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大魔王的祭品-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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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想必就是封印阵的五个阵眼之一了。
传说中的五剑尊以身祭阵,化身为阵眼将故事里的大魔王镇压于长哭崖下。
司娆不动声色地靠近了苍淮。
虽然他身上冷得像冰,却是个会喘气的活妖,比这森冷的骨架不知强出多少倍。
苍淮垂眼,少女温软的身体几乎整个靠了上来,隔着衣料也能感到她身上的热度,似乎还冒着热气。
眉梢微挑,倒是变得快,方才还嫌他冷,现在又靠过来了。
“这就是阵眼吗?”
司娆小声开口道,生怕稍微大声一些就惊扰了面前已然坐化的“前辈”。
旁边人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
那石碑上用遒劲的笔力刻出“青玄”二字,但剑身斜插进石碑之中,已生出粗长的裂隙,裂隙横穿了整座石碑,连上刻的“青玄”二字都被拆成了两半。
那裂缝想必就是引发这次地震的原因了。
司娆只以为是封印有时效性,时隔千年阵眼有所破损也是应当。
却不知道身旁的人,前几日才以剑引劫雷,给封印阵砸出个大窟窿。
苍淮望着眼前早已坐化的骨架,眼中似嘲非嘲,身侧却传来司娆压抑着兴奋的声音:“是不是这阵眼破了,我们就能出去了?”
“你很想离开?”
司娆不觉有异,反问道:“你在这阵中住了多少年了,就不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外面的世界。
他面上的冷意更浓了。
不管是哪里,都没有什么不同。
天下再大,也和这封印阵内的世界没有什么分别。
不过是从一个监牢,跳入另一个更大的监牢,没什么可期待的。
狭长的双眸凝望着碑上的“青玄”二字,他忽地道:“你把剑拔了。”
石室昏暗,唯余剑上的青光成了此间天地唯一的光源。青光微弱,映在他的墨瞳之中,成了明暗交织的晦暗色彩。
第13章
剑在颤。
司娆下意识回头看苍淮的神色,他的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中,只露出瘦削的下巴和微抿的薄唇。
她心跳得有些快,不知是在紧张些什么,小声地对靠在石碑上的骨架说了一声:“前辈,抱歉。”
传言中,长哭崖下的封印由五位剑尊联手设下,为了确保封印大阵的威力,五位剑尊以身祭阵。
虽不知旁边这一副骨架是哪位前辈的尸骸,但要动他的本命剑,司娆心中也有些发憷。
她在心中默默道:晚辈意外落入阵中,不得已要破此阵眼,待出去后定为前辈寻一块风水宝地好生安葬了。
说完,司娆心中稍定,握紧了手中的剑。
也就是在这个时刻,原本十分平静的石室忽然剧烈晃动起来,一阵天旋地转之中,司娆只感觉脚下一空,坠入黑暗中。
余光瞥见的最后一眼,苍淮还稳稳地站在那,身形没有挪动分毫。
亦不曾,伸出手。
喉间涌起一阵腥甜,司娆暗骂了一句什么,伴随着轰隆落下的巨石被湮没。
意识堕入虚无。
面前空了一片,但那石碑还稳稳地立在那,连那裂缝都没有扩大分毫。
苍淮冷眼看着,未见什么动作,那石碑便轰然在眼前炸成了碎片。
石碑中的剑“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旁边靠在石碑上的骨架没了支撑,多坐了片刻,亦随之倒下,彻底散架。
目光在倒地的剑上停留了片刻,剑柄上绘着一点苍蓝浪纹,却仿佛因着岁月漫长而有些褪色。
旋即收回目光,眼中含了一丝冷嘲:“沽名钓誉之辈。”
地面的震颤,止住了。
他闲庭信步一般,沿着来时的甬道走了出去。
司娆不知下落了多久,腕间青光一闪而逝,脚才落到了实处,但眼前还是那化不开的浓黑,什么都看不见。
她明亮的眼中似有火在燃烧,饶是再好脾气的人此时都忍不住有了几分脾气。
妖,怎么能这么坏的。
黑暗、黑暗、又是黑暗,没完了是吧?
