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刃裁天-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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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来,他以自己为诱饵,准备且战且退三十里,然后由埋伏在那里的三万骑兵和五万步卒围而歼之。
只可惜周军虽一如所料出关追击,但激战正酣之时,往来通信的侦骑出了纰漏,误报追击之敌有六万骑,埋伏的齐军将领也不仔细核实,一估算兵力对比,竟然连夜撤出,而寡不敌众的杨征所率的一万精锐,除了逃出几百人外,自己也被生擒,不过也有人说是降了北周监国公主,虽然最后自己由北周逃回,但事后知道真相的朝廷官员对此仍是气愤不已,这也是他死后被夺去封赏原因之一……
“哼!”
“又是谁?”谭先生再次看向贺、李二人,这次的哼声竟比上一次还要响。
贺齐舟气鼓站起来说道:“不好意思,我的鼻子也堵得利害,哼!哼!现在好像好点了!”
谭先生怒道:“你们两个臭小子,课后都留下来!”后面的内容也没了兴致,草草讲完:杨征被俘后,赫连清风乘胜出击,北齐且战且退,双方又对峙到燕京城下。由于北周刚开战时就损失惨重,再加上此时传来赫连春山驾崩的消息,赫连清风与自己的弟弟妹妹还要争夺皇位就想再次和齐国订立和约。
而齐国人员伤亡虽少,但损失的大多是杨征一手带起的精锐,也不敢再战,双方就以海河、燕京城为界,基本上回到了原来平分北燕时的版图。虽然此后停停打打,但囤下重兵的燕京城一带却少有战事,多数集中在陕甘等西部边界,也算是对国内主战派们有些交待。
一年多后赫连清风没等到遗诏,反而迎来弟弟晨雾奉诏登基的消息,就矫诏自立为帝,并追杀自己的胞妹胞弟,而赫连明月也不是省油的灯,因为怕手握兵权的哥哥起兵作乱,早已联络好朝中一批重臣,带着遗诏和忠于新帝赫连晨雾的近卫亲军对抗,只是虽然是精锐中的精锐,但只有一万多骑,最后寡不敌众,退守到周朝东京白城。
总算在得到东京都督的支持下,又吸收那些出身在极北未开化的骁勇猎户从军,竟与赫连清风的大军形成均势,十四岁的晨雾和二十七岁的清风都自称大周正统,与南方的齐国形成三足鼎立之势,也造就了这近二十年的太平。第三次齐周大战过后,北周一分为二,我朝称之为北周和东周,原本的大周五京北周占其三,东周占一,而我南齐则夺回了燕京及黄河以北三百里土地,也算是一次大胜了。
课后谭先生果然将齐舟、若谷二人带到自己办公的小屋,在天刑院,只有三名一级教授,共享一个小院办公,每人有两间房,还有校工可供差遣,而二级教授有五名,每人有一间独立的房间,其他就是大量的普通教授和教工了,四至六人挤在一间大屋中休息办公。进了小屋之后,谭教授紧绷的面庞放松了下来,先问李若谷,道:“说说看,你认为我哪里说得不对了?”
李若谷道:“学生未觉得先生有何差错。”
谭先生道:“我讲的内容都是史官写的东西,但真相如何不是谁都能说清的,有些事我没经历过,不能乱说,有些你们可以当是狗屁,闻过也就算了,以后越是站得高越要有自己的见解,万万不可人云亦云,你们两个能在课上发出不同的声音,其实我很欣慰。李若谷,别以为我老眼昏花什么都不知道,你是土玉浑的世子吧?说说看,到底是哪里不对了?你放心,出了这扇门,无论真相是什么 ,我还是会以史书去把学生们都说睡着喽。但我们更要学会透过史书看清它背后的东西。”
贺齐舟虽然早就知道李若谷身世不俗,但从未想过对方竟然是邻邦土玉浑的世子。
李若谷用歉意的眼神看了一下贺齐舟道:“贺兄见谅,非我刻意隐瞒,只不过是一名质子而已。和我走得太近未必是件好事。”
然后对谭先生鞠了一躬道:“据家父所言,那年齐国确实力邀我国出兵,我父确也力陈过深秋出兵的风险,但赫连氏与我族世代结仇,我父仍是依约出兵三万,横跨八百里大漠,兵临周朝西京统万城,只是统万城仍有数万周兵,我方苦战不胜,粮草不济,后来从周人俘虏处得知他们原本都要被调去东线,只是齐国只派了区区五千骑出关,他们就都留在了西京,我方将领无奈之下只能再穿越荒漠回来,去时三万,回来时只有七千了,这一战真正战亡的只有四千人,剩下的都是在穿越荒漠时渴死、冻死、病死、饿死、伤重不治而死的!”
