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刃裁天-第2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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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铃:“爷爷。”
许暮、小苹:“太爷爷。”
许轻寒:“拜见爷爷。”
其他人都上前行了礼,站在最后的贺齐舟一阵头疼,李济尘在他面前都这么拘束,自己要是叫错了,还不被骂死,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道:“拜见太爷爷。”
“谁他娘是你太爷爷了!”老头怒道。
“拜、拜见老太爷。”贺齐舟第二次躹躬,头都快碰地了。
“滚!”老头愈发恼怒。
贺齐舟有些不知所措,没想到老头对自己这么生分,脚下慢慢往屋外退去。
“太爷爷……”许暮眼中蕴泪,低声唤道。
“回来,抬头让我看看!”老头可能受不了许暮的眼泪,在贺齐舟躬身后退时,总算开口叫道。许暮转啼为笑,走近老人身前,双手拉住老人的左手,轻轻摆动起来。
贺齐舟无奈只能抬头往前走了几步,这些天不是伤就是病,再加上累,人又迅速瘦了下去,看上去实在谈不上精神。
“再过来点!”
“哦。”贺齐舟又近前两步,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的右腕就落入老者手中。
“亏!亏!真他娘亏到家了!”老人一甩贺齐舟的手臂,将头偏向一边,不住地喘气!
“爷爷,齐舟真不比萧寄怀差,人又好……”张铃忍不住劝道。
“你!你!你!还有你!”老人一连指向张铃母女、贺齐舟还有许轻寒道:
“一个比一个败家,还真是凑到一块了!若没有我攒下的这点基业,你们拿什么败啊?还削藩!把我老头子的一家一当都削没了,你们就开心了?”老头道。
许轻寒想解释一下:“爷爷……”
“你给我闭嘴!没我张家镇在这,这世道能太平?你换其他人来试试?你们一个个倒好,全都来拆自家墙角,我当你们是宝,把钱庄送去当嫁妆,你们却一个个自顾自开心,成天想着抽我的血剜我的肉……”
“爷爷,咱们把聘礼退了就是了,又不会损失什么……”张铃道。
“退了!你说得轻巧!你知道萧家办个婚事花了多少银子吗?咱们家那点钱能和他家比?你好意思不赔吗?你知道这几次用兵家里贴进去多少?钱庄早没了,和北周的生意断了,田里的收成就没好过,拿什么赔?喂!小子,别装傻,你能出多少聘礼啊?”
“出力气行不行?”贺齐舟双手一摊,忽然觉得老头还挺可爱的,也不知为何就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行!行你个头!”老人一脚踹来。
贺齐舟不敢躲,也不想被踹得太狼狈,便想等对方脚底刚一吃上力时,便借势向后轻轻一跃,这样自己就不会摔倒了,但很快发现老者这一踹里好像有无穷的变化,自己既无法借力,又避无可避,更不敢出招格挡,莫明其妙地一下子被仰面踹翻出去。
贺齐舟知道这是对方在考校自己武功,丝毫不敢大意,双手急运深漩功,靠遥遥吸住地面,让自己平稳地退出三尺。
“嗯。”老人点了点头后,忽然又侧过头去,更噎起来,想用袖子拭泪,却发现褂子无袖,随手就用许暮的袖子擦了擦眼睛。
“太爷爷,钱财身外物,没了就没了。”许暮劝道。
“可我真是心疼啊,月月搬、年年搬,天天都在少,你们这次再一闹,算了,这家我也不当了,叫你爷爷回来得了。”老人叫道。
“前辈,是不是让皇上多拨点军费下来?”李济尘劝道。
“那家伙的日子比我还难过,指望他?土玉浑都变北周的了,还不如指望这小子呢!”老人指了指又悄悄退后两步的贺齐舟。
贺齐舟忽然发现,大大冽冽的老头居然什么都清楚,怪不得李济尘对他这么服气,只是将钱财也看得太重一些了吧?