怒气冲冲之下,指尖忽地窜起了一束火苗,带着点微热,还有并不明亮的光。
司娆反倒被这突然出现的火苗吓了一跳,灵力被禁锢许久,竟没感觉是何时解开的禁锢。
她举着指尖微弱的火苗四下看去。
这是在哪儿?
落到了封印阵的最底下吗?
但和灵气贫乏的封印阵不同,甫一进入到这里便感受到浓郁的灵气,充盈着四肢。
浓郁的灵气无缝不入地往骨子里钻,原本感到疲乏的身体顿时觉得舒坦极了。
封印阵的地底,会是这样的地方吗?
司娆生出了几分疑惑,举着指尖的火苗四处看去。
这里仿佛是一处极空旷的所在,头顶是岩石,有泉水滴落的声音。
周遭的岩壁上爬满青苔,凑近之后借着跃动的火光,似乎能看见青苔之下掩藏着什么。
司娆又挪远了一些,纵观全局,眼前才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那些青苔并不是长在平滑的岩壁上,反而错落有序,有着奇异的突起。
她细细看去,眼前逐渐勾勒出一个图腾的模样。
但在看清青苔下图腾的瞬间,她的脑中仿佛刺入了一根针,大脑一阵猛烈的眩晕,整个人险些站立不稳,在原地晃了两下。
司娆当下敛了眉目,收回目光。
她揉了揉眉心,大脑还有些隐隐作痛,整个人思绪混乱。
司娆缓慢地退开几步,心中存了几分忌惮。
岩上的图腾不知是哪位大能留下,内容精深晦涩,远不是她所能窥探的,仅仅只是记在脑中都会带来剧烈的反噬。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司娆猛一回头,身后却什么都没有。
这下面,还有别的东西。
意识到这一点,司娆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在这灵气充裕的地方,是敌是友难以分清,若是天生地长的妖怪凶兽,常年生长在这样的地方,修为不知都到了怎样恐怖的地步。
司娆取出自己的本命剑,紧紧握在手中,目光警惕地梭巡着。
倏然,眼前有黑影一闪而过。
司娆连忙追上去,但黑影的动作却极快,几乎难以捕捉他的身形。
手中微弱的火苗突地变大数倍,司娆反手将火点在了剑身,剑身燃炎,在面前画出一道弧形,火红的剑光一径飞出,如一弯红月。
因这火红的剑光,司娆看清了面前黑影的模样。
一时怔然。
竟是个男孩。
他的身躯瘦弱,背脊紧绷如同小兽。
转过脸,重紫的眼眸映出眼前的火光。
剑光一闪而逝,眼前重归于黑暗。
那一双重紫的眼眸却在眼前挥之不去。
什么样的人,才会生出一双紫眸?
时有紫气东来一说,天下以紫气为最贵,妖邪之流或生红瞳,天下却未见紫眸。
司娆如置身云雾里,模糊得有些看不清。
她险些以为是自己的精神太过恍惚,所以生出了幻觉,但随着脚下凝实的土地也虚化成了云雾,才觉出几分不对。
她有些惊恐地喊出声,再睁开眼,却已经回到了她的山洞之中。
她一身冷汗地坐起身,身上盖得严实的大红锦被滑落下去,洞顶荧石散发的微光驱散了黑暗。
地上空空荡荡,并没有什么滑落在地的荧石。
是……梦吗?
或许先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有些复杂离奇的梦罢了。
想到这一点,司娆似是松了一口气。
在准备躺下去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了黑影的一角,她僵硬地扭头看去,见到那身披极夜之袍的男人就站在床侧,漠然注视着她。
手上还缠着一片硕大的青草叶,与周身的黑显得格格不入。
不是梦啊。
但是她在试图拔剑的时候,便坠入了奇怪的黑暗中,再醒来,封印中的异象停止了,阵法也没破。
“你早就知道,我拔不出那把剑。”司娆没有看他,只垂眼看着自己的手指,仿佛指尖开出了花似的。
那双手曾握住了剑柄,却感到那是她绝无可能撼动的力量。
是了,曾经修至巅峰的五位剑尊留下的封印,怎是她一个小小筑基期能够破坏的?
