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刃裁天-第2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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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胡商看在眼里，不再犹豫，打开城门，城头的康车国士兵一时没了方向，纷纷向山谷中逃去，而山谷中的十几个康车士兵正挥刀往李济尘方向冲去。
“乌尔汉，你派人接管城门，我去师父那里看看！”许暮滑下崖壁，跃上城头，贺齐舟与张沐风紧跟而上，那些胡商不敢乱动，看着三人翻墙而去，又一路追上向下奔逃的康车兵，三五下就将那十来个士兵打翻在地，继续前冲。
乌尔汉不急着召来军队，百来个康车国士兵根本就不会对李济尘构成任何威胁，所以只带着几人，和胡商领袖商谈，希望打消对方顾虑后，双方大队人马碰面时能相安无事。
李济尘之所以去追山谷中跑出的两人，是因为见两人都有不错的轻功，显然是想急于上山通报，说不定山上还有什么重要的人物，为了不让敌酋逃脱，故先去截住那两人，制住两人后，问了几次山上是谁？对方都不是理不睬，便佯装要下重手杀人，当场击晕一人，另一人以为同伴被杀，急忙告饶，道：“山上是国王！”
此时许暮三人也已穿过峡谷，又制服了那些持刀冲上来的康车卫兵，来到李济尘身边。听说山上是国王，又回头向那些被打倒在路边的卫士求证，果然有怕死者说是康车国的新国王这些天都在山顶大殿，上山的第二道山墙那里驻扎着五十个比他们更厉害的康车国王卫。
五十个“更厉害”的王卫见有人上山，弓箭刀兵齐下，也没挡住对方半柱香的时间。不是被打死打伤，就是被点住了要穴，没有走脱一人。
四人一路上山，心中均是揪心不已，到处是血迹，山间的房屋多有破败，地上到处是已经有些发锈的箭矢和残刀断剑，无人收拾。
康车国的士兵还说，天山派无人投降，所有人的尸首都被扔到了西峰背后的悬崖下，包括老掌门白洛也是。很多人目睹了白胡子老掌门在两百多个北周羽林卫及好几个高手围攻下力竭而亡，临死时将怀里的一个木箱震得粉碎，里面是好几本古书，碎片被山顶的大风刮得到处都是，他们的国王此时正在山顶大殿里拼碎片呢。
李济尘知道，那定是天山派的至高心法和武学秘藉，白洛宁愿毁掉也不愿留给歹人的，现在只能希望副掌门施骥等人已经学全功夫，能背录下来，否则这个损失可就太大了！
过了第二道山墙，山顶的大殿还要往上千余级阶梯，山道绕着山体而上，经过草甸、砾岩、积雪，平缓的山顶上，一座十余丈高，长宽各约二十丈的石殿矗立山巅，尖锐的屋顶上仍有薄薄的一层积雪。大门口的八名侍卫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缓缓走近的四人。有李济尘在，没有卫兵有机会跑上来报信！
八名侍卫中，有一人进入大殿通报之后又马上返回殿前，守住大门。李济尘四人仍是慢慢地靠近，这么慢主要是因为许暮和张沐风此时都有点喘不上气的感觉，嘴唇像是绽放的紫莲花。
“动作慢点，别轻易出手，待会下山就没事了。”过来人贺齐舟说道。此地可能比石渠镇那里的西山还要高一些，但自己完全能够耐受得住。
八名侍卫居然都是天山派的传承，四脉到六脉，在山巅寒冷的地方还能最大程度地发挥自己的实力，只是面对李济尘，八人连三招都没走满！被一一制服。
四人推门进入大殿，四周座位上空无一人，空旷的大殿里有个男子正蹑手蹑脚地忙碌着，大殿中心的平地上，铺满了指甲盖大小拼凑起来的纸张，算起来也有百余页了，但真正能拼凑出完整一页的却极少，多数只是拼成了两三成左右，男子身边的木盒里还有一大堆这样的碎纸屑。
