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万福-第1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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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目张胆的偏爱虞幼窈,也不惧人言。
这样的人,往往都随心所欲,令人羡慕。
曾经,他也想这样对待一个人。
他想过了一切世俗加诸在他身上的阻碍,也做好了一一铲除的准备,可唯独忘记了,最大的阻挠从来不是所谓的外人。
而是至亲至敬之人的背叛和算计!
虞老夫人转头瞧了虞宗慎,张了口:“今儿腊八,既然你们都过来了,不如就留在大房吃一桌腊八膳再走?”
周厉王大丧期间,不允筹宴,家里聚一起吃顿饭也是无妨。
之前也是想着,老二这阵子在前朝忙得不可开交,好不容易腊八得了一天空,便让他们一家子自己乐着去,便也没喊过来。
虞宗慎笑意不改:“不了,我书房里还有事,便先走了。”
便也没等姚氏,自己就先走了。
姚氏瞧了虞宗慎身披大氅,走在风雪里,渐行渐远,明明是触手可及的枕边人,却觉得像是遥不可及的陌生人。
大冷的天儿,她连眼眶也热了些。
虞老夫人难免有些失望,脸上没了笑容,再稀罕的歇龙石,也瞧不下去了,只觉得这天寒地冻,冻进了心里头去了。
柳嬷嬷扶着老夫人,一脚深一脚浅地回了安寿堂。
大大小小的石头,搬进府里有十几块那么多。
镖行的人也是客气,特地询问:“这些石头重得很,可需要搬到府里哪处?”
镖师都是三教九流的人物,虞幼窈就摇头:“有劳各位辛苦,这天寒地冻,便早些回去歇着吧,也不必再麻烦你们了。”
说完了,就让夏桃给了赏银。
镖师们走后,虞幼窈寻了府里的护卫过来,每人舍了二两银子,让他们帮着将歇龙石抬回青蕖院。
歇龙石虽然是送给她的,却还要稍加雕琢。
处理完了这事,虞幼窈就回了窕玉院。
周令怀坐在花厅里看书,见虞幼窈回来了,就合上了书册:“回来了,外面冷不冷?”
夏桃帮着虞幼窈褪了斗篷。
虞幼窈连忙凑到表哥身边烤火:“就出去走了一圈,我鼻子都快要冻掉啦!这雪没下一会儿,就越来越大,地上都落了一层白,瞧这天气,肯定还要下好几天,
周令怀递了一杯红枣姜茶过去:“趁热喝了,暖一暖身子,躯一躯寒。”
虞幼窈有些不情愿,却还是接过来了。
待一杯红枣姜茶喝完了,虞幼窈身上很快就暖和了些:“对了,我差点忘了,我也有东西要送给表哥,表哥等我下,我马上去拿。”
也不待周令怀反应,虞幼窈已经拎着裙子跑出了屋。
第508章 秘方(一求月票)
周令怀顿时抿嘴了。
才褪了斗篷,就大大咧咧往外跑,便是身上穿了厚袄,也挡不住外头的风雪,一不小心就要冻病了。
都这么大的一个人,还总不让人省心。
虞幼窈去得快,回得也快:“表哥你快看,这是我改良了香方之后,做出来的膏油。”
她献宝似的,将手中的青花瓷盒递给了表哥。
周令怀却没接,拉她坐到碳笼跟前,又递了一杯红枣姜茶过去:“怎么连斗篷都不穿,就往外头跑?”
