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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说英雄谁是英雄系列全集-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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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像一条毒蛇仍在瓮里,他要盖住口,才能保住自己。
  他的脚法如风。
  风是看不到的。
  风的力量是无尽的。
  风的可怕在于快、无形而有力,但又不可捉摸。
  但你可曾听过“煽风拨火”这句话?
  脚所去处,火只有更炽更烈。
  张炭大喜过望。
  ——没想到负伤的蔡水择,还这么勇悍……
  连“无梦女”这时也希望蔡水择能取胜。
  ——因为赵画四绝对不是她的“自己人”!
  热。
  那是一种把火吞入肠肚里去把燃着火红的炭焙在脑浆里把火山喷发出的熔岩炒干面加辣椒掺着吃把沸腾的水浇在给炸药炸个稀巴烂的伤口上把着火的牙裹在炮仗里跟烧红的铁块放入喉咙去把太阳爆炸的碎片焙成粉末撒在热锅上的蚂蚁身上的——
  那种热。
  这不是对敌。
  而是对付火。
  在某种程度上而言,火是无敌的。
  因为火能发光。
  人人都需要光。
  ——熄灭了世上的火,就是灭绝了自己生命里的光。
  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一幅画。
  一幅自焚的画。
  他从来没画过这样的一幅画。这是画得最差,也是最美的画。
  原来世上最美丽和至美的事物,必须是要以生命才能获取的!
  知道了这点和领悟了这点之后,他怕。
  他生怕自己会情不自禁。
  情不自禁地去自焚。
  ——为追求美而焚身!
  那不是欲火,而是欲火。
  ——追求至美的欲求之火!
  这把火足以把他心中的冰山都烧起照天的灿亮来!
  战局持续。
  “无梦女”和张炭同时发现,赵画四的双腿已着了火。
  但他仍双腿急舞如鞭——那不像是人的脚,而是像拿在双手的两把脚形的武器!
  不知当年桀骜不驯、怒犯天条的哪吒,他脚下的风火轮,是不是就像这个样子呢?
  风。
  风如果穿过你的腋窝你会感觉到凉风如果掠过你的衣衫你会感觉到冷风扬起你的发你只能按住你的乱发风如果吹起花叶和树你只能看风如何肆恣任意风要是刮倒了房子卷起了你你也只能说啊耶好大的风——
  但你却无法制止风。
  风是无影的。
  风是无形的。
  风更是无情的。
  风爱俏的时候,只把平静的湖水掠出一点涟漪来。
  那就像美丽少女爱笑的皱纹。
  风暴怒的时候,可以把汪洋大海刮出波涛万丈,每一丈都炸出千次雷震、万道龙腾来!
  风就活在你的四周,你不能防患,只能接受。
  它随时无形无迹、无声无息。
  但它又随时能使得宇宙也为之折骨呻吟,发出把你鞭卷得碎三万回的力量。
  对付风,好像对付成功。
  ——你就算能赢得了,也不过是换来一场失败。
  窒息、不能呼吸、没有办法再活下去——都是生命里的失败。
  因为没有风。
  他就是要来对付风的。
  他以火来祭风。
  要把风烧成愤怒的海。
  他已负伤。
  伤得甚重。
  他已不能再败。
  如果风是敌人,他就要烧杀这敌人。
  要是这风是那一双神出鬼没的脚,他就得要焚掉这一双脚。
  他快要成功了。
  火势已沾上了那一双脚。
  火助风威,风长火势。
  他决以火来焚风。
  战局遽然急变!
  赵画四攻势骤然一顿!
  他的笔突然喷溅出一蓬墨汁。
  兀然间,蔡水择专心集志对付他一双腿,竟为其所趁,脸上一片墨污。
  墨汁打在他衣衫上,裂帛而入,穿衣而出,可以想像这蓬墨汁溅射在他颜面上之苦之痛!