男子并未抬头看身后进来的数人，嘴里叽哩骨碌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话。
“没听懂，说汉话！”贺齐舟怒道。
“小心点，我都拼了三天了！”那人生冷地说道，汉话讲得很流利，贺齐舟听得出是北周那里的口音。
“为何要进攻天山派，要助海郡王反叛？康车国能承受得住大齐的怒火吗？”李济尘怒道。
“我好像打不过你。”那人仍在拼纸屑，接着道：“赤焰说会帮我拿下天山派，山上的武功秘籍随我练，山里的万亩草原和临近沙漠的水源都是我康车的了，只要若查能顶住，我也就能顶住，还是值得冒一下险的。”
“就算若查与大齐交好，你以为齐国不会讨伐你？你能守得住天山派？”李济尘道。
“所以说是赌嘛，齐国国势衰微，我可以向齐国保证商路的畅通，还能作出适当的赔偿，如果齐国一定要攻，可能得不偿失。再说，我康车越来越旱，再不找出路，迟早也是灭国。”男子道。
“为何一定要得到天山秘籍？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李济尘道。对方看上去四十出头。
“我从小在北周当质子，回来后到天山学艺十载，样样出类拔萃，只因一口周人口音和康车国身份，一直入不得内门，又因偷练高深武学被当众杖责，逐出山门，我可是一国王子啊！我发誓一定要学全天山派所有武功！然后铲平天山派！”
“所以你一当上国王就怂恿若查叛乱？你还不是靠别人之手才得逞的？天山派一直帮你们这些小国看护商路，你怎么下得去手？！”乌尔汉咬牙问道。他身后还有几人，不知何时都到了山顶。
“哈哈哈哈！我哪有那个本事，这个国王还是靠赤焰争来的，我这点道行，这辈子都别想攻上这里，至于忍不忍心，你说，我帮着外人连自己的父王都杀了，还会忍心这个？”男子大笑道。
“秘籍拼不全了，不要拼了，下山随我回齐国吧。”李济尘叹道。
“除非我死！”男子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活，碎片是手下卫士满山遍野找来的，地上拼的那些，是他独自花了半个多月才完成的，不许任何人插手。
李济尘大袖一挥，所有拼在一起的碎片霎时飞起，如群蜂般起舞，又如同一片片利刃直刺男子心窝。康车国王狂喷一口血后，怪叫一声，一掌拍碎自己的天灵盖，看得出是八脉巅峰的高手。武功越高，他也越清楚自己与来人之间的差距，本就偏激的性格，哪里愿意再次受辱，所以从来人进入大殿时就抱了一死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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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一章 兵发康车王城
“袅首！快送去世子那里平叛！”乌尔汉急忙说道。立即有人上前，割下国王脑袋，飞奔着下山而去。
山下的商队仍旧留在山里，天色将暗，既然没有危险，还是决定多住一日，明早出发。据商队所说，他们还算是幸运的，赶在叛乱之前走到了这里，他们身后估计仍有上千人滞留康车国，说是要等战事平息后再放行。一年中可以通商的也就是夏季几个月，如果时间久了，说不定大家都要血本无归。
李济尘一路上山的过程，留在天山派的百名康车国士兵只是死了二十来人，其余大多只是被点了穴道，现在大部分人都已知道自己的国王是篡位的贼子。
田炳审问了那八名王帐侍卫，有人供述康车国内的现状：康车王杀父篡位本就引起王室的怀疑，出兵助海郡王叛变更是引起众怒，几位实权的王室因暗中调查还被关押了起来，现在国内由年幼的太子监国，真正把控朝政的是来自周朝的王后。
