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刃裁天-第3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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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泰明知道属下纷纷离自己而去，愤恨之余也看到了希望！东周皇后离自己最多只有五丈了，簇拥在她身边的那些嫔妃、宫女可以忽略不计，只要再追近个两三丈，自己就能以皇后为人质。
五丈、四丈、三丈……应该是发觉身后敌人追近，六名宫女主动停了下来，六骑排成一排，准备用身体去挡住近在眼前的佟泰！
佟泰的背后现在只有两骑，一骑是离着十丈远的贺齐舟，另一骑就是身着银甲的赫连晨雾，东周皇帝遥遥领先于上千名白衣大军，靠着天驹的神勇，已经追近至贺齐舟不到五十丈的距离，并且仍在不断地拉近。
佟泰只须一刀就能将身前的六名宫女斩尽，但他不敢，就算是挥刀只须花费一弹指的功夫也不敢轻易浪费，因为身后之人马上就要追到了！佟泰算了算距离，轻轻站上飞驰中的马背，然后双脚在马鞍上用力一蹬，整个人便如离弦之箭般跃过六名宫女的头顶，射向越跑越慢的皇后坐骑！
“不好！”贺齐舟轻呼一声，显然自己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佟泰了，情急之下，奋力将欺霜剑掷出，目标直指佟泰后背。
“当！”一声轻响之后，那把虎头大刀随同贺齐舟的欺霜剑一同掉于冰面上，早已防着这一手的佟泰在半空中头也没回，反手一刀斩落利剑，只因贺齐舟这一剑掷得实在是太重，斩剑时大刀居然也脱手而飞，但佟泰并不在乎，因为探出的左手离皇后后颈不过数尺之遥……
贺齐舟夹马一个冲刺，离佟泰不过四丈，身前是那六名惊魂未定的宫女，虽然慢了一步，但贺齐舟仍是不甘心地学着佟泰的样子，自马鞍上飞掠出去，直扑佟泰！
“嗖——嗖——嗖——”半空中的贺齐舟听到背后有羽箭迎风而来的轻响，前后一共是三箭，每一箭都紧贴着自己射来。贺齐舟判断地极为精确，那三箭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前离皇后咫尺之遥的佟泰！故任由三箭自身边飞过。
斩落贺齐舟飞剑后，佟泰身势已竭，那三箭接踵而来，一箭射颈、两箭射背，精准的飞箭已经将强劲的风速、人体在空中飞行的轨迹都考虑在内，佟泰心知，能有这样箭法的，整个东周估计也只有赫连晨雾一人了！
佟泰判断地没错，虽然靠着侧头躲过一箭，但背后两箭却无论如何也躲不开了，“夺、夺”两声，两支重箭突破佟泰的铠甲和真气防御，箭头有大半扎入佟泰后背。中箭后的佟泰在半空中身子一震，终究还是未能一把抓住皇事，掉落时只是勉力抓住了皇后坐骑的长尾。
吃痛的惊马一下子人立起来，皇后一声惊呼，自高处掉落，后背直直对准了已站于冰面上的佟泰！
佟泰想要把握最后的机会，忍着后背巨痛，抬手扣向皇手后颈，但只是差了数寸，整个人就向前滑了出去。
自惊马上掉落，原以为要后脑着地的皇后忽然感觉背后有一只大掌托腰，然后稳稳地将自己放于冰面，一回头，正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周奇救了自己！
再看那佟泰，在冰面上滑行了十余丈后才一动不动地停了下来，背上插着的一支重箭已经透前胸而出！原来是飞掠过来的贺齐舟一掌拍向箭尾，将羽箭完全贯入佟泰体内后再将其击飞出去，佟泰也在这一掌之下瞬间毙命！
