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咸鱼男主的反派白月光-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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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嗤笑一声。
“她啊,不过是一亡国奴罢了,前朝过眼云烟,怎配得上陛下倾世之才。”
“要我说啊,陛下定是想让其老死在这冷宫之中。”
夏笙压不住脾气,听到这些话气急,恨不得想出门去撕烂那些碎嘴之人的嘴。
春眉眼中含泪,扶起日益消瘦的小殿下慢慢走回室内。
夕阳西坠,残影落在沈卿卿流苏裙上,带着一片空荡荡。
谢折玉不是没有来过。
他曾退开仆从,独自一人前来,悄无声息地站在远处,静静看着秋千之上阖眸浅眠的少女。
她瘦了许多,原本带着几分婴儿肥的脸颊,现在下颌尖尖,长睫落在眼眸之上,安静又乖巧。
不知为何,心脏隐隐传来一阵钝痛,他微微蹙眉,转身离开。
…
近日来,墙外的宫人们似是变换了谈论的话题。
“听说外面已经彻底乱了!”
不知为何,这道声音满是惊惶。
“我弟弟在宫外当值,听他说,这些时日,几大州府的天经常时不时就突然暗下来。”
似是顿了顿,再度开口隐秘又小声:
“都传遍了,这妖魔是老皇帝触怒天颜,引得上苍降下神罚来了。”
“好像扬州已经沦陷了,真惨啊,全城上下,没一个活口。”
沈卿卿漠然神色动了动,她抬眸望向苍穹,铁灰色云层中似有暗色在隐隐流动。
继而垂眸敛目。
饿殍漫地,尸横遍野。
她不自主地想起宫女口中外界的景象。
…
谢折玉再度只身来了朝阳宫。
彼时,姿容绝艳的少女正在廊前望着一树枯木,昔日晶亮如星的眼眸中没有一丝神采。
原本娇妍如玉面容此刻转眸看着他,眉眼漠然。
谢折玉不由自主地伸手,轻轻遮住那双平静得让他心慌的瞳眸。
他低低开口:
“卿卿,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少女冷冷拂开他的手,蓦地轻嘲出声:
“你觉得呢,陛下。”
年轻帝王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握紧,心里不停地有个声音在乞求出声。
别这样喊我,求你。
半晌无声,静到沈卿卿以为眼前人走了的时候,蓦地,光线昏沉,他箍着少女纤细的腰身,强行倾身而下。
冰冷的唇浅浅覆上她的,不复缠绵,隐约带着几分绝望之意。
…
正值冬月,雍州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雪落无声,掩去一切寂静。
太极殿香炉袅袅,年轻帝王眉眼沉郁。
魔影渐近,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天干、地支,你们两队留下保护夫人。”
“其余人皆随朕出,不必再隐于暗处。”
天罗是其最精锐的死士,此次除却天干地支,倾巢而出。
低沉的号角声呜呜地吹响,穿透巍峨城池,滚向雍州各处城墙,烽火台应声燃起,狼烟散至天际。
城中百姓早就得了信,家家户户闭门不出,昔日车水马龙的熙攘长街,空寂无人,唯有金属利器碰撞的嗡鸣之声。
一片肃杀。
天罗紧随谢折玉,登上雍州城墙。
年轻帝王已然换了装扮,长发高束,银衣铠甲,他立于巍峨城墙一角的瞭望塔之上,眸色沉沉,远望苍穹。
漫无边际的青空,平静无波,却隐隐透着几分诡异。
“咚——咚——咚!”
似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拖着脚步在青空之后缓慢走动,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有士兵不由自主地打起寒战,牙关咯咯轻响。
传言,扬州覆灭,也是这般景象。
天穹撕裂,妖魔降世。
兀地,一声清吟。
少年将军屹立在高墙之上,利剑出鞘,神情平静冷淡,好似即将面临的不是异界妖魔,而是寻常征战沙场。
渐渐地,一股诡异、沉重的庞大气息自所有人的头顶拂过,众将士敛息凝神,神色肃穆,皆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蓦地,寂静青空似被一股可怕的力量强行撕裂,撕扯出一道巨大狰狞的缝隙!
