无比,左臂酸软得无法举起,右手托着的锦衣卫官服也在途中散落。
此时两侧各有一名学子靠近过来,有更多的天刑院师生正纷纷赶来,出掌的锦衣卫黑色飞鱼服领袖之上均镶有银边,竟是一名千户,本来怀疑齐舟乃是疑犯同党,这一招便想先废去对方一臂,抓住疑犯后回头再来问话,不想对方竟然生生接住了自己六分功力的一掌,还成功让自己的身形停顿下来,而自己的下属也被三名天刑院学子挡住了去路,不禁勃然大怒,冲着挡住去路的三人奔了过去。
那三人都见识了对方一掌将大名鼎鼎的贺一拳打飞了,哪里敢拦,便谨遵师命:不要硬拼,只要让嫌犯现身即可,随即齐齐闪身,让出去路。一下子又变成锦衣卫直面贺齐舟了。
贺齐舟心中暗暗叫苦,这里动静挺大的,自己目的业已达到,拦不拦都无所谓了,只是一掌之后,胸中郁气尚未疏通,口不能言,否则肯定大叫:“你去追吧,我不拦你!” 只能勉强向北挪出两步,意思是您上吧,我不拦您了!
只是发现那家伙好像一定要先制服自己后再翻墙而过,又是一掌携劲风而来,正准备就地打滚闪避,却听右手也是一道掌风直接朝锦衣卫而去。
“彭!”一南一北两道身形一触既分,近在咫尺的贺齐舟又被两人激荡的掌风所震,颓然坐下,急忙运气调息,心中却是大喜,段仙人,您来得可真及时啊!
“锦衣卫办案,谁敢阻拦?”对过一掌之后,那名千户脸色铁青,对着段先觉喝问道。段先觉更显从容一些,道:“天刑院一级教授,段先觉,奉刑部令,率队驻守廓墙,不许任何人逾越。据说疑犯可能着锦衣卫差服……请问你是?”
“蠢货!我是镇抚司千户王定边,我亲眼所见,他们两人已让疑凶遁入墙内!还阻我追击!”王定边气极发抖,指向倚坐墙边的贺齐舟与原先站在此处的那名学子。
段先觉看向两人,问道:“怎么回事?”
贺齐舟此时一点都不急,虽说已经可以说话,但仍是假装运功疗伤,而一直守在此处的天刑院学子急忙道:“翻墙而去的是和贺齐舟一起过来的,也是我们天刑院学子。这位,这位官爷一上来就将贺齐舟打伤了!”
“你才是蠢货,为何不问清缘由再动手!他们都只是些孩子!”段先觉怒道。
此时树林中一道道人影相继射出,而天刑院师生也大量聚了过来。两边都有数十人,好多人都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场面一时极为混乱。
“怎么回事?”一声充满浑厚内力地问话将方圆数十丈之内的嘈杂全数压了下去。随即一名身着绯色官袍的高大男子飘落在千户王定边身旁,所有人都噤声看向此处。
王定边急忙向来人作揖道:“回大人,下官按您指令沿正东方向一路搜寻,发现两人逃窜至此,一人就是墙角坐着的那个少年,当时手里还挽着两位兄弟的差服,另一人越墙遁去,下官和韦百户正欲追赶,墙下那人出手拦截,为我所伤,然后天刑院一帮蠢材就聚过来拦住我们去路,现在离那人过去还不足半柱香时间,请大人赶快遣人追赶!”
“史岚,翻墙过去的是我院弟子,贺齐舟,你怎么样了,到底怎么回事?”段先觉对着绯袍男子抢道,然后又问脸色渐渐红润的贺齐舟,刚才贺齐舟准备闪避时,段先觉就看出他并无大碍。
贺齐舟艰难起身,踉跄向前两步,对着段先觉道:“段教授,刚才我和刘骏之准备自西门回去了,走到此处时发现林内好像有些动静,一时耐不住好奇,便进去探查,在西面二百步左右的一个小山谷中发现这两件差服,我不敢大意,便急着跑回来准备向您报信,然后那名千户大人就跟出来了,因为出来时听刑部大人说过,歹徒有可能着锦衣卫服装,便想先问一下,想不到这位大人一上来就把我打伤了。”
唤作史岚的绯袍男子沉声问道:“你那同窗为何翻墙而走?”
贺齐舟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四四方方的脸上密布麻坑,大眼一瞪时让人不寒而栗,也不知是什么身份,“回大人,他平时不住学院,如果不翻墙而走,就没法在城禁前赶回内城家中,因怕家人担心,便先回去了。我可以带你们去看看那个小山谷。”
史岚转向段先觉厉声道:“不是让你们守城下吗?为何有人会无故走动、离开?段先觉,你是越混越不像话了!”
段先觉阴着脸答道:“姓史的,他们不到四脉,不用参加此次任务,过来只是帮帮忙而已。”
贺齐舟忽然发现刚刚有人在王定边身旁说了些什么,透着月色一看,惊得直冒冷汗,那说话之人居然就是江陵府武察司的府司卫进贤!
还未等史岚说话,王定边就走向史岚,边上低语道:“走的那人轻功不弱!而且江陵府武察司的兄弟认出墙下这名学子来自江陵府,应该认识疑犯!”
史岚看了看仍在不断赶过来的追捕官吏和天刑院师生,大声道:“刑部主官何在?”
