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梦长歌-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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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南,那边有深谷可暂躲!”那人喊道。
幻芜只思索一瞬,便唤小玄依言向南飞。
加速飞了一会儿,果然就见两山之间有一处窄缝,小玄瞅准时机闪身飞进缝隙之中。
幻芜贴在山壁内侧,听到那阵“嗡嗡”身擦过崖壁继续往南飞远了。
刚吐出一口气,缝隙里就钻进一个人来,挥手在缝隙处织了个结界。
那人箭筒已空,弯着腰直喘气,脸上的黑巾也一鼓一鼓的。
“别遮着了,好好喘口气吧。”幻芜一边检查长绝的状况,一边说道。
“你怎么知道是我?”那人一把扯掉黑巾,竟是樊晓昙。
“在祈支,我们也就认识那么几个人而已。”幻芜不假思索地答道:“你要伪装也不伪装得彻底些,虽然使了弓箭,不过也看得出是惯用长鞭的身法啊。”
“哼。”樊晓昙不屑地哼出声,“你既然知道是我,还敢听我的跑到这来?”
“因为我没你那么笨啊。”
“你!”
幻芜轻轻拨开快戳到自己鼻尖的长弓:“指明机关在何处的那字是你写的吧?”
樊晓昙张了张嘴,没有吭声。
幻芜摸着小玄的脑袋说道:“很多时候,动物都比人聪明得多。你这般突然出现靠近我,小玄都没有任何反应,就说明它对你是放心的。人总是被所见所闻而迷惑,可它不会,你截住它取信加字应该也没被阻拦吧?”
樊晓昙瞥了眼小玄,见它一双金灿灿的大眼看着自己,澄明无垢,不带半分尘世浊气,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摸了摸它的头顶。
“可爱吧?”
樊晓昙迅速缩回手,“哼”的一声撇过头。
“你不要总这么别扭嘛,承认一下又不会怎样。你这事吧,其实我冷静想想,无非就是‘身不由己’四个字。毕竟长绝就是凤身之事就算你真不清楚,你也见过他是有翅膀的,可这事你也没说。”
樊晓昙靠在崖壁上,自嘲一笑:“可我引你们来也是事实,此计确实我设。不过……我是想等大祭司把我阿姊放了,就把你们偷偷放掉的。”
“樊晓月?她在陆离手上?”
樊晓昙点了点头,眉头皱起:“睡魔一事败露,陆离将罪责怪到阿姊头上,将她关了起来。我跟阿姊,其实都是陆离的棋子,用我要挟她,或者用她要挟我,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幻芜了然,若是两姐妹无法经常碰面,确实很容易用亲缘关系控制住人,因为不知道对方状况到底如何,逃跑或是反抗都不过是将另一方置于死地罢了。
“长绝一直藏得很好,他是怎么知道凤身在祈支的?而且还能被你骗来?”幻芜显然还有疑问。
“不知道,他只是告诉我他已经知道凤身就在我身边,让我设计替他引来,他就能放了阿姊。我本想在阿姊出来以后就放走你们的,可我没想到他那么快就要杀人取血,我只能先把你们放掉。”
“他要凤凰血治病?”幻芜咬着下唇,脑子里过了一下残存的疑问。
“祭司殿的人都知道的,他一直很渴望凤凰血,为的不过是长生不死得道成仙之类的罢了。近几年他虽然坐上了大祭司的宝座,可他的身体也不行了,还未享受到权力就要死去,他怎么会甘心呢?”樊晓昙嗤笑道。
“如此。”幻芜不再问了,看了看四周均是高耸的山壁,将此地遮得十分严实,风沙也难刮进来。
