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刃裁天-第1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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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齐舟想像着俞二爷满怀愉悦地带着爱徒来见自己的侄女和爱徒的未婚妻子,却不曾想落得如此下场,心中一阵凄然,拍了拍郭修宜的肩膀道:“姻缘天注定,若韩蕊真是那样忘恩负义、看重权势之人,只不过是空有一付好皮囊罢了,对你而言,又有什么好可惜的呢?”
郭修宜抬头看了一眼贺齐舟,细细品味之下,觉得真是很有道理,只是一想到韩蕊娇俏的模样,心中又是一阵失落。
“对了,你见过他们母女几次?”贺齐舟问道。
“三年前郭夫人带她女儿到甘州的时候,父亲带我去过俞家一次,当时也就是拜了个年,匆匆一面吧,感觉韩夫人比当年老了许多,我听说韩将军六年未回长安,想来是一个人操劳过度。不过韩蕊妹妹真是女大十八变……”郭修宜心中念念不望的还是韩蕊。
“你去吃点东西吧,这里我来顶一会。”贺齐舟心中怅然。
“我吃不下,放心吧,等肃州有人来了,我就送师父回家,不会再去纠缠他们韩家了。”郭修宜黯然说道。
“好,那我先进屋去了。”贺齐舟一把抢过对方手里的酒坛,跳下矮墙,默默而去。
回到大厅,白护卫已经派了两骑四马直奔肃州,请求援兵;而沈彦让掌柜一早就叫来小镇上驿站的驿长,请对方去甘州武察司通报情况,速速派人前来。整个客栈内死气沉沉,楼下专门清出一间屋子,摆放了六具尸体,那掌柜也像是死了一般,一早又喝起了闷酒,两个伙计从天亮开始就擦拭起血迹,一个人操持厨房的厨师,一边忙着厨活,一边念念有辞,不是祈祷菩萨保佑就是咒骂那群带来祸事的灾星。
客栈中加上白护卫只剩八个军士,除了轮值在外的兵士,大多数人都在厅中打坐调息,有两人坐着坐着就睡着了。
贺齐舟去了二楼探听了一下母女俩的病情,韩夫人说好了许多,又赞了贺齐舟的药,说是本想让白护卫给些银两,但一来身边银两也不多,二来用这些俗物感谢,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定要贺齐舟见过韩将军后再决定如何酬谢。
贺齐舟眼见按时到达牧场无望,反而安下心来,决定送佛送到西,便应承了下来。
沈彦除了再次查看了六具尸体,其他时间就一直盘坐在二楼走廊上。
余氏父子自知仍在被沈彦怀疑,便一直留在房中。
待到午后未时,忽然有两骑自西疾驰而至,墙上守望的士兵大叫起来:“黄大哥回来了!黄大哥回来了!”
白护卫急忙迎了出去,两名装束相同的士兵一前一后驾马直到前院才停了下来。白护卫一皱眉头,问跑在前头的黄姓士兵:“怎么只有你一人回来了?这不是阿德吗?你怎么也来了?”
黄姓士兵喘着粗气道:“半道上碰到阿德和大林,韩将军昨天就到了青岩镇,正一路迎来,阿德是前哨,准备来通知夫人,我和阿德就先回来报信,大林和小赵则去告知将军我们这里的情况。”
名唤阿德的士兵道:“如果顺利的话,将军大概不消一个时辰就能赶到这里。”
楼内的众人听到了外面的对话,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唯有贺齐舟和沈彦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激动的神色。
沈彦对正带着两人走进屋内的白护卫道:“白护卫,这段时间更要小心,要你的兄弟们再坚持一会吧。”
“理当如此。”白护卫说道,由于这半天一夜几乎没有停止过巡视,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憔悴。
贺齐舟起身道:“那我再去天台上帮忙看着吧,顺便把这消息和郭兄说一下。”
贺齐舟走到北墙,只是和郭修宜交代了一句,就听到天台上的士兵又叫了起来:“东面官道上又有人过来了,四辆车,十二匹马,像是送油的车队。”
白护卫吩咐掌柜道:“掌柜的,照例打发走吧,你损失的银子夫人答应会照价赔偿的。”
从早上到现在,已经打发了十几批用餐和投宿的客人,掌柜听后本想说上两句,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快步走到院门口,等车队走近客栈时,迎上车队的领头人,赔笑道:“秦先生怎么这次亲自带队啊?”