只是她一时心急,没有细想,才贸然上前。
苍淮不置可否。
反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司娆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怎么知道?”
他淡淡道:“青玄通幽,可窥因果。”
虽是这样说,他的话中却带了几分轻蔑,分明是不信的。
所以推她去当小白鼠。
他分明知道她拔不出那把剑,却还是推她上前,分明存了看热闹的心思。
好坏的水妖。
青玄通幽是古禅宗的术法,可借命窥见三分因果。
石碑上的“青玄”二字,她也见了,原以为是剑名,却不想是术法名。
司娆顿时明白为何只是术法,却真实地感到自己在下落,喉间还涌起一阵腥甜。
因为她折寿了啊喂!!
他突然靠得极近,伸出指尖点在眉心,幽深的墨瞳中倒映出她精致的眉眼,司娆动作一滞,感到一点凉意在额心散开。
灵气充裕的空旷山洞、岩壁上绘制的精深图腾还有那一闪而过的重紫眼眸,与她毫无关联的三样东西,忽地在眼前一闪而过。
司娆的瞳孔微微放大,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他便收回了手,身上的熹微香气也一同远去。
青玄通幽,亦可辨吉凶。善者种善因,恶者结恶果。
本是一个随手为之的试探,她却在阵中看见了一双重紫眼眸。
苍淮拧眉不语,神色难辨喜怒。
良久的静默中,司娆回过神。
他能看见她看到的那些东西……这是什么能力?
司娆喃喃问道:“那阵眼呢?还在吗?为什么异象停止了。”
“破坏了。”
司娆眼前一亮,仿佛看见了生机一般:“那封印阵岂不是!”
他勾起嘴角,发出一声冷嗤:“伏极无垢阵,原本只需三个阵眼,你道为什么需要五人祭阵?”
司娆回忆起阵法入门上看到的字眼,喃喃道:“阵破,转困阵为杀阵。”
圆睁的杏眼中,于是染了几分惊骇。
她抬眼看去,山洞云雾似的垂下的珠帘上,不知何时布下了层层叠叠的阵法,一环套一环繁复得竟有些看不清。
所以,此时山洞内的平静,皆是因为被层层阵法护在当中?
司娆从床上跳下,赤足跑到洞口,隔着珠帘的缝隙能看见外面的景象。
昏昏天地变成了血似的红,夜间呼啸的风无端而起,裹挟其中的无形风刃已经变成了深黑色,飞速旋转形如莲花,快得几乎无法以肉眼捕捉。
大地干涸龟裂,地面隐隐冒着热气,形似蒸笼一般。
几乎能够想象,要是有活物行走其中,立刻便会化为一蓬血雾。
书上简短的“转困阵为杀阵”,化作了现实。司娆有了更直观的认知,心中也感到更深刻的害怕。
如果说从前夜间的风刃只是限制人的活动,那此时就是——绞杀。
不留余地灭杀一切活物。
司娆抖了一下。
转脸眼神便有些恍惚。
苍淮:?
这就害怕了?
司娆抖着声音开口道:“我感觉我快死了,我已经……产生幻听了。”
苍淮眉梢微挑,冷冽的眼眸扫过隐没在山壁之中的阵法微光,目光最后落在眼前泫然欲泣的小祭品上。
他亲手设下的阵法将整个山洞护得如同铁桶一般,这杀阵没能先反噬他这个阵法的主人,反而隔着重重阵法作用到她身上?
“我听到好多人在耳边说话。”
“说什么?”
