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兔眼迷离-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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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西拎着薛凌走到门外,却没立马松手,少女穿的单薄,身上冰凉。他此刻颇热,一握着这冰凉,就觉得呼吸都急不可耐起来。干脆拎了薛凌走到门角处,重重的把薛凌摔在了地上。
薛凌翻身起来也不跑,还是跪着想爬去捡那几个馒头,嘴里仍旧抽抽噎噎的念叨:“我的馒头……”
雨西又一脚把薛凌踹回地上,然后就压了上来。脏是脏了些,可初生黄花儿的皮肤与身段啊,触手凉滑,他觉得自己连血液都在沸腾。
身上的衣衫毫无抵抗能力,直接被撕了个粉碎,眼前少女,就只剩下一件亵衣。想是哭的多了,脸上泥土都被冲走了些,更露出些娇嫩来。看着是个傻子模样,竟也知道发抖。雨西在这守了两日,连个屁也没捞着,此刻解着自己衣衫,才总算觉得有几分畅快,他生来爱吃个鲜,这种强攀,更是觉得分外有意思。
薛凌一边抖,手已经摸到了头上发簪。她想过千万种,独独没想过这种状况,只且悲且怒。
然后是男性身躯重重的压了下来。薛凌的簪子已在手上,正要动手,却身上一轻,发现是身上的人被人提起来扔出好几步远。她又重重的把簪子插了回去,力道之大,只恐头皮都有了血迹。
来的是另外两个人,雨南雨北,动手的正是雨北,扔完雨西也没管薛凌,只盯着雨西问:“你能不能干点人事,还他妈是个娃。”
薛凌赶紧翻身起来,连蔽体的碎布都没捡,就穿着亵衣,去捡那四五个发霉的馒头,她已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捡了。
只此时此刻,不去捡。她觉得自己就要控制不住去抢剑杀了这四个人,杀了这附近所有带眼睛的生物,方才能罢休。
可她不能,她还要回京城去,于是她又连滚带爬的去捡那几个馒头,就好像真的没这几个馒头就活不下去。
捡着捡着,便爬到了雨北脚下,半个发霉的馒头在那,伸手就够得到,又好像,远的如同此刻的薛弋寒。薛凌跪坐在那,不敢伸手。
雨北却蹲下来,捡起那半个馒头问薛凌:“你拿这个去哪,都不能吃了。”
眼前的少女抬起了脸,软软的喊:“能的,哥哥,能吃的”仿佛为了说服雨北,抓着自己捡起来的馒头就咬了一大口。
然后又天真的看着雨北:“我得给我娘送去呢,我不回去,娘就没饭吃了”。明明是一身腌臢破落,此刻也透出几分惹人怜来。
雨北摸了摸身上,就几两散碎银子,又脱了外套一并给了薛凌,叫她赶紧出城。
薛凌只微一咬牙,眼泪破天荒的没掉下来。然后伸手抢了雨北手上半个馒头,飞也是的跑往了城外。
身后污言秽语还隐约听的到。
雨西极气愤:〃主子说入夜一只虫子都不让放,你充好人,回去只怕不要脑袋了
雨北看雨西惯常不顺眼,此人若不是一点武艺,哪配在霍家做事:〃主子找什么人,咱不知道吗,那小子还能把卵子切了按胸口上?你要不服回去找十个八个,钱我出了。你在这干他妈什么事儿。
薛凌抱着一堆馒头,连头也不敢回。一直跑到林子深处,才找了棵树靠着坐下来。人一放松,手上几个馒头又分散着滚出老远。
恐惧与愤怒夹杂,薛凌觉得自己控制不住的发抖,抱着膝盖缓了好一会还停不下来。干脆重重的给了自己一耳光,才冷静了些。
然而情绪却仍是止不住的僵硬,连思考都做不到。条件反射般的伸手去捡了一个馒头,一点点的掰开往嘴里送,什么霉味,什么潲水,一点都吃不出来。
她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李家村的后山上。在那一根接一根的嚼草根,嚼的五脏六腑都在抽搐。
等一个馒头塞完,脸上竟扯出个笑容来,薛凌又不自觉的念叨了一句:“这是我的馒头。”
大悲大喜之后,脸上就只剩下无悲无喜。月光已经透过树丛打了下来,看不见脸上泥泞,反而在月色的映照下,肌肤如雪。
