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万福-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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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眨了眨眼睛,眼神汪汪地瞧着表哥。
周令怀反问:“我不能看么?”
“也、也不是,就、就是,”虞幼窈吱唔起来,柔白的小脸儿红涨红了一片,透了些许羞窘:“先生说、说我的字儿呃、差了些,让我多练一练。”
说到这儿,她原本瞅着表哥的眼神儿,也开始飘了起来,不敢与表哥对视了。
周令怀想到头一天来虞府时,小姑娘如获珍宝般捧着他没费多少功夫,人手一份的见面礼,明媚的小脸儿透着羡慕与崇拜,说他字儿写得好,叫虞老夫人调侃字儿跟狗爬似的,小姑娘又羞又窘直跺脚的画面。
第71章 昧着良心
虞幼窈悄眯眯地瞧了一眼表哥,见表哥正在看她,心里头一慌,就偏过了头,握着粉白的小拳头,大声说:“表哥,我一定会好好练字,争取把字儿练好了。”
小姑娘的字儿有多难看,有点想知道,周令怀唇畔微勾,轻笑:“先生当场夸赞了表妹,想必表妹不仅学得不错,文章大约也写得不错,却是想瞧一瞧表妹的文章有何过人之处。”
一听表哥夸她,虞幼窈就昏了头,哪还介意自己字儿好不好看,连忙让夏桃拿了笔录,接过来,亲手送到表哥手上:“表哥快看。”
周令怀接过厚厚一沓笔录正眼一瞧,嘴角若有似无的弧度,顿时,轻微地抽颤了下,脑子里被眼花缭乱,歪头斜尾的字迹填满了,也是懵了一下。
说字儿差了一些,还真是抬举她了。
他抬眸看了虞幼窈一眼,脑中组织了一下语言,又怕话儿说得太重,让小姑娘难受,仔细斟酌了一遍,删删减减了一遍,又过了一道脑子,想委婉地评点一二。
可眼看着小姑娘瞪大了眼睛,正满怀希冀地瞧着他,到了嘴边的话儿,就跟卡在了喉咙里头似的,吐也吐不出来。
虞幼窈丝毫不晓表哥一言难尽的心路历程,巴巴地瞧着表哥,紧张地问:“表哥,我写的怎么样?是不是真的很差劲?”
周令怀深吸了一口气,淡白的唇间艰难地吐了两个字:“不错。”
接着,就低着头,开始一页一页翻看笔录。
浑然没瞧见,虞幼窈在听了他“不错”两个字儿后,脸上兴奋的笑容,差点没晃花了人眼。
表哥一点也不嫌弃她字儿写得不好看呢。
站在周令怀后头的长安,自然也瞧见了虞幼窈写的字,险些叫口水呛了。
他五岁时写的字,都比虞大小姐好看,真难为少爷,为了顾及虞大小姐的面子,昧了良心,睁着眼睛说瞎话。
不大一会子,周令怀就看完了笔录,一抬头,就对上了虞幼窈巴巴地眼神儿,周令怀表情略顿:“文章写的确实不错,不过……”
接着,周令怀一一指出文章中谬误之处,又将理解不够的地方重新讲解,他书识渊博,引经据典,儒释道三家论证信手拈来,用词谴句又通俗易懂。
让虞幼窈每每都有恍然大悟,茅塞顿开,醍醐灌顶之感,不知不觉就听入了心。
大约一盏茶左右,周令怀停下话,问:“明白了吗?”