司娆目光放空了一瞬:“他们在求我垂怜。”
第14章
密密匝匝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起起伏伏,仿佛有许多人在耳畔低语,初时听不清楚,混杂着洞外的风声,仿佛只是风中杂音。
随着周遭逐渐安静下来,那些声音逐渐清晰起来。
轻得似风一般的声音,渐渐在耳畔大了起来,叠成了声浪,仿佛无数人虔诚地跪在座下祷告。
熟悉的声音,仿佛曾在哪里听过。
司娆凝神细听,逐渐听清了驳杂纷乱的声音。
熟悉的祷词,熟悉的声调,甚至是熟悉的语气,虔诚而狂热,仿佛迷途的囚徒,祈求神的垂怜。
冗长的颂章,古怪的语调,眼前似乎还能隐约看到大片灰袍人匍匐在祭台边。
这些声音无孔不入似的,连众人在祭台下匍匐的姿态都逐渐在眼前清晰起来。
破败的白玉祭台,早不复最初的精致的模样,四处是龟裂的纹路;祭台旁摆放着三牲六畜,牛羊猪大睁着眼,脖颈流下猩红黏腻的血。
衣着华丽的舞姬在祭台上跳着神降之舞,足尖踩着鼓点旋转飞舞,衣袂翩飞之间金铃作响。
数十名灰袍人随着鼓点声颂念着冗长的颂章。
“魔神大人,求您垂怜贫弱。”
“冲破封印,血洗上清!让魔神大人的福音传遍整个修真界!”
就在此时,舞乐之声戛然而止。
许多身穿白衣的修士从天而降,是灰袍人的数倍之众,领头人手中陡然飞出一簇火红的光,炸毁了祭台。
“卑鄙小人!竟以西荒做饵,偷偷潜入中域……呵,不会真以为你们的图谋能成吧?”
灰袍人顿时反唇相讥:“哈,魔主大人英明神武,算准了你们会信。自己没长脑子,说什么就信什么,还怪得了聪明人?”
“区区数十乌合之众,今日就全葬在这给你们的魔王陪葬吧!”
热浪扑面,勉强重修的祭台再次化为废墟,祭祀被迫中断,白衣的修士与灰袍人战作一团,兵戈不止。
众人缠斗间,一道白衣的身影穿行其中,剑出如龙,无人能得以近身,间或露出的侧颜,眼如寒星。
长清宫素有中域第一门派之名,门中精锐尽数集结于此,更遑论人数是魔域人的数倍之多,这一场战斗几乎是毫无悬念的。
灰袍人节节败退,模样狼狈。
但他们口中仍念念有词,颂念着听不清的古语,神情狂热而执着。
为首之人剑眉微蹙,冷沉开口:“还不死心!速战速决,送他们去见魔神。”
已被逼至末路的魔域众人面上却未见灰败,望着祭台的面色隐隐激动起来。
他顺着他们的眼神看去,那被炸毁的祭台中间,竟虚虚凝出一个人影,是一道金色的虚影。
覆寒溪面色微变。
……
司娆眨了眨眼,眼前的画面定格在兵戈止息的一幕,周遭的一切却仿佛浸了水的画卷,逐渐失去了颜色,耳际的喧嚣之声也随之远去。
她却生出了一种恍如隔世之感,只因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熟人。
司阮阮的未婚夫,长清宫覆寒溪。传言年轻一辈的翘楚,千年罕见的惊世之才。
他竟也在此。
司娆不知为何会看见这样的场景,但这一幕对心神损耗极大,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一般。
她勉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但脑海之中传来如同针扎一般的刺痛之感,整个人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向后倒去。
在失去意识之前,她好像又闻到了那一股似檀非檀的清冽香气,像是置身大雪初停的雪山。
很干净,也有点冷。
陷入昏迷的司娆瑟缩了一下。
她没注意到,一双幽深墨瞳久久凝视着她眉心浮现的紫色幽浮花印记,五瓣纤细卷曲的花瓣拥簇着中心一点殷红,艳丽中透出一点不可直视的神圣来。
少女金色的裙裾轻晃,如同盛开的花,和浓墨一般的黑袍重叠在一起。
……
祭台中的虚影一闪而逝,尚未看清其模样便隐没于虚空。
怀抱着极大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