“真珠先生啊,也不怕你笑话,老东西我就是贪财。说起来,张家有今天,还不是我一手撑起来的?如今子子孙孙这么多,我也不求个个富贵,只求一大家子安安稳稳,只求这西北一带太太平平,没钱是真的不行啊。”
“前辈身负重任,是我等浅薄了。”李济尘道。
“行侠仗义、劫富济贫的确能大快人心,那也要有本事才行。你没本事能逼着土匪掏钱?单枪匹马就能叫敌军投降?都老得没几天活头了还能伤筋动骨地改天换地?有些事急不来的,要看对人、看对时机……”老太爷越说越轻,但在贺齐舟和许轻寒心中却感到份量越来越重。
“爷爷,那您认为应该怎么办?”许轻寒忍不住问道。
老头翻了一下白眼,闷了一会,忍不住还是说道:“先静下心来看清形势,有些事情不用你叫,皇家比你更急,只要皇帝想着社稷百姓,自会想尽办法干成你现在干不成的事。”
“您是说要靠太子?”许轻寒问道。
“还得靠皇帝,选对了,王朝就能兴旺下去,没选对,我走之后,你们就自求多福吧。”老头摇摇头道。
“这么说太子真有可能被废?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许轻寒觉得老头话中有话。
“你一个县丞还想怎么办?你们先出去一下,我有几句话要问这个臭小子。”老头指了指贺齐舟说道。
众人依了退至门外院中,老人正色道:“小子,我问你,如果那些你没法应付的势力要对付你,你是要小雪带着张家和你陪葬呢,还是离她而去?”
“我不想离开小雪,小雪也不会离开我,大不了我们远走高飞!”听老头如此一问,贺齐舟心中很是不快。
“小雪和父母陪你一起走?杨家呢?你带得走?带去哪?北周吗?”老人嗤之以鼻。
“天日昭昭,不行就和他们拼了!”贺齐舟咬牙道。
“这才差不多,但怎么拼,如何斗?光靠义气用事行吗?想死还不容易,像你这样,至少也得先过了八脉再说,这样才算是有了点自保之力,在此之前,别和我提小雪!”老头道。
“嗯,我会拼命练功的。”贺齐舟点头道。
“杨征留下的功夫都学过了吧?”
“嗯?”
“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可惜现在还是太嫩了,化敌之力为己所用的本事连半分都没学会!”老头道。
贺齐舟有些叹服对方的眼力,见对方支开了别人再来问话,知道是替自己保密,只能老老实实说道:“我义父只是留了一套心法下来,只有我师父一人知晓,从小就传给我了,名为华真功,至于如何化敌之力为己用,目前我还一窍不通,我师父也不会。”
“那你的深漩功也是自己摸索出来的?”老头斜眼问道。
“您这都知道?是我去华山探寻义父遗迹时偶遇万一师公,他传我的。”
“我草,那老东西还没死?!”老头惊呼。
“他自己说也就是一两年的事,脑子已经不太灵了,只能记一两天的事。您认识他?”贺齐舟道。
“怎么不认识?要不是那个老东西,我现在逍遥快活着呢!”老头气道。
“您,您和他有仇?”贺齐舟心又开始忐忑起来。
老者昂首笑道:“那段日子还真是畅快啊!别看我是个纨绔子弟,老头子我在峨嵋、天山各学艺十年,三十岁时便罕逢敌手,然后就去挑战号称当世第一的华山万一,五年间接连败了两回,那臭老头说,再给我五年时间,如果再败就别去烦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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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六章 议和
“然后你又败了?”齐舟问道。
“败了,只是当时是败在全真的青阳手上。我拼命苦练了五年,到了御风上境,万一那家伙不讲信用,自己不打,骗青阳说我是一个值得交手的对手,我就和青阳打上了,原本想打败青阳再挑战万一的,没想到输得心服口服!他们岁数都不小了,再过五年十年赢他们我都觉得丢脸,心灰意冷之下,便决定从此不再和人交手,老老实实回来做了这个家主,一待就是四十多年,可辛辛苦苦攒下的家底,就要被你们给败光了!”