“这里倒是个好地方。”
樊晓昙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这里曾是我们胡兀鹫的容身之所。在羽族中,胡兀鹫既没有高贵的血统,也不会强大的法术,曾经活得十分艰难,最难捱时就只能捡些别的强族吃剩下的猎物果腹,连残骸腐肉都吃不饱的时候,就只能吞骨头了。”
她笑了一下,脸上并无局促之色:“正因为这样的生存能力,胡兀鹫才能躲过强族侵袭,躲过灾害在大漠中生存繁衍下来,凭着一身蛮力打拼实打实的战功,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樊晓昙看了幻芜一眼:“你别这么看着我,这些我都没有经历过,吃骨头这种事已经是胡兀鹫融于血肉中的本能了。不过我跟阿姊也没享受过族里的荣耀,我们都是旁支中不起眼的小人物罢了,嫡系子弟宗族长老根本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有时候想想,听命于祭司殿干那些坏事,不过是我们向族里证明自己的方法,也没有多么的让人无法接受。权力,可以让曾经看不起自己的人仰视自己,实在是一件很过瘾的事。”
………………………………
第八十一章 借血
? 幻芜看着她因为带着湿意而在月光下显得各位明亮的眸子,没有说话。
安慰的话于她而言不过是不痛不痒的虚情而已:“我就不喜欢权力,只喜欢珠宝,金银玉器也行。”
幻芜直视着樊晓昙的眼睛:“权力什么的,太累太糟心了,而且更迭得那么快我可跟不上。还是金银珠宝最靠谱!我没挨过饿也没吃过苦,我就是单纯的,喜欢而已。”
樊晓昙听了这话,明白她是在变相的宽慰自己,心里已经软了,但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鄙夷之色:“没志气。”
“多谢夸奖。”
樊晓昙:“……”
两人还在这逃命的空档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在一旁假寐的小玄忽然高高地仰起头。
“怎么了?”
樊晓昙快步走到缝隙口,往外看:“好似是那些钦原鸟回来了。”
她在原有的结界上加盖了一层,刚收手就听到结界“刺啦”作响,外头的频繁撞击使得整个结界都在微微震动。
“它们是仗着数量多根本不怕死啊!”樊晓昙转过头来,手上的灵力不断加到结界上:“我撑不了多久!”
幻芜也凑过来,看见最外面一层的结界已经撞碎,而新的结界还未结成。
她掏出符箓,口念咒语,将几道符箓分别贴在石壁四方位,外头的撞击减弱了一些。
“我道术只是一般,如此也不过能多挡一刻罢了。”幻芜捏着手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它们,应该也不知道谁是凤凰吧?”幻芜问道。
“肯定不知道。”樊晓昙十分肯定,“钦原视力可不好了,靠嗅觉追踪的。这些没脑子的都只是先头兵,确定了位置之后祭司殿的人就会攻来。”
“那就好。”幻芜的神色几乎是一瞬间就平静下来,她掏出衣襟里的骨笛。
羊脂玉一样的骨笛在月色下泛着柔和的银光,幻芜伸出手指,指腹轻轻摩擦着骨笛两头的尖端。
骨笛一侧是斜面,两支拼合在一起,就成了两头都是斜面,不知道的人可能会下意识的认为是某种刺形武器。
幻芜对着月光,将两支骨笛扭了一下,确认笛身上的空都被堵住了。
她右手握着骨笛,走到长绝身边,然后举起手——“你要干什么?”
