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万福-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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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轮椅高度,与小姑娘的身高差不了多少,而且轮椅可以升降,小姑娘大可不必每次与他说话,都要坐着,或者是蹲着,仰望着他。
而他也确实将轮椅调到了与小姑娘平齐的高度。
可是,小姑娘的习惯依旧改不了。
后来他才知道,小姑娘在意的从来不是高度。
仅仅是他坐着。
与人平等交流的从来不是高度,而是心态。
一坐一站的交流,那是上下级,并不符合同等交流的礼数,也不符合互相尊重的原则。
周令怀轻笑了:“到时候,把孙伯带上。”
只要是她希望的,他都能做到。
虞幼窈终于笑了,凑近了表哥身边,挽着表哥的胳膊:“表哥,大军什么时候开拔?需不需要另外准备什么?”
周令怀笑:“兵部在准备粮草事宜,届时运粮的队伍,会先行开拔,待十日之后,于京营校场祭天点兵后,我就会领兵平叛,皇上会派御医、内侍随行,照料我的饮食起居,倒也不必准备什么。”
虞幼窈点头:“这么说来还有十天了,我得回去再仔细帮表哥准备一些得用的东西,御医和太监肯定没有准备的东西精心。”
“便有劳表妹了。”想着这一次伐东,少则一两个月,多则三两月见不到她,周令怀便也由着她准备一些。
她说得也没错,但凡出自她手的东西,确实比旁的更精心。
朝臣们留在宫里,商量平叛的一应事宜。
山东李其广联合当地氏族,以“君昏当道,残害忠良”的名义,打着“为命请命”的旗号,发动大规模叛乱,皇上要派兵平乱,但一直以来,深受皇恩的宁远侯,竟还以“腿疾”,不能领兵为由,向皇上请辞了平乱了一事。
皇上当朝大怒,但满朝文武,却无一人肯站出来自请领兵。
唯有幽王世子殷怀玺,以弱冠、残腿,病弱之躯,自请领兵平乱。
皇上怜殷世子病弱不肯同意。
可殷世子年弱心不弱,身残志不残,体病而仁义存。
他当朝表明,其父幽王一世英豪,虽死而无愧于天下,朝堂,兄义,如今山东贼冠,竟打着其父幽王的忠君之名,行叛乱之事,谋逆之举,是陷幽王于不忠、不义、不仁,身为其子,理应平定叛乱,还其父幽王一世清名,平民怨纷纷,扬大周国威。
京里头,哗然一片。
一时间,众说纷纭,整个京兆闹得沸沸扬扬。
有仰幽王战功赫赫,一世英明的人赞叹——
“大丈夫,当执三尺长剑,立不世之功,今所志未从,又何死乎,说得好啊,果然是虎父无犬子,世子年弱心不弱,身残志不残,体病而仁义存,真乃吾辈之英豪……”
“世子有乃父风范,我听闻三年前狄人大肆进范,年仅十二岁的世子,与幽王一起抗击狄人,这才解救了幽州困局,区区山东贼寇,如何能比得上狄人猛如虎……”
“当年闲云先生游历至幽州,在城里摆下珍笼棋局半个月,竟无一能破解,最后还是殷世子破解此局,足见世子文韬武略,区区贼寇,又有何惧……”
第401章 重拿轻放(求月票)
“世子忠义,便是年弱,腿残,病弱,亦有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的气魄,可恨的是,饱受皇恩浩荡的宁远侯,当年驰援北境,他可是主帅,幽王含冤一事他都脱不了干系,只削了爵位,真是便宜他了,他本该自请平乱,将功折罪,竟然还仗着“腿疾”,不能领兵为由,百搬推托,他腿疾再严重,能比得上世子?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
当然了,也有不少人认为世子殷怀玺年岁,病弱,体残,不堪重任,觉得皇上太草率了——
“荒唐,真是太荒唐了,我承认幽王一世英豪,但幽王案还在三司会审,殷怀玺是戴罪之身,又怎么领兵?而且殷怀玺年仅十五岁,从前也未正式领兵打仗,没有领兵经验,纸上谈兵,如何平叛?他还残了腿,不能上战场,又何德何能……”
“他殷怀玺,又算什么东西?一个废物,也敢自请领兵去山东平乱?哈哈,这满朝文武,竟也跟着一起犯糊涂,跟着他一块儿闹了玩儿,真真是可笑……”
“就是,这幽王世子简直是不知所谓,山东平叛又是何等大事,岂是他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黄毛小子可能掺合的,依我看,这乱也不必平了,反正都要输,干脆派个人去和李其广谈和……”
“……”
有许多人因为意见不和,争执吵闹——
“住口,甘罗十二拜相;李世民十四岁领兵;霍去病十七岁抗击匈奴;孙策十八称霸江东。而世子十二岁就与父一起抗击狄人,山东贼寇如何能比得狄人猛如虎,焉不知世子,不能大胜归朝?”
