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兔眼迷离-第38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发就不发,骂他钻女人胯下躲着,学不了韩信生,迟早落个韩信死。”
她一扭头,嗤道:“弑父杀兄的狗东西。”话落径直进了自己屋。
薛瞑捏着手上舆图,状若明了,又觉事事不明,站立一阵叹了口气依言将舆图拿回书房,再回来是见薛凌房里站着旁人。
待人走之后方知,一切如薛凌所言。昨日黄承誉带领的人马已经全数进入垣定,今日以黄承誉为首,黄家兵权之下,近至垣定,远至临春,齐口称反。
理由则是当今天子无道,错信佞臣,逼死忠良,草菅人命,不忠不孝,上不能达天,下不能恤民,总之能骂的皆骂了一通,由此可见,黄家还是极擅骂人这活儿。
长长一篇檄文后,句末则是: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薛凌两只手指夹着递给薛瞑,漫不经心道:“写的不错,黄天当立,很符合黄家人身份。可惜这是汉灵帝光和年间的号子,拾人牙慧,不嫌晦气。”
薛瞑摊开纸张在看,倒不奇怪这东西从何而来。既是壑园有人跟在黄承誉身边,估计往京中递的时候顺路,给壑园也塞了一份。
他读的仔细,又闻薛凌又道:〃也不知这甲子年究竟是个什么年,有说不吉的,有说大吉的。不过现儿看来,还是司天监说的准,岁寅甲子,万物剖符。
倒是那个说天下大吉的张角,起兵不久就死了。黄承誉好歹也找个长命的学,我还指望他能多活俩月呢。〃
薛瞑收起纸张,轻叹了声不置可否。优与劣,死与活,他既无从分辨也无从定夺。好在往日多读了两本书,知道薛凌在说啥。
汉灵帝光和年间,黄巾起义,确实是以此为号。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更确实的是,主谋张角起义后不久,便重病身亡。
然说不吉利,未免是薛凌偏颇。张角虽死,却有以死唤天下志的悲壮感。自他死后,汉室倾頽,豪杰并起,终至天下三分,曹兴刘亡。
与其说黄承誉找了短命鬼效仿,倒不如说他在昭告天下,自己舍生求仁的决心。这个种关窍,薛瞑尚能想到,薛凌如何想不到,懒得提罢了。
江山百姓,社稷黎民,此刻都汇于薛瞑手上那张檄文里,说来千钧重……
实际上,还不就是这,一纸轻。
………………………………
第887章 不知春
她既懒得提,薛瞑自不会多言,拿了檄文随即退去烧的干净。这些杂事也无需薛凌交代,要命东西看过便不复存在。
倒是有了这篇檄文,大抵都等不到五日,那些谎言就要被戳穿。薛凌心下愈发轻松,丢了手头笔墨,午憩直到申时中才醒。
人方在床上坐定,薛瞑道是逸白亲自过来了,吓了她一跳,还当哪块的天塌下来了。急急起身见过,才知逸白只是过来还药的,正是陶弘之送的那颗所谓神药。
薛凌眼前一亮,她本以为逸白这厮要借着研究为由藏个一年半载甚至据为己有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还回来了。莫不是真个研究出个什么,以后这药能当糖丸吃?
逸白笑道:“哪有这回事,李大夫瞧过了,说这药确然珍奇非常,便是里面十来种瞧出来的药材,皆是天灵地宝,有价无市。”
薛凌插言戏道:“还有壑园弄不来的天灵地宝?”
逸白笑意不改:“姑娘这话可是抬举,要说寻,肯定能寻着,只是好些个百十年的东西,可遇不可求啊,也不知要几时才能凑齐。”
薛凌指了指逸白手上盒子:“那你的意思,这就是孤品了?”
“确然如此,不过这凑东西尚在其次,关键是里头有两三味用料,李大夫也辨不出来。到底陶掌柜,是宫廷出身,依我看,不如……”逸白试探道:“直接去问他要个方子,也好备着不时之需。”
薛凌仰着脖子失笑,半天才道:“这不妥吧,前儿人家求上门,事没办,东西还给了。合着现在你还让我去把人家给抄了,这种没皮没脸的事儿,我当真做不出来。”
逸白忙道:“姑娘这话可差了,小人只是看陶掌柜与你有些交情。世间往来,无非利尔。壑园本是医家,见了这等东西,难免神往。只要陶掌柜肯,园里便是倾家荡产,也要满足他所求。”
薛凌讥道:“你上回没听他说,不差银子,肯什么肯啊?”
