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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1章

雄兔眼迷离-第4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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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况实离的太近了,矢利更甚剑刃,两发追着贯入胸口,他喊身后沈元州:“走……快走。”说着身子往下滑。
  沈元州急忙将人抱着,远处赵德毅又高喊:“快走。”而后朝着沈元州方向直直栽倒。
  各处停了手,薛凌笑看霍知:“这也太顺利了吧,不信啊,早知道我就不去宁城了。”
  霍知丢了空弩,躬身道:“是姑娘计划周全,宁城还是要去,不然又怎会走到这来。”
  刘聿嘴角冒血,双眼死死盯着沈元州催:“快走,快走……走。”他再也撑不住身体,沈元州抱着人跪倒在地,看着许久才抬头,笑与薛凌道:“怎么是你?”
  “一直都是我啊。”
  他摇头,笑道:“我不服,我信你是薛凌。是男是女,我都信。”
  “我就是啊。”
  “我不服,我跟薛弋寒,无冤无仇。你要抢椅子,这会杀我有害无益,我想不到你杀我的理由,我不服。”
  他拿出那张带血的纸:“我父亲,家中老幼,是不是伱。”
  “是我。”
  沈元州摇头,笑道:“我不服,我跟薛弋寒,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说不出个缘由来,我不服的。”
  她丢了弓弩,走近些许,悬剑在手,弯腰温声问:〃申屠易,在哪。
  我的申屠易,你把他,丢到哪去了。〃
  ………………………………


第1086章 常
  这名字特殊,但申屠易其人实在太过寻常,他想了一瞬,没想起来,仍摇着头笑:〃我不服,就当我是个推波助澜人。
  天下尽是推波助澜人,为何你要……还要千里迢迢过来大费周章诱我,我不服。〃
  薛凌叹气蹲下身子,背对这月光,缓缓将恩怨抵在了沈元州胸口甲胄上,笑道:〃申屠易,在哪。他是我的人,办的是我的事儿,最后却被你带走了。
  你跟我说,人在哪,我也去给他找个箱子装着,好歹添两捧土。〃
  沈元州揽着刘聿尸体不肯放,昂首道:“我不记得你说的这个人。”
  “嗯?”她剑尖上移,要滑到沈元州脖颈,缓缓道:〃去年,安城,碣族有個蠢狗在那。我让申屠易,去帮我办点事儿,后来,他没回来。
  苏姈如说,人被你带走了。〃
  她停手,盯着沈元州道:“人去哪了?”
  沈元州哈哈大笑:“原来你说的是屠易,原来他是伱……是你……你……”他表情逐渐凝重,而后疑惑道:〃是你……他怎么会有宫里的金牌,又怎么会和苏家一处,苏家说,他是霍准……
  你们……你们……〃他转脸看周围,七八个人拿箭张弓对准了自个儿。他刚才还没想跑,一死而已……现在却莫名想夺路而逃。
  “你们……”他看薛凌:“你……你……”
  刘聿尸体跌落在地,沈元州抬起一只沾血的手,颤抖指着薛凌道:〃你……你……去过棱州……是你……是你……
  京中是你……苏府是你……怪不得李敬思和苏远蘅会一前一后往沈府要挟我父亲……
  是你……
  是你……薛落。〃他甩手欲攻,趁机膝盖用力要起,不想薛凌眼睛都没眨,倾身覆手将人按回地上,恩怨破铁入肉,垂直钉了进去,只剩个剑柄在外。
  沈元州仰躺在地,喘道:“是你……果然是你……不是红痣,不是红痣,是你……”
  他怒急,不顾疼痛要挣脱,薛凌拔剑再捅,往复三四次,沈元州终失了气力,再未挣扎,只剩嘴里喃喃:“是你……”
  不是红痣,不是棱州刺史雷珥说的“眼里有颗红痣”的清俊小郎君。是……是面前眼里充血的薛凌,和李敬思府上被热油炸伤了眼的医家姑娘。
  “我还是不服。”他摇头,涌出一嘴血:〃申屠易……申屠易……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我……在其位……我……我谋其政而已……
  薛弋寒……薛弋寒……薛弋寒不是……我谋其政而已……我当年。〃
  薛凌缓缓将恩怨往外拔,疼痛让沈元州啥事清明了些,咬牙道:“申屠易跟石亓逃脱有关,我杀了他理所当然,你凭什么……凭什么……”
  “那他人在哪呢?”