“嗯,这次货比较多,五爷又吩咐下来要赶时间,我只能自己跑一趟了。咦,你怎么发达了?都有士兵把守大门了?”秦先生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见院墙上坐着两个士兵调侃了一句。
掌柜哭丧着脸道:“秦爷说笑了,小店来了贵客,而且已经住满了,秦爷能否换个地儿投宿啊?”
秦爷一听,立即板起面孔道:“你脑子是被驴踢过啦?我那些手下哪次不是在大厅里拼几张桌子就凑合了?都这个时辰了,你还让我到哪里找投宿的地方?想要冻死他们吗?要么你去帮我解决,还有人的饮食、马的水草!”说完就要去推在拦在路中间的掌柜。
掌柜真就要哭出来了,边退边摆手道:“别、别,你听我说呀,店里的客人听说是韩将军的亲人,而且昨夜我这儿又出了人命,人家将军府不许别人再进店了,我又有什么办法啊。”
已经走上天台的贺齐舟看着客栈外的情形,问身旁的士兵:“不过是一个送货的,看到有官兵还这么嚣张?为何掌柜如此怕他?”
士兵回道:“肃州没什么物产,一些粮油米面什么的均由雍州、甘州等地送去,能接手这种生意的名虽为商,背后都是官,那姓秦的应该就是咱们肃州城秦记油坊的老板,城内三分之二的油坊都是他们家的。”
“那韩将军没法办这些官商吗?”贺齐舟问道。
“这些小事哪里管得过来?再说明面上他们又没犯什么王法,除了军需之外,咱们肃州府的百姓还需要这些粮油米面,不过都说姓秦的背后还有个真正的老板,甘州城的唐五爷,开了好几些个赌坊、妓院。”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贺齐舟问道。
那士兵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肃州城里兵多,以前休沐的日子总会去赌场、妓院消遣,大概是张家不屑做这种生意,所以这门生意做得最大的就是唐五爷,后来又将手伸到了粮行、油坊上去。将军上任后就以行贿官员,影响军纪的由头,将城内的赌场、青楼一骨脑全端了,还说这个唐五爷要不是身在甘州,连他都要法办了!咱们这些小兵,日子是苦闷了许多,不过钱倒是可以存下点了。”
贺齐舟忽然想到些什么,又问道:“那甘州城里的聚宝庄是唐五爷开的吧?”
“甘州城的我不知道,不过以前肃州的聚宝庄听说是唐五爷的。”士兵答。
院墙外,秦老板知道客栈中人身份后也吓得不敢造次,和客栈掌柜商量了几句,掌柜匆忙跑入院子,向白护卫请示道:“大人,送油的秦先生说离天黑最多不过一个多时辰,前后都没了投宿的地方,他们想买些水草喂马,晚上就在咱们客栈南墙外露营,想请您行个方便。”
白护卫想了想,转身进入楼内,将情况和楼上的沈彦说了一下。
沈彦平时没少收唐五爷的银子,也知道门外姓秦的和唐五爷的关系,便道:“白护卫你自己决定吧,不过最好别让他们挡在南门,韩将军一会大概就到了吧。对了,他们车上的货物最好还是的检查一下”
“好,那就让他们去东墙下吧,货物我亲自去检查一下,姓秦的一直在肃州做生意,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白护卫道。
第二百二十二章 刺杀行动
虽然不能进院,但好歹能饮马,晚上也有个避风的地方,秦先生卑躬屈膝打发走检查完车内油桶的白护卫,也不再多说什么,吩咐手下将四辆油车拉到东墙。
那些手下似乎并不太愿意,一路上骂骂咧咧。站在高处的贺齐舟忽然发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虽然那些车夫、护卫都戴着斗笠, 从上看下去一点都看不清面容,但只有这人看似不经意地向上望了一眼,露出了下半截面庞。
贺齐舟心中一动,那张脸在各处城墙上已经看到过很多次了。当外,寻常人如果仅看画像是很难找出被悬赏之人的,因为那些没见过真人也不是刻意要寻找案犯,即便画像中人迎面走过,大多也不会发现的!