无数青面獠牙,身躯异常庞大的妖魔尖声嚎叫着,数不清的贪婪残忍的目光直勾勾盯着正下方的巨大城池,忍不住流下腥臭的涎水。
嘻嘻……
生人,好多生人的气息……
魔气翻涌,杀声震天,剑光交错。
然凡人之躯,怎敌深渊魔击。
无数生魂在汹涌魔气下被迫扯离身体,化为透明茫然的魂体飘然荡于空中,无数妖魔长舌肆意攫取。
这是一场魔物的盛宴。
黑压压的妖魔临于城下,少年将军骑着一匹白马,披甲持兵在魔影之中厮杀,分不清的血迹溅满他银光甲。
忽地,深深皇城之中,万丈摘星楼顶。
一道浅金色光芒倏而划破黯沉苍穹。
谢折玉抬眸望去,无边魔气下,他竟不知为何,一眼便认出摘星楼上的少女。
沈卿卿一袭华服宫装——
老雍皇令九州最善织造的绣女缝制九九八十一天而成,在他的眼里,自己小公主的礼服自然也是要全天下最尊贵的。
她立于万丈高楼之上,却也一眼便看见血与火之中的少年将军。
沈卿卿微微扯了下嘴角,昔年她最爱的便是小将军这般模样,白马银鞍,飒沓流星。
谢折玉遥遥望着远处的少女,她的眼眸一如既往的死寂,里面没有半分他的身影,只是静静看着翻滚的魔隙。
那一瞬间,少女如明珠般的面庞在昏暗魔影之下泛着清冷如玉的光泽,不喜不悲,犹如神女,悲悯世人。
心脏处熟悉的绞痛再度袭来,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白日清朗,无星也无月。
却在沈卿卿站上去的瞬间,摘星阁顶一方青空日月变幻,星光大盛。
谢折玉抬头,看着那抹似要破开浓雾的微光,心里猛然一沉,好似一切都脱离了他的掌控。
少女静倚摘星楼,不见天干与地支。
他强忍着心底最深处那不能明说的慌张,执剑挥砍,跌跌撞撞一路朝少女奔去。
星光汇聚成河,渐渐聚集在小公主头顶,不断盘旋回绕。
她白皙如玉的双手缓缓推开青匕剑鞘,那颗千金难求的夜明珠犹在散发着珠光,映在她苍白面容上。
少女闭了闭眼,再度睁开,眸中只余坚定与漠然——
帝王昏庸无道,百姓生灵涂炭。
雍皇既逝,她为一国公主,承受一切也是理所应当。
昔年,荣和公主出生之时,天边有九天玄鸟拖长鸾彩翼清鸣而降。
司天监的老道士们皆言,小公主乃净透琉璃体,是大雍朝祥瑞之女。
想到这,少女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微笑,安静看向拼命朝她而来的少年将军。
谢折玉,父皇与我欠苍生与你的种种,今日便了结了罢。
她闭上眼,那柄漂亮至极的匕首直直插进心脏之处,她嘴角缓缓溢出鲜红血色。
谢折玉的脸色渐渐苍白,他全身的血瞬间褪去了所有温度,冰凉冷寂。
“不……不!!”