“阿莹，你没事吧？”拍马赶到的赫连晨雾丢下弓箭，飞掠至皇后身边，将惊魂未定的皇后拥入怀中。
“我没事，多亏了这位周奇兄弟！”皇后像个小女孩一样搂着赫连晨雾，然后转头向贺齐舟投以感激的目光。
第五百六十六章 志向
“朕要重重赏你！”皇帝看向长发飘逸的贺齐舟，激动地说道。
“不用。”贺齐舟冷冷答了两字，也抬头看向赫连晨雾。
两人四目相对，然后都有点惊呆了。
“陛下，青青说周奇长得和你很像，一开始我还不信，细看后还真是……”
“你是何齐周！”赫连清风轻轻推开皇后，紧盯着贺齐舟，走近一步后激动地说道。
“我得走了。”贺齐舟不太敢直视赫连清风，不能再将自己的霉运带给这位痴情的舅舅了。错开一步后，欲向南而去。
“周大哥，你这是去哪里？”拍马赶到的赫连青青拦住了贺齐舟的去路，眼角有刚刚结成冰的泪珠，应是见到母亲无恙的喜悦之泪。
“我说过我得走了。”贺齐舟找到自己刚刚骑来的马，准备绕过赫连青青。
“陛下，要不要再追？”连天重也带领着赫连晨雾的大军停在了不远处。
“别追了。”赫连晨雾应了一句，然后飞奔至贺齐舟身前，张开双臂，拦住其去路，诚恳地说道：“朕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们一家，能不能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
“天下长得像的人那么多，你怎么确定我就是何齐周？”贺齐舟微微动容，但仍是冷淡地问道。
赫连晨雾自袖中取出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慢慢展开，然后激动地说道：“这是清风悬赏你的画像……随我一起完成你母亲的遗愿吧！”
那张画像上是一张双鬓斑白、孤傲英朗的脸，正是贺齐舟无疑。
“我，我做不到。”贺齐舟黯然回了一句，刚才残酷的杀戮又让心中压上沉沉负疚的感觉，至少有三四十人死于自己的剑下，其中很多只是普通的士兵。
“周奇，不对，小齐周，陛下知道你还活着，一直心心念念想着你呢，一家人重聚，好歹再多留几天吧。”清秀温婉的皇后走过来轻轻拉住贺齐舟的手，一手又拉着赫连晨雾，让贺齐舟不好意思再开口辞行。
“我只能再留五日。”贺齐舟低头回了一句，一旁是赫连晨雾、赫连青青的殷切眼神，勉强答应再留几日，如果再晚，可能就要超过与骆玉约定的时间了。
当夜大军扎营在了北海西北岸，赫连晨雾帐下强悍的生周战士在两个时辰内修建了上百座冰屋，赫连晨雾留下贺齐舟一夜长谈，仍是劝说贺齐舟能助其一统大周。
断脉重连之后，贺齐舟虽然重拾了一些信心，但心灰已冷久了，实在不愿行征战之事，只是默然不允。
从一夜长谈中贺齐舟得知，赫连晨雾的处境并不妙，由于林虎带着两万主力突然投敌，东周防务如同抽去了大梁，赫连晨雾只能主动放弃白城，往西北荒蛮之地奔逃。
赫连清风想的是斩草除根，又拨了两万人归林虎节制，一路猛追，再让北 京库伦王苍鹰率所部三万骑北上围剿，两军差不多占了北周一半的军力，目的就是要制赫连晨雾于死地！
赫连晨雾从白城撤离时带了二万军队五万人口，几经恶战，如今只剩下不到八军千人和两万牧民，这还是沿途不断补充生周渔猎部族及逃亡马匪情况下的结果。
由于大队人马目标太大，赫连晨雾将队伍分成了六七支，分别向正北、西北撤离，其中后宫及文官都撤到了最北的地方。本以为北地尚处严冬，留在最北方的皇后一行应无危险，没想到林虎兵出险着，派了五百亲卫营孤军犯险，想要端了东周的后宫及朝廷。
