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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门阀之上-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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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上。一众人前杀山匪,后引王泽追兵,还未入夜,便将一众人赶到了金城边境附近。
  夕阳炎炎,陆昭的衣香被炙烤蒸腾,浓郁的白檀气味便扑进了元澈的怀中。白檀香清冽有杀气,萦于她的泠泠凤目之间,便有浑然天成的英气而生。马儿驰过千沟万壑,天高云远,尽头乃是一望无垠的凉州辽原。苍鹰自关塞峻岭盘旋而过,鸣声尖厉,伴随着振振长风,俯瞰铁马金戈。
  她的脸颊紧紧贴在他的颈侧,冰凉如同一泓清水,鬓角的发丝有如轻灵的软羽,在他的耳边来回擦荡,有些痒。莽原的植物一向渴饮,奔驰于这样的天地之间,元澈觉得只要拥着她,便如获甘霖,复苏而生。
  “昭昭快看,是皋兰山。”
  陆昭略抬明眸,睫如轻烟,眼如吊尘,夏日的光晕却在她的眼底映成一片澄明清凉。平江水落,广漠来风,仿佛驰骋此间,便可体注游云,身带松风。她本如遥远传说中天地间饮露的蛟龙,可自如游走于八荒九原,其身不受风的捕捉、其神不受雷的震喝、望霹雳而无惧、观露仙而无惑。
  而此刻,元澈微微底下头,看着陆昭,看她惊叹于金山浮玉的吟落日月,沉迷于雪透千峰的醉红万里。
  皋兰山远接昆仑,相闻那里有四宝筑成的佛阁,金沙铺就的天阶,水轮与风轮托承着铁山,碱海,名须弥,著妙光,有八功德水,映四方虚色。
  当业力风起,击于水上之时,便可见金轮,有十一亿二万由旬之深。再往上,有九山、八海、四洲构成的国土,一须弥便作一世界,三千大千界,便是一佛的化境。
  典云,此处有天有人,有地狱,有恶鬼,有畜生,亦有阿素罗。而佛说,这是有情的依处,即器世间。
  元澈吻着陆昭的额发:“昭昭……我心悦你,你可知否。”


第165章 长夜
  夜色下, 元澈与张牧初等率领的追骑分批从小路悄悄撤回,仅留百骑,马拖草捆, 继续追赶那些乔装的山匪。王泽等在后方遥遥跟着,只见前方蹄尘漫漫, 却不知还有多少人在。
  追了有一会, 王泽心中生疑,见部队多有离散,一旁命人集结, 一旁令斥候去查探界碑。片刻之后,斥候复命, 只说已到了金城郡内。王泽心中暗惊,忙命人调拨马头回撤, 忽见远方蹄尘复现,火光摇曳, 但旗帜却已大不相同。
  是凉王的军队。
  元祐亲自领兵而来,身后的道路尘埃飞扬, 尽是败卒的死尸。王泽望了望身边的将士, 马匹和士兵俱是疲惫,但当他向后望去的时候,则更加绝望。他早已陷入凉王的包围圈中。
  凉王也不欲多言, 横戟冷指王泽:“本王为王妃,取尔等首级。”
  先前凉王初败陇山,为家族计, 族长商谈后, 令王泽的妹妹王韶蕴与凉王和离。然而杜太后不允,王泽便让安插在妹妹身边的侍女劝其自行了断。对此, 王泽感情上虽有愧疚,但义理觉得并无亏欠。既受家族荣光之沐,一饮一啄皆为世族之悾<贝嫱鲋铮匀灰5逼鸺易宓脑鹑巍
  他不怕死。
  广袤原野的上空升起一轮冷月,王泽笑了笑,慢慢抬起了槊锋。
  元澈与陆昭回到略阳城,此时内乱已平。魏钰庭等人将涉事者诏捕入狱,城中认领家人的百姓也相继离开,暂且回到各个乡亭,由乡老们安排后续事宜。
  元澈与陆昭回到房间,各自除去了沾染血水的衣衫。今日略阳大乱,所幸没有酿成巨变,那些村民们已被劝返归家,日后也会陆续拿到补偿。
  “那些煽动民众作乱的王氏子弟已然被抓,如今迁徙关押在华亭县内,我先让邓钧看着他们。”元澈洗了一把脸,转身出门,“我去冯让屋子里洗。”
  “啊,好。”陆昭看似有意无意地答着。
  此番安排也是对日后快速掌握天水等地军政有所帮助。陆昭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信息,对于日后整个西北统筹与掌握的人选,元澈属意的并不是彭通,也不是自己的兄长。
  元澈回到官署还有事情要办,陆昭便带上一些伤药去看望云岫。城中内乱虽然平定,但混乱中云岫亦受了伤。然而走到回廊下,却遥遥看见一抹著青衫纶巾的瘦削身影已立在云岫的房门前,手中也托着各种伤药。
  陆昭悄悄把药藏回了袖内。
  “钟先生。”陆昭心中也是奇怪,她与钟长悦见面次数屈指可数,先前她在安定,便没有在兄长身边看到过他。
  “见过中书。”钟长悦见陆昭前来,眼神略有不自然,俯身施礼后问,“中书可是找云岫有事?”
  听闻此言,陆昭顿有自己已成外人之感,反正等云岫伤好,自己也想让云岫帮忙去做这件事情,如今钟长悦既然来了,交给他做倒是更为妥当。陆昭遂笑了笑道:“我找先生有事。”
  她稍稍压低了声音:“西北格局日后有变,烦请先生有机会致书彭刺史与我兄长,行台尚未建立,今有大乱,地方上哪些人家该做拉拢,那些人家需要趁势抹去,都要尽快筛选。”
  钟长悦点了点头,又问:“殿下所定人选是谁?”