  蔡水择却突然做了一件事:他捂住脸,却一张口。
  张口喷出了一把火。
  他手上的武器,不但成了火器,也把握此兵刃的主子,烘焙成一个火物。
  这一把火疾卷赵画四脸上。
  赵画四大叫一声,蔡水择火刀直斫而下,赵画四急退。
  他的面具从中裂为两片,落下。
  脸上一道血痕。
  他整张脸都是画成的。
  由于他五官、轮廓不知是因为天生还是人为之故,全走了样、变了形,所以他就把自己的嘴画成了眼、眼绘成了耳、耳涂成了鼻、鼻画成了嘴、眉毛描成胡子、胡子变成了眉毛!
  也就是说,他的五官全然倒错。
  而今再加一道刀痕。
  ——火灼的血痕!
  赵画四大叫一声,竟背向蔡水择并一脚踢中自己的胸瞠。
  “砰”的一声,他竟整个人倒飞出去!
  疾撞上蔡水择。
  蔡水择眼睛看不清楚。
  ——那墨汁只怕还沾了毒!
  他只恨自己太集中在对付敌手的一双脚,却忽略了敌人的那双绘画的手,还有那一支画画的笔!
  他乍听风声,天火神刀就递了出去!
  劈杀对手。 
  
        


  第三章 以一变应万变14 败局 
  这下搏杀,极其绝险。
  蔡水择脸上为毒墨所溅,双目一时不能视物。
  赵画四的脚成了“火腿”,而脸上也挨了一刀,面具也为之裂开。
  可是赵画四马上向蔡水择抢攻。
  蔡水择也立即反击。
  问题是:
  谁快?
  谁准?
  谁更狠?
  快、准、狠之外,还要有一个足能决定胜负成败的要素:谁最幸运?
  蔡水择负伤御敌,反应不可谓不快。
  但他受重伤在先。
  赵画四进攻的速度,是给他自己的一条腿“踢”起来的。
  这是他自己的内力加轻功加腿劲之力道。
  那是极快极疾极速的!
  且在同一瞬间,他那一双带着火的腿疾起——他一直没有机会去扑灭腿上的火。
  他咬牙苦忍。
  ——因为任何真正的重大的胜利都得要付出代价:只看代价大小而已。
  他一脚踢开火刀。
  一脚自自己的头侧穿出去。
  这一脚踢在蔡水择的额上。
  他的后脑勺子也同时撞击在蔡水择的脸上。
  脸、骨、碎、裂、的、声、音。
  额。骨。碎。裂。的。声。音。
  蔡水择大叫一声,仰天而倒,其情甚惨,败局已定。
  赵画四这才去扑灭他自己双腿上的火。
  奇怪的是,那火,似是不熄的。
  他遽然变了脸色。
  紫金色。
  由于他五官自绘、脸相倒错,一旦紫涨了脸,所以看去十分骇人。
  他大喝一声,双腿踩破石板,徐徐直埋入土中。
  火势顿减。
  他以土灭火。
  是以半身埋入土中。
  看他的神情,甚为古怪,也不知是舒服极了,还是惨痛不已。
  甚实大悲和狂喜,原就是十分接近的事。
  赵画四又徐徐睁开了眼。
  他望向“无梦女”和张炭,笑了一笑(这一笑,好像眼睛睁了一睁),有气无力地说:“他死了。到你们了。”
  张炭忽道:“我有一个问题。”
  他的声音是女的。
  显然那是“无梦女”的语音。
  赵画四一听,心中大定:知道这两人无异于废,“问吧。”
  “无梦女”说:“你何不把嘴巴画在屁跟上?”
  她的声音是张炭的。
  看来两人身体内力仍“纠缠不清”、“欲罢不能”。
  赵画四笑了。
  “我一向只吃人,很少肏人。”
  “但这次例外。”
  “男的女的,我都要肏。”
  “因为我受了伤。”
  “受伤的人要进补,而且还要发泄,我要好好地泄泄我心头之火。”
  他这样说的时候,很是定。
  笃定。
  ——烤热的鸟飞不走。
  ——宰了的狗不咬人。
  他自觉要杀这两个男女不分、雌雄莫辨的人是易如反掌的事。
  可是反掌真的很容易吗?
