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万福-第4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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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狄是游猎民族,居无定所,纸质书在迁移途中,很容易损毁,uu看书故一些重要资料,都会以羊皮卷上书写保存。
虞幼窈对北狄的羊皮卷很感兴趣,为了方便查阅,还特地跟军中一位,精通北狄语言的老军师学习了北狄语言文字。
春晓将晚膳摆到桌子上,连忙过去帮她捶肩。
虞幼窈这才看到桌子上的吃食:“我不是交代过,军中将士都是一日两食,我们也一样,晚上不必备膳。”
将士们一日两食,吃的是杂粮和番薯,还是掺了麦麸、细糠的。
林将军照顾她,为她准备的饭食里,没有掺麦麸和细糠,甚至还单独分了一些细粮给她,已经比将士们好了不知多少倍,怎好再搞特殊?
春晓连忙道:“您从未时一直忙到现在,整整两个时辰,明夫人担心你身体吃不消,特地交代伙房准备了一些杂粮粥。”
虞幼窈没再说什么,端起了杂粮粥,小口小口地喝,春晓连忙取了醍醐,涂抹在干馍上,摆到小姐跟前。
醍醐是个好东西,听说是从酥酪里提炼出来的油脂,气清味凉,食之宛如甘露,令人却似醍醐灌顶,甘露洒心,还有通润骨髓,添精补髓的功效。
小姐很喜欢,每日都会用一些。
一碗杂粮粥还没喝完,虞幼窈就听到帐外传来了一阵骚动,她连忙把碗搁下,起身就要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第1032章 我回来了!
便在这时,营帐突地被人掀起。
虞幼窈脚下一顿,整个人愣在原地。
殷怀玺又长高了,身上穿着战袍,雕玉一般的面庞,越显得轮廓分明,棱角坚毅;却还似往昔一般雍容矜贵。
他静静地站在营帐门口看她,一只手按在腰间的弯刀上,全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子,被鲜血和战火磨砺的煞气,令人望而生畏,不敢靠近。
“你,”虞幼窈眼眶突地一红;连声音也有些发颤道:“你回来了!”
殷怀玺低笑起来;嗓音比往昔更为浑厚低沉;满身煞气尽数散尽,他大步上前,将魂牵梦绕多时的女子抱进怀里,随即不满开口,“瘦了!”
虞幼窈脸儿贴着他胸前的铠甲,埋怨道:“自从你带兵追击扎莫赫的军队,一直追到了草原深处,我就没安生过一天,朝廷每隔几日,就要送一封文书过来,劝林将军传信于你,召大军返回,驻守在军中的将士们也日日争吵,他们都说,草原地形复杂;我军从来没有深入草原;稍有不慎就会迷失在草原深处;草原有吃人的沼地;还有藏在草丛里的食人巨鳄,不了解草原的地形,会死得连骨头渣都不剩,我们也没有草原作战的经验,遇到了狄人很容易吃亏……”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大家都不相信,殷怀玺能全身而退,她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说着说着,虞幼窈声音开始哽咽。
殷怀玺沉默听着,冷硬的面容,渐渐被温柔所取代,那些犹在耳边喧嚣的战鼓声,拼杀的嘶吼声、凄厉地惨叫声……才一一从脑海中消退,被耳畔这温软又脆弱,却蕴含委屈与思念的抽噎声取代。
直到这时,他才感觉自己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别哭,”殷怀玺低头,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哑声道:“我回来了!”
“我一直在等你;”虞幼窈抽噎着,慢慢止住了眼泪,轻轻垫起脚尖,抬起头来看来,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她用鼻尖蹭蹭他的鼻尖,笑得轻快又欢喜:“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她亲昵中,透了一点调皮可爱的行为,却令殷怀玺绷紧了身躯,琼玉小鼻轻蹭着他的鼻尖,徐徐的呼吸,温热地落在他鼻端,带了点潮湿的幽香,萦绕在他的呼吸间,仿佛两個人,在一瞬间共同呼吸了,属于彼此的呼吸。
这种难以言喻亲昵,令殷怀玺浑身酥麻,他忍不住看了她的唇儿,如花一般的嫩唇,近在咫尺,他一低头就……
气息一点一点凌乱。
唇上柔软的触感,令殷怀玺眼眸一瞬间深邃似海。
就在这时,营帐外边响起了一道声音:“殿下,林将军请您去帐中议事。”
虞幼窈吓了一跳,“唔”了一声,连忙伸手推他。
殷怀玺只得放开她,见小姑娘把头埋在他胸前,羞得不敢看他,唇边透了一缕笑意,深邃的眼底,满载温柔与缱绻:“我去去就回。”
虞幼窈弯了弯唇儿,似猫一般轻嗯了一声,就要离开他的怀抱,哪知殷怀玺,又将她抱进怀里,将头埋在她颈侧,深吸了一口气,满满的女儿香,萦绕在鼻端,缠绕在心肺,令他心尖狂颤,身体滚烫,发出一声似餍足,似叹喟,似不甘,又似无奈。
“你快去。”虞幼窈轻轻地推他。
殷怀玺却舍不得放开,又将她抱紧了几分,将她包裹在怀里好一番揉搓,哑声道:“我们分开了四个月。”
他声音嘶哑,没说“想念”,但却是念之入骨,虞幼窈轻声道:“林将军还在等你,你早去早回。”
殷怀玺只好放开了她,一低头,轻柔的吻,落在她馨香的发顶:“等我回来。”
瞧着他黏黏糊糊的样子,哪有半点方才刚踏入帐中的铁血?虞幼窈忍不住咯咯直笑。
殷怀玺忍不住又要去拉她。
虞幼窈早有防备,一个旋身就躲开了他伸来的手,没好气地瞪他:“还不快去,徒让人笑话了去。”
殷怀玺一回驻地,连林将军那儿都没去,就直接上她这儿来了,军中人多眼杂,他搁这儿一直耽搁,指不定还要传出些什么来。
虽然!
