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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表哥万福-第2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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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之后,母亲就逝世了。
  母亲的丧事结束之后,他拿出了断亲书,父亲气得勃然大怒,可到底顾忌了与原配的情份,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毅然决然地投身了幽王麾下。
  听他说了这一段往事,幽王殿下长叹一声:“叶寒渊,本王很欣赏你敢做敢为的性子,也欣赏你的才能,但是……”
  叶寒渊害怕听到拒绝的话:“殿下,郡主说过,殿下当年为她娶了这名,就希望她能活得如火似荼一般肆意,热烈,我一无所有,给不了郡主这一切,你不放心将郡主交给我,也是人之常情,我只是想要向王爷求一个承诺。”
  殷厉行沉默良久,许久才问:“什么承诺?”
  叶寒渊坚定道:“若将来我能建功立业,给郡主幸福,请殿下允我与郡主的婚事,若我不能做到,也会照看郡主一生。”
  堂堂叶氏子孙,为了一个女人,肯自甘堕落,继亲缘,做赘夫,这样的诚意,幽王殿下自认无法拒绝。
  而且,叶寒渊重情重义,承诺的事也一定会做到。
  一个承诺便可以为女儿的将来,求一个保障,他何乐而不为呢?
  便是叶寒渊做不到又如何?
  殷厉行不是只有一个女儿,他还有儿子。
  这个儿子虽然天生桀骜,不受拘束,未必能悉心照顾长姐,但一定不会让长姐受了委屈。
  沉默良久,殷厉行从怀中取了一块红翡鸳佩:“好,这块红翡鸳佩,是我与王妃的定情信物,今日便允你做信物,但是,”
  叶寒渊来不及惊喜,就听到幽王殿下话锋一转,严厉的目光盯着他,久经沙场的气势,一度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你必须答应我,将来若荼如果有喜欢的人,而且那人也是能够托付终身之人,你不能仗着我的承诺,勉强若荼,你和若荼之间只有你情我愿,没有一厢情愿,明白吗?”
  他的意思很明白,这个红翡玉佩,只是他的承诺,并不代表女儿的意愿,若女儿不同意,婚事依然不做数。
  叶寒渊大喜过望,双手捧过了玉佩:“多谢殿下成全,若将来我不能做到对殿下的承诺,或若荼有了自己的选择,我自会将红翡玉佩交还若荼,不会勉强于她。”
  然而,接下来的一切都是那样令人猝不及防。
  世子以雷霆手段,筹集北境物资,送往了战场,缓解了军中粮草之危,之后又传出了,世子带三千王府护卫军,支援北境战场,却在狭裕关,与哈蒙率领的八千精兵狭路相逢,歼敌六千余人,其中有数位狄部有头有脸的将领,将哈蒙打得溃军而逃。
  消息传到前线,幽军气势大震。
  有粮有士气,幽王殿下抓住战机,一鼓作气扭转战局。
  这时,朝中又传来了威宁侯为主帅,长兴侯为征北大将军,率三十万大军前来驰援,让这一战的局势越发明朗,军中所有人都大喜过望。
  却并没有人知道,更大的危险也随之降临。


第526章 情深不寿(求月票)
  朝廷宣幽王殿下进京,他们谁也没有太过担心,幽王殿下扭转了北境的战局,殷世子也准备好了北境大小官员、豪绅们的罪证,准备随后朝廷兴师问罪,就上奏朝廷。
  如此一来,幽王殿下纵子行凶的罪名,也不成立了。
  那一日,父亲突然让他带兵巡边。
  他与父亲名义上断了亲,但消息隐而未发,未到需要决择的时候,父亲依然会照看他几分。
  他并没有多想,北境战危之时,父亲身为北境父母官,自然也站出来辅战,巡边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也没有怀疑。
  直到,他在狭裕关接到长兴侯异动,察觉了不对,中途返回之后,远远就从城门外,看到冲天烟云滚滚。
  等他赶到幽王府时,大火转颓。
  幽王府被烧得一干二净。
  这时,他才知道,父亲一早就知道了,威宁侯和长兴侯揣磨圣意,密谋陷害周厉王,窃幽州兵权一事。
  父亲却碍于圣意,虽然没有助纣为虐,却选择了冷眼旁观。
  甚至为了担心他牵连其中,以巡边之名,故意将他支走。
  红翡之约,终成了空话!