审讯非常顺利，因为山顶八名侍卫都只是被点了穴道，他们都听到了国王自述引狼入室、杀父篡位之言，有三人嚷着要投诚齐国和土玉浑，为先王报仇。审讯下来，那八人是由三派组成，三人为不知情的先王旧侍；三人是新王的徒弟亲信；另两人则是王后自北周带来的侍卫。
三名先王旧侍竟提出与另五人决一死战，见李济尘不从，便说愿意带领齐国和土玉浑军队回康车王城，解救先王的弟弟伯脱，他是旧臣的领袖，一定能推翻王后的统治。
贺齐舟问了一下王城的方位和兵力，那几个侍卫对此颇为清楚，说王城离此六百里，两日路程，目前有五千人的守军，已为王后掌控，战力并不太强，只要齐国派个三五千人必能成功！
见贺齐舟颇为心动，乌尔汉苦笑道：“我们才三百骑，能有几成的胜算，花两天两夜跑过去，似乎太不值得了，还不如好好守在这里，说不定能挡一下败退下来的叛军。”
贺齐舟道：“大家想想，我们进入土玉浑的兵力并不占优，最多三万多骑，叛军肯定不止这个数，如果我们帮康车国的那个什么脱上位，新国王命令他们借出的一万骑退出战斗，甚至反戈一击，那海郡王不得马上溃败啊？另外，控制了康车国，赫连长吉和赤焰就别想轻易逃回去，他们也是罪魁祸首！”
“那样就太好了，你们可以混在我的人当中，悄悄潜入王宫，直接制住王后，再解救伯脱亲王，掌控兵权。”三名投诚的王卫中，为首者为名哈吉，立即劝道。
“我看可行，你们宫中还有什么高手吗？”贺齐舟问道。
“王宫侍卫都是像我这样四脉以上战力的，一共六十人，被大王、就是那个叛贼带走十人，另外普通侍卫是三百人，”投诚侍卫道。
“对了，我看那些胡人战力挺强的，如果再联手城里的胡商，是不是胜算更大一些。”贺齐舟道。
“他们愿意吗？这些人眼里只有利益！”乌尔娜道。
“我们推翻了叛逆，那些胡人就可以正常经商了，如果我们失败了，说不定那女人就要抢了他们的货物往北周逃了，我去试试看吧！”贺齐舟道。
“如果商队能出三百人，加上我们的三百骑，出奇不意，再与城里的胡商里应外合，胜算应该不小。”许暮有些蠢蠢欲动。
“好，那就让贺齐舟去问问，不管胡商答不答应，我们照样行动，就算不能帮那个什么脱上位，也要让全城百姓知道老王是怎么死的！”乌尔汉道。
贺齐舟对乌尔汉道：“对了，你最好派人带上几个康车国士兵，想办法找到叛军主力，让他们通报叛王已死的情况；如果找到我们的人，就说我们已经设法去控制康车国了。”
“好！送人头的已经走了，我再派几个人吧。”乌尔汉转头又对投诚侍卫说道：“喂，哈吉是吧，你去找出三个信得过的手下，想办法找到你们那个什么大元帅，让他将功折罪！反戈一击。”
“好的，马上！”哈吉点头如捣蒜。
“师父，您要不坐镇在这里？”许暮道，千军万马之中，就算是御风境也不一定能够保全姓命。
“这怎么行？老夫陪你们几个小子去玩玩。”李济尘笑道。
经过哈吉的组织，山中完好无伤的康车士兵有五十余人愿意加入队伍；
胡商的首领是波斯人，名叫沙达迪，和其他人协商了半天后，总算给了贺齐舟答复，他们会留一百人在这里看货，四百人出征康车王城。商量的时间比较长，主要是在决定谁留下来、谁去康车王城。感觉这些胡人推翻王后、早日开通商路的心情更加迫切；
乌尔汉留下三十骑和十个武备馆师兄驻守天山派，近七百骑整装向康车王城进发。
……
浩渺如海的青海湖以西五百里，贫瘠的高山荒原广阔无边，那里是海西部世代繁衍的地方，而现在正面临着最严峻的威胁！两日两夜的急行军，总算是让若查和康车的联军早李若谷一步赶回了部落，那里是高原中的一处巨大谷地，是海西部的夏季牧场，方圆二百余里，只要守处南北两处的高山隘口，敌人就无法进入牧场。
