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相沙漏[刑侦]-第12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读完初中就再也不读书了,跟着年长?几岁的亲戚外出做生意。钟疆和侯苹就是在?外地因?为摆摊认识的。
后来夏涛的父母相遇,母亲在工厂劳作的经验帮了父亲很大的忙,双蝶鞋厂起初运作起来,母亲的功劳很大。钟疆夫妇每次来滨丛市看望妹妹妹夫,都?要表达一番对他们“死脑筋”的不满,想拉他们和自己一起倒卖服装——后来是家具。
夏涛父亲觉得他们投机取巧,心?术不正,自然不会和他们合作。再之后就是钟勋出生,钟疆夫妇有时间生孩子没时间养孩子,丢到夏家了事。
总的来说,海姝在?见到侯苹之前,已经经由别人的口,对她有了个初步的想象。
水曦疗养所和很多精神病医院一样,位于城市的边缘,海姝开车过去,出示证件,说明情况。这疗养院虽然设施比较陈旧了,但似乎很规范,护士详细记录了海姝的述求,让她稍等。
一刻钟之后,一位中年女医生来到休息室,“你好海警官,我是?侯苹的主治医生,我姓黄。”
海姝立即站起来,“黄医生,你好。”
简单聊了几句后,黄医生说,侯苹是?三年前被社区工作人员送进来的,那时她看上去还是个成功的女老板,看人都?是?用下巴,很傲气?。大多数时候,侯苹都?是?一个人待着,不吵不闹,但偶尔会发病,一发起病来就有很强的攻击性,见人就打,还?说什么自己被主附了身?,谁不给她跪下,就是?不尊重主,会受到来自主的惩罚。
最近一年,侯苹的狂躁症状减轻了很多,几乎不再具有攻击性,但是?她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
“现在?我们所的人都?知?道所里有个‘女企业家’,逮着人就上成功学课。”黄医生摇摇头,侯苹的病已经发展到新的阶段,她对自己的认知停留在做生意最成功的时候,逢人便说自己和丈夫从摆摊做起,一年能赚千万,住进全市最好的别墅。
就在?黄医生赶来见海姝之前,才把舌灿如花授课的侯苹劝回病房午休。
海姝问:“她现在不提她的主了?”
黄医生想了想,“嗯,她可能觉得老是把主挂在嘴边,无法显示她自己的主观能动?性?成功的企业家应该靠自己。”
海姝说:“这种转变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们刻意引导过吗?”
黄医生说,倒也没有刻意引导,但封建迷信毕竟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在?日常治疗中,有意不给侯苹关于主的反馈,时间一长?,她也就不提了。
海姝觉得没这么简单,以侯苹和钟疆被洗脑的程度,侯苹突然不提,要么是?受到某种直观的刺激,要么是自身想明白了某个道理。
“黄老师,我听说侯苹的丈夫在?她患病之前死了。”海姝问:“她精神出现问题,是?不是?和这件事有关?”
黄医生点头,“有关,关系很大。侯女士和她丈夫关系很好,他们早前还?有一个孩子,但是?在?国外,人一直联系不上。她丈夫出事后,她精神就崩溃了。我们听说,更早之前,他们家的生意就出现问题,她丈夫出事,也和生意不顺有关。她是?个可怜人啊,事业没了,孩子找不到,丈夫去世,她把精神寄托到信教上,我也能理解。”
海姝说:“那她信的这个教,是?什么教?”
黄医生回?答不上来,只说自己也和侯苹聊过很多次这个问题,但侯苹只肯说主怎么怎么,却说不出主的名字和教的名字。
海姝提出亲自去见见侯苹,黄医生有些犹豫,“她最近特别亢奋,没有一刻是?清醒的,你问也问不出什么,我怕……”
海姝说:“怕我被她伤害到?”