几乎是在樊晓昙出声的一瞬间,幻芜手中的笛子就插进了长绝的心口处。
饶是做好了准备,幻芜还是几不可察的颤抖了一下,没有鲜血飞溅的景象,可她还是觉得尖刃没入血肉的声音从指间延伸到耳畔,震得她的耳朵嗡嗡作响。
她舔了舔不知不觉已经干掉的嘴唇,慢慢俯身,将另一头尖处对准自己的心口,用手稳住骨笛,狠狠一刺。
疼!幻芜狠狠地咬住嘴唇,却还是闷哼了一声。
幻芜是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会让人昏厥掉的那种疼痛,若是平常,她早就晕死过去了,可此时此刻的她却格外清醒。
她双手扶住长绝的双肩,使劲往右一翻,长绝跟她对调了位置,幻芜成了躺在地下的那一个。
这个姿势可以让长绝的血更好的流进自己体内。
因为这翻转的力量,骨笛更深地刺进幻芜的心头,她眼前一花,几乎晕过去。
大大地喘了几口气,幻芜才觉得好了些,她伸着头再次确认骨笛的位置和深度。
一点点异乎寻常的感觉从心口炸开,然后越来越明显,像吞进了一口滚烫的岩浆,沿着自己的心脏血脉烧得自己周身噼啪作响。
还好,并没有多难受,只是热,热得她瞬间就出了满头满脸的汗。
稳住骨笛的手也不停地浸出汗来,让她恍惚觉得骨笛内部的血都渗出来了。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笛子的变化,骨笛融合了长绝的心头血,骨头上原本看不出来的纹路也变成了细小血管一样的淡红色。
此时的长绝,仍旧闭着眼,无知无觉无痛无感。他的额发扫在幻芜的脸上,痒痒的。
他们挨得极近,只隔着约莫两个拳头的距离,可这好像是第一次,幻芜在这个角度这么近的看着他。
少年眉心的一点红痕红过心头血,他的眉目似画,那睫毛长得,让人忍不住想用手指去碰一碰。
幻芜清晰地听到血流涌动的声音,像海浪在微风中浅唱。
这声音竟然格外好听,幻芜浸在着声音里,觉得眼前的人好似变成了一朵血红的罂粟花——好看得让人心悸。
樊晓昙来不及思索,调出最多的灵力补上结界之后几乎是半跪半爬着挪到两人跟前:“你要跟他换血?”
幻芜轻轻的摇摇头:“我只是单方面的借他一点心头血。”
樊晓昙瞬间明白过来,有些不可置信:“你想让他们以为你是凤凰……你,你还说你不喜欢他。”
幻芜只是自嘲一笑:“喜欢不过是简单的一句话罢了,可我,担不起这句话背后的重量。”
樊晓昙不明白,既然都可以做到这份上,还有什么问题不能面对呢?
可她来不及问出口,就听见幻芜说道:“帮我一把,把他扶起来。”
樊晓昙收了收心神,扶住长绝的肩膀,使力一拔,将他直接从俯卧的姿势翻转过来,然后迅速封住他的大穴。
幻芜握着笛子,所以此时那骨笛还插在她的心口,她躺在原地没有动弹。
樊晓昙赶快去看她的情况:“你没死呢吧?”
幻芜张着嘴呼吸,整个人想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已经被汗浸湿了。
片刻后,她抬手拔掉了心口的骨笛,闷哼一声双目一闭,再睁眼时,双眸已经染上了淡淡的红色。
她不说话,樊晓昙有些急了:“你,你到底如何了?”
“无妨。”幻芜坐起来,胸口还滴着血,可她好似完全感受不到一般,唇角甚至带着笑意:“只是有些热罢了。”
樊晓昙看着这一幕,竟觉得有些诡异,像是鬼魅苏醒了一般,幻芜整个人都带着一些妖异的美感。
而且,她似乎还很亢奋。
幻芜瞬间站起来,动作比以往快了好几倍,她转过头,掏出一个紫符贴在长绝心口:“这个符会暂时隐匿他的气息,接下来,就由你照顾他了,把他藏好,等他醒来。”
“然后呢?”樊晓昙下意识地问道。
“然后?然后你就发挥你的魅力呗。”
“给我认真点!”