而贺齐舟不一样,他是见到过四爷的真面目的,而且一路都在留心着这张面孔,现在那车夫警惕的一眼观望,反而暴露了自己的行踪!贺齐舟并不能就此肯定,但眼光就一直留在了那人身上。
油车车队一共十七人,贺齐舟发现这貌似四爷之人其实和其他人并不熟,偶尔和人打招乎也只是客套一下,时间一长就更明显了,四个车夫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十二个护卫之间也明显分成了两派。
两派之中各有一个不合群之人,一个就是这个疑似四爷之人,而另一个也是差不多的情况,更有趣的是,这两人之间却形同陌路,连眼神好像都不想对上一下,甚至那个秦先生,不知是故意还是巧合,连一眼都没看向这二人。
因为不允许任何人进客栈,掌柜已让两个伙计轮流打水、取草去饲喂东墙外的十几匹马。
担惊受怕了一整夜,白天基本也没停歇过,几个来回后,两个伙计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
一天一夜下来,贺齐舟和这些伙计也已相熟,见状对天台的兵士道:“我去帮帮那两个伙计,马上就回来。”
贺齐舟下了天台和那两个伙计来来回回跑了十来次,虽然貌似四爷之人有意无意地躲避,但还是让贺齐舟看到了两眼,确定是四爷无疑了!
贺齐舟并不想马上动手,他实在摸不透这十七人中还有多少同伙,另外韩夫人的事更为重要。好在自己在侯爷府时是另一副面容,四爷看上去在暗处,实则在明处,贺齐舟决定等等再说,至少等韩将军带了大队人马来时再说!
回到客栈,贺齐舟回房取出自己的弓箭,再次回到天台上。
东墙下,那些送油的车夫和护卫也没闲着,从四周荒原上砍来大量的荆棘野草,在墙边垒起几个土灶,生火造饭,也有人取了几个陶罐,烧起水来。
申时三刻,西边官道上远远扬起烟尘,十余匹马十一路往谷底下的山南客栈飞奔而来,天台上的士兵大喜道:“有马队来了,有马队来了!”
白护卫一直守在院门,也看到了越来越近的马队,大声喝道:“所有人不要妄动,原地待命!”
马队旋即就至,贺齐舟看清一共十五匹马,来人却只有五个,竟是一人三骑,怪不得不消一个时辰就到了,领头一人三十岁不到的样子,身着革甲,气宇轩昂,快跑到南墙大门时,忽然抬手示意后方队伍暂停,问十余丈外的白护卫道:“东墙下是何人?”
白护卫已经见到那人身后的总兵韩冲,急忙双手抱拳单膝跪地,道:“参见大将军、夏指挥史!东墙外是送油的马队,客栈以满,为安全起见,只能先委屈他们在户外过夜了。”
墙上和楼上的士兵也急忙遥遥行了一礼后,马上望向自己守着的方向。
与贺齐舟混熟的士兵介绍道:“领头那个是咱们亲卫营的正指挥使,副指挥使就是遇刺的古指挥,他们都跟了韩将军很多年了,可惜啊……”
夏指挥史身后四人缓缓打马上前,三人是亲卫的着装,只有一人身着灰色长袍,看样子比夏指挥也大不了几岁,相貌英俊儒雅,谁又能想到这是一个驰骋疆场、杀伐决断的大将呢?
“无须多礼,快带我去见夫人!”韩冲率先下马,另外四人也纷纷下马,白护卫果绝地应了声“是”,便转身带着五人入院,仍是夏指挥在前,韩冲紧跟其后。
沈彦早就听到声音,见韩冲进入客栈南院,便对屋内母女唤了一声:“韩大人来了!”,接着蹬蹬蹬跑下楼梯,单膝跪迎韩冲:“甘州武察司镇抚官沈彦叩见总兵大人!”
