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相沙漏[刑侦]-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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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护工好奇道:“咋啦,她出?啥事了?”
谢惊屿笑眯眯地说:“警方的秘密知道多了恐怕不好。”
赵护工被他这笑搞得一哆嗦,抹了抹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怎么还恐吓老百姓呢真是……张纯羽我知道,她确实来过挺多次,但她和一般的志愿者不同。”
谢惊屿说:“哦?哪里不同?”
赵护工有?些犹豫,“她……她主要是来看一个老人,其?他的她也不?看。”
“一个老人?是谁?”
“孔老头儿,两人亲得噢,像爷孙俩似的。”
赵护工说的孔老头儿大名孔平远,七十多岁,独自住一间房,住进四季养老院的时间比赵护工来工作的时间都长,从来没?有?亲人来看他。
谢惊屿推开孔老头儿的房门,一股异样的香气?扑面而来。赵护工低声说,这是孔老头儿的喜好,嫌空气?不?好闻,买来各种稀奇古怪的香,在屋里熏。他不影响别人,院长?也不?说他什么。
这间屋向阳,光照条件很好,孔老头儿正坐在躺椅上,干瘦,头发稀疏,松弛褶皱的皮肤像鸡皮,眼睛不?知是睁着还是没?睁,坠下来的眼皮挡住了浑浊的眼珠。
赵护工喊道:“孔老爷子,还在睡吗?来客人了!”
孔老头儿缓慢地动了动脖子,转向谢惊屿,嘿嘿笑了两声。
长期与耳背的老人打交道,赵护工嗓门大?得吓人,“他想问你?,张纯羽每次来看你?,你?们都聊些什么?”
孔老头儿咿咿呀呀说了半天,赵护工翻了个白眼,冲谢惊屿道:“脑子不?好使,他一直就这样,我也不?知道张纯羽为啥和他亲近。真?是孙女儿,这么亲近我还理解,可根本不?是。”
谢惊屿走到孔老头儿跟前,蹲下?,近距离地看着他的眼睛,“老人家,你?的家人呢?”
孔老头儿一副痴傻样,茫然地摇头。
问是问不?出?个结果了,谢惊屿在房间里踱步。孔老头儿的这间房在四季养老院来说,算得上条件不?错的房间了。但和很多老人家的住所相?似,这里也堆着很多东西,显得十分凌乱。桌上放着香炉、铜钱、神像、叫不出名字更辨不?出?真?伪的古董。
谢惊屿拿起一个古印章仔细端详,赵护工不?屑地说:“这都是假的,他还能出?去走?动时买的,被人骗了。”
孔老头儿忽然一踹脚凳,喉咙发出?不?满的声音。
赵护工啧啧笑,背过身和谢惊屿说:“这老头儿,说他坏话他就有?反应。”
离开孔老头儿的房间,谢惊屿问:“他的家人真的从来没?看望过他?”
赵护工找来资历更老一些的护工,都说没?见过。
“那他的生活费看护费从哪里来?”谢惊屿又问。
赵护工笑道:“他卡里有钱,他家里的人直接打到卡上。嗐,他们家怪是怪,但钱从来不?少,我们当然乐意照顾。”
谢惊屿暂时没?有?权限调查更多,调取养老院的监控之后就回来了。
隋星听完感到不可思议,“张纯羽那么傲的一个人,连自己爸妈都恨,居然会经常去看一个不?认识的老头儿?这老头儿还神志不清?她哪来的耐心?”
海姝点点头,“她刻意隐瞒去四季养老院的事,而且不?仅是对我们隐瞒,她连好友都没?说。普通志愿者不至于这样。”
隋星双手撑在桌上,“这水依婷周围的人一个赛一个奇怪,关键我们现在还没?有?足够充分的理由去调查张纯羽和这个孔老头儿。”
谢惊屿没?参与讨论,在办公室转了一圈,然后顺走了海姝的白桃果冻。
海姝盯着他,眼神却不?像是看一个明目张胆作案的盗贼,多了一丝探寻。
隋星碰碰海姝,“想什么呢?”