“呵,殷怀玺一个残废,有什么资格和唐宗、霍帅、甘相等人相提并论,哼,简直是不知所谓……”
“世子十二岁抗击狄人,被奸人所害,双腿残疾,却志气存胸,为父子平反冤情,便是戴罪之身,易有自请去山东平叛之忠义,残废怎么着?世子身残志不残,不像某些人手脚完好,连一个残废都不如……”
“殷怀玺他不光是个残废,听说还是个短命鬼,让他去山东平叛,估计人还没到山东,他自个就先去见阎王了……”
“你说谁短命鬼了,有种再说一遍……”
“我说了怎么了,殷怀玺就是一个残废,短命鬼……”
“啊,打人啦,打人啦……”
“……”
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事,殿试才过了一个月,因幽王冤案一事,朝廷迟迟没有放榜,不少文人学子逗留京兆,茶楼、酒家、客栈处处都能看到,文人学子高谈论阔,甚至是因意见不和争执吵闹,动手……
虞宗慎放下车帘,一路回了虞府,就直接去了安寿堂。
虞老夫人派人去请了周令怀过来。
虞宗慎瞧了周令怀,便不禁想到了,那位住在宫里,却令人琢磨不透的殷世子,两人都是一样的病弱,一样的残了腿,连年岁都相当。
仔细回想殷世子的长相,猛然发觉,殷世子只在叶寒渊敲登闻鼓那日,以真面目示人。
但当时,皇上审问叶寒渊,大殿人心惶惶,也无人会仔细去瞧他的长相。
只隐约窥知,殷怀玺右脸上有一条长疤。
后来,未免冲撞天颜,脸上也一直戴了面具。
他甩开了脑中纷乱的思绪,开口道:“皇上命兵部司兵,粮草一应事宜,户部督办,都察院监办,内阁须全力配合。”
虞老夫人略一沉吟,蹙眉:“殷世子自请平叛的原因,字字珠玑,一针见血,令人无法反驳,足见是心有城府。”
不管殷怀玺出于何种目的自请平叛,就冲他这三个原因,就没有比他更好的平叛人选了。
皇上明白,便是心有顾忌也不得不答应。
朝臣们更明白,明知道让殷怀玺领兵不妥,也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一个“不”字。
虞宗慎略一沉吟,又道:“幽王含冤,长兴侯固然是罪大恶极,但误杀功臣良将,对帝王来说是亦是失德,失仁,失义的过失,于德行有亏,于威严有损,于名声有瑕,皇上不可能没有顾忌的。”
说到这里,他话锋微微一顿。
半晌之后,虞宗慎才继续道:“别看皇上现在杀红了眼睛,一副誓不罢休的架式,但等到长兴侯三司会审结束,轮到幽王真正洗清冤屈之时,反而会重拿轻放。”
虞老夫人一听就明白了,又是一叹:“重拿轻放,这是帝王心术,前头杀的人越多,到了后面朝臣们诚惶诚恐,就越担心牵连越广,祸事会轮到自己的头上,毕竟幽王之死,满堂朝臣没一个敢摸着自个的良心说,自己是无辜的,狗急了难免跳墙,一向倾轧争斗的朝臣们,反而会拧成一股绳来,阻止皇帝,皇帝虽为君王,但亦需朝臣辅佐社稷,不可能不顾及众臣们的意见,届时幽王洗冤平反,反而不会太容易。”
谁都知道皇上正在气头上,没谁愿意触皇上的霉头。
再加之,目前皇帝杀的人虽多,却都是当权者推出来的替死鬼,却并没有触动,那些正真有权有势的内阁辅臣,功勋武将的利益。
他们自然乐意让皇上杀个尽兴,出了这口恶气,他们反而更安全。
一旦涉及了自身利益,朝臣们是什么下作手段都使得出来。