黄医生说:“毕竟是精神病患者。”
海姝笑道:“我是刑警。”
海姝手续齐全,黄医生也没有继续阻拦了,带她来到侯苹的病房。精神病院到底和一般医院不同,走在?走廊上,海姝本能地绷起神经,感官似乎都?变得更加敏锐。
黄医生先进去和侯苹交流了会儿?,得知?有人要来,侯苹立即从床上蹦下来,打开文件夹,兴冲冲要上课。
她头发睡得蓬乱,脸部干瘦,脸色枯黄,直勾勾地观察海姝。黄医生提前跟海姝说过,不要主动?说自己是?警察,就说是也住在这里的人。
海姝笑着和侯苹打招呼,侯苹打量完了,当真露出老师般充满关爱的笑容,“你多少岁啊?来找我,是?不是?也想当女老板,赚大钱啊?”
海姝露出崇拜的神情,“侯总,我听说你赚了几千万,我家里穷,父母把钱都?给了弟弟,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话对了侯苹的胃口,她马上道:“那你找对人了!我当初也穷,家里不止一个弟弟,但我会为自己打算,我从摆摊开始做起,我……”
侯苹滔滔不绝地讲起来,名义上是?授课,教人做生意,其实完全是在显摆自己当年有多能赚钱,有多富有。海姝津津有味地听着,时不时鼓掌、附和。侯苹大约没见过这么配合的学生,兴致越来越高。
待她说得口干舌燥,停下来歇口气?时,海姝说:“侯总,你赚这么多钱,你儿子怎么没和你一起享福?”
侯苹神情大骇,“你,你怎么知道我儿子?”
海姝面色平静,“大家都?知?道啊,侯总,你怎么这么激动??你儿子出什么事了吗?”
侯苹立即说:“他在国外过好日子呢!”
海姝问:“哪个国家?”
侯苹眼神渐渐变得狂乱,焦躁地走来走去。
海姝又问:“我听说你经常提到主,主是?什么?你的成功和主有关系吗?”
侯苹尖叫一声,“你胡说!是我们自己勤劳!”
黄医生和几名护士看得胆战心?惊,想上前阻止,但海姝让他们再等一下,侯苹疯归疯,疯子的证词不作数,但是?她必须从侯苹的反应中得到证实自己推断的根据。
“钟勋其实并没有出国,你和钟疆让他回家继承家业,将他拉入你们的信仰圈子,他成为了你们信仰的牺牲品,是吗?”海姝说:“还有钟勋的女朋友周佳佳,你们对她做了同样的事。”
说着,海姝拿出周佳佳的照片,“这个女孩,当时才19岁,你还?记得她吗?”
看清楚照片上的人,侯苹剧烈地发抖,迅速拉起被子,将自己裹起来,“你别过来!你别过来!不是我!”
海姝逼近,“你很害怕她?为什么?主伤害了她,是?不是??”
侯苹大哭,“我不认识她,啊啊啊啊,救命啊,我不想死!”
保安赶来,海姝结束询问。
黄医生不安地问:“海警官,难道侯苹以前杀过人?我们治精神病患者,可不敢治杀人犯啊!”
海姝擦了擦汗水,叮嘱黄医生看好侯苹,当着她的面联系现州市刑警支队,对方保证会派队员过来。
与此同时,谢惊屿已经与开具钟疆死亡证明的派出所民警聊上了。站在?派出所的角度,钟疆的死亡是?没有悬念的意外事件。
四年前的11月,派出所接到森林公?园保安报警,说在?巡逻时发现了一具男性尸体,疑似从山上掉下来摔死。民警赶到,在死者身上找到证件和手机,很轻松确定?身?份。
侯苹来到派出所,看到丈夫的尸体,痛苦得当场晕倒。
经过解剖,法医确定?钟疆死于高坠,他枕部骨折,脊椎折断,肋骨扎破了内脏,失血过多。对现场的勘查还发现,他极有可能是自杀身亡。
侯苹醒来后接受问询,对丈夫自杀并不吃惊,不断责备自己没有看好他。
派出所了解到,他们是一对白手起家的夫妻,最近几年生意越来越不好做,欠了一堆债。两人的精神压力都?非常大,侯苹稍好一些,而钟疆多次将“一了百了”挂在嘴边。
出事之前,他整理了自己的个人物品,难得地亲自下厨,给侯苹做了一顿晚餐。共进晚餐时,他告诉侯苹,心?里太烦,想要去短途旅游放松一下。
人在压力大的时候需要独处,侯苹很理解,所以?钟疆几天没有回?家,也没有给她打电话,她都没料到钟疆自杀了。
人证物证都?指向自杀,派出所因?此给钟疆的死下了定义。民警注意到侯苹状态很差,带她去看了医生,之后和社区工作人员定?期上门关怀,半年后发现侯苹的精神疾病已经发展到必须住院的地步,才将她送到水曦疗养所。
谢惊屿问:“他们还有个儿子。”
民警说:“是?,我们曾经尝试联系钟勋,但是?他在?国外,联系不上。”
谢惊屿说:“你们查过钟勋的出国记录?”