  你叫一个断了臂脱了臼的人反反手掌来看看!
  赵画四当然没有断臂。
  但他一双腿子还埋在土里。
  他没料到的是:
  张炭和“无梦女”——这两个几盘根纠错在一起几乎不能动弹的“人”——竟一齐向他冲来。
  动作一致。
  而且更快。
  ——在他还没来得及“拔腿”而出之前,张炭已一把抱住了他;在双手能揽住他双臂之前,张炭至少已挨了三拳六指十四掌——但幸好那不是脚,不是赵画四的脚——而张炭已一口咬住他的笔,并且以白森森的牙齿咬断了这双指粗的笔杆子:笔杆子本来就是极易折的,何况张炭的“八大江湖术”曾跟东北大食一族“大口孙家”中精通“摸蟹神功”和“捉虾大法”的孙三叔公,学过“一咬断金术”,“无梦女”一上来,左手一支梅花针,刺入他的咽喉,右手一支玉簪,插入他头顶上的百会穴里。
  赵画四双跟一翻,咕哝了一声。
  他大概是想说话。
  他要说的话大概会很多。
  因为他不甘心:
  他还有许多画未完成。
  他还有许多银子埋在地下等他去享受。
  他无敌天下的腿功,还要用来对付“天下六大名腿”,其中包括了追命……
  可是如果他就这样死了——
  岂不是……
  这败局来自他的疏忽。
  ——败还可以,死就完!
  他大吼一声,双腿破空,翻踢而出!
  “无梦女”、张炭一起中腿。
  一个飞到殿里,背撞在柱上。
  一个跌在一座托钹罗汉怀里。
  罗汉碎裂,铜钹落下,又在“无梦女”的玉靥上划下一道血痕。
  撞碎罗汉的是“无梦女”。
  她“哇”地吐了一口血。
  脸上原来的伤疤更白。
  她受伤显然不轻。
  张炭则背撞在柱上。
  听那沉厚的响声,就像一座山内部起了爆炸似的。
  柱子却没有倒。
  柱上的梁只晃了一下。
  椽子也微微一颤。
  然后梁上的瓦一声簌响。
  倒是隔了一会,西南边高远处有三片瓦才爆裂了开来。
  裂成碎片。
  如花雨般洒落。
  张炭反而没有事。
  他似是一点事也没有。
  反而嘻嘻一笑。
  这就是“反反神功”。
  ——张炭身为“天机”龙头张三爸的义子,他武功许是不算顶尖高手,但他总有些绝学儿,是别人学不来的。
  赵画四巍颤颤地起身。
  也要追击。
  只要再追击,这两人就死走了。
  但他一站起来,就知道自己完了。
  败局已定。
  而且是他自己造成的。
  他不该把自己一双腿深埋在土里。
  ——没有翅膀的鹰,连狗都斗不过。
  他也不该对“无梦女”和张炭轻敌。
  ——这两人只要肯联手,武功等于加倍。他更不该出腿去踢他们。
  那两脚,无疑是分开了两人本来纠缠在一起的躯体。
  他一错再错。
  只有败。
  惨败。
  世上最惨的败局是什么?
  ——一个人只要还活看,斗志不死,就有反败为胜的一日。
  只有一种败局不能报过来。
  死。
  ——因为死人不能复活。
  死是人生来世上走一趟必经的失败,如果一个人能在这短短走一趟的时间里让后人记住,把他的为人、学识、功德影响后世,那么,他就虽死犹活。
  很多人也许不甘就这样“死了”,所以以功业、发明、艺术来企求永恒地活下去,因为如果真的做得好,那至少要活得比他真正活着的时间更久更长。
  赵画四自知不能虽死犹活。
  他是死定了。
  因为他最好的画还没有画成。
  这一刹那,他忽然觉得很懊悔。
  ——如果他不涉江湖,就可以不必死了。
  只要他专心画画,说不定已是一个成了大名的画家!