虞宗慎想到了内阁里一些老臣们的作派,深以为然:“确实,幽王受长兴侯,及北境官员、豪绅联手迫害,这是毋庸置疑,即便能顺利平反,但其中能作的文章也是大了去,依我对他们的了解,少不得要借一些捕风捉影,不轻不重的罪名,却有损名声的污名,往幽王身上扣,幽王名声有污,失德了,帝王的过失反而就不会那么严重,届时皇帝为了顾及幽王的名声,这件事重拿轻放,也是理所当然。”
朝臣们还能说,是幽王失德,所以北境的朝臣,和豪绅才会联合起来对抗幽王。
毕竟,这些人谋害皇室血脉,罪大恶极,总归是要砍头的。
流言传出去了,是真是假谁又知道呢?
第402章 帝王心术
这般看来,幽王便是被人害死了,便是被洗冤平反,损了名声,天下人也不会再一边倒地认为幽王好。
幽王已死,便是扣些污名给他,他还能打坟包里爬出来辩驳不成?
虞老夫人一皱眉头,却不喜朝臣们这些腌臜手段:“但,若是殷世子平乱大捷,皇上声威大振,幽王平反冤情更顺理成章,殷世子何等聪明,定是算透了人心人性,极明白这道理,所以才会自请平乱。”
之前虞老夫人便觉得这位殷世子,是潜鳞之蛟,如今看来还是小瞧了去。
周令怀低头喝茶,狭长的眼中难免透了几分嘲讽之意。
从叶寒渊敲登闻鼓的时候,他就猜到了,父王的冤情没那么容易洗清,不说这里头,朝臣们干系甚大,不会坐而视之,便是狗皇帝自己,也有颇多顾忌,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死去的皇弟,置自己的名声威严于不顾?
所以,在他最开始的计划里,根本没有所谓的“平反”冤情。
叶寒渊进京之后,敲登闻鼓将长兴侯的罪名大白于天下,加之带进京的证据,长兴侯想赖也赖不掉,等叶寒渊进了大殿,直接刺杀狗皇帝。
届时,山东李其广,再以“昏君当道,残害忠良”的名义,高举“为民请命”的反旗,反动叛乱,狗皇帝残害忠良,为天下人不耻,父王的冤情自然明了。
就是这么简单,一针见血。
便是如此,他也不后悔改变了原来的计划。
有些事,绕些圈子总归能达到目的。
但有些人,既然决定要护了,就要护到彻底,不能有丝毫犹疑。
虞宗慎话锋又是一转:“幽王一案,让皇上对朝臣们失去了信任,眼下幽王平反在即,皇上面临了一大难题,那就是一旦幽王平反成功,殷世子该不该承幽王王位,继幽王遗志,掌幽州30万兵马,主幽州战事,皇上想用殷世子,但殷世子弱岁,残腿,病弱,让他实在放心不下,索性让他去山东平乱,试一试殷世子的能力。”
虞老夫人也是腻味得慌:“就算殷世子平叛大败,一个弱岁、残腿、病弱的少年,也并不足以损了大周威严,皇帝一来成全了殷世子仁、义、忠、孝之心,能落一个好名声,二来又利用殷世子,试探了山东的军情,再派更有经验的武将前往平叛,也会更有把握。”
这就是帝王心术,看似荒唐的背后,总隐藏令人胆寒的算计。
皇上派羽林卫保护殷世子,明显还是看重与这个侄儿的情份,但是所谓的亲情血脉,总挟裹了各种各样的算计,反而更加可怕。
虞宗慎略一颔首:“殷世子,也是尽算了君心,想要借着平乱之功,获得皇上的信任,重掌幽州30万大军。”
帝王心术固然深沉,却也不如殷怀玺此子将计就计,顺水推舟,来得深不可测。
所以,这一切是殷怀玺算计好的。
从叶寒渊敲登闻鼓开始,朝堂上的局面,就都在殷怀玺的掌控之中。
虞老夫人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历史上,少年得大志之人不在少数,如他这般野心昭彰,妄图以一介残躯,封王掌兵之人,唯独一个殷怀玺,”她转头瞧了周令怀,周令怀与殷怀玺是少年友人:“你觉得,殷怀玺此去平叛,有几成胜算?”