收到有人突入北海的消息，赫连晨雾急忙率所部两千骑兵赶来，然后亲眼目睹了贺齐舟的勇猛，若没有其从中作梗，佟泰很可能会掳了后宫后全身而退。
那个佟泰原本是渤海王府的家臣，后来赫连晨雾登基，为了拉拢林虎，将渤海王位转封林虎，将实力不谷的佟泰也划至林虎麾下。没想到林虎见天龙教主已死之事败露，以为东周再无胜机，便转投赫连清风，而这个佟泰早就与北周暗通款曲，正是一力怂恿林虎反叛之人。
赫连清风还说，若不是苍鹰妒忌降将林虎升任天龙教主，两人貌合心离，互相掣肘，自己的处境可能还要难上百倍。
贺齐舟已经领教过赤焰及乌石的厉害，本就对林虎及苍鹰颇为好奇，便问起了苍鹰的本名，没想到赫连清风说，苍鹰的名字就叫苍鹰，还是其自己起的。
原来天龙教上任教主是不世之材，选弟子的眼光也很毒，苍鹰与赤焰都是其从生周部落里找到的幼儿，本就没有汉人姓名，赤焰习的是烈焰功，便被取名为赤焰，而苍鹰来自北境草原，自幼崇敬鹰隼，便自取名为苍鹰。另两名弟子，林虎是渤海国人，乌石是与土浴浑乌氏的后人。人才济济的天龙教助力赫连氏牢牢把控周帝国。
贺齐舟又问起四人之间的实力对比，赫连清风对此似乎颇为羞愧，说自己除了箭术之外，武功远不及大哥赫连清风与姐姐赫连明月，与天龙教四大护法也相去甚远。若论四人实力，赤焰练了毒功，武功应是最弱的，另三人各有千秋，谁也不服气谁。
赫连晨雾讲了不少，可问及贺齐舟过往时，贺齐舟不愿再提伤心往事，只是草草应付，大致讲了个脉络。
赫连晨雾说自己现在还在逃亡之中，每过一地停留不会超过一月，北境辽阔，林虎、苍鹰想要捕获自己也没这么容易，再说其手下八千军士大多是大浪淘沙留下来的精英，其中三千名林地部落战士的战力绝对胜于北周的羽林卫，只可惜人数太少，若是满万，定可天下无敌！若贺齐舟愿意，可以让其担任这支军队的统帅！
对于赫连晨雾对手下军队的那份自信，贺齐舟毫不怀疑，看着冰面上铁塔般地一群壮汉端坐马上，个个神情桀骜，怪不得人数变成劣势的佟泰会望风而逃。贺齐舟已经见识过连天重手下那百来名御林军的战斗力，其个人战力在对上林虎亲卫时应能轻松地以一敌二，之所以双方伤亡差不多，主要在于佟泰的军队是群起攻之。
林虎的亲骑其实也不弱，若是放在齐国，足以媲美数万御林军中最精锐的那部分军人，但仍是远不及生周铁骑彪悍，眼前的军队若真能凑足万人之数，赫连晨雾的胜算确实会大大增加。
那是每个将军都渴望的兵员，只是贺齐舟再次拒绝赫连晨雾的提议，少年时统军打仗的梦想随着义母亡故已经烟消云散了，自是不会答应对方的要求。
赫连晨雾最后恳求贺齐舟再多留五日，到时冰面会开始消融，自己也会带着队伍往西南转移，那里更靠近潘古部等几个大部落的夏季牧场，希望在那里能得到更多生周部族的支持。
见对方诚恳，贺齐舟只能答应下来，也准备利用这十天时间巩固任脉的通道，并尝试一下在血肉中创建督脉的通道。
四月初，北海的风总算不那么刺骨，冰层正在迅速地变薄，十日之期已到，虽然这些日子一直陪在贺齐舟身边的赫连青青出言挽留，但贺齐舟去意已决，再说，再不走的话，冰面上都要无法走马了，故摇头挽拒。
清晨，仿佛在一夜之间，大湖北侧的苔原上到处是红黄相间的野花，像是给大地铺上了一块无边无际的花毯，站在湖岸上，一边是映着蓝天白云的明镜，一边是满目色彩缤纷的花海，美得直令人窒息。
同样美的还有一袭淡紫长裙的赫连青青，如一头倔强的小鹿婷婷立于冰面上，明眸里满是淡淡的忧伤，自己对他这么好，可那个将要远行的男子为何从未展露过半点笑颜？
“舅舅，表妹，不用送了。”贺齐舟不想再让父亲的遗憾再次出现在赫连晨雾的身上，选择不以君臣之礼相称。
郝连晨雾不过三十七岁，看上去比已经长出白发的贺齐舟老不了多少，他与赫连青青已经在冰面上送出五里多，仍是不舍得分离。