  “在……哈哈……”沈元州笑道:“不知道了,我哪里知道个死人去向,我当时……我当时……”
  当时……薛凌笑道:“当时你赶着来宁城,你把我的人,丢在荒野上了?”
  “宁城……宁城……宁城是……”
  “当然是我呀,我杀了霍云旸,诱你来。”她将恩怨又重重压了回去,不复笑意,冷道:〃明白了吗?前年安城粮仓失窃,你为什么没有公开上奏。棱州雷珥也是被我逼的,你为什么不问而斩。
  你当年,究竟是袖手旁观,还是顺水推舟?说什么在位谋政,不就是……你想弄权吗?
  你费尽心机,满口大局苍生,不就是想自己站在高处吗?装什么忠臣良将,讲什么仁义道德,怨什么天子君王。
  你有什么,不服的?〃
  沈元州道:“你呢……你呢……那你呢……”
  “我当然,也在弄权啊。”薛凌笑道:“不过,我肯定比你高贵些,因为,我是赢家。”
  她记起永盛里的满桌筹码,伸手全部揽到自己怀里:“我可以,活着看明天的太阳。”
  他看她许久,转了头,放松躺在地上,笑道:〃那是了,是了,你今晚是。
  我……我……我幼妹,她去的好吗?〃
  “极好,和齐清霏在一样的箱子里。”
  “这样……这样……”
  薛凌问:“宁城好吗?”
  “极好……是……是我的心腹张台……乌州……乌州也好,都……都是……拓跋肯定是……死了……我……”他又转回头来看着薛凌笑:“你……你不要指望……我底下兵马……绝不会……”
  “我没指望……”薛凌笑道:“你可以去了。”
  “那你……你……你什么时候来?”
  她想了想,笑笑没答,沈元州合眼,声音渐轻:〃我……你说的对……我很后悔……当年……当年……
  若复……复……牵黄犬,东……门逐狡兔……
  我很……很仰慕……薛将军。我……我确实是……不记得……〃
  原上风声呜咽,他想了许久,是不记得。壑园里弯月静谧,含焉刚锁了永盛的账本,平日都是白天做账的,然薛凌一走许久,永盛那么大的一个铺子,说给她,就真给了她。
  月初五张棐褚再亲来喊了两声主家,含焉纠结迟疑几天,终忍不住找了底下人带着,往永盛里头看了看。
  张棐褚自是礼仪恭敬,几句好话哄着小玩了半日,又往别处用膳,再送回壑园里,已是见了夜色。
  往常她就不怠慢活计,何况现儿是自个儿的,因此熬到三更有多,非但不觉劳累,反而别有快活。
  什么假账糊弄,下人藏私,这些事,她根本懒得管,就张棐褚送来的明面上账本进项,已够她十辈子吃喝不愁。
  不是寄居壑园,而是讫票契纸,都明明白白写着,东西是自个儿的。薛姑娘离京月半,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呢?
  沈元州道:“我确实是……不记得……屠易去了哪,申……申屠易……”
  死人太多,这么个人排不上号啊。若非宁城事,可能当初会严刑拷打逼供,没准印象还深点,偏就是赶着往宁城,霍家都死了,谁还管他。
  所以……所以……所以人只是死在自个儿手上,但是别人推自己手上来的,推过来,就只剩半条命了,帐不能一人还。
  他问薛凌:“那你什么时候来?”