星光顺着匕首汇入她心肺,渐渐演变成淡金色光点,逐渐四溢向周围。
少女再度睁开眼眸,犹如以往天真烂漫,她娇娇勾起嘴角,眉眼中闪过一丝释然:
“折玉,我献上琉璃心向神明祈愿,以生生世世无心无情为代价,还你山河如旧,春和景明。”
谢折玉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眼眸变得血红,似有血泪滴下,跌跌撞撞弃马而来,想拉住她。
金色的光影自少女身上无数蔓延散去,她的身影逐渐消散,和星光汇成一体,渐渐凝成一把通体金色的长弓,遮天蔽日,浩渺净纯,如神祗一般。
神弓轻弯,金箭飞旋。
于暗空中分裂成数不尽的淡金色箭矢。
无数涌动的魔影甫触金芒,眨眼灰飞烟灭。
流光落下,如星辰坠落,金色箭矢直直射入魔隙。
骤然间,青空翻涌,缝隙合起,魔影消散。
长明弓下,妖魔伏诛。
四周似有欢呼与悲泣。
谢折玉仿佛什么也听不到,只是眼睁睁地看着摘星楼上。
金芒浮动,神弓消散。
她也和星芒一样,散成光点,消弭于他面前。
他遥遥伸手,想触碰一缕星光,却满手虚无。
少年将军血泪泣下。
“折玉,我们就此两不相欠。”
第32章 道无情
深山古刹; 孤月寒鸦。
长明灯如豆光影,盈盈落在好似昏睡过去的少女长睫之上,宛如神祗般的面容平静无波澜。
她睫毛轻颤; 迎着一缕烛光睁开双眼,入目是一墙青灯古佛,禅室深深。
佛陀神情竟与梦中身化长弓的少女有几分肖似——
无悲无喜; 无心无情。
沈卿微微蹙眉。
深渊大举进犯; 人界碎裂那日,那向来娇气的小公主燃尽心魂; 碎裂成星光引天火重铸神弓; 救苍生于一瞬。
每一寸娇嫩入珠的肌肤都在碎裂; 三魂六魄化为齑粉; 继而扬于青空之下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痛楚。
消散前的最后一刻; 她望见少年银衣白马; 破千万重围奔赴而来。
真是一个让人不大舒服的梦境。
蘅玉道君回过神之后,挑了挑好看的眉毛,敛了思绪,漫不经心地想道。
人间沧桑,不过浮生梦一场。
…
琉华借着塔林充盈灵气; 早已恢复人形; 此刻斜斜倚在暗室一角,懒懒盯着淡淡散发着流光的逝川灵卷。
灵卷之中似有什么景象及其好笑般; 妖媚魔女捂住唇,咯咯直笑,鲜红的蔻丹在灯影下泛着诡异的殷红。
“不知姐姐看什么呢; 这么好笑?”
无声无息地; 一道娇娇女声蓦然在她耳畔响起; 近在咫尺。
她骤然回眸。
只见一双弯如银月般的狐狸眸,少女神色懒散,瞧见她望过来,嘴角恶劣勾起一抹弧度。
正是沈卿。
适才还眉眼自得的魔女已然瞬间变了脸色。
“你怎会出来?!”
琉华急急伸手,抓向少女,似是不敢置信,想亲手验证是真是假。
逝川幻境,是她亲手慢慢衍化而出,沈卿与谢折玉他们二人进入的,分明是必死之局,毫无可解。
“为何你会出来?!说啊!说啊!”
琉华不复方才,整个人宛如疯魔般,尖声质问她。
明明,眼前少女在逝川之中的下场,也应当是如她一样,囿于自己所化的笼之中,终生不得解脱。
明明,她曾努力尝试了几百次……
“究竟是——为何啊?!”
兀地,魔女双目煞红,已然怒极,俄顷,原本娇笑的身形忽地膨胀而开,瞬间化为庞大魔影,利齿森然,涎水腥臭。
沈卿灭字诀已然结出,还未出手,却又见岑岑魔影,又有变幻。
巨大的魔影将四周长明灯掩盖,蓦地黯沉下来,魔躯之上的脸却在不停变换,一会是扭曲而又狰狞的青面獠牙:“瞧见了吧,你有今日,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一会又是清丽温婉的仙君模样,面露不甘之色:“闭嘴!”
彼此似是在争夺对身体的控制权,最终,魔影势强,隐隐死死压制住琉华,她尖锐笑道:“逝川在你这种废物手中有何用,沈意之死到你沦为这般半人半魔模样,琉华,你还没看清楚吗?”