婷婷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似乎瘫坐在这的,也是个无忧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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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四月雪
在树下坐了好一会,薛凌才站起来。此刻她身上就一件单薄亵衣,好在常年习武,也不甚畏寒,只羞愤心思不能自抑。
所想一多,就无法安静下来。薛凌循着月色又狂奔出好长一段距离,想缓和一下这种情绪,却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有些念头,就如同鬼魅一般,从幽暗之处,张牙舞爪的跳到了眼前。
此处从城镇出来不远,零零碎碎总有人家。有些灯火已熄,有些还燃着昏黄荧光。薛凌站的近了,还能听到妇人哄儿呓语。
遇见了一家,又遇见了一家,再遇见了一家。薛凌在院门旁站立良久,就未离开。围栏不过三五尺,一个翻身。她就站到了院里。拿头上簪子伸进门里轻微一挑门后的门闩。门应声而开。
只薛凌没想到的是,农家门廊破旧,她又不擅长做贼,这一推,门发出一声老大的“吱呀”。
此刻入夜并不久。想是主人家只刚刚浅眠。当时屋内就有中年男人问:“是谁”
薛凌吓了一大跳,血都冲上了脑门。数日来的围追堵截,那种惊弓之鸟的心态被这一声喝问全部勾出。
先下手为强。她脑子就只有这一个念头。
循着声音来的方位,飞身过去,伸手一探,薛凌就碰触到了说话的人,连犹豫都没,一记手刀砍在脖子上,就听见男人重重的栽倒下去。
屋内又响起妇人的尖叫以及隔壁屋子老者的询问:“儿子咋了。”
然后就是一片亮堂。有五六十岁的老妪划着了烛台,肝胆俱裂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儿子,还有被薛凌扣在手里的妇人。一枚四五寸长的银簪就抵在妇人脖子上。
薛凌已随手摸了一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布片披在身上,松松垮垮的让人看不出身形。头发又散乱着,脸上全是尘土。她不说话,屋里几人竟也不敢说话。
还是老妇人最先忍不住,扑倒地上:“你……你把我儿……怎么了…………”
其实,这屋里,最紧张的其实是薛凌。她这一生,学的是君子坦荡、定国安邦。
没想到先做的,尽是些男盗女娼。
她手上挟持着妇人,既不敢放手,也不敢把人怎么样。脚下瘫倒的男人,也不过是晕过去了而已。但她也不能就此离去。她既无衣物,也无粮钱。
偷些钱财,这个事,必须要做。她从林子里出来就一直在想。只是内心那一点正直让她实在难以下手,路过了好几家还不能说服自己,直到越走越偏,只怕错过了这家,前面再难有人烟。
薛凌哑了嗓子学着男子声音:“我是个逃犯,只求财,你儿子只是晕过去了。”
她说的咬牙切齿,吓唬着跪在地上的老妪,也吓唬着自己。
老妪当即就叩起了头:“好汉稍等,好汉稍等,你不要伤我儿媳。她有三个月身孕了”。又转身向旁边的老头哭:“快去把家里的银子都给好汉…。都给好汉。”
慌乱之中薛凌根本没顾忌妇人样子,听老妪这样说,才看了一眼,幽微烛火之下,自己扣着的人小腹是有些微微隆起,还不太明显。但确实是孕相了。只此刻被薛凌勒着上身,脖子上又有一点冰凉刺骨,抖的如同筛糠。
薛凌喘了一口粗气,松开了妇人。一低头,让发丝把脸遮的更严实了些,才继续开口:“我不伤人,你们不要叫喊。”
老妪扶着妇人颤巍巍的在一旁坐下。一时间屋内静的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薛凌坐在床上,却迟迟不见老者拿银子来。她本就心虚,久等就更急躁。却又不能拿屋里的人怎么样,干脆就打算不要了,看见屋内一角放着衣物,也不管合不合身,随手拿了几件就要走。刚要出门,门外已经火光冲天。