  听完了这段往事,周令怀神情微恸:“既然我长姐已逝,便由我作主,你与我父亲的约定,与我姐姐的鸳鸯盟约,就此作罢,从此之后……”
  他和叶寒渊关系虽然不错,但感情并不深厚。
  一直以来,和叶寒渊关系亲近的人,是她的姐姐,长宁郡主殷若荼。
  这些年来,他与叶寒渊联系不多,所以并不知道还有这一桩旧事。
  叶寒渊打断了他的话:“当日,我从北境逃到京兆,与父亲断亲之后,又留了断绝书,如今我即将前往江南接任宋修文的任职,也算是建功立业,我已经做到了对周厉王的承诺,还请殷世子,另一块绿翠鸯佩归还于我。”
  周令怀眼神一冷:“我长姐已死。”
  叶寒渊却面无表情:“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与周厉王的约定还在,非你三言两语,就能撇清,还请殷世子将绿翠鸯佩交给我,若荼生是我叶寒渊的人,死为我叶寒渊的鬼。”
  周令怀握紧了茶杯,定定地看着他:“叶寒渊,你将来娶妻生子之后,届时又将我姐姐置于何地?”
  叶寒渊沉着脸:“如果不是你姐姐,也不会是别人。”
  周令怀倏然就想到了。
  当年叶寒渊投身于父亲麾下,有一次她和姐姐一起去军中,那时阴沉木讷的少年,就躲在营帐的阴暗处,直勾勾地盯着姐姐看。
  周令怀很不喜欢他的眼神。
  直到现在,他才懂了,叶寒渊是在看他的整个世界。
  若殷怀玺,还是从前那个殷怀玺,若他没有来过京兆,遇到一个叫虞幼窈的少女,他一定会冷漠地拒绝叶寒渊。
  可他终究变了。
  周令怀回头看向不远处的马车。
  车帘掀了一角,马车里的人,虽然没有跟过来,却也一直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那里也是他的整个世界。
  是他立下宏愿,要护一生的人。
  如果不是她,也不会是旁人。
  这并不是承诺。
  而是他们穷极一生,想要达成的理想。
  周令怀从袖中取了一块翠绿的鸯佩:“若将来有一天,你改变了心意,便将这一对鸳鸯玉佩归还于我。”
  叶寒渊接过了翠绿鸯佩,与手中的红翡鸳佩相扣,一翡一翠两块鸳鸯玉佩,合二为一,变成了一对交颈的鸳鸯圆佩。
  叶寒渊轻轻地,摩挲着手中的圆佩,眼中似悲似喜,半晌才道:“多谢武穆王成全。”
  他没再叫殷世子了。
  殷世子是他从前在幽州,与殷怀玺之间那为之不多的交情。
  而武穆王,是他从今往后效忠之人。
  风波亭里四面透风,便是置了碳笼也是刺骨冻人,周令怀觉得冷了。
  他从腰间取了巴掌大的小玉葫芦,里面装了没药酒,他仰头喝了一口,没药酒冲入喉咙,一入腹,便觉得寒意一散。
  鹿肉烤好了,叶寒渊将其中一块,夹到周令怀面前的盘中:“你姐姐从前最喜欢我烤的肉。”
  这也是他第一次为别人烤肉。
  也是最后一次了。
  周令怀拿了匕首,将肉切成小块,尝了一口,觉得比他烤得好吃,想到虞幼窈也喜欢吃烤肉,就问:“怎么烤的?”
  叶寒渊面无表情地将他自己烤肉的一些技巧说了一遍。
  周令怀受教了。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吃了烤肉,喝了鹿血酒,周令怀便道:“时辰尚早,城郊距宝宁寺片刻至,你不去与景之道个别?”