红枣姜茶都是熬好了,一直放在碳火上煨着,什么时候喝,都是热乎乎。
虞幼窈不大喜欢姜的味道,便是姜茶里放再多的红枣和红糖,也都不太愿意喝,方才喝了一杯,也是在外面呆得久了,担心受了寒,让表哥担心。
虞幼窈苦巴巴地看着表哥,只差没把嫌弃写到脸上去:“表哥我身上穿了厚袄,外面还套了夹袄,方才只是去了香房,又没到院子里去,就不用喝了吧!”她伸出手去拉表哥:“你看,我的手一点也不凉。”
抄手游廊都挂了挡风的竹帘子,走几步路就到了香房。
手是不凉,却也不暖和,周令怀耐着性子哄她:“多少也要喝两口,这样的天气冷不丁一下就受了寒。”
虞幼窈呶着嘴儿,拧着小鼻子,不情不愿地接过杯子,就喝了两口,一口也不愿意多喝:“说好了就两口。”
周令怀也是无奈,接过了杯子放到一旁,就拿过了一直被她攥在手里的瓷盒:“你这段时间,一直在折腾这个?”
听着名字就知道,这膏油的效果,应该与药油类似。
是做来给他用得。
虞幼窈在香药一途天赋虽高,可学习香药,也只有不到一年,再多的底蕴,也需要花时间,慢慢沉淀下来。
就好比一坛上好的女儿红,酿造的工艺再好,也需要埋进土里,让时间来沉淀,等到开封的时候,才能酒香醉人。
虞幼窈有天赋,也努力,香谱知识学习的也多,唯独缺少的就是这份沉淀。
想来改良香方颇为不易。
虞幼窈点头:“对呀,这么漫长的冬天,一直要持续到明年二三月份呢,总不能让表哥一直忍着腿疼,所以我就想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改良香方,做出效果比表哥现下用的药油和辟寒香更好的香药。”
周令怀握紧了手里的瓷盒,一时忘记打开了。
提及自己喜欢且擅长的领域,虞幼窈就有说不完的话:“改良香方确实太难了,很长一段时间,都跟盲人摸瞎一样,没有一点头绪,许嬷嬷说我底蕴不差,就是缺少沉淀,让我从将学过的香谱,再重新整理一遍,加深学习。”
周令怀又抿了嘴。
回了虞府没过几天,他就考校了虞幼窈的课业。
除了《四书五经》外,还有书法、琴艺,《天工开物》、《资治通鉴》,及一些史料。
周令怀想看看,离开了几个月,虞幼窈的课业有没有落下。
因他准备了注书,虞幼窈学来也容易些,有不懂的问题,也能向叶女先生讨教,虞幼窈的课业还长进了一些。
只是,为免她骄傲自满,肯定是要打一捧,再给几个甜枣。
说了一些夸赞勉励的话,难免也说了几句不足之处,没批评,却也严厉了几分。
没过几天,他就听说了,虞幼窈这段时间学习很刻苦,大半时间都在书房里,连府里的事也没怎么管了。
他还当虞幼窈是受了打击,这才上进了。
小姑娘家家,哪能整天围着内宅琐事打转,还是要多学习才好,对此他也是乐于见成。
哪里知道,他以为的学习,却不是他认为的那样。
虞幼窈可不知道,表哥心里的百转千回:“从表哥帮我搜罗的那些残方上,找到了一种膏油配方,表哥你不知道,这张残方,是从外邦传来的,上面记载的就是一种活血、化於、止痛的膏油秘方。”
周令怀摩挲着手里的青花瓷盒。
听到小姑娘喋喋不休的声音:“虽然不知道,这个膏油效果如何,但是这个方子既然传到了中原,想来也有过人之处,我就想研究一下,只是上头用的香药料,都是外邦的东西,大周朝没有产出。”
提起这话时,虞幼窈不觉就皱了眉,一副苦恼的样子,可想之前在面临这样的窘境时,她又是如何苦恼为难。
周令怀道:“妇巧难当无米之炊,后来是怎么解决的?”