“这,人各有志,不好强求,小人只是一提。若陶掌柜不肯割爱,那也别无他法。这,”逸白将盒子双手呈上,续道:“物归原主。”
薛凌还是觉得刚才他提议荒唐的紧,话说的好听,只怕逸白是以为拿捏住了陶弘之,想去抢。
她伸了手接过来,还没打开看。逸白又道:“辨物之法,难免有损,还要请姑娘原谅则个。”
薛凌听的一惊,以为这丸子怎么着了,忙打开盒子,粗瞧并无异样,索性伸手拿到眼前想看个究竟。
逸白笑道:“天利人工,造此神物,哪敢不爱惜,院里只是拿空心针取得芝麻大点,姑娘这模样,可是……苛责小人了啊。”
薛凌稍松了口气,再细看果然瞧见个针头大小的眼。也就懒得计较这事,盖上盒子道:“算了算了,就是这玩意本用蜡皮封着,你这一戳,该不会放两日就百无一用了吧。”
“无妨,李大夫瞧见了,灌了固蜜进去,虽表皮还有损伤,内里实则一如往常,封上了。固蜜味和,可食,只是……”
薛凌忙道:“只是什么?”
逸白轻摇了摇头道:〃这医家之说,多之一分,减之一毫,皆大有影响。当日姑娘言及这药理是护住心脉。小人浅薄,就怕少了这微厘,不知药效如旧否。
总而,还是多留神些,以免来日因此丧命。“他笑:”所以才想问陶掌柜讨个方子,有备无患嘛,倒没想过这不妥之处。姑娘说的倒也有理,园中无奈拒了他,不好再求上门,是小人贪多了。〃
薛凌捏着盒子沉默了片刻,不似刚才坚决,道:“还是算了,我没这般厚的脸皮。你若要问,自己备了厚礼去求,与我无关。”
逸白似乎就在等这句话,躬身道:“姑娘说的是,天下医者皆是杏林人,想来陶掌柜也不会在生死之事上吝啬。”
薛凌捏着盒子,她倒想制止逸白去寻陶弘之,可人就是奇怪的很。若手上没有也就罢了,无非就是不要。就怕手上有一点,想丢了舍不得,想将就,又觉得始终是个不圆满。
扭扭捏捏,纠纠结结,旁儿再来个人耳边风一吹,实在很难招架,尤其是,恶事不用自己亲自。
此药能不能解毒没试过,但平城外她半死不活时吃了一粒,确觉胸口处心脾俱暖,很大可能,上回正是因为这个才能撑着回来。
若有下次,手中这粒偏偏缺了一点,早知道就不拿给逸白暴殄天物,无端戳出个洞来。现若能从陶弘之手里要的方子……
她觉得没脸,却架不住着实想要,干脆一股脑儿推给逸白,暗暗骗着自个儿,道是即使自己不许,逸白暗地去要,她也拦不住不是。
也只能是念着旧日情谊,提醒逸白提着厚礼去求,可别玩别的花样。偏逸白颇有些不上道,转口就说陶弘之定不会藏私,这话说的,竟跟他一定要把方子弄到手似的。
然用词这般委婉,薛凌犹豫半晌,故作谨慎道:“你还是客气些,他对我知根知底,万一闹出鱼死网破,为了一颗丸子赔上你我不值当。”
说罢将盒子往逸白胸前一推,逸白慌忙拿手接了,听薛凌道:〃至于你说的吝啬不吝啬,依我看,陶弘之不是个好东西,吝啬的很。反正话我说在前头了,你不要动强的好。
至于这颗丸子,既然是已经有损,我也懒的要了,你自个儿拿去吧。省的哪天我指着这玩意救命,反倒误了生机。〃
话到了这份上,逸白心知肚明,忙将盒子搁到一旁桌上道:“姑娘这说的跟小人要去打家劫舍一样,若陶掌柜当真不允,壑园无福尔,怎还能闹出个鱼死网破来。”
他指了指盒子:“这等贵物,稍损一二,仍是千金难求。能让园里看看,已是姑娘宽和,小人哪敢据为己有。若来日命悬一线,也该是请姑娘的恩。”