海姝清了下?嗓子,“我去见过水天翔和陈晶之后,多了条思路,但想法还比较粗糙。”
隋星说:“说来听听。”
谢惊屿也抛着果冻走过来,“我也听?听?。”
“站在陈晶的角度,水天翔至今还是个‘扶妹魔’,但其?实水天翔对水依婷的感情很复杂,坐了多年牢,以?前的亲情基本荡然无存,他恨妹妹一家没?有?在自己困顿时伸出?援手。”海姝一边整理思路一边说,因此语速比较慢,调子也比平常温和。
谢惊屿把玩果冻的手指微微顿了下?。
“我们不?是讨论过张典治两次作案的可能性吗?从时间上来说,可能性很低。凶手使用九衣围巾的目的是什么?让我们第一时间怀疑九衣,一查九衣,就能查到张典治和水依婷分居。”海姝接着说:“什么人既想要杀死水依婷,又想让张典治陷入麻烦?水家当年的仇家。水兴垮了,水家除了水依婷仍旧过着风光富足的生活,其?他人不?是蹲号子就是生活水平降级。她成了被竖起来的靶子。”
隋星思索道:“这的确是我们还没有排查的线。”
“水天翔让我不?必在这里耗费时间。”海姝说:“我后来一想,觉得有?道理。水兴霸占灰涌市市场这么多年,仇家、竞争对手肯定不?少,但水兴出?事时,水依婷袖手旁观。如果水依婷拉她哥一把,水兴可能不?至于?这样。”
隋星眸子一亮,“你?的意思是,水兴的人,更可能对水依婷动手?”
海姝谨慎地点头,“水天翔曾经非常疼爱水依婷,爱与恨冲突,抵消,他不?至于想要对水依婷做什么。得知水依婷遇害,他也有?几分失落。但其他人呢?他们和水依婷就没?有?那么多骨肉亲情了。他们可能恨水依婷,也恨张典治。”
隋星很有?行动力?,“我这就想办法调查。”
谢惊屿旁听?完了,也要走?,海姝却说:“谢老弟,你?等一下?。”
谢老弟:“叫谁老弟呢?”
海姝笑了声,“谢哥,您老先坐。”
谢哥:“……”
海姝走?到门边,把门关上,回?来双手往谢惊屿椅子的扶手上一撑。谢惊屿顿时贴近椅背,“干嘛干嘛?办公室霸凌?”
海姝站直,“谢哥,没?你?这样给线索的,给一半藏一半,我既要分心调查这些线索,又要因为关键信息缺失而耽误时间。你这是帮我,还是添乱啊?”
谢惊屿脸上的轻佻玩味消失了,一双黑沉的眼睛直视海姝瞳底。
海姝说:“我刚在想,这案子线索繁杂凌乱,你为什么偏偏会去查张纯羽,还查到了四季养老院?”
办公室安静下?来,傍晚的金光从窗户照入,扬起细小的尘埃。
须臾,谢惊屿笑了声,“一开始你就觉得不对吗?”
海姝说:“我反应没那么快,还是得琢磨个三五秒的。”
谢惊屿无奈地搓了下?耳垂,“既然瞒不?下?去,那我就只好招了。那天你去斯蒂云时,我也去了。”
海姝诧异,“我怎么不知道?你跟踪我?”
“啧,话怎么这么难听?呢?”谢惊屿道:“谁说想吃香菇鸡来着?我那天搞到了一只土鸡,想叫你?去我家吃,来你?们这儿一看,温老师说你去斯蒂云了。”
海姝说:“所以?你?到斯蒂云找我?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谢惊屿又开始抛果冻,“是啊,我怎么不给你打电话呢?”
海姝一把将果冻抢回来。
谢惊屿说:“我那会儿可能在想,我得制造一场偶遇。”
海姝瞥谢惊屿一眼,“但我那天晚上怎么没吃到香菇鸡。”
谢惊屿声音略微沉下?去,“因为在看到张纯羽的手链后,我顾不?上这事了。”
“手链?”海姝想起张纯羽身上丁零当啷的饰品,单是手链,她就起码戴了四条。一般的高中不?会允许学生这样,但斯蒂云是国际学校,里面的大?多数女生打扮得都比同龄女生成熟。
谢惊屿坐下?,拿过一张纸,迅速画画。半分钟后,一对交叉的沙漏出现在纸上,一双眼睛睁开,但空茫无焦距,一双眼睛闭着,像是死人合上的双目。
海姝一看就想起来了,“这是张纯羽戴的手链?”