虞幼窈笑了起来:“我就想啊,自从海上贸易繁荣之后,大周朝与外邦互通有无,外邦的的香药料,在大周朝一直很受欢迎,指不定医书上会有记载,我又翻查了不少医书,在《本草》、《药性论》上,均发现了详细记载。”
看到她笑,周令怀也笑:“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虞幼窈连连点头:“其中有一种香药料,就叫没药,这一味药入脾、肾、心、肝四脏,人体四脏,主生化和储藏精、气、血、神,《药性论》上记载,没药主打跌损,血瘀,筋骨瘀痛,骨节疼痛,金刃所损,痛不可忍,有散血去瘀,消肿定痛、缓舒筋膜,通血脉的功效,正对了表哥的症。”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已经很兴奋了,白玉般的小脸,也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
周令怀只是听着,没打断她的话。
“除了没药,还有一种名为乳香的香药,与没药功效相似,神奇的是,二者如果搭配一起,在原本的基础上,药效还会提升,《纲目》上记载,乳香活血,没药散血,皆能止痛消肿,故二药每每相兼而用。”
没药和乳香是外邦的香药料,在大周朝也不多见,用途也不广泛。
饶是周令怀见多识广,却也不精通医术,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周令怀认真听着,小姑娘说得轻描淡写,可他依然听出了,在改良香方的过程当中,她遇到了哪些困难,又付出了多少努力。
重重的困难,她都一一克服。
第509章 秘方(二求月票)
说到这儿,虞幼窈话锋一转:“搞明白了没药和乳香,我就开始发愁,这是外邦的香药料,想来大周朝并不多见,用途也不广泛,否则我之前,也不至于没听说过,现在的问题是,这两种香药料,要怎么弄到手,要去哪里弄?”
不光是她没听说过,连见多识广的许嬷嬷也没听说。
这才刚有了眉目,就有更大的难题摆在面前。
虞幼窈总算明白了,改良香方的困难。
“我原是想写信去谢府求助,后面又想到了,我的香药库里,堆放了不少香药料,有些是谢府搜罗来的,有些是前段时候,镇国侯府送来的谢礼,还有一些是表哥从山东回来,带给我的,因为数量太多了,我也没仔细瞧过,都是交给柳儿登记造册了之后,就放到库房里,要用到哪一种香药料,也是直接让柳儿去取。”
周令怀见她面色豁然开朗,也不觉笑了。
“我就查了香药库的册子,在上面发现了一种末药,起初我还以为,末药和没药是两种东西,后来翻看了《本草》,就知道,这其实就是我要的没药,库房里末药和乳香都有,而且数量还不少。”
谢府和表哥,都是巴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全搜罗来送给她。
镇国侯府之前送谢礼,也是唯恐怠慢了,都是挑了最贵重,稀少的香药料送。
从外邦运过来的,在大周朝都是金贵又稀罕的东西,便是不知道具体用途,也要收藏着,总也少不了这个。
字字句句里,可真是煞费苦心,周令怀心尖轻颤着:“许嬷嬷精通药理,大约也是知道末药,只是身处宫中,对外邦的东西,心存了谨慎与忌讳,自然不会去关注研究,只知末药,而不知没药,也因此走了不少弯路。”
末药与没药,一字之差,就有可能天壤之别。
许嬷嬷本就对外邦的东西心存了忌讳,也没去了解过,自然不会想到这个。
想来在膏油的配方上,许嬷嬷大抵也没帮上太多忙,一切全靠了小姑娘,辛苦摸索。
虞幼窈点头:“许嬷嬷也是这样说,后面我为了多了解没药的药性,遍查了医书,发现唐代就有关于没药的详细用药记载,后面因战乱,海上封禁等诸多原因,没药也渐渐鲜为人知,也是大周朝重开了海禁之后,没药被外邦当作了互通有无的香药料,再度出现在大周朝。”
外邦的香药料很珍贵,在大周朝并不多见,用途也不广泛,被直接用于香薰料,许多贵族会直接薰烧。
宫里对外邦进贡的稀奇顽物更感兴趣,像吃用的东西,基本上都怀了忌讳。
毕竟不是本朝的东西,始终蒙上了神秘未知的面纱。
便是对未知的东西再感兴趣,也不会拿了命去折腾。
周令怀打开了瓷盒,红色的膏油透了微黄,凝结成猪油状,闻起来没有油药的冲鼻味,反而透了淡淡苦香,及乳木馨香,味道十分好闻。
他喉咙微涩,哑声道:“这就是膏油!”