“免礼,辛苦沈大人了!”韩冲边走边说,还抬头望了一眼天台上背弓的贺齐舟。
不过贺齐舟的目光并没有在韩冲身上,因为他已经发现了东墙外的异动,土灶上已经烧了七八罐水,贺齐舟就没发现一壶是冒烟烧开的,本以为他们是为了洗脸洗脚,却见烧好了也只是将陶罐晾在一边。
直到韩冲一行进了院子,就看见六七个护卫人人将手缩在袖中去捧那些罐子,而另外几个护卫和秦老板却蹲在墙根,自己并无法看见他们的动静,心中便一下子警觉起来,大叫道:“小心东墙刺客!”
坐在东墙上的卫兵也已发现墙根的几人都在悄悄卷起左手的袖子,刚想发声示警,贺齐舟的叫声就先传来了,正蹲在那名卫兵下方秦先生见事已败露,立即朝天一掌将猝不及防的卫兵把翻进院,同时大叫一声:“动手!”
墙下数人纷纷上墙,捧着陶罐之人有的也跃上墙去,有的则纷纷将手上的陶罐掷向墙内韩冲发出声响的方向!
夏指挥抽出军刀,一个箭步,挡到韩冲身前,却见墙头数人已经射出袖箭,一枝枝如蝗般飞向两人,几个陶罐也同时从天而降。
韩冲一个闪身从夏指挥身后移到他身侧,叫道:“袖箭有毒,大家小心!”边说边鼓起真气,双袖鼓起如充气一般,挥落迎面而来的袖箭,夏护卫则将一柄直刀舞得密不透风;
最早掷出的陶罐才飞过墙头便被从天而降的一箭击穿,陶罐碎裂时一蓬烈油在三尺范围内洒落,滚油落在地上滋滋作响,裹着地上的土灰,向上升起一团团烟气。
天台上的贺齐舟射落第一个陶罐后,实在来不及再射中飞行中的陶罐,见有一人跃上墙头,正欲掷出手中陶罐时,便对准了此人手中的油罐,油罐应声而破,一罐热油半数淋在此人身上,杀手失控掉进院内,瞬间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呼声,在地方不住扭动,让人心悸不已。
还有一些热油溅到不远处站在墙上发射袖箭的刺客身上,被溅到之人不得不停下袖箭的发射,忙不叠脱去外套;被烫到皮肤的则嗷嗷叫了起来。
夏、韩二人大骇,幸好没有直接去打落这些罐子,两人直接往西墙马厩处退去,一坛坛滚油在他们原先站立的地方炸开,墙外又从各处飞入正在燃烧的荆棘柴木,韩冲暗叫一声不好,客栈小楼门口和东边半个院子已燃起熊熊烈火。
贺齐舟在高处不停发箭,接连射中三四个站在墙头之人,墙上之人顿时没了阵型,纷纷跳出墙外躲避,本来跟在韩冲身后的三个亲兵加上西、南两处的卫兵,觅得时机,从南门绕到东墙,去攻击那群刺客。
此时北院之中又传来打斗之声,不知何时,秦先生在南院纷乱之时,带着两人已从东墙北侧进入,郭修宜一看不妙,立即翻身下墙欲拦住三人去路,秦先生只身迎上,另两人则直接面向二楼北窗掠去。
郭修宜大惊,一边上前出掌迎敌,一边大叫:“刺客来了,韩夫人小心!”
秦先生对着郭修宜狞笑一声:“找死!”忽然一个猫腰,一拳从中突进!秦先生是五脉巅峰,而郭修宜虽有天赋,但毕竟只是四脉,且没多少实战经验,情急之中,出招毫无章法,只是一招之间便陷入险境。
贺齐舟早已看向北院,见郭修宜遇险,急忙一箭射向秦先生,箭枝直奔其后背心门而去。秦先生从打翻那名墙上士兵后就不再现管前院之事,直接带着两人进入后院,并没有想到从天而降的利箭,慌忙收招闪避。可贺齐舟这箭实在是快得超出他的想像,只是堪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