虞幼窈点头:“明白了。”
见她神色清明,眉目黛净,显是真的明白了,周令怀轻笑:“往后课业上有什么不懂的,尽可问我。”
他原是担心小姑娘心性散漫,不爱读书,这一个多月没上家学,进度跟不上,少不得又要受先生责备,便有些不放心,下学之后,就特地回来瞧一瞧。
哪知小姑娘才思敏捷,一点就透。
虞幼窈连连点头,崇拜道:“表哥可真厉害,和叶女先生一样厉害。”
她私心里觉得,表哥比叶女先生学识更渊博一些,眼界和见识也更广阔,不过这世道对女子多有束缚,女子能读的书也有颇多限制。
便在这时,许嬷嬷过来了:“该用午膳了。”
虞幼窈拉着表哥的衣袖:“表哥就别回青蕖院,留下来与我一道用午膳,许嬷嬷的手艺极好,你可得好好尝一尝。”
周令怀本想推辞,目光却瞧着小姑娘细白纤荑的手指,轻捏着他的衣袖子,也不说拒绝的话了,颔首应下。
虞幼窈很高兴,连忙吩咐丫鬟将午膳摆到花厅里的侧室里头,与周令怀一道去侧室用膳。
桌子上的菜色,较往常多了几道,而且都是表哥平日里喜欢的清淡吃食,想来是许嬷嬷知道表哥过来了,吩咐厨房多准备了一些。
虞幼窈从冬笋炒肉片里夹了一片冬笋搁到表哥面前的食碟里头:“冬笋是去年冬天窖起来的,新鲜又爽口,表哥尝尝看。”
周令怀眼中透了笑意,将刚才吃了,觉得还不错的龙井虾仁夹给了虞幼窈:“表妹也吃。”
说完,就将碟里的冬笋夹回碗里,又从碗里头夹起来,送进了嘴里。
清脆爽口中的冬笋,似乎较往常还要可口一些。
虞幼窈也夹起虾仁高高兴兴地吃了,她喜欢吃河鲜,海鲜,每回泉州府过来送礼,大半都是一些难得的海产。
一顿午膳,在表兄妹俩你来我往,兄友妹恭之中结束。
饭后,夏桃端了消食养胃的药茶,两人一边喝着,一边也不浪费时间,就学起了虞幼窈从前落下的课程。
一个教,一个学。
虞幼窈通达灵慧,原来晦涩难懂的课业,经表哥一讲解,也变得通俗易懂,学起来,竟是不比许嬷嬷教她药理慢。
见时间差不多了,周令怀也该去西府进学:“学业不是一日之功,表妹天资聪颖,一点就透,学东西已经比大部分人要快许多,切记要劳逸结合,不可操之过急。”
小姑娘不仅课业重,还要同许嬷嬷一起学许多东西,劳逸结合就尤为重要,否则身子就要受累了。
“表哥别担心。”虞幼窈点头,瞧着表哥墨眉轻敛,神色间透了淡淡的疲惫,苍白的病容,似乎较之前也更难看了些,不禁有些愧疚。
方才她只顾着同表哥学习,竟是忘了,表哥身体不大好,每天课业已经十分繁重了,竟还要花费时间来教导她,今儿午间竟是连憩息也不曾有过,想来身体是有些吃不消了。
周令怀颔首,就要走。
“表哥,等一等。”虞幼窈连忙唤住了表哥,也不待周令怀询问,就拎着裙摆跑进了内室。
周令怀轻揉了一下略有些肿痛的太阳穴,等在原地。
长安有些担心道:“少爷一晌午未曾憩息,可是有些不舒服?不如与先生告了假,让孙伯帮您瞧一瞧,明儿再去进学?少爷身体不好,府里大家都是知道的,而且先生教的课业,少爷从前都是学过的,就是落下了半天课也没甚。”
周令怀摇摇头,未语。
第72章 表哥,要多注意身体
长安则是越发忧心了,忍不住开口道:“少爷,您身子不好,就算帮着表小姐补习功课,也要多注意些身子,切勿劳累了自个,”担心少爷听不进劝,他想了一下又道:“表小姐好不容易替你弄了补养元气的方子,也是希望少爷多养着身体,您可不行辜负了表小姐的心意。”
这段时间,孙伯每日关在屋里头研究保元丹,也命人四下寻找药方上所需的各种珍奇稀药,显然这方子对少爷是极重要的。
周令怀表情略一深,淡声道:“知道了。”
长安一时听愣了,张着嘴巴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少爷主意大,他们这些跟前伺候的,也只有听令行事的份,他平常担心少爷身子,也习惯了不时地唠叨几句,劝着些,只希望时常警示少爷,也不求少爷真能听进去。
因此,当听到少爷说了“知道了”这三个字时,整个都是懵的。