她桀桀笑道:“皆是因为你软弱无能,道心不稳罢了,连个幻境都勘破不了,真是让人笑掉大牙,还不如放弃抵抗,早日与我合二为一,”。
言罢,魔女贪婪地舔舐过唇角,目光落在不远处,“然后,再把这漂亮至极的小仙君吃了,三界上下,谁能再挡我们。”
少女的手势在空中微微停滞了些许,伴着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再度结术间,凌厉无匹的灭字诀已然成了温柔缱绻的意春风。
浅碧色光芒尽数没入魔女体内,顷刻间,人性占了上风,再度出现在暗室之中的,是琉华的脸。
她眉眼苍白,浅浅盈泪望向姿容绝代的少女,柔弱却倔强。
拼死执着只为一个答案。
沈卿垂眸,长睫敛去眸中明灭思绪。
俄顷,少女抬眼看向旧日温婉娴静的仙君,潋滟如桃花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茫然,又转瞬即逝,眼中的笑意半分未减,她歪头娇声道:
“爱恨最是无谓。”
“琉华,你入障了。”
少女的眉眼依旧娇俏入春花,弯眸浅笑间,足令万物失色。
而那轻软薄唇吐出的话语,却凉如饮冰,一寸寸将琉华淹没。
一瞬间,她竟觉得自己好似看懂了这个堪称万年奇才,一向吊儿郎当恣意妄为的少女。
无谓爱恨,大道无情。
琉华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往日种种,良久,再度睁开,竟好似变了个人般,眉宇间清愁之色淡去,她轻声道:
“卿卿,拜求你最后一事可好?”
“此地只有三分神魂,其余七分游荡于深渊,宛如行尸。”
沉静如玉的仙君眼眸中盈满笑意:
“琉华此世最后一愿,归于深渊。”
好以完整身魂,坠入黄泉,与其相见。
眼前女子说话间,苍白面容上腾起一抹霞晕,宛如烟火绚烂。
沈卿似是隐隐明白琉华想要做什么,没有再看她,目光落在长明灯上,如豆焰火,一刻灿然。
“走吧,去深渊。”
光影之下,少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踏碎虚空前一瞬,她垂眸瞥了眼滚落在地的逝川灵卷——谢折玉犹沉溺在其中,尚未出来。
系统似是察觉到她欲离开的意图,冷冷出声,
“男主心境不稳,恐要陷于逝川永世不出。”
沈卿漫不经心地再投去一眼,画面里的少年将军血泪如珠落下。
她淡淡应道,“若连区区幻境也勘破不了,死了也罢。”
许是察觉到她心情难得一见很差,又许是自忖掌握规则男主必不会死,识海之中白雾轻荡,再无声响。
…
少年将军银衣斑斑,踉跄登于摘星楼之上,惶惶然朝星空之中伸出颤抖的手。
他死死咬紧牙,试图捞一鞠星光,大颗血泪滴落在玉砖之上。
“我不信。”
他低声说道,神情似哭似笑。
整座雍州城的人都看见,他们的年轻帝王,疯了一般宛如孩童一样又哭又笑,试图以凡人之手触碰天上繁星。
明月皎皎,落在他发间,而后,墨色一寸寸变白。
上元灯会,漫天花火之间,娇妍如花的少女揭开了他的面具,皇城皎月明,不及她一分。
朱雀长街,人群熙攘,一袭红衣猎猎,打马而来,浮生喧闹,他目光中只余一人。
红烛燃泪,高堂拜会,少年也曾满心欢喜,认真许她生世白首之约。
少年将军墨发皆白,只觉得要沉溺在记忆中被故意淡去的过往之中,心脏疼得似是要窒息。
终于,他止不住的大口咳血,在雪地上溅出星星点点的殷红。
…
魔劫消散,神弓补天。
人间历经劫难后,分崩离析,彻底分裂为九州四海,诸方势力。
雍州皇城依旧巍峨,飞檐兽角沉在昏昏暮色之中,寂静凋零。
太极殿兽耳香炉袅袅,苦香依旧,却不见昔日龙椅之上的年轻帝王。
…
茫茫沧海,一叶孤舟。
风急浪高滚滚,卷起无数银白,扁舟随之上下荡起,如独木难支,时而欲高空揽月,时而坠入深海,海风激起浪中腥气,浇得人喘不过气来。
一道玄衣身影静坐于孤舟之上,如顽石般一动不动,迎着滚滚浪潮。
忽而,他微微扬起早已僵冷的头,遥遥望向沧溟,白发肆意飞散,浪花映出一张冰冷似雪的脸,沉郁不似少年。
远处烟雾缭绕处,滔滔海面之上,隐隐有座巍峨仙山浮于沧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