薛凌面有不耐,往一旁走着坐下,颇有些厌烦道:“以后这些事少来问我了,你拿主意就行,说的天花乱坠,也没见世上有谁起死回生。”时时端着,易生疏离之感,她乐得偶尔使使性子,倒更像不拿逸白当外人。
逸白确有此感,自识得薛凌来,便知她性子不与霍家姑娘相似。这会见她喜怒不藏,反添自在。跟着上前几步道:〃哪里是小人能拿主意,虽蒙姑娘信任,园里大小事终还得姑娘才能做主。
过来本不是为着这轻巧玩意儿,而是……“他笑了笑:”姑娘知道,近日常听人传山中有虎,却迟迟不见老虎踪影。
眼见的这黄家都发檄文了,京中还没个动静,难免霍家姑娘忧心。偏最近不便,不能与姑娘详谈,特交代我来问问姑娘看法。
您说,那老虎,究竟是真?还是假啊。〃
………………………………
第888章 不知春
薛凌当真是懵了一瞬,不知这老虎是个什么虎,但霍云婉点明要问的东西,必然举足轻重。恐自己露怯,忙低头作沉思状。
幸而脑子里电光火石,突而福至心灵,回过神来,逸白来问的是兵符。自己知道送给魏塱的那半块是真的,所以压根就没惦记这事。
而霍云婉等人却一直不知道造出来的东西究竟能用不能用,怕是见天的在等魏塱反应。现事儿过去那么久,内忧外患齐发,还不见魏塱将西北兵符调出来,难免霍云婉忧心造出来的东西太过粗糙,连个鱼目乱珠的机会都没。
一想到此,薛凌倒是霎时往外冒冷汗,念及近日自己从未与逸白提过这事,总觉有所纰漏,装作多想了一会,抬头愁道:“你不说这事,我还真忘了。”
逸白调侃道:“这么要紧东西,姑娘还能不放在心上,也不怕心宽体胖起来,当不得佳人窈窕。”
薛凌被逗的笑,无奈道:“真是没记起来,我还以为霍家姑娘也不在意这东西呢。到底黄家人才是要紧,那老虎不过是个添头么。”
逸白笑笑不言,薛凌续道:〃真真假假不提,死物而已,有了也未必能用,现今西北还没彻底打起来,我对这东西当真不怎么上心。你非要问我山中老虎是真是假,我哪说的出来。
依我看,不如再等等,你瞧开青事儿,分明黄家空城技高一筹,都能说成讨逆大破贼人。“她嗤了一声:”谎言总归活不到最后,那老虎真也好假也好,早晚要放出来溜的,怎么你们还急上了。〃
逸白笑道:“哪里急上了,霍家姑娘也说是这个理儿。只这山中有虎之说,是出自李大人之口,多日不见动静,按捺不住想问问,他当晚可是瞧清楚了。”
薛凌瞬间冷脸,抬眼道:“你怀疑李敬思当晚没把东西送到?”
逸白忙告罪:“小人不敢,仅与姑娘作商议尔。您瞧,而今黄家生乱,京中无兵可用,又逢春耕抽丁不得过五一。按理说,该调西北兵力回援。调不了远的,至少也调些近的先解燃眉之急。”
他顿了顿,提醒薛凌:“当今天子,可不是个保国土而丢龙椅的人。”
薛凌挑了他一眼,半晌缓了语气笑道:〃我看不像霍家姑娘来问我,倒像是你来问我的。
当晚黄靖愢满门覆灭,黑锅可是李敬思顶着,若他拿不出确凿证据证明黄靖愢谋反,怕不是要掂量掂量他能活到几时。
只有那半块兵符,真假不论,才是确凿证据。我与他分析过利弊,他敢不送到吗?
再说了,你我捏着半块还行,毕竟手里有图纸,再造半块,骗不得天下,好歹骗俩傻子。他捏着半块做什么,饿了当饼吃啊?