原此处虽是独居,不远却有村落。老者根本没打算拿什么银子,出了这个门就去叫了一村的后生,举着火把就堵住了门。朝廷对于逃犯的奖赏是非常丰厚的。何况老者说是个年轻的独身逃犯,身上也没凶器。
薛凌扫了一眼屋内几个人,一个孕妇,一个头发皆白的老妪,还有个就是瘫地上的男人,哪个她都下不了手。只通红了眼盯着老妪,恶狠狠的说道:“你儿子至多一炷香就会醒。”
然后随手拿了一根木棍,霍家走狗难说,但普通人,要困住她薛凌实在异想天开。只是打起来才发现,她实在太过瞻前顾后,生怕伤了人。来来回回,身上就多了好些扁担竹杖痕迹。
虽无得到钱财,但是拿了好些衣服。薛凌又跌跌撞撞的走出老远。这些时日,好像就一直在逃命,从来没停下来过。哪儿出了问题,到底哪儿出了问题呢。
此处不比平城风沙,到处都是青山绿水,夜深了,月色之下更显静谧。薛凌走着走着。就看见一方野池子,波光粼粼。连自己不会浮水也顾不得,一步步摸索着把自己泡了进去。
四月初水温还低,浸到伤口处更是有些痒麻难耐。借着月光,薛凌粗粗看了一眼身上,被霍家狗踢的那一脚是最重的,皮下都有了些淤血。刚刚那一伙乌合之众反而没伤到个啥,就是些淤青。
看着看着,就有些想笑,她薛凌在平城之日,剑挑数十个将士,数十招之内仍能不落下风。今日一堆普通人打的毫无章法反而弄伤了自己。蚁多咬死象,古人诚不欺我。
这般想着,好胜心又起。自己若有剑在手,有剑在手…………她重重的撩了一下水,有剑在手又能怎样。
她已经翻墙入室,难不成还敢杀人放火?
此时身体上的难受反而成了心头解药。薛凌干脆将头也没入水中,从山上跳进江里那种窒息感又回到意识里。
她做了些什么,她今晚都做了些什么。她做娼妓模样在城门口吃一个馊了的馒头,又看着五六十岁的老妪给自己磕头高喊“饶命”。
一个月前还不是这个样子,她白衣仗剑,天地勒马,少年风流。听人喊自己神将。可突然又有人喊她
“小少爷啊,这世上哪有什么神功盖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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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四月雪
“原攻不过剑走偏锋,守不过熟能生巧”。
这世上有没有神功盖世,现在的薛凌还不能断言,可熟能生巧这事儿,她已经体会了个十成十。
纵是那夜逼得她把自己整个人埋进水里,才能从罪恶感中解脱。可此时此刻,薛凌站在一辆富贵模样的马车前,拿一柄长剑,拦人拦的轻车熟路。
这一路,终究是要吃饭喝水,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从第一次开门开的胆战心惊,到了后面。薛凌已经能进屋翻个底朝天尚不惊动院子里睡着的狗。
如是农家,就只拿些吃食。如还算富贵,就顺几两银子。她一路跟自己说着能屈能伸,一路鸡鸣狗盗。
如此日夜赶路,累了便在杂草从里睡一会。再未停留,四五日后。总算到了京城近郊。她有心要早些进去,只看了一眼身上,便在一个较为偏僻的官道路口躺了下来。
虽是一路不择手段,但到底未多取。薛弋寒身在大狱,情况未明,薛凌只恐进了城也不能回薛家。自己身上除了一柄废铁般的剑,基本身无分文。心一横,就想拦个过路的人,讨几两银子。
此处过往人寥寥,而且看上去多为平民百姓,没什么钱。薛凌躺了好几个时辰,才听见马车声由远而近。翻身起来,难得的露出了笑意。
她自幼在军里长大,最熟悉的就是马匹,来的马车两匹马远远看去俱是高昂雄俊、四蹄稳健,一看便知价值不菲。马车上雕花画月,后面还跟着四个保镖样的家丁,身下坐骑也不是凡品。想来应是哪家的富家小姐。
由于知道奔跑着的马停下来还要好长一段距离,薛凌扯了一截衣襟捂住脸,就站到了路中间,丢了剑鞘在地上,拦住去路。
驾车的老头御马之术娴熟,看着有人站在路中间,老远就抖了缰绳,还驾着马缓走了几步,才凑到薛凌跟前
薛凌还是那冷冷的声调:“我只求财,不想伤人。”
车后面的人驾着马缓缓的走出来,看了两眼薛凌。就笑出声:“你是哪家不长眼的,不知道这是谁家的车?”