谢惊屿说:“看来我画技不?错。”
“这手链有什么问题吗?”海姝问。
谢惊屿的回答却出乎意料,“我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但当我看到张纯羽的手链时,我就知道我必须查下?去。”
海姝还想追问,但谢惊屿已经往下说了。
在斯蒂云国际中学读书的,无一例外全是富人,他们来往学校与家,坐的几乎都是自家的车,偶尔自家的车来不?了,那就打车。但斯蒂云在市区的边上,很偏僻,而这里的学生打车需求很少,所以开过来的出租车也很少。
4月4号中午,离海来一公里远的公交车站监控,拍到了张纯羽。她一个吃穿用度都很奢侈的富家女,步行一公里去坐公交本来就很奇怪了,上车后她竟然没?用电子支付,而是投了两块钱。
谢惊屿利用市局临时证件的便利,在公交公司查到张纯羽在黄鹂三路下?车,此后去向不?明。
黄鹂三路——也就是四季养老院所在的片区——居住着的几乎都是中下?等收入群体,老年人特别多,娱乐场所只有网吧台球室这种几乎已经被时代淘汰的地方。张纯羽和这里简直格格不?入。
谢惊屿在黄鹂三路转了两天,这边监控倒是不?少,但他没?有?理由让相?关部门配合他,于?是只能用张纯羽的照片来询问。
要说黄鹂三路哪里有稍微吸引人的地方,那就是地下?通道里的古玩店。摊子上永远聚集着一群人,古玩琳琅满目,一百件里有?一件真的就不错了。
谢惊屿就是在一家古玩店打听到,张纯羽经常来这里,但从来不?买,只是看,只是听?别人讲。
干这个的,嘴皮子都利索,讲起一件器物的来龙去脉,能扯个三天三夜。张纯羽听够了就走?,像是打发时间,过阵子又来。
像她这样的客人,古玩店本来是不?欢迎的。但她是个高中女生,长?得又漂亮,在一众乌漆嘛黑的大老爷们儿中异常养眼,所以?她一来,大?家还挺欢迎。
店主们对张纯羽也很好奇,其中不乏有人怀着龌龊的心思,跟着张纯羽说些荤话。一来二去,便有人看到张纯羽去四季养老院,猜测她家的长?辈就住在里面,她来看长?辈,才顺道来看看古玩。
“我就是这么找过去的。”谢惊屿道:“确定地方后拷到的监控你?也看到了。接下?去就是你?们刑侦一队的活儿,她和孔老头儿有?什么关系?孔老头儿为什么长期住在四季养老院?”
海姝低着头沉思,不?久说:“你?还是没?说清楚这个图案。它一定很特殊,不?然你?不?会在张纯羽身上耗费那么多精力?。”
谢惊屿说:“所以?我说,审张纯羽是你?们的活儿,我也很想知道这个图案到底有什么意义?。”
海姝拧眉看着谢惊屿。此时的谢惊屿和平时有些不同,不?再懒散地笑着,漆黑的眼中泛出?一丝孤独和偏执。但这样的谢惊屿恰好是她曾经熟悉的。
小宇,在碗渡街动不动就生气黑脸的小宇,就总是这样。
海姝说:“我会用这条线索去试探张纯羽,你?说得没?错,这的确是刑侦一队的工作?。但是,和碗渡街有?关的事,你不应该瞒着我。我和你一样,都经历了那个夏天。”
谢惊屿倏然看向她,眉宇间浮出一丝不确定,“你?……”
海姝说:“能让你突然变得神经质,我猜,这个图案和当年的事有?关。”
谢惊屿沉默。
海姝走?到他面前,抬起手,在他肩上拍了拍,“谢谢你的线索。我自己来找真?相?。”
谢惊屿站在原地,看着海姝离开办公室的背景,片刻后抓住额发,用力?地往后捋了下?。夕阳剩下?的光落在他的眼里,很快被深沉的雾色所吞噬。
第77章 粉梅(08)
08
“你又来找我干什么?”张纯羽拿着电子烟; 一幅小太妹的模样,“行行好?大姐,别来影响我学习好?吗?这是学校!”