民警愣了下,摇头,“侯苹这么说的,钟勋在很多年前就出国了。”
谢惊屿又问:“侯苹现在的治疗费用是?谁在?负担。”
民警说,钱是?直接从侯苹的资产上扣除。侯苹和钟疆曾经有千万资产,但后期经营不顺,尤其是在钟疆自杀后,侯苹再也无力支持,公?司倒闭,清算债务后,侯苹还?剩下三十来万,这三年来侯苹一直在用这笔钱。
谢惊屿说:“只有三十多万,精神病院的费用不低,要是?哪一天用完了呢?”
“这……”民警挠挠头,也答不上来。他只是个小小的片警,这种事着实操心?不上来。
谢惊屿拷贝了部分资料,回?到酒店时,海姝刚洗完澡,正在?擦头发。
谢惊屿:“……”
海姝见他像个木头人站门口,奇怪道:“敲门又不进来?”
谢惊屿望天,“你洗澡还开门?”
海姝更奇怪了,“不是你咚咚敲门,我开什么门?再说,我洗完了好吗!”
谢惊屿进来了,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端来椅子,坐得离海姝的床远远的。
海姝骂了句神经,拿吹风吹头。但吹了会儿?,从镜子里看谢惊屿,这平时嘴欠的人此时正老老实实地端坐,一声不吭,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这刚洗完澡,就放了个男同事进来,什么都?不说,自顾自地吹头发,好像是有点……那啥……尴尬?
谢惊屿这时来,肯定?说来交流线索的,怎么能结束这段尴尬?海姝头上的灯泡一下子就亮了——这还?不简单?他们当刑警的,一说起案子来,谁还?顾得上别的?
海姝关掉吹风,头发没干,但也不管了,毛巾大喇喇地搭在?肩上,“来,谢老师,告诉我你都有什么想法?”
谢惊屿抬头,就看到海姝头发湿漉漉站在自己面前,衣服领子上沾着水,问他——有,什,么,想,法。
第112章 沙漏(09)
09
谢惊屿喉结动了下; 脑中飘过一句话:我想法多了。
但几乎是立即,他甩了下头,很正直地笑了笑; “钟疆和侯苹这几年生意失败; 可能是有人在?捣鬼,钟疆被逼到自杀; 而侯苹被逼成疯子。”
海姝点头,“详细说说?”