她和殷怀玺的婚事,在军中也算是空开的秘密。
但是,她不要脸的么?!
与扎莫赫一战,为北境争取了短暂的平和,但仍有小股的北狄军,时不时地过来挑衅,殷怀玺也时不时就带一队兵深入草原,抢掠那些分部在草原上的支族,收获了大批物资,也让北狄损失惨重。
双方你来我往,北狄各个部族也意识到,扎莫赫之前的猜测是真的。
殷怀玺或已经掌握了草原的地形图,了解到草原各个部族之间的分布。
北狄各个部族人人自危,有些为了自保,有些因为不愤,还有些因为仇恨,总之越来越多的部族加入了主战派,参与这场战争。
北狄集结的兵马,也越来越多。
消息传入朝廷,朝中一片凝重,有人认为:“武穆王不该主动出击,深入草原,抢掠北狄物资,扩大了战役。”
北境捷报频传,武穆王在朝中的声望空前绝后,许多武将对他十分敬服。
当下就有武将虎目一瞪,痛斥其人:“我看你是跪得太久,站不起来了,北狄在我大周边境肆掠了几百年之久,如今我大周朝抢掠回去,怎得怪了武穆王?”
“自今上登基以来,我朝几度与北狄大动干戈,双方矛盾日益加深,已是不可调和,冰东三尺,非一日之寒,怎的成了武穆王之过?”
“你们的脑子是被屎糊住了,北狄受旱情影响,缺乏物资,不得不对大周朝发兵,这是生存之战,不是哪一个人能决定的。”
“北狄是想趁我大周内乱之际,破锦州,入山海关,武穆王深入草原,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打乱了他们的计划,这才为北境争取了喘息之机,北狄持续增兵,恰好也说明了他们对武穆王的忌惮,也表明了他们对这场战役没有十足把握。”
三月,初春。
南凰洲东部,一隅。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第1033章 一波又起
“狗日的,老子就是看不惯你们这些文臣,满嘴仁义道德,一副道貌岸然,跟个弱鸡样儿,武穆王不打到草原,扎莫赫就该打到了山海关内。”
“北狄是铁了心,要入主中原,还妄想北狄退兵,做你他娘的春秋大梦呢,你信不信,但凡武穆王打退了扎莫赫,叫扎莫赫摸了底细后,龟缩在锦州防线,下一步北狄三十万,甚至更多的兵马,就要兵临城下了。”
“……”
文渊阁里吵闹不休。
虞宗慎重重地将茶杯,搁到桌子上。
屋里顿时一静。
虞宗慎咳嗽了一声,道:“该来的,始终都要来,应该庆幸武穆王还能守住北境,而不是来指责谁对谁错,谢府区区商户,尚且知道买卖高梁种,襄助北境春耕,行休养生机之事;韶懿长郡主一介女流,却也心系家国,身入军中,与幽军共赴国难;万君山的道长,却也在国难当头,挺身而出,你们一个个在朝为官,焉何乱了阵脚?”
淡淡的一席话,却说得朝臣们满脸羞愧。
一转眼就到了八月,在朝臣们为北境的战事忧心时,伐梁大军传来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梁王率三十万大军,对伐梁大军发起了总攻。
自徐国公坐镇伐梁大军这一年多来,双方摩擦不断,各有死伤,伐梁大军装备精良,又占了人多的优势,梁贼也不敢冒着损兵折将的风险,轻易就对伐梁大军发兵,双方一直处于胶着状态。
眼下北境战事未平,梁贼在襄阳一带休养生息了两年之久,实力已然恢复,这一战悬得很。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大周朝各地的暴乱,也彻底镇压不住。
山东残余氏族势力死灰复燃,并且集结成势,自称“起义军”,暴力地轰开了城门,砸了衙门,放出了关在牢里头的犯人,抓了衙门里大小官员,关在囚车里游行,当着百姓的面儿,将他们虐杀。
消息一经传出,各地反周的浪潮空前高涨。
大周朝一片乱象。
营帐里打坐的元机子睁开了眼睛,轻叹一声。
虚明听到动静:“师叔,可有指教?”