“周儿，再考虑一下吧，既然你说现在并未婚配，为何不娶青青为妻？我可以立你为储，你是姐姐的儿子，只要改姓赫连，没人会说三道四……”赫连晨雾颇为感慨地说道。
赫连青青虽然落落大方，但听父亲如此挑明了说，脸上也不禁泛起一丝红晕。赫连晨雾不好女色，很晚才纳妃，且几乎专宠皇后一人，目前只有青青一个独女而已。
“舅舅，我，我志不在此，现在也无意婚配。”贺齐舟有些尴尬，虽然不想伤了赫连青青的心，但也不愿误了公主终身大事。
“那你的志向呢？”赫连晨雾稍稍提高音量。
“没有。”贺齐舟低声答道，由于督脉损伤过大，除了钻心的疼痛依旧之外，最近十天的水下苦练几乎没有进展。贺齐舟刚刚燃起的复仇之志又黯淡了下去。
第五百六十七章 天下第一
“男儿岂可无志？！当年是我过于幼稚，相信你母亲所说，以为大哥不会害了她的性命，如果……”赫连晨雾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说到一半便有点噎住，顿了顿后拔高嗓门说道：“若不是为了姐姐遗愿，为了我大周百姓的福校以缇筒幌胱稣飧龌实哿耍〉品畚坏拇蟾纭⒒勾笾芤桓銮迤绞澜缡俏业闹鞠颍且灿Ω檬悄愕闹鞠颍 �
“对不起，我做不到。”
“你现在的本事已经远超于我了，只要不是四大护法那样的人物，北周还有几人是你敌手？天下又有几人是你对手？为何还如此消沉？”赫连晨雾最在意的还是贺齐舟的状态。
“对不起，我得走了。”贺齐舟清楚地知道自己与赫连清风及姜杉的实力差距，但现在连四大护法都打不过，最多只是有了与申亭古的一战之力，实在是提不起任何信心。
不愿意留下的另一个原因是贺齐舟认为这一次又是自己带给了皇后行营噩运。一战过后，包括护卫、宫人在内，皇后周围的人至少死了六七十个。贺齐舟事后知道，若不是为了救治落水冻伤的三人，皇后的行营会早三四天迁至湖对岸，那样的话，佟泰很可能找不到皇后一行，那些人也就有会战死了。
赫连晨雾正欲再劝，却被赫连青青拉住，柔声对贺齐舟道：“表哥，我们也要走了，将来如果实在想不出要做什么，就来北境找我们好吗？”
看着赫连青青真挚的眼神，贺齐舟不忍拒绝，默默点了点头，又向赫连晨雾微微一躬后翻身上马，准备离去。
“等等，你这个样子太显眼了，这是你父亲送给我的，当年我能逃至渤海，它还派了大用处，现在就转交给你吧。”赫连晨雾自怀中掏出一个手掌大小的木匣，递至贺齐舟手中。
贺齐舟颤抖地接过父亲遗物，轻轻打开匣盖，木匣里是一张薄薄的鱼皮面具，不知是不是当年小雪母亲所赠之物，自己若要安全地带出骆玉，还真用得上此物，便点了点头，塞入怀中。
“匣子里还有我的眉黛，你那头发也得涂黑了，那样才不会令人生疑。”赫连青青补充了一句。
“好的，你们保重！”贺齐舟不忍再看到赫连青青眼眶中打转的泪水，不再踯躅，打马在冰面上飞奔而去。
“你也保重，我们等你……”赫连青青的喊声在风中飘散，平坦的冰面上，贺齐舟的背影渐渐变成一个黑点，转瞬不见
……
青城皇宫擎苍殿，八名重逾二百斤的莽汉用十六只巨掌顶住赫连清风的前胸后背、腰腹四肢，人人肌肉贲张，似是用足了全力，感觉在八人的重压之下，就算是头牛也会被挤成肉饼。
“还是不行！”被抵住的赫连清风深吸了一口气，双肩只是轻轻一抖，那八名巨汉便被同时震退数步，然后全都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息起来。
这是赫连清风早就摸索出来的练习华真功法门，靠人为制造的压力，让华真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