谭先生神色黯然道:“我们可以好好想想,哪一个更接近史实,好了你在这里说过也就算了,贺齐舟,你有什么地方需要纠正我的?”
见贺齐舟仍在犹豫,便又道:“你的籍贯是江陵府将军县,还号称‘贺一拳’,和杨家颇有渊源吧?我是翰林院派来教文史的,就是个文弱书生,倒和杨征有过一面之缘,天禧二十九年他来天刑院招收兵源,学院一千多名学子蜂涌而至,就是想一睹他的风采,他一句‘国将不国,何以为家’就有四百多名学子从此再也回不来了,只不过是在树林西南角的御赐碑上留下一了浅浅的一个个名字而已!当然我绝对不是怪他,如果不是他,还有像碑上那些学子的牺牲,每年一到冬天,面对冰封的黄河我们都要战战兢兢地提防突袭过来的周骑;如果不是杨征,我们的天子也回不到洛阳;如果不是杨征,就没有我们四校,大齐的军队仍将不堪一击!所以史书上没有的一些东西还是会永远留在人们心里的。”
贺齐舟背身过去,偷偷拭去眼中的泪花,然后转身道:“我是杨征义子,他没有投降北周,是叛徒何青山趁他昏死过去后投降了北周公主,镇远关外被围攻也肯定是个阴谋!哪有侦骑会数不清三万骑和六万骑的?谭教授,您可知后来义父回来后再次出关然后被行刺身亡之事吗?”
谭先生道:“原来如此啊,唉,功高震主,几千年的帝王果然都是一个模样啊。我只是一个教书匠,最近从史官处转来的史书对杨征后来被起用又带过一笔。杨征杨战兄弟趁北周皇室之争炽烈时借机遁回,由晋阳城进入中原。正是那次赫连清风对弟妹的追杀使杨征觅得良机,逃出生天,而监国公主为其亲兄所害,赫连晨雾逃至东京。杨征回乡养伤,不到一年又被皇帝征招,再次回到晋阳担任参将一职,后来私自带领五百人马出关北去,只身而回时在入关前一刻遇高手埋伏,身受重伤,支撑到关内后不治身亡。至于为何出关并未提及,我了解下来是两种可能,其一是为营救被赫连清风抓住的何青山,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杨征可能真和何青山一起降了北周公主;还有一说是何青山又降了赫连清风,杨征出关是为了报仇。而更奇怪的是一同出关的五百人没多久就回来了,说是杨征强行命令他们回到驻地的,那说明出去之时,也是背着杨征的意思跟去的。总而言之,杨征之死还是留着许多迷团,这并不是我能够触碰到的,贺齐舟,如果你想继续了解真相,还是不要说出你与杨将军的关系为妙,还有,我胆子小,我们在这里说的事出了门就都别再提了哦。下课。”
第八十三章 白云楼
两人离开也不多说,鞠躬离去。相较于贺齐舟,李若谷更是吃惊于贺齐舟的身份,由于杨征在世间毁誉参半,似乎谁都不愿再当众提起这位叱咤风云的人物,而私底下,无论是在庙堂还是在民间,杨征的名声居然也一直在走下坡路,看着一脸丧气的贺齐舟,李若谷说道:“你还记得我的那名随从吗?”
贺齐舟道:“当然记得,你和他都住在校外吗?”