便在这时,虞幼窈抱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青花瓷罐,匆匆跑回了花厅,将罐子塞到表哥手上:“表哥,这是我跟着许嬷嬷学做的养生药茶,是宫里头的秘方,表哥就当成寻常的茶水,记得每天都要坚持喝,若是喝完了,就使长安过来拿,也就费些药材,我做起来也容易,不费什么功夫。”
养生药茶里头用的药材,她都以掺了灵露的水浸泡后处理的,效果更好一些,原是打算送给祖母,留些自个喝,可这会儿她觉得,这药茶大约对表哥的身体,也是极有好处的,便想送表哥一些。
低头瞧了一眼青花瓷上的缠枝莲纹,周令怀轻笑:“好。”
长安推着周令怀去了学堂。
湖山先生教导举业,只教府里头满了九岁的哥儿。
因此,学堂里只有四个学生,除了虞善言、虞善信、周令怀三人之外,还有二房的庶子虞善礼。
湖山先生一个人精力有限,寻常教一个两个倒还使得,多了就有些吃不住了,所以都是重点在教府里头天赋最好的虞善言,其他人都是顺带着教。
虽然周令怀天资也不错,湖山先生有心栽培,但他双腿有疾,不能举业出仕,令湖山先生也是惋叹不止,教导起来虽然不如虞善言尽心,但比起虞善信和虞善礼,却要用心一些。
学堂里头,有专门准备好供他们憩息的房间。
距离上课还有一会。
周令怀坐在茶座前,从陶罐子里取了水,倒进了砂壶里头,往小碳炉里添了几颗龙眼大小的龙眼碳。
碳燃起时,散发着淡淡的木香,十分好闻。
陶罐里头的水,都是每日太阳将升未升之际,从城外的山间,取了地势最高,水质最好的山泉活水,用来泡茶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不大一会子,壶里头的水起边了,周令怀取了虞幼窈送的药茶,用茶镊子夹了些许茶末,放进了紫砂壶里。
茶沫跟着沸腾的水几经沉浮,淡淡药香混着清新茶味,以及一股子幽香清雅的莲香,伴着青烟袅袅,在屋子里升腾弥漫。
连长安也不禁抽了抽鼻子,大赞:“好茶,表小姐可真厉害。”
周令怀唇畔吮着一丝笑意,在茶香凝而未散之际,用漏斗滤了茶末,小巧的碳炉底下,龙眼大小的龙眼碳也差不多燃尽了,剩下的余碳可作温茶,足见这一壶茶火候把握得恰到好处。
周令怀执起茶斗,舀了一斗茶斟进了茶碗里。
茶汤明黄鲜亮,清澈透净,茶香凝而不散。
他端起茶来,低头轻轻嗫了一口。
略有些清苦的茶咽下后,不大一会,嘴里头就有些回甘,再细品口齿,清幽莲心端是沁人心脾,令人通体舒畅。
一杯茶下肚,周令怀竟觉得全身的疲惫一扫而空,连精神也好了许多。
少爷的变化,自然是逃不过长安的双眼,也明白了,虞大小姐约是注意到少爷有些疲惫,才特意送了药茶。
周令怀捧着茶碗,轻闻着这股十分熟悉,沁人心脾的茶香,宛如雕玉般的面庞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来。
药茶与吃食略有些相似,效果似乎比吃食更好一些。
……
表哥走后,虞幼窈抱着书看了没几页就有些昏昏欲睡,勉强打起精神,眼皮子也不停地打架。
许嬷嬷抽开她手上的书,搁到一旁:“姐儿今晨起得早了些,快去屋里睡一会养养精神,二三月正值春困,姐儿又正是睡觉长身子的年岁,可不能亏了觉。”
虞幼窈点头,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回到了房里午睡。
睡了小半个时辰,虞幼窈就醒了。
冬梅往凤首博山香炉里添了清神醒脑的香片,让秋杏端了一杯提神茶,虞幼窈喝了,这才让春晓伺候着梳洗。
便在这时,夏桃掀帘进来,笑嘻嘻地凑到虞幼窈跟前:“奴婢方才打听到,四小姐在家学里头,叫叶女先生打了二十个手板儿,两只手都打肿了,可比小姐严重了许多,大约好些天都不能用手了。”
虞幼窈并不觉得意外:“叶女先生罚了虞清宁,便不会再计较虞清宁的过错,往后虞清宁还能继续上家学,同叶女先生学习。”
虞清宁犯错在前,不肯受教在后,又顶撞先生,往大了说,是不知尊师重道,离经叛道,就是往小了说也是不懂规矩,没有教养,怎么说都是十分严重。
京里头谁家的眼神,不是专程盯着别家,有个风吹草动谁能瞒得过谁?