霍云婉又不是个蠢的,巴巴来催我?莫说造出来的东西能用不能用,不能用我还能去魏塱手里换一个吗?〃
逸白跟着笑,抱屈道:〃姑娘可真是冤我大了,当真是霍家姑娘让我问问。倒也不是执着于这真真假假,而是说久不见动静,想问姑娘能否往安城多添些柴。
怎么,今日,边关回来的急报,还是战事吃紧呢。〃
薛凌长出口气,恍然大悟道:“我说你怎么逮着这事不放,合着是为这出,非得东拉西扯耽误我。”
逸白笑道:“姑娘风风火火,小人哪敢这般言行恣意。自家闲话,无非就是些东拉西扯么。”
薛凌摆了摆手道:“无妨,不要小看拓跋铣此人。他知道黄家生乱,一定会先行撤兵,故意大败而归,好让魏塱以为西北已无险情,将兵力回撤。”
逸白附和道:“谁说不是呢,这身在高位的人,哪有蠢的。怪的就是这黄家前儿就已斩了传信官,今儿檄文都发了。莫不是,安城还没收到消息?”
“收没收到,不好说,不过,你是不是太急了点?”
“小人不急,只是霍家……”
薛凌不耐道:“行了行了,别扯那么大弯子了,能不能赶紧说明白了,有什么屁事我赶紧去办了。”
逸白笑道:〃若安城的消息不灵通,霍姑娘问,咱们这边,可要做个好人,知会一声,总而姑娘路子也是现成的。
虽说拓跋亦是人中龙凤,可事情有商有量的,岂不比瞎猜好。万一呢……〃
薛凌一摊手:“我算是听明白了,霍云婉觉着西北迟迟没有捷报传来,怕拓跋铣昏了头不退兵,让我教他一教是吧。”
逸白忙点头道:“正是这个理。”
薛凌心有不屑,想着霍家真是跟人勾搭上瘾了,老子勾搭完了,女儿又上赶着勾搭。当下翻了个白眼道:〃没路子,路子断了。以前江府不放心我,跟胡人来往的事儿,是江府在做。
而今我逼死了江闳,砍了江玉枫一条腿,他估计恨不得吞了我,还能帮你我办事?〃
“这……”逸白实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事儿,以前竟是江府把持在手里。听闻当初,只身入鲜卑的,乃是薛凌啊。
他还待问,薛凌道:〃我看你少参合了,真要是霍云婉急的慌,与其想着安城事,不如在眼前想想办法,让我进宫走一遭,当面与她说说。
也不想想,拓跋铣真若铁了心攻城,能在安城僵持这么久,平城……“她说到这二字时始终有些不自然,像是不小心咬着了舌头,一个激灵,顿了顿才道:”平城早就打起来了。〃
逸白温着嗓子劝:“有姑娘这几句话便成,逆党未清,来往不便,霍家姑娘也是随口而已。”
薛凌像是受了这恭维,脸色见好,又想了一遭道:“我倒觉得,安城告急的兵书还能收好一阵子。没准儿……平城还当真得起战。”
逸白奇道:“这是何理?”他与霍云婉还当真比薛凌急些,毕竟薛凌无所谓龙椅上坐的是谁,可霍云婉是指望着小太子继位的。
若西北胡人长久不撤,无法调兵回援,黄家人当真攻进了京中,以后这江山如何,哪还跟她有关系。是而并非她犯蠢,无非是比薛凌担忧些。
薛凌敲了敲桌子道:“猜的。”
逸白急道:“姑娘怎还卖上关子了,怎可怎么个猜法,您前儿还说黄家一反,胡人就会撤兵来着。怎么……”
薛凌忍不住笑,道:“你还真是急……”
逸白抢话:“这京中无兵啊,万一黄家,那到时候……”
话说的囫囵,好似显得他越发焦急。实则薛凌也知还没到这个地步,做给自个儿看个乐子罢了。
看也看了,她懒得耗时间,笑道:“前儿我是真没想着,可这前事之事,后事之师。开青能谎报军情,安城为什么不能?”
“你说……”逸白惊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