为了强攻西宁，若查几乎抽光了部落里所有的战士，留守营地的只有四五千老弱，那里还有二十万牧民，海郡王治下的臣民几乎都在这个牧场里，故无论如何不敢放任李若谷攻击，如果对方攻陷营地，据险而守，那自己也就算是彻底完了。
四万大军比李若谷自西而来的军队早了两个时辰赶到北隘口，双方都是疲惫之师。禁不住赤焰的一再催促，海郡王下定决心以一倍的兵力先消灭李若谷的两万骑，再回头对付已经落在身后百里的甘州骑兵。
一战下来，让若查彻底没了信心，虽然都是疲师，但自己的联军刚刚在西宁锉了锐气，康车人又不愿死战；反观李若谷的精锐士气高昂，人人怀着冲天怒意，个个舍命奋勇争先，大战半个时辰，丝毫不落下风，有了以少胜多之势。而东方，齐国的援军正在步步逼近，查若只能鸣金收兵，匆匆退入隘口，丢下两千余具尸体后，据险自守。
张致仁率领的军中，战马五花八门，为了不让队伍分散，不敢冒进，所以与敌军的距离越拉越远，直到大战结束两个时辰后才赶到战场与李若谷汇合。地处高原，连日来不少甘州兵已经有不适之感，两人决定，先驻扎下来，建立粮道，让齐军缓过气，等步军跟进后再攻。
……
乌尔汉已经换上康车国普通士兵的着装，他跟着一心替先王报仇的哈吉走在队伍前方五里。哈吉说，天山派到王城的路上设了两个哨所，有事便会急报，无事一日一报，两人突前是让哨所派人去王城报平安，用以麻痹王城守军。
乌尔汉懂康车语，所以不惧哈吉使诈，第一日路过的哨所派人去报完信后，就被后队人马顺手端了。第二日亦是如此，中午路过哨所时，哈吉让人去王城报平安，这次都不等后队人来，乌尔汉、哈吉两人合力制住了哨所中剩下的六人。
哈吉熟悉王城和王宫，行动的计划基本就是按哈吉的想法设定的。大致设想如下：
齐国、土玉浑、胡商组成的七百骑会在王城外三十里的河谷里埋伏；
哈吉带着十几名吵着要回家的“胡商”进城，当然这里面全都是高手；
半夜子时哈吉带领这批高手和城内的胡商控制防守相对较弱的南门；
七百骑提前半个时辰自河谷出发，火光为号后直接冲入南门，直扑王宫；
此时哈吉应该已经骗开王宫南门。关押伯脱亲王的大牢也在王城南门边上，可以分兵两百人左右攻陷监狱，救出王爷；
最后活捉王后，逼其让位，取得兵权……
天山派至康车王城的一路上几乎都是沙漠，越走越是荒凉，路边偶见倒毙的骆驼，惨白的骨架上看不到一丝血肉。贺齐舟厌倦了沙漠的景色，没事就在观察那些准备造反的康车士兵，因为并不是完全信任对方，乌尔汉让那五十骑走在马队的中间。
一路上，这些人军容整齐，笔挺地坐在马上，几乎一言不发，其样子完全与山中所见迥异，护卫国王的骑兵果然有其出众之处。
由于康车国拦住了商旅，将近六百里的路程没有再碰到一人一马。大队人马最终被带入一条干涸河道之中。此地离王城三十里，往西不远处的沙洲上还有个小村庄，所以若想不被人发现，这里是最佳的隐蔽场所。
跟着哈吉拐入道路边的河床行走，贺齐舟实在是叹服造化的伟力，明明是渐渐上行，但感觉却像是在走向地底深处，有此错觉，只因河道边的崖壁越来越高，弯弯曲曲地走了三四里后，抬头看去，几近垂直的峡谷顶端已在五六十丈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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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二章 阴险的哈吉
哈吉道：“以前山上的水还能流到沙洲上的村庄，现在都流不出王城了，村庄挨着商路，所以还有些人家愿意走十几里去挑水，过几年估计也不得不搬到其他地方了。”
七百人的队伍拐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