  指挥佥事在州府辖内,若论关系亲近,叶寒渊与景之更近一些。
  叶寒渊忡怔良久,半晌才道:“当年北境惊变,景之襄助你筹集粮草,稳定北境局势,你才能毫无后顾之忧,率王府三千护卫精兵,驰援战场,缓解北境战局,此后他一病不起,后威宁侯与长兴侯欲窈幽州兵权,周伯父担心他受到牵连,对他下了蒙汗药,将他送到了五台山。”
  提及了这段往事,周令怀心中复杂:“他便在,也救不了幽王府。”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母亲一向冰雪聪明,禀性贞烈,就是因为明白这道理,才会那样决绝。
  长姐亦是机敏聪慧,性烈如火,就是因为深知这一切,才会甘心与母亲一同赴死。
  叶寒渊垂下眼睛:“情深而不寿,慧极则必伤,经了幽州惊变,以及家族之祸,景之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后来慧能大师上五台山论禅,见了景之后,就直言道,此子与我佛有缘,景之落发为僧,不问红尘,身体竟一天一天好转。”
  只是,这世间再无周氏景之,只有宝宁寺六慧僧,慧济禅师。
  这些周令怀也是知道的。
  景之对当年之事耿耿于怀,便是做了和尚,也难得清净,后来他提出,要借用周令怀这个身份,代价是为周家平反。
  他想要上京,哪需要借用周令怀的身份?
  他只是借此,斩了与景之之间的红尘,还他一份清净自在罢了。


第527章 景止依光
  都是聪明人,许多事不需要明说,便已经知道彼此的心意。
  至此,景之放下了。
  他也用了周令怀的身份上京,却因“周令怀”这个身份,与虞府结下了不解之缘,与一个小姑娘结下了一辈子的盟誓。
  大约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他和周令怀有不解之缘,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叶寒渊微叹一声:“既已了断红尘,便也不做红尘客,就不打扰他了。”
  幽州指挥佥事家,得一公子,虽先天病弱,却天生慧根,其父取名令怀,字景之,取自:“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希望他德才兼备,遇高山,而景仰之,心中常怀谦逊,方能见德而行德。
  后来,这位字“景之”的周家少爷,遇到的另一个字“景止”的少年世子。
  一字之差,结下不解之缘。
  幽王殿下为殷怀玺取字景止,是取自:“品崇嵩室,合九有而景止依光;度越沧溟,尽百川而朝宗赴壑。”
  就是希望,殷怀玺将来能做一个品性崇高之人,景止依光,尽百川而朝宗。
  一个遇高山,而景仰之。
  一个品崇嵩岳,景止依光。
  命运的纠葛,仿佛是命中注定了一般。
  而那时的幽王殿下大约也不会想到,九为极数,嵩山之高不可攀越。
  龙游于海,尽纳沧溟四海之浩瀚,百川之朝宗。
  一切不过是命中注定。
  周令怀没有多言,只道:“此去江南危机重重,望珍重!”
  叶寒渊点头:“保重。”
  说完了,叶寒渊也不作停留。
  走出了风波亭外,随着一声口哨响起,附近就传来了“哒哒”地马蹄声,一匹鬃黑的高头大马,疾驰而来。
  转瞬,就停在了叶寒渊身边。
  叶寒渊轻抚了马头,翻身上马。
  “驾!”马儿仰头长嘶一声,宛如一道疾风,奔向了官道。
  叶寒渊握着马缰,耳边呼啸着寒风,仿佛那个身着红衣,鲜衣怒马,如火似荼的少女在他的耳边絮语——
  “叶寒渊,以后有我罩着你,谁也别想欺负你……”
  “叶寒渊,不能考科举有什么关系,天底下又不是只有科举一道路可走,至少我就没听说过,口吃的人不能参军……”
  “叶寒渊,你又不是天生口吃,只要努力就一定能克服……”
  “叶寒渊,我们说定了,以后你每天这个时辰过来寻我,我帮你一起克服口吃的毛病……”
  “叶寒渊,跟我一起念,殷若荼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姑娘,要是敢口吃,就死定了……”
  “叶寒渊,殷怀玺那个臭小子嘲笑我,说我是个男人婆,将来肯定嫁不出去,被我父王揍了一顿,我父王说,嫁不出去,可以招一个进来,军中有前途的好男儿多得是,只要他一声令下,多的是人排了队地想给我做赘夫……”
  “叶寒渊,你有什么理想吗?就是拼了命想要去做的事?”