  薛凌抽手,飞快在喉间补了一刀,站直了身与薛暝笑道:
  “可惜了,没问出来。”
  ………………………………


第1087章 常
  薛暝轻声催道:“还是赶紧去洗洗,剑上有毒,血沾着不好。”
  她无谓扬眉,反手拿了剑往河边去,霍知紧跟几步道:“咱们还是先离开吧,沿着水流往上,走远些再说,万一有人过来。”
  这话也有道理,薛凌笑上了马,与薛暝道:“你绕道,把那姓陈的带回来。”
  薛暝点头离去,剩下人马跑出一阵,原霍知带的那四个人不知从哪冒出来,取了衣服胰子等物递给众人,说是“原上寻常衣衫,万一被巡查的兵卒找到,也好有托辞”。
  薛凌接手夸得一句:“你想的倒周到,还能弄个甲衣穿着。”
  “还是姑娘更周到些,没有那一纸信,沈元州不会过来的。”
  薛凌拎着东西往河里去,晚间水凉正好,细细洗过之后身上只剩草木味,寻了个稍隐蔽处换衣,看到腰上伤口已是好透。
  再聚到一处,陈泽与薛暝也回来了,各人上马随意走着,薛凌道:“咱们这会要往哪去?”
  霍知笑道:“姑娘怎么看。”
  她回头:“我回京如何?”
  霍知一愣,看她居然不像说假,试探道:“这是何意……姑娘……”
  〃你刚才该也听见了,沈元州说,宁城和乌州都有部署,本就是为了他离开,现在人死了,也就是离开的久一点。底下为了抢功,没准更尽力。
  他还说,叫我别指望,肯定是因为我抢了人走,他知会过底下,见到我就砍了我。
  你说,这事一闹,我在这头,多半是不行了。
  不如,我回去吧。〃
  “姑娘回去,在下独木难支,这……”
  薛凌坦荡道:〃我赶路回去,杀了魏塱,就有新皇帝了。黄家那头,樊涛是你们的人,知会他一声,差不多也就收兵了。
  这头,沈元州一死,群龙无首。你们有钱有粮,新皇又是個仁君,下旨诏安,既往不咎,就地行封,有功者赏,还民于田。反正胡人也撑不久,轻徭薄役减税,这不是兵不血刃的事儿么。〃
  霍知笑道:“真能如姑娘所言,那可真是天下之幸……就怕……”
  〃怕什么,霍云婉与我说过的,她擅长干这活儿,举事呢,就礼贤下士。招英雄,纳栋梁。事中呢,就笼络人心,求仁政,修德行。事过半呢,就赶紧免税去赋,爱良臣,怜百姓。
  听来甚好。〃
  她看着霍知,如月色朗朗:“我只要个平城,伱们不会不给吧。”
  这些话,听来就是……她绝不会染指西北了?霍知仍不敢信,薛凌又指了指陈泽,道:“他,你把他给陈僚,保他一辈子有钱养那俩畜生。”
  陈泽震惊,左右看看,确定薛凌说的就是自个儿,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薛凌轻甩着马鞭,并无祈求之态,京中还有李敬思,霍云婉定不至于为了个平城跟自己翻脸。
  对霍云婉来说,一路聚兵,虽然苦点,但结局肯定最好,最后兵权就尽收归天子。如果聚不起来,就只能一城一城相继诏安,到时候免不了要添诸多掣肘。
  别打了,挺好的。
  只是胡人还在,以霍知行事,肯定还能聚齐几城,足够了,足够了。她偏头与霍知道:〃你家姑娘知道我的,我胸无大志,只想要个平城。
  先前诸多伎俩,只是怕杀不了想杀的人……兵符……“她喊薛暝:”兵符给他,咱们用不上了。〃
  薛暝迟疑,不知道是要给真的还是假的,薛凌又道:“就壑园那块,当时不是造了两块,一块在咱们这,全给他,咱们别参合。”
  薛暝应声,将假的那块拿出来递与薛凌,薛凌接过,看也没看,托与掌心转给霍知,道:“你带着没,带着的话,两个都给你,没带着,这个给你用。”
  霍知没立时拿,薛凌往上一扬手,手缩回了马缰上,笑道:“归你了归你了。”
  霍知忙不迭捏在手里,却道:“没有姑娘,空印而已,在下也是……”如果拿个印就能调兵,这世道,人人都去当匠人,何必费旁事,原想着,是以薛弋寒后人的身份……辅以钱粮……