一名着白衣的刑部官员从不远处站了出来,道:“下官在此。”
史岚发布命令:“你率部下沿此处南北各五里,十里面宽再往西搜寻十五里!”
“大人,我们人手不够,再说高手也不多……”
刑部主官说到一半就被史岚打断:“哪来这么多废话!照做就是!”说着也不理刑部之人,对王定边道:“你带锦衣卫之人速速翻墙进去,派轻功好的兄弟先去外城城门,让兵马司暂闭城门,外城至南廓由你们负责,一直要搜到东廓;武察司从廓墙到外城,一路负责北上搜索,不到北廓不要停,他们有伤,跑不远的,隔三十步一人,快速行进,不要再去找血迹了,那家伙是行家,会故意留下痕迹的,好了,马上行动。”
“案犯再抵抗怎么办?”王定边问道。
“留活口!”刑部负责人马上抢道。
“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史岚大怒,道:“能留活口就抓活的,实在顽抗,当场格杀!行动!”
命令一出,三方追捕人员或往廓外,或往廓内,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只余史岚和几名武察司官吏,卫进贤赫然在列。
贺齐舟暗暗算了算,廓墙到天刑院也就三里左右,虽说只拖住不到一柱香时间,但应该能在被追上之前进入学院,搜捕人手虽多,如果真要将包括四校在内地挨家挨户搜,人手肯定是远远不够的。不过那麻坑脸倒真是厉害,命令迅捷、清晰,只是奇怪为何要将刑部的人都留在廓外。
段先觉询问是否可以让天刑院师生都撤回去了,史岚指了指贺齐舟和原本站在墙下的那名学子道:“这两人随我到武察司一趟,其余人都散了吧。”
“你这是何意?自己手下无能,想找替罪羊吗?”段先觉怒喝道。
此时卫进贤又发现了不知何时走到齐舟不远处的林川,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作为武察司一方主官,识人辨人的能力自是不弱,边指向林川,边向史岚耳语了两句。
史岚指向林川道:“再带上人此!”
这下可是真正戳到了段先觉的痛脚了,大怒道:“史岚,你有病啊!我们临时接到指令,这些足不出校的孩子怎么和凶犯勾结啊?”
史岚哼了一声,道:“段先觉,老夫奉旨办案,需要你教吗?怎么,都想造反?”
第一百十八章 刘骏之也被抓了
原本向段先觉靠拢的十几名天刑院教授纷纷停住了脚步,史岚的凶名还是很有震慑力的。段先觉对一名二级教授言道:“你带学生们都回去吧,我随他们去武察院看看。你把这里的事向刑部作个汇报,再派人看看刘骏之有没有到家。”然后回过头来对史岚道:“史司政,史大人,我陪他们一起去,不过有言在先,该是你武察院管的案子,我不插手,若是刑部和都察院的管辖范围或是查无实据,还请你马上交人!”
段先觉知道,江陵府私用官粮之事已在朝中闹得沸沸扬扬,史岚并不是那种无理取闹之人,来自江陵府的齐舟和林川或许真的事涉其中,为防止屈打成招,他准备亲自去一趟武察院。
史岚轻蔑地笑了笑,道:“我还要在这里看着,韦百户、卫府司,你先带他们去武察司,三个小家伙暂关在丁字房内,先别动刑,算了,中间这个小子可以不用去了。段教授是我同年,让他在客厅暂侯,不得怠慢,此间事了,我就回来。”说完扔下众人,飞身跃入廓城之内,段先觉虽然迂腐,但确是守信之人,所以史岚放心离去。
史岚指着的人正是原本守在墙下的那名学子,一听要去武察司,早已吓得脸色煞白,双腿打战,不过幸福倒也来得突然,双目蕴泪,似要哭了出来。段先觉朝他挥了挥手,道:“还不跟上队伍?”
贺齐舟记性好,认出这个韦百户就是那日在刑部提人的锦衣卫,韦同讪笑着对段先觉道:“段先生,那我们走吧。”
“前面带路!”段先觉没好气地答道。
王定边在武察司内以战力著称,不过也没在段先觉处讨得丝毫便宜,史岚又称其为同窗,韦同自是不敢招惹,唤来卫进贤,两人沿着廓墙一路往西门而去,武察司衙门离刑部衙门不远,也在内城,步行至少要大半个时辰,韦同一开始不敢走得太快,怕段先觉不快,也担心两名学子跟不上,只是渐渐加速中,发现对方一直稳稳地跟在身后十来丈的地方,便放心快速奔走起来。
跟在后面的三人则边跑边低声交谈。林川最是诧异,莫名其妙就被叫去武察司,便开口问齐舟:“少爷,怎么回事啊,那人是不是卫进贤?他怎么也来京城了?”
贺齐舟道:“不用担心,没事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应该就是那家伙在背后嚼舌根。”
段先觉阴着脸,沉声道:“你们两个小崽子和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在江陵没犯什么案子吧?”
贺齐舟冤枉道:“哪有的事啊?我们只是被叫去知府衙门做过一次证人,当时那名府司也在,难道就因为我们是江陵府来了?最近到底出了什么事?万院长和汪教授都不来学院了?”贺齐舟倒不是真想瞒着段先觉,只是觉得不知者不罪,万一以后出了点纰漏,也不会连累这老家伙。
段先觉道:“如果真没私自放人就不用担心,最近是有点不太平,朝中已经闹翻天了。”
“您给说说呗”贺齐舟一边加快脚步跟上,一边恳求道。
“南直隶巡府上书状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