眼下因幽王一案,各地“民愤”四起,李其广更是顺理成章,打了“为命请民”的幌子发动叛乱。
满朝文武谁不请楚,一旦朝廷平叛大败,李其广声威大噪,稳坐山东,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反周势力加入李其广,各地“民愤”也会愈演愈烈,届时天下势必将乱。
正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满朝文武无一人敢自请领兵平叛。
没有必胜的把握,也不过是赔上一家老小的人头。
“十成!”周令怀搁下茶杯,漫不经心地开口。
不光虞老夫人,就连虞宗慎也是面色一惊,问:“山东情势复杂,一直是朝廷的心腹大患,如今李其广联合氏族形成一股势,足见他在氏族,在当地的威望。”
周令怀淡声道:“至多三个月,殷怀玺必大胜归朝。”
虞老夫人和虞宗慎齐齐失语。
不仅有十成把握,而且只需要三个月,就能平定山东叛乱,到底是他们小瞧了殷怀玺,还是周令怀高抬了殷怀玺?
这话看似没有缘由,但是细思则极恐。
周令怀点到为止:“殷世子的目的很明确。第一,顺理成章的为幽王平反冤情;第二,获取皇上信任,执掌幽州兵权,而这两样又都和山东平叛脱不开干系。”
此言一出,虞老夫人和虞宗慎也不禁面露惊容。
一个活了大半辈子,是人老成精,一个是内阁次辅,执掌大权,两人没一个是简单的,哪儿听不懂这话?
周令怀分明就是隐晦地提醒。
从叶寒渊敲了登闻鼓开始,朝堂大局已经尽在殷怀玺的算计之下,甚至是山东的大局,也尽在殷怀玺的掌控之中。
如此看来,殷怀玺又何止是一个可怕了得?
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虞老夫人很快就镇定下来,又问:“殷怀玺能重掌幽州吗?”
殷怀玺确实是算计精深,处心机虑,但幽州地域复杂,是中原边缘腹地,距离京兆不过两千里之地,精兵良马千里奔袭,最多三五日就能到达,与京兆交相呼应,内能震慑藩王,外能抵御外敌,是大周朝最强有力的一道防线,皇上真能放心将幽州交给一个弱岁,残腿,病弱的少年来镇守?
即便是,殷怀玺平定了山东叛乱,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这件事也存在很多变数。
毕竟君心难测。
满朝文武这一关就过不去。
周令怀轻笑:“殷怀玺,是闲云先生带进宫里的。”
虞老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瞳孔凝住没动:“原来如此,山东平乱有功,再加上大德之人的举荐,可保万无一失,这位殷世子,当真是,”她话锋轻顿,半晌才叹道:“算无遗策!”
第403章 深藏不露
虞宗慎却转头瞧了周令怀。
母亲觉得殷怀玺算无遗策,他却觉得周令怀才是真正深不可测。
屋里的气氛有些凝重,周令怀搁下茶杯,淡声道:“过几日,我要回幽州一趟,短则一两月,长则三月必回。”
虞老夫人有些惊讶,但并不意外:“现在看来,最迟三个月,幽王一案也该尘埃落定,到时候周家冤情昭雪,确实该回去一趟,只是幽州路途遥远,那边的也正乱着,你多带些人,多注意安全。”
幽州的事,也只能周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