“大周朝龙脉已绝。”说完,元机子缓缓地阖上双目,打坐不动。
虚明心头大骇:“师叔,何出此言?武穆王是既寿永昌,君权神授的真龙命格,乃一代明君圣主,他既为天家正统,续大周的国祚,绵延大周国运,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元机子闭目不动:“此乃天机,且看吧!”
虚明顿时冷静下来,师叔的卦相不会出错,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
良久之后,营帐里发出一声长叹。
动乱的消息,传进了虞幼窈耳里,此时她已经回到了锦园春。
与扎莫赫一战,为北境迎来了一段休养生机的宝贵时间,因双方战事进入胶着状态,殷怀玺也实在舍不得虞幼窈留在军中吃苦,在端午节过后,就派兵护送她回了锦州。
虞幼窈不想回来,但也知道,军中的一应庶务,皆已步入正轨,自己留在军中,也帮不上什么忙。
之后的一年多,两人一直处理分隔二地的境况。
虞幼窈自己也没闲着,
辽东接收了二百多万难民,土地多为开荒,十分贫瘠,除了番薯也种不了其他作物。
番薯解决了温饱问题,接下来提高粮食产量,改善北境缺乏物资的窘境迫不眉睫。
虞幼窈与庄上责试种作物的老农们一起研究农书,最终把目光放到了绿肥上。
大周朝重视农商,对提高作物产量的肥料也相当重视。
绿肥就是其中一种,距今也有一千多年的历史。
大周朝比较普遍的绿肥,有苕子、紫云英、三叶草等植物,多生长在南方一带。
虞幼窈在晋代的《广志》中,发现用苕子作绿肥的记载,书中说:“苕草色青黄紫花,十二月稻下种之,蔓延殷盛,可以美田,叶可食。”
北魏时,苕子作为绿肥已经十分广泛,据《齐民要术》记载:“为春谷田,则亩收十石,其美与蚕矢熟粪同。”
绿肥的效果,与各种粪类同等。
苕子在南方作为绿肥,十分普遍,辽东这边并不见有,主要还是地广人稀,农业也不发达,没人重视这一点。
虞幼窈也发现,南方主要种植的光叶苕子,比较喜欢湿润环境,并不能在辽东一带种植。
之后又在一本《北方地物志》上发现,华北一带有一种毛叶苕子耐寒,耐瘠性很强,适应性较广,对土壤的要求不严,砂土、壤土、粘土都可以种植,且生命力旺盛、顽强,不与其他农作物争营养,兼具改善土壤、肥养土地、保持水土、抑止杂草等优点。
虞幼窈写信将这一发现告诉了殷怀玺,还在信中感慨道:“果然,人还是要多读书,才能多长些见识。”
若是她一直对农书农事感兴趣,也不会发现华北有一种毛叶苕子,可以在辽东种植?!
虞幼窈当即派人去华北一带,收购毛叶苕子的种子。
毛叶苕子在华北一带如野草一般,漫山遍野到处都是,种子的成本十分低廉,在当地衙门的帮助下,几乎没怎么花钱,就收购了一大批。
于是,虞幼窈与州府衙门合作,要在北境全境推广毛叶苕子,并给叶枭慈去信一封,uu看书在信中提及了毛叶苕子的种种好处:
“……秋收之后,田亩荒耕闲置时,间种毛叶苕子,可以耐寒越冬,作为绿肥,养护土地;”
“收获的大量苕子鲜草,可用于畜牧,有了大量的鲜草,辽东一带的畜牧,也可以大规模扩大;”
“大量的肉食、羊毛、鲜奶,甚至牧马,不仅可以尽快改善辽东百姓们的生活,还能供给军中作为军需;”
“如此一来,就可以彻底解决辽东一带物资乏的窘境,此举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望叶大人三思。”
叶枭慈也是有见识的,总觉得自己身为一州父母官,竟不如韶懿长郡主一个女流有胸襟,顿时心情有点复杂,也有点羞愧。
他忍不住跟幕僚们感慨:“人生三大憾事,一憾海棠无香,二憾鲥鱼多刺,三憾韶懿长郡主非男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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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家就有绿肥草莓,走的是高端水果路线,在草莓园里种上苕子,然后把草莓种在苕子里,不用任何无机肥和粪肥,干净,纯天然,绿色,无污染,他们家的草莓园,厉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