薛凌确实不知道这是谁家的车,最重要的,她身量比马上的大汉矮了不止一头,一看就知还在稚龄。而且手上的剑有些锈迹斑斑。这不过是她顺来的,能有什么好东西。与人一比,确实有些可笑。
虽说并不惧,但如打起来也只恐个没完。薛凌踢了一脚地上剑鞘,一跃而起,踩着剑鞘就站到大汉的马身上。
锈剑无刃,根本没什么生命危险,薛凌也就毫不留手,直取大汉颈项间。她已打定主意,她攻的急,如果大汉挡的住,她左手就用银簪伤马,然后把这个人踹下去。如果挡不住,那这个人就是人质。
薛凌常年不在京城,日常所习不过几大武将世家,对这些人来客往,完全不知谁是谁。更不知她今儿拦的,是梁国巨贾苏家。自古士农工商,商排末尾,可钱,又有谁不喜欢,有钱能使磨推鬼。嘴上说着贱民,日常行事,哪个巨富做的又不是上宾。
此刻马车里坐着的是苏家当家夫人,刚去探亲回来。后边跟着的便是贴身的侍卫。马上的那个原是叫苏银,是苏家的家生子。
苏银万没想到这个半大孩子来的如此气势汹汹,而且武艺还不错。也是拔刀便挡。做为夫人贴身的人,他功夫自是不弱,挡薛凌这一剑也是轻而易举。然后又一个刀锋偏转花薛凌的剑架开,正打算扯着薛凌下马。还没来得及,就见自己爱骑血溅出一尺高,一个心疼的功夫,就被薛凌一脚踹到了马下。
马吃痛,狂性大作,嘶鸣着跑了两步扬前蹄踩下来。苏七忙不迭的在地上翻了两个滚才避开。只是这个当口,薛凌就从马上飞身跃下,剑已经架到了他脖子上。
其他人一瞬间都下了马把薛凌围在中间。忌惮着薛凌伤人,一时没攻上来。
“我知道这柄剑杀不了人,但我手上的东西可以。”一枚银簪在薛凌手里亮着寒光。“我只要五十两银子。”
苏七又气又好笑,这小子不知道是个什么路数,拿把破铜烂铁,打劫苏家。一亮身手,他还以为碰着硬茬,结果就要五十两银子。他连自己被制住都不怕了,干脆指着脖子喊薛凌:“来来来,往这戳。爷今儿栽你手里。”
薛凌本是眼无波澜的模样,此刻就变了脸色。她记起那夜老头说要拿银子给她,转而叫了一大批人要拿她见官。
她看着地上的人一脸不屑一顾的样子,阴郁就逐渐爬上了心头。行动比脑子里的念头还快,自己鞋子已经踩在了苏银胸口,阴恻恻的问:“你当我不敢?”
连苏银都吓了一跳,他见薛凌虽蒙着面,但眼神清冽,要的也不多。只当是事出从急。这句话却问的他心惊肉跳,明明是个孩子身量,语气却像极了恶贯满盈之徒。一时都不知道回句什么。
“我只要五十两。”薛凌已换了沙哑嗓子,踩着苏银胸口,手上的剑一点点往苏银脖子上压。未开封的剑当然伤不了人,但致命处的传来的那种压迫感仍然让苏银觉得气血上涌。
但他是个侍卫,侍卫哪有什么惜命的时候:“杀了他。”苏银冲其他人喊。
“稍等一下。”轿子里传出来的是个好听的女声“你先放开苏银,来我这取银子便罢了”
“夫人不可,这小子不是良善之辈。”苏银脖子已经被压的有点咳嗽,但还是扯着嗓子对着马车里的人喊道。
薛凌迟疑了一下,把脚从苏银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