虞幼窈点头:“因为方子是残缺的,我只能在原来的方子上重新改良,试验了许多次,才做出了,与残方上记载的,效果差不多的膏油。”
改良好的方子里,加了沉香、香肉桂、豆蔻、桂皮等十余种香药料,所有的香药料,都是经灵露刨制过的,效果肯定比原来更好。
周令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辛苦表妹了!”
虞幼窈倒是不知道,他的复杂心情,摇摇头:“其实没那么难,虽然只是一张残方,但有了钻研的方向,我对各种香药料的功效,也熟烂于心,只要严格按照君臣佐使配伍,使其达到药、香、疗的功效,多试验几次就好了。”
她没说得是,为了做出更好的膏油,这一个月内,她试验了两百多种香药料的配伍。
也好在,她屋里调教调了几个懂香药的丫头,倒是帮了不少忙。
要不然,膏油也不会这么快就做出来。
她不说,就不代表周令怀猜不到:“试验药性也不容易。”
虞幼窈赶忙转了话:“其实,膏油三日前就做好了,只是表哥的身子弱了些,就没敢拿给表哥用。”
膏油在经许嬷嬷检查之后,确认无毒,就可以给表哥用,只是她外邦的东西虽然并不忌讳,却也心怀了谨慎。
“柳儿的干娘马婆子,前些年因摔断了腿,没有养好,留了病根儿,每到天气湿冷,就犯腿疼,我就将膏油拿给她试用,马婆子用了之后,疼痛减轻了不少,原是打算再观察几天,再给表哥用的。”
给马婆子用的膏油,是没有加灵露的,效果有些出人意料。
但考虑到马婆子腿疼的毛病,和表哥的腿症没法比,就打算再看看情况。
也是今儿收了表哥的礼物,却发现自己竟没给表哥准备礼物,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将膏油拿给表哥用。
虞幼窈的用心良苦,周令怀哪会体会不到:“便劳烦表妹帮我用一用!”
虞幼窈眼睛一亮,哪有不答应的道理,连忙喊了长安:“去青蕖院,将表哥浴足的药包拿来。”
泡完足再用,效果更好一些。
长安立马去了。
虞幼窈笑拿着膏油,笑得有些得意:“膏油可以当作药油,配合推拿来用,也可以添进水里,放在香器上薰烧,芳香燥湿,比辟寒香要好很多。”
香药两用,养疗兼备,这是香的精髓所在。
周令怀弯了唇:“表妹真厉害。”
虞幼窈让春晓取来了蒸香器,在香器的火口里添了碳,注了些温水,挑了一小勺膏油,凝结成块的高油,遇了热水化开。
不一会儿,水雾烟香就弥漫开来,淡淡的乳木清香,透了一缕微苦,像极了树脂的清香。
周令怀凑近了一闻,顿觉得神心舒畅:“很好闻。”
虞幼窈偏头笑了:“我也喜欢这个味道,仿佛置身春日的山林之中,有一种树木清香。”
周令怀颔首,这是生机勃勃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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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幼窈凑近了表哥:“表哥,没药和乳香的功用很大呢,外邦的医药远没有我们厉害,他们将没药和乳香的功效,发挥到了极致,只要不是疑难杂症,平常的病症,像风寒,损打、伤病等等,几十余种病症,只要不是太严重,都能通过没药和乳香去治疗,用途十分之广泛,所以没药和乳香,在他们那儿被为神药,又因这两种香药料,产量并不低,所以被当作了珍贵的香药料,通过海上贸易,到了我们这儿。”
也是因为查到了这些,她才会对没药和乳香感兴趣,甚至不惜花费了许多精力去研究。
所幸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
周令怀颔首:“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就好比沉香,是名贵的香药料,大部分香方,药方里都要用到这一味香药。”
辟寒香就用了沉香。
虞幼窈深以为然:“我在医书上查到了,用没药泡酒,行气活血,辟寒袪湿、止痛散於的功效,一点也不比膏油差,我照料着方子泡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