幻芜笑了起来,嘴唇未染却殷红如牡丹,举手投足间带着些妩媚:“别生气啊,我这不也没想好吗?到时候再说吧。”
“喂!”樊晓昙见她直接扭头就走,速度还极快,大声喊道。
幻芜没有回头,只有娇软的笑声传来,她瞬间就移动到缝隙处,指尖温柔地一抚,她辛苦结成的结界就应声破碎。
樊晓昙把长绝拖到石壁内侧藏好,飞快奔到缝隙处,就见幻芜竟然飞在,啊不,是悬在空中,她的身后,隐隐浮现出一对透明的翅膀。
说是透明,是因为那翅膀并没有羽毛或者实体,而是只有淡淡的轮廓,不细看的话,或许会觉得那是幻芜周身绽出的光晕。
那对翅膀,似乎是一对蝴蝶翅膀。
樊晓昙还来不及多思索片刻,就惊呆了,因为她看见幻芜似乎只是手指动了下,围在她身边的钦原鸟就瞬间燃起火焰,那火焰像有生命一般,从里移动到外圈,那些巨蜂一样的鸟来不及尖叫一声就化成了粉砾。
“是她!她就是火凤!”赶来的祭司殿部众看到这一幕,纷纷朝着她围拢而来,却不敢靠太近,曾经狠厉的脸上带着惊惧。
幻芜“呵呵呵”地笑起来,又轻又浅,却像一根丝线绞成的利刃,缓缓地绕过每一个人的脖子,在场的人,包括樊晓昙,周身都泛起一股凉意。
幻芜的瞳孔也没了焦距,樊晓昙甚至怀疑,这个人不是幻芜,或者说,真正的那个幻芜已经在凤凰血的压制下沉睡了。
此时此的那人,不过是一只从地狱火海中逃出生天的恶鬼。
她一边笑一边旋转起来,像是在提起无,手中握着的骨笛在指尖旋转,众人眼一花,只觉得脖子上润湿了一片,竟是在瞬间就被割断了喉咙。
“来追我啊。”幻芜一边笑道,一边从包围的人群中杀出一个口子,然后飞身远去。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如见了鬼一般脸色惨白,然后还是一咬牙,追了过去。
樊晓昙看着这片刻间发生的一切,后背竟濡湿了一片。
凤凰的心头血,只这么一点,就如此厉害吗?
还是……幻芜本身就很厉害。
她摇了摇头,不会吧,不过是一株深谙幻术的草妖罢了,应当是凤凰血在她体内起的作用。
也不知能坚持多久,不过既然那么厉害,应该无事的吧,应该会顺利甩掉那些人,或者是把他们都杀光。
竟然有些担心她,樊晓昙自己都觉得奇怪。
算了,还不如担心阿姊,担心自己,要是今天这事被发现了,陆离一定不会放过他们两姐妹的。
樊晓昙侧过头,看着身边还在沉睡的长绝,真想把他晃醒——怎么还不醒啊你!
再不醒,到时候幻芜要是死在外头,可不关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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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奇怪的方士
? 胸口闷闷的,像是压了一只胖猫一样。
幻芜猛地喘出一口气,如同溺水之人一样急促喘息起来。
头顶上是无边无际的夜空,缀着数不清的星子。幻芜一手撑地,慢慢地直起上半身。
衣襟上的已经盖了不少的沙子,随着她的身子直起,滑到她的腿上。
借着月光,幻芜看见自己眼前茫茫的沙漠,一点声音一点人烟都没有,想必是大漠深处了。
自己怎么会……来到这里的?
身上还有些麻,好像身体都不是自己的。衣服上有很多干涸掉变成褐色的血渍,幻芜可以确定这些血不是自己的。
她只记得长绝的血流到自己心口,她就感觉在大漠正午的烈日下裹着棉被爆烤了七天似的,热得无法呼吸。然后她就像置身于梦境一样,身体很轻地飘了起来,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再追自己,可她一点也不觉得害怕,甚至有些兴奋。
再之后……就没有画面了。
幻芜动了动手指,按向自己的心口处。
“你醒了?”
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幻芜因为身体发麻而不觉得疼痛的心口扯了一下。
“嘶……”还是痛痛痛痛。
“对自己还真下得去手呢。”那个声音又说道。
幻芜慢慢地转过身子,才发现她的身后不远处坐着一个人。
那人也背对着她,半趺坐在沙漠里,鸦青色的交领长衫上也积了不少沙子,几乎把两只脚都淹没了。
看打扮并不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他头上戴着蟹壳青的四角方巾,微微仰起头看着天空,似乎是在看星星。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