李若谷道:“嗯,他是我父王的朋友,名叫李中,我们在京城就座宅子,哪天能不能去我那里玩玩?李叔这辈子就崇拜一个人,正是你义父,如果知道他还有后人,一定很开心。”
贺齐舟眼睛一亮,道:“好啊,择日不如撞日,我正好还能打听到一些关于义父的事情。反正下午也没课。”
李若谷开心道:“那太好了,学校食堂就是喂猪的,我请你到城里白云楼去吃饭,白云楼离我那宅子也近,吃完饭没几步路就到了。”
贺齐舟道:“你钱多,我也不和你客气了,不过能不能多带几个人啊?有几个朋友会到我住的地方去修习,现在可能都等着我一起吃饭呢。”
李若谷笑道:“那最好不过了,校内不准饮酒,我们出去少喝一点,没人知道。走,我也去你的宿舍看看,以后方便找你。”
贺齐舟道:“我不住宿舍,我那住处叫林间小筑,位于幽林丛中,有湖面可映远山,想来春夏之际应是极美的。”
快步横穿校园也就一柱香时间多点,看到贺齐舟的“林间小筑”,李若谷非但没有一丝嘲笑,还连声赞道:“妙极、妙极!”
光秃秃的稀疏树林下三间简陋的柴房,一块巴掌大的水塘,远处倒是群山连绵,但也是一样的灰黑色,哪有一丝美意可言,李若谷所指之妙,其实是林下正有四人忘我的在对招拆解,专心练功,此处僻静空幽,确实是修习练功的绝佳之处。
直到齐舟二人走近至十丈时,杨山才率先发现齐舟过来,叫停了大家,林川跑来问道:“少爷,今天怎么这么晚散课,我们吃饭去吧。这位是?”
贺齐舟道:“不认识他了?他是李若谷呀,咱们在江陵城见过的,我们今天被老教授留堂单独辅导,若谷兄,这位是林川,这是张晴柔,想必你都还记得,这位是杨山,南直隶解元,也是江陵府的,他们三个都是全真班的,还有这位,名叫刘骏之,我也是昨天刚认识,云门班的。”
林川和张晴柔也认出了李若谷,两人对此人的豪气甚有好感,听说能一起去城里吃顿好的,都是雀跃不已,杨山自也跟去,刘骏之不怕生,也要跟去,说是去过几次,还抢着要请客,被贺齐舟记在账上,让他下次再请。
一行六人自校园北门出,前往洛阳最有名的大酒楼。一路上几个年青人说说笑笑,很是热闹,张晴柔在昨日的比试中又输给了刘骏之,本已懊恼不已,今日午间听刘骏之说居然是贺齐舟指点的招法,对贺齐舟抱怨不已,让贺齐舟有点生气的是林川居然在中午两人的对试中也败给了刘骏之,直怪他不动脑子。
不过对刘骏之有点刮目相看的意思了,更主要是的刘骏之还在拆招过程中准确指出了林川、张晴柔应对不力之处,并不吝惜自己获胜的决窍,而刘骏之则对贺齐舟更加佩服得五体投地了,所以昨天一比完,今天又想过来学习了。
天刑院就在外城边上,北门外一处廊房下一溜烟排了十几辆马车,都是接送住在城内的权贵子弟的,众人坐上李若谷的马车入外城,由于都身着天刑院灰白相间的校服,守城官兵看了一眼就放行了,能够有马车接送的学子,想来也不是他们得罪的起的。
马车外面倒也不起眼,只是里面却十分宽阔,六个人都不怎么觉得挤,然后便一路向北,数里后,便看到高达五丈多的城墙,沿着宽阔的皇城西街一路向北,白云楼在城北,隔着高大的外城城墙距浊浪滔天的黄河也不过几里路,楼高五层,是洛阳城仅比皇城内摘星楼略低的楼宇。
李若谷介绍说,四楼五楼都是包厢,几次过来都没订到,现在午市已过,说不定就有房间了。贺齐舟还是第一次纵贯整个洛阳城,透过车窗,对城内鳞次栉比的建筑、熙熙攘攘的人流都感到十分新奇,尤其是由远及近地看着皇城内一大片高低起伏的黄色琉璃瓦,在深秋午时的阳光照耀下闪烁着无比富贵的金光,倍感震撼!