  可是他知道画画是要靠人成事、仗人成名的。如果人不喜欢你的画,或者你的画不能讨人喜欢,你便一辈子出不了名,成不了画家!
  所以他才涉足江湖。
  他还有一对脚。
  他要踢下自己的江山。
  一个人要是有了权,有了地位,还怕没有名?
  只不过,要闯江湖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现在就要付出代价:代价就是——
  死。
  正如在蔡水择遭赵画四暗算之前一霎,眼前忽然出现一幅画一般,赵画四在一瞬间,也无故地想起了这些。
  然后他干笑了一声。
  ——他笑什么?
  看透?看破?看淡还是看化?
  笑人?笑己?笑失败还是笑死亡?
  这都不重要。
  因为他笑了这一笑之后就死了。
  一个人死了,便什么都完了,什么问题,都与他无关了,都不重要了。 
  
        


  第三章 以一变应万变15 胜局 
  没有败根本就不能胜。
  ——所有的胜利都是从无数的失败中建立起来的:包括自己的和别人的失败。
  失败跟成功不是对立的,而是互存的。
  ——这次的惨败,可能换来下次的成功。
  ——只要你不认为失败,其实就没有失败。
  ——你对待失败的态度,和对待成功的看法,才是真正的失败与成功。譬如屈原他的理想追求全然崩败,并以身相殉,但他留下了不朽的诗篇和情操,这样看来,他是胜利了。譬如司马迁,他的仗义执言,反而使他蒙受奇耻大辱,却也促使他发愤著书,写成了《史记》,名垂青史,他对待失败的态度,使他成功。反过来说,像吴王夫差,他征战成功的结果,使他掉以轻心,终于让越国勾践击垮,这是成功带来的失败。或像隋炀帝,他成功地夺了权,得了天下,对他而言,是空前的成功,但他却使自己成为了天下世代无人不鄙薄痛恨的无道暴君,失败得再也彻底不过。
  赵画四决战蔡水择的取胜,正换来他付出生命的惨败。
  因为赵画四那两脚,使本来“分不开”的张炭和“无梦女”“分开”了。
  张炭迅速掠去蔡水择卧倒之处。
  蔡水择的脸目已不成人形。
  可是他居然撑住了。
  没有死。
  张炭一时不知说什么,也不知怎么说是好。
  ——对于一个善良和正直的人而言,向强者或平常人说谎并非难事,但对一个伤弱者欺骗是件残狠的事:包括告诉他(或她)说,你很好,你一定会没事的,你一定会成功的,诸如此类。
  张炭正要开口说话,蔡水择已截道:“小心她。”
  “无梦女”。
  她正在张炭背后。
  蔡水择这样提醒,是因为看到“无梦女”的眼神。
  那是凶狠的。
  却偏偏有一股艳色。
  那是怒恶的。
  但隐隐里有怨色。
  蔡水择能看出这点,显然所负的伤至少不似外表看来那么严重。
  张炭为这一点而大为高兴。
  但他不想像蔡水择遭赵画四暗算时的掉以轻心——他立即回头。
  回头前、回头时、回头后他都准备了十七八种应对对方突袭之势。
  可是在他回头的一瞬间,“无梦女”已打消袭击的念头。
  她原来恨他。
  她有洁癖。
  她连男人用过的井水都不愿再用来洗身子。
  何况这男人曾跟她连着身体!
  她原本要杀他。
  但不知怎的,她给自己的理由“说服”了:
  她受了伤。
  对方有两个人——尽管一个负伤甚重。
  她没有把握。
  她没有八成以上的把握是决不出手的。
  所以在张炭看她的时候,她的眼神已回复了原貌,带着一种美美的温柔,用手揩去了唇边的绯血。
  张炭在看她的时候,神色也很有点异样。
  他精擅“擒拿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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