海姝手臂一挥; 轻描淡写地夺过电子烟; “你也?知道这是学校啊?斯蒂云的校规允许学生抽烟?”
“你!”张纯羽扑过来抢,海姝却灵活地一避; 趁势抓住她?的手腕,看清了她?戴着的手链。
这手链乍一看很容易以为是什么佛珠串; 现在玩佛珠串的年轻人越来越多,仿佛成了什么?流行。但仔细观察; 的确是谢惊屿所画的有四个眼睛的交叉沙漏。沙漏支棱出的地方虽然不锋利; 但贴着皮肤终归不那么?舒服。
“这是什么?”海姝问。
张纯羽像是被踩住了尾巴,尖叫起来,“放开我!要你管?啊——”
海姝不放; “你和四季养老院的孔平远老人是什么?关系?”
张纯羽定住了; 愕然地瞪大双眼; “你,你说什么??”
海姝说:“我上次问你清明节期间去了哪里; 你说不出。你以为不说,我们就不会查?你那天乘公交去了四?季养老院,还在里面住了一晚上。我们已经向养老院核实过; 那不是你第一次去。张纯羽; 你去干什么??”
张纯羽大叫; 海姝说:“嘘; 你千万别编一个什么?你去慰问老人的借口。你母亲虽然已经遇害; 但你父亲建在,你希望我直接去问他吗?”
张纯羽不叫了; 愤恨地瞪着海姝,“对,我妈死了!你不去查是谁杀了她?,跑来刁难我?我清明?节去了哪里,我和孔爷爷是什么关系,和她?死没死有关吗?”
“孔爷爷?”海姝说:“你是这么?叫孔平远的?我听说你很喜欢听人讲古玩的故事,他也?给你讲吗?”
张纯羽又急又害怕,她?渐渐发现自己对这个女警察毫无办法,恐吓撒泼装傻都没有用,她?的眼睛永远都那么?平静,像湖水一样。
海姝再次逼近,“你知道你最让我在意的是什么吗?你说,是你弄死了水依婷。有这一句话,我就不可能将你当?成单纯的被害人家属来对待。”
张纯羽眼睛颤动,脸都吓白了,用力推海姝,“我说还不行吗?那个人根本不是我妈!是我把她杀了!我不后悔!”
张纯羽这话海姝一时没反应过来,“水依婷不是你妈?”
张纯羽直喘粗气,汗水连连,眼睛竟然也?红了,“水依婷是我妈,但她?不是,她?不是!”
张纯羽精神状态堪忧,像是毒。瘾发作,海姝将她?带回市局,立即找到温叙。
温叙也?疑惑了,找到上次做的DNA比对结果?,“没错啊,她?和水依婷是母女关系。”
海姝联想到张纯羽那狂乱的眼神,“那就是她?自己的问题。温老师,麻烦给张纯羽做个血液化验。”
张纯羽缩在椅子上,披头散发,海姝在她对面坐下。等了片刻,她?停止抖动,视线穿过头发,冷森森地射向海姝。
海姝说:“冷静下来了吗?”
张纯羽抓了把头发,“你想?听什么??”
海姝说:“你是故事台吗?我还能点播?张纯羽,你说你们不是母子,但是你们的DNA显示,她?就是你的母亲。”
张纯羽发出一声细而长的抽气?声,“她?抢了我妈妈的身?体,她?死了,我妈妈才能回来!”
海姝不仅皱眉,继续问:“那她是谁?”
张纯羽却像个小女孩一般,无助地哭了起来,“妈妈,妈妈回来……”
在张纯羽的记忆里,水依婷是她?最熟悉的依靠。她?一出生,就拥有富足的、无忧无虑的生活。唯一的缺陷大约是,爸爸忙于工作,没有多少时间陪伴她们母女。
妈妈当?年也?要工作,每天都打扮得又香又美出门,亲自开车送她?上学,一有空就下厨做她?喜欢的饭菜。她?的所有漂亮衣服都是妈妈带她去逛街买来的。
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