皇城西墙长约三里,马车一过角楼,北方两三里处一座高大楼宇便映入眼帘,越是驶近,贺齐舟便越觉其雄伟,直到行至楼下,下了马车,更是让江陵府数人惊叹,张晴柔嚷道:“我的妈呀,两座江湖楼叠起来都没它高啊!”
一行人进入楼中,雕檐画栋、镏金镀银,只觉处处富丽堂皇,而楼内侍者多为青年男女,上穿褚衣,下着皂裤,个个都十分殷勤干练,见他们一群学子进楼,立即有一名侍女上前招呼。
一打听今日五楼已被人整个包下,即便是晚上也没空,那待女还说四楼八个包厢目前都没空,不过依惯例,最多一刻来钟就会有人用餐完毕,他们愿意等的话可以在三楼找个地方先坐会,等空了再来叫他们,如果不愿意等,二楼三楼都可以马上就餐。
白云楼宽阔的楼梯设于大楼中部,餐位则位于八角形大楼的四周,可凭窗远眺,由于已过午时二楼三楼都没多少用餐之人,六人还是决定去四楼用餐,在三楼靠北的地方找了个桌子坐定,要了一壶香茗坐等侍者来叫唤。
白云楼的三楼已是极高,但只比北方的外城高出丈余而已,近在眼前的黄河也仅能瞧见小半个河面,等了不到一柱香时候,贺齐舟已是心痒难耐,说是想上四楼五楼去看看风景,却被张晴柔嫌弃道:“不过是再等片刻而已,万一被人挡在门外岂不尴尬?”
本已随齐舟一起起身的林川,迟疑地问了一句:“少爷,那我们是不是再等等?”
贺齐舟心时嘀咕一声重色轻友,回道:“唉,我这人就是皮太厚,到现在一脉都通不了,所以——林川,你们都多坐一会,我先赏景去喽。”说完就沿着楼梯一步三格往上跳去。经过四楼也不停留,直接又转向五楼。
在楼道转折处,闪过前面手托餐盘欲上楼送菜的小哥,对面正好是一名往下走的待者,齐舟滴溜溜转了一圈,速度不减,又绕了过去,甫一站定,迎面差点撞上正下楼而来的两人,而身后那上楼传菜的侍者则已是闪避不及,直直撞向自己后背,贺齐舟总不能眼看着那名侍者打翻托盘,只能边回身帮那名侍者扶住餐盘,边向上方两人说对不住,自己则侧身撞上了一名下楼而来之人的大腿上,那人发出一声娇呼,而身旁之人伸手一推齐舟肩膀怒叱道:“什么人?走路不长眼啊!”
贺齐舟正好手扶餐盘,无法闪躲,任由那人推向自己肩头,只是那人一推之下见没推动,竟使上了内力,贺齐舟要扛应该也能扛住,只是要后退一步先站稳了再扛,只是那样一来后面的侍者和餐盘都要倒霉了,见侍者已重新托住餐盘,便一个闪身,任由上方之人将自己推下楼去,那人的功力竟不在杨山之下,贺齐舟蹬蹬蹬连退五六级台阶才堪堪站稳,一抬头,只见推自己的是一名青年男子,正想扶起身旁的女子。而跌坐在台阶女子起身后,推开那人的手,望向下方的齐舟,柔声道:“你没事吧。”
那青年男子被轻轻推开后,似乎有些不悦,居高临下地望向贺齐舟,道:“我道是什么玩意儿,原来是天刑院的废物!”
在寻常人那里被视作天之骄子的天刑院,到那人嘴里却成了废物,贺齐舟正待发作,讥讽几句,上方女子却对身旁男子喝道:“刘牧之,刚才不过是一次无意间的意外,你为何先是出手伤人,后又出口不逊!”继而对齐舟道:“这位学长,对不起了,你没受伤吧?”
贺齐舟这才仔细看了看两人,只见两人都身着校服,看式样竟是武道院的学子。女子大约十六七岁年纪,高挑匀称,长相恬静可人,肤白若凝脂,即便隔着宽大的校服,仍能看出其婀娜的身姿。
而男子身高比自己略矮,年纪可能略长一点,从其刚才出手时的脉像听出,已经通了五脉。刘牧之的名字依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