“您为何要与我说这些?”贺齐舟问道。
“我知道杨征是青阳和万一的徒弟,小雪嫁给你也不算是太委屈,但我希望你先学会杨征的本事再说。否则别说保护小雪,连自己都保不住。”
“我拼了命也会护着小雪周全的……”
“屁话!空话谁不会说?先在这里安安心心住上三个月,把伤养好再说!”老人怒道。
“不行啊,我要去土玉浑,我的朋友们都过去了,而且我见过赤焰和赫连长吉,不能让他们跑了!”贺齐舟叫道。
“就是用毒镖打伤小雪的那个家伙?”老人问道。
“正是,这次李先生也会去,您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而且我还带足了药。”贺齐舟知道小雪和张沐风也志愿出征,已经入了征召的名单,所以自己万万不愿一个人留在甘州。
“药是黄荃的还是莫兰的?”
“莫教授的,黄爷爷的药方我也学过,所以这些小伤小痛不碍事的。”贺齐舟知道黄荃原本就是从甘州张家走出去的。
“你和你义父一个德性,就喜欢到我这里拐人,滚吧!记得别再逞强了,督脉毁了,你也就到此为止了。”老头一挥手,自顾自走进里屋。
最后留在甘州的只有许轻寒夫妇,贺齐舟、许暮雪、张沐风、李济尘一行次日一早就辞别张家,决定先去天山,尽力追赶李若谷的兵马。经过肃州时,韩冲非要从亲卫营中拨出一哨骑兵相随,哨长是在嘉峪关见过的田炳。
已经拜韩冲为师的郭修宜此时也在这一哨中担任什长一职。冯嫣认了韩冲为义父,此时正在外走镖。据说与走出阴影的郭修宜情意甚笃,准备择日成亲。
韩冲的伤仍然不轻,他告诉贺齐舟,已经按当初的许诺将双尾蝎迁葬到了峨嵋,只是尸身早就腐坏,并未查出真实身份。
贺齐舟告诉韩聪,他已经从莫兰和张铃口中得知,双尾蝎的本名极有可能叫苗金花,此人二十年前本为峨嵋坤道嫡传女冠,天姿聪颖、风华正茂,不知为何被同门发现已怀有身孕。苗金花情急之下,打算杀人灭口,幸为路过的长老拦下。
制住苗金花后,师门始终问不出留下孽种的男方是谁,显然是心甘情愿所为,因苗金花自甘堕落,又欲戕害同门,故准备待其生产后废去武功、再逐出山门。
没想到看押中的苗金花故意自残,流去四个月大的婴孩,趁人不备,连夜逃下山去,此后便再无音信。当时牢门铁栅被扭弯,显然有高手相助,但也一直未曾查出什么。
军情紧急,贺齐舟谢过推辞韩冲的好意,匆匆辞别肃州,带着一哨骑兵过嘉峪、出阳关,驰往天山……
将军县将军村,万亩稻田将大地染成一片墨绿。握着贺齐舟匆忙写就的平安信,贺莲一个头重脚轻,栽倒下去,被邻居扶起后,笑得泪流满面;
杨战在晚上破例多喝了一杯,黄荃非但没有阻止,自己也喝了好些酒;
杨家老太爷在深宅中激动地一连说了几十个“好”,让杨峙都有点不知所措。
待老太爷平静后,杨峙低声道:“那个傻孩子,偷偷跑回来不就得了,别人只当他已经死了,那样就没人再害得了他。”
老太爷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道:“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又何必离开村子呢?我们只能指望他的命够硬!”