谢惊屿将钟疆的尸检报告点开; 递给?海姝,说?:“当时出警的队员没有找到任何能够指向他杀的证据; 钟疆在?进山之前的举动也符合自杀的心理。他跳崖的时候; 身边有没有其他人,现在?已经很难找到答案,但他走到自杀这一步; 后面一定有推手?。我猜; 这个?推手就是让尹灿曦心甘情愿保持沉默的人。逼钟疆和侯苹走向绝路; 是他向尹灿曦承诺的事。”
海姝看完尸检报告,“钟疆夫妇最在意的就是生意的成败; 手?上掌握的钱的多少。让他们接连遭遇失败,夺走他们多年积蓄的财富,确实会把他们逼向死亡。”
“我在派出所捋出个时间线。”谢惊屿找来纸笔; 一边写一边说?——
“八年前; 周佳佳和钟勋先后消失; 背后的真相最可能是成了邪。教?的牺牲品; 而这是被钟疆夫妇所引导。对尹灿曦而言; 周佳佳是她的知己、最重要的伙伴,当时的她和现在?的她不同; 没有任何靠山,更没有能力为?朋友复仇。在她最悲痛的时候,正好?是钟疆夫妇赚得盆满钵满的时候。同年下半年,夏家与钟家断绝亲戚关系。”
“钟疆夫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商场上走背运?大致是在?两年之后。他们把宝压在?教?育行业上,居然建了所英语培训学校。这个步子迈得太大了,他们以前做服装、做家具,被吹了什?么风,居然投身完全不熟悉的教育圈?这场投资当然输得体无完肤,但他们的资金还足够他们在熟悉的行业东山再起。”
“但回到家具行业,也就是四年前,他们发现已经物是人非,没有人再肯与他们合作,他们拿不到货,勉强拿到了,也出?不去,借不到钱,资金完全无法周转。到钟疆死的时候,他们的生意已经完全停摆了。”
谢惊屿手上的笔在纸上戳了戳,“这是一场漫长,却酣畅淋漓的复仇。”
海姝思考了会儿,与谢惊屿视线交汇,“但这就有一个没有解决的问题。”
谢惊屿挑眉,“什么问题?”
“导致周佳佳和钟勋出事的直接原因是钟疆夫妇,但罪大恶极的是对他们洗脑的邪。教?。复仇只是针对钟疆夫妇,完全没有动邪。教吗?”海姝支着下巴,“还是说?,我们还没查到这一点?”
谢惊屿在?纸上增加内容,“你的意思是,钟疆夫妇的厄运也可能是邪。教的手?笔?确实,邪。教?是有对信徒动手?的动机。”
海姝站起来,在?谢惊屿身后走动,“还是他们被复仇更说得通,但是我今天去见侯苹时,发现她似乎对她曾经信仰的主有非常深的恐惧。为什么会这样?我思来想去,觉得她很有可能已经醒悟,她的主并?不会保佑她,反而就是这个?主,剥夺了她的一切。钟疆已经被逼死,她看起来只是疯了,但离死?也不远,等她最后的钱用完,等待她的是和钟疆一样的结局。”
海姝站在?空调送风的路上,半湿的头发被吹起,洗发水的香味弥漫在整个房间。谢惊屿闻着香味,思绪几番被打断,就像射击训练时子弹突然上不了膛。
“不管那个幕后的操纵者是怎么执行计划,他让钟疆和侯苹的事业失败,总会留下轨迹。钟疆夫妇开英语培训学校是被谁怂恿,合伙人是谁?后来拒绝和他们合作的家具圈商人是谁?”海姝很兴奋,“下一步就是找到这些?人,那个?操纵者的线索必然藏在他们身上!”
说?着,海姝一捶拳,“这个主诱惑的肯定不止钟疆夫妇,现州市说?不定是他们的老巢,我们可能找得到其他受害者!”
谢惊屿突然打了个喷嚏,这一打,居然就收不住,接连打了好?几个?。
海姝:“……”
谢惊屿眼泪都出?来了,“抱歉,你洗发水太香了。要不你还是去把头发吹干?”
被这么一打岔,海姝直接忘了说到哪里,脸颊突然发烫,把谢惊屿赶了出?去。
谢惊屿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还回味地吸了吸鼻子。
另一边,海姝坐在?床边吹头发,吹完把头发拿到鼻尖嗅了嗅,自言自语道:“真有那么呛人?阿嚏——阿嚏——”
次日一早,海姝本打算按照昨晚计划好的行动,排查和钟疆夫妇有生意往来的人。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正要出?发时,她接到了祁斌的电话。
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海姝怀疑自己没有睡醒。她是在几年前存的祁斌的电话,毕竟她是分局的中队长,祁斌是市局支队长,业务上有沟通的必要。但祁斌从来没有给?她打过电话。
海姝迟疑了会儿,才划拉接通,那边祁斌的声音比平时更加紧绷。海姝问:“祁队,出?什?么事了吗?”
祁斌手?里正拿着一个?本子,上面画着一片人头,仔细看,这些?人头和海姝在双蝶鞋厂拍的照很像。
“我女儿祁雪媛,她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