  薛凌打断道:“什么空印,换个皇帝,圣旨不就来了吗,说它不是空印就不是。”说罢快马跑了去。
  薛暝等人随即跟上,唯霍知愣在远处,始终不能相信薛凌就此罢手,她既不肯放过魏塱,又……
  思索一阵,还是觉得不能信,前头薛凌等人已跑出老远。他拍马追上,一行人往避风处寻了个地方歇下。
  再问起,薛凌仍道:“等剩余人回来,我就回京,这儿的事,交与你了。无须多说,不想参合这烂事儿。”
  她说的剩余人,是去安城外找石亓的那几个。拓跋铣死后,出得宁城,又布置设伏,直到前日,霍知才遣了人去寻。估摸着还得两日才能回到这里,也算还能有个两天自在。
  各人都住口,四散找了个干燥地方睡下,天明之后,霍知抱拳要告辞,道是“既然姑娘心意已决,在下不敢强求,另有旁事不得不赶着去,不然先行别过,来日京中再聚。”
  薛凌求之不得,拍手称好,与陈泽道:“听见了吧,跟着他走。”
  孰料陈泽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他们马快,我跟不上,不出半天就要成拖累,我不能跟着。”
  霍知如何不明白他所想,这么个人,生死不值一提,拉一把,也行。当下笑道:“索性是姑娘也有回京,不妨直接带他往汝蔺,汝蔺离宁城尚远,城中还算安乐,凭路引可进出,到时候……”
  他转身拿了一封书信给薛凌,道:“信中有舆图和白先生亲笔,姑娘只管前去,底下人自不敢怠慢。”
  她接了转与陈泽:“拿着。”
  陈泽双手捧着贴到胸口摸了一摸,霍知坐于马上抱拳道:“别过姑娘。”
  他在此处毫无根基,能用的人只是几个霍家余孽,远在开阳后头,唯一能搭上话的,是孟行去的幽县。七八千兵,都是当初鲁文安优中选优的精骑,不少了。
  另来,以他所想,薛凌所言,并不能信,没准只是为了支开他,强留无宜,不如早去。
  薛凌挥手笑道:“好说,我的人什么时候回来啊。”
  马蹄扬起,声音从风中传回:“快则今晚,慢则明早,有味母,迷不了路。”
  也不知是他失了恭敬还是真的急,薛凌挑眉,没当回事,回头要继续找个地儿躺下。
  陈泽搂着信,一脸防备看着她道:“你你你你你你……你们认识陈僚,你们……你一开始就……”
  她看了他两眼,觉得此地聒噪,喊薛暝道:“你起来,咱们去远些。”特指着陈泽道:“你给我在这站着,都在这,别跟过来。”
  薛暝含笑起了身,两人信步走出些距离,往水边坐下,见薛凌又脱了鞋袜将脚浸在水里。
  她好像很喜欢如此……尤其是在放松的时候。薛暝犹豫,轻道:“如何,我们去哪?”他想薛凌既是把假的给了霍知,必是因为要用真的去做点什么。
  薛凌撩起些水,笑道:“不是说了么,回去啊。”
  “回哪?”
  她得意转过脸来:〃先回京,再回平城。等我去杀了魏塱,现在正是时候,霍云婉定然巴不得有人帮她弄死那蠢狗,她肯定不会拦着我的。
  等我杀了魏塱,我们就回平城,你要不要与我回平城?〃
  “嗯。”
  “那真是好。”她吹了口气,有些舍不得,双脚去打着水花,念叨道:“算了……我就先拿着平城,不要别的了。”
  她咯咯笑:〃等我再回来,将清霏也带到平城去,得亏她在箱子里装着,到时候好搬,与我……伯伯葬在一处。
  我去齐府的时候,京中在下雪,她说好看,京中雪有什么好看,等咱们回平城,八月里就要下雪了。
  这次回来没下雪,一点儿也不好。〃
  薛凌讷讷道:“那……”说着伸手到她面前,掌上是那枚真的卧虎。
  薛凌笑着拿到手,左右看了一圈,别无他人,陈泽等人也在土丘后头,决计看不到这来。
  她笑着抠起河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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