若叶女先生不肯教虞清宁,传到外头,虞清宁名声损了,这辈子怕也完了,连虞府里其他姐儿都要受到影响,教人指点一番。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叶女先生就是再恼虞清宁,也不会轻易毁了一个女儿家的前程,多多少少要顾及一下虞府的脸面与名声,况且虞清宁年岁还小,叶女先生也不好跟一个半大的小姑娘过不去,原谅虞清宁也在意料之中。
夏桃笑道:“可不是吗?叶女先生让四小姐手好了之后再去家学,还罚了四小姐抄写《三纲五常》一百遍。”
第73章 太可恨了!
说到这里,夏桃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起来:“四小姐可真惨,才让老夫人罚抄《女德》一百遍,又让叶女先生罚了,只怕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时间出来作妖了。”
虞幼窈点了点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来。
虞清宁就算得了叶女先生的原谅,这事儿恐怕还没完。
旁的不说,祖母肯定是要生气的。
虞幼窈轻摇了下头,转身去了侧面的绣阁,拿起绣篓里已经绣了大半的抹额穿针引线,一针一线熟稔了许多,也不似从前那般生涩。
春晓忍不住问:“姐儿下午不跟嬷嬷一起学药理么?”
虞幼窈还没开口,许嬷嬷唇边露出了饱含深意的笑容:“抹额没剩多少针,先绣完了,再学药理也成。”
屋子里安静下来,午后的阳光十分璀璨,打窗棂透进屋里,落在窗檐下,将屋子里照得一片透亮。
虞幼窈眼明手快,约摸半个时辰,在许嬷嬷的指点下收线、补针、包边,一条抹额也就做好了。
许嬷嬷满意地点头:“姐儿的绣艺长进了不少。”
虽然得了许嬷嬷的夸赞,但虞幼窈并不怎么满意,觉得自己绣艺差了些,瞧着有些粗陋,到底是要孝敬长辈,要更精心一些才是。
虞幼窈拿着抹额仔细端详,突然灵机一动,让春晓挑了金、银、琉璃、珊瑚、琥珀、砗磲、玛瑙七样大小不同的珠子。
又折腾了半个时辰,虞幼窈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后颈,瞧着手中彻底做完的抹额,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姐儿心灵手巧,老夫人瞧了肯定会喜欢。”春晓寻了一个黄花梨条盒,小心翼翼地将抹额装好,瞧着盒子里头的抹额,淡泛着珠光宝气,瞧着富贵又大气。
她可是知道,上头的“卍”字纹,有吉祥之意。
歇了大约一盏茶,许嬷嬷就拿了医书,教虞幼窈学药理。
直到太阳偏西,屋子里光线暗了下来,虞幼窈看了一眼漏斗,已经到了酉时(17点),便合上了书册:“时候不早了,准备一下去祖母屋里。”
虞幼窈重新换了樱桃红缠枝纹斓边裙子,搭了及腰的蜜桃色窄袖衫,显得娇俏又明丽,这才带着装了抹额的条盒去了安寿堂。
北院气氛有些不大对。
春晓谨慎地四下观望,见院子里的丫鬟婆子,皆是噤若寒蝉,各做各的事,互相之间连眼神交流都不曾有,凑到虞幼窈身边:“小姐!”
虞幼窈点了下头,没有说话。
到了安寿堂,守在门外的青袖迎了过来,曲身行礼:“老夫人在堂里,大小姐可别在外头站着,赶紧进去吧!”
虞幼窈颔首:“多谢青袖姐姐。”
厅里头很安静,祖母年岁大,身边的人也多,往常时时在屋里伺候的人,这会子都不在。
春晓和冬梅一左一右挑起帘子,虞幼窈走进了内室。
虞老夫人一身墨蓝色缂金团寿纹褙子,斜倚着身子阖目靠在榻上,一手支额,一手捻着佛珠。
虞清宁则跪在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