……
西宁王城,被围的第十三日,残阳如血,血如残阳,看着子民一个个重伤,一个个死去,李浩不知道自己还能否在墙头站住。但若自己站不住、站不直,又怎么叫那些浴血奋站的士兵、百姓去拼杀呢。
“大王,最新的数字报上来了,士兵能战的还剩八百人,征用的壮丁尚有六千人,大帐侍卫连我在内还剩九人。”乌赞低声道。
“李中怎么样?”
“死不了,毕竟是大不如前了,看样子又要躺几个月。”
“粮食呢?”
“两天,城中百姓太多了,已经降到一日一餐,先让守城的人吃饱。”乌赞道。
“不行就杀马。”李浩咬牙说道。
“已经在杀了。”乌赞低头痛苦说道。
“施掌门怎么样?”
“伤得很重,还没醒。”
“你呢?”
“我,我没事,刚刚一役,相信赤焰一时半会也不敢再冒险冲城!”乌赞道。
“秦王和他的护卫怎么样?”李浩不太敢问下去,但还是问了出来。
“秦王只是轻伤,照您的意思,不让他再上城了,他的护卫——不行了。”
就在半个时辰前,赤焰见守城的乌赞、施骥数日不休,便亲自带着火堂宇文阁及海西部、康车国的高手乔装攻城,一刻钟后未果而返,强弩之末的施骥身受重伤,王帐侍卫又死了好几个,乌赞的伤势也比他所说的要严重多了。
秦王的侍卫是涌泉中境,为救秦王身中赤焰数镖,其中一镖划破颈项,抬下去没多久就死人,但他还是和与乌赞、施骥联手打伤了赤焰等人,也挡下了那一拨强攻。
“这两天都是西海部在强攻,城里的箭矢、石料全用完了,我估计撑不到明早了。”李浩面色惨白,喃喃而道。
“大王,实在不行,我就带您突围,齐国还有我们的两万精锐,只要您活着,吐浴浑早晚还是您的。”
“别说抛不下城中百姓之类的话,你觉得现在还有人能突得出去吗?等他们这拨攻击结束,再派人和若查谈一下,只要他不伤害投降的士兵和百姓,不交恶齐国,放归秦王,我愿意让位给他!”李浩下定决心说道。
海郡王名叫若查,在他带领下,这些年海西部一直在悄悄壮大,当然,很大程度上是北周和康车国在暗中扶持。
……
“国师大人,您没事吧?”海郡王道。
“没事,休养几日就好了。”赤焰一条手臂上缠着纱布,还受了些内伤。宇文阁的伤比他还要重一些。
“刚刚李浩派人来议和了……”海郡王知道瞒不过赤焰,所以主动前来通报。
“什么条件?”赫连长吉问道。
“三个条件:不伤害投降的士兵和百姓,不交恶齐国,放归齐国秦王”
“大王,您说我们为何这些年通过贸易,让您得了这么多好处?现在有近七万大军将内城围得水泄不通,他还好意思提这种条件?”赫连长吉冷笑道。
“可我也损失了一万多人啊!再打下去,肯定还要死很多人。”若查道。能够纳降是最好的结果了,土玉浑人口本就不多,杀降亦非他所愿,况且纳降后内城不会被破坏,财物也都还在,若真逼急了对方,一把火烧了国库,自己接手的只会是更加残败的土玉浑。
赤焰忙道:“大王,前两个条件你不妨可以应承下来,在我国发兵南下之前,你仍可以与齐国交好,只是那个秦王我们必须带走!”
“那还怎么交好?若是李浩因此死守,齐国的援军在破城前赶到,我还拿什么去谈?”若查道。
“齐国的骑兵精锐远在两三千里以外,谅他们也不敢动,最多派出甘州的一万偏师,估计还要几天才能到,再说来了也是送死。至于那第三个条件嘛,你可以推到李浩和我们头上,你就说是我们大周提出的条件,如果交出秦王就留下他李浩一家的姓命,以后如果齐国追究,你大可以奉上李浩的人头。”赤焰道。
“那我再去逼一下!”若查点头应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