  “……”
  我毕生的理想就是你,拼了命地想要娶你。
  即使你已经不在了!
  我也想这样一直念着你!
  周令怀目送叶寒渊的马儿远,心中一片悲凉,才放晴不多久的天,不知何时一片乌沉,寒风挟裹着雨雪,一齐卷进了风波亭内。
  虞幼窈下了马车,踩着积雪走进了风波亭内:“下雪了。”
  周令怀“嗯”了一声,抬手将小姑娘狐毛斗篷上的帽子,掖起来,戴到她头上:“我们回去吧!”
  过一会儿,雨雪下大了路就不好走。
  长安推着轮椅,将少爷送回了马车,然后又回了风波亭,帮着春晓收拾东西。
  马车里暖烘烘的,桌上置了小碳炉,煮了姜茶,整个车厢都散了一股姜辣味。
  虞幼窈拿了茶斗,瓢了一碗姜茶,递给了表哥:“方才在外面冻了许久,快喝一碗姜茶暖一暖身子。”
  周令怀注意到,她将茶斗拿高,姜茶徐徐地,缓缓地注入碗里。
  待姜茶递给他时,他伸手接过。
  温度已经不烫人了,他低头喝了一口,虽然略还有些烫口,但小口慢喝,反而更热乎,更合适。
  往往一举一动,都透了贴心。
  虞幼窈好奇地问:“表哥方才与叶寒渊说了什么?”
  周令怀捧着姜汤:“他让我履行当年我父王对他的承诺,成全他和我长姐的婚事,将另一半信物交给他。”
  虞幼窈倏然怔住了。
  其实,来的时候表哥在马车里,讲了叶寒渊与幽王府的渊缘,就没少提及长宁郡主殷若荼,她隐约猜到了一些。
  叶寒渊身为州官之子,便是投效周厉王麾下,也没有必要,在幽州隐忍负重多年,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不惜父亲反目成仇,又经历了生死大逃杀,逃进了京里,为周厉王平反。
  他所做的一切,都不符合一个世家子弟的教养和责任。
  可是他做了。
  虞幼窈鼻头一酸:“那表哥……”
  “我成全他了。”周令怀垂头,碗里的姜茶冒着烟丝,姜茶上漂着红枣,桂圆肉:“他从来不在我的棋盘之上,敲登闻鼓的人,不是他,也会是旁人,他自愿入局,甘愿沦为棋子,已经为幽王府,为我姐姐做得够多了。”
  虞幼窈心里很难受,却努力扬起了笑容:“他也算求仁得仁,你、不要难受。”
  周厉王是求仁得仁。
  叶寒渊也是。
  这不过是别无选择之后的委屈求全罢了。
  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
  岂是拈花难解脱,可怜飞絮太飘零。
  香巢乍结鸳鸯社,新句犹书翡翠屏。
  不为别离已肠断,泪痕也满旧衫青。
  这一诗,是叶寒渊未来漫长的岁月,孤独于世的最佳写照,又是何等的悲凉入骨,便也如同这漫天飞雪。
  马车沿着官道,哒哒地回到府中。
  虞幼窈和表哥一起去了安寿堂。
  虞老夫人连忙备了姜汤,一人一大碗,盯着他俩喝完了,这才挪了眼睛。
  虞幼窈苦巴着脸。
  周令怀随手端过了桌上的金橘,剥了皮递给她吃。
  虞老夫人看得直摇头,便转了话儿:“今儿上午,宋世子往府里递了拜帖,打算明儿过府一趟。”


第528章 壑之难填(求月票)
  这都到了年关,哪家都忙着过年,也不好冒昧登门,便也提前下了拜帖,若是从前倒是不必这个样。
  虞幼窈听得一愣:“宋世子回来了?”
  周令怀转头瞧了她一眼,见她眉间一淡蹙,转眼就恢复如常,仿佛那一瞬间的情绪,只是他的错觉。
  虞老夫人没注意这些,点头:“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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