  “邓钧。”陆昭皱了皱眉头,“三十岁许,很年轻。”
  权门执政的时代,寒门子弟是挣脱不出来的。只有在太子崛起,风起云涌的世道,寒门才有一丝出头的希望。而时间,是寒门所能够达到成就的极限。三十岁便可进望刺史之位,那么在此后的二十年,在有着太子的庇护下,必会青云直上,一跃而起。
  太快了。
  钟长悦笑了笑:“中书想拖住他,只怕没有那么容易了。况且彭通受刘庄牵累,风评上只怕一时难以挽回了。”
  魏钰庭,邓钧,这些人最终都是在与时间较量。陶侃荆州分陕的传奇,刘裕临终托孤的笑话,来不及布置,来不及缓步而行去避免那些权力路上的不得已,回顾青史万卷,不免掩卷叹息。
  魏钰庭走的是中枢进位的路线,能干扰他的力量太多。而邓钧则是走军功上升,从她自身角度讲,并无太多施展空间。
  不过也并非全无方法。
  “邓钧的事情,我来试着处理。彭通无论做了什么都不能倒,安定并入北凉州也好,分成秦州也罢,必须是我们的。”陆昭说完之后,佯装闲话拜别,敛袖而去。
  不远处一个房间的窗后,元澈的望着眼前的一幕,目光黯了黯。
  回到房间,浴桶里的水已经烧好。陆昭除去里衣,让身体慢慢沉浸在水中,上臂伏在木桶的边缘,一只手慵懒地搅弄着桶中的热水。湿气氤氲,连同夕阳下他轻轻说出的情话,随雾气盘桓在她的周身。闭上双眼,仿佛自己早已置身于一个温柔的夏日,与花好,与风轻,远离了那些血腥与罪恶。
  炽热的体温贴上了她的上脊,环上了她的颈部。陆昭猛然一睁眼,雾汽早已散去,水中是绛纱倒影的红色,无数乡民的尸骸与死前的面孔,在那片光影之中游荡穿梭,如同置身血海深孽。
  她的手禁锢在环绕在脖颈上那双坚实的臂,隔着衣料,深深陷入其中,便感受到了他血液的滚烫。指尖似被灼烧一般,她忽然抽回了手,却在半空中被元澈生生抓了回去。
  “还以为你睡着了,正想要叫醒你。”元澈低头,顺势吻了吻陆昭的额发,“你泡得太久了,我让云岫扶你出来。”
  “她受了伤,别去打扰她。”似是怕对方有所误会,“我缓一会儿,自己出来就好了。”
  元澈轻轻托起陆昭的脸,过烫的水温让她的双颊泛起一丝轻柔的潮红,下颌沿着脖颈勾勒出的那条线,指向对欲念的拥迎,而那一双冷漠的凤目则指向对欲念的破除。她的鼻尖几乎和他相碰,两片薄唇微启,气若游丝。
  元澈感受到了陆昭虚弱的气息,没有再给她拒绝的机会,从衣架上取下干净的氅衣,从身后替她披上。没有挽起衣袖,新换上的素白衣衫浸入水中,隔着这一层仅有的克制与分寸,元澈将她托出了水面。
  深色的氅衣交领如同两片花托,包裹着洁白微胀的花苞,花瓣莹润,尚存着一丝丝水痕,仿佛在与那双手的间隙中添加一层细腻的触感。黑色长发如曲流,湿湿地蜿蜒在他的臂弯之中,意图要沿此扎根于肌肤之下,侵蚀他每一寸骸骨。
  陆昭着实在水里呆得太久了些,连同那两片薄唇都要比往日更红,如沾酒泽。她的双臂有意无意地在身前遮挽着,却终因虚弱而垂落。
  已是晚夏,陇山的夜风早已凉透,穿过那些不易察觉的缝隙,蹿进屋室,顿生冷意。陆昭的身体早已全无知觉,被元澈放在榻上,又因尚未擦干而又着风顷刻坠入冰窟。在这个冰窟,有他的凝视与窥探。
  元澈俯着身,用手拨开她紧贴脸颊的额发,低声道:“这件乱子料理得差不多了,钟长悦我看……可以让他去一趟扬州。”
  “扬州……”陆昭面无表情地低喃了一句,“看来殿下心里有了好主意。”
  元澈微微侧着身子:“等长安平定,你我的婚事也当敲定。让钟先生回去一趟,你叔父外任了这么些年,也该进京看一看,贺一贺你的喜事。”
  “我的喜事……”陆昭轻轻地眨了眨眼,折了翅膀,锁在金笼子里头,林子里的夜鸮子听了都笑不出来。
  话尴尬在这里,元澈也不想再继续: “这几日你太累了,不如明日休息休息。”
  休息么,陆昭笑了笑,这是尚无法做到的事情。元澈的所有动作,无论有意还是无意,都是对陆氏以及世家的一种打压,这是皇权世界的天理。而她所在的位置,则近于将权力的私有化为了极致。与皇权政治不同,没有大义的光环加持,门阀政治注定是极尽理性的选择,同时还要在表面涂满人情的色彩。
  无论彭通等人在这次事件中有着怎样的罪恶,她都没有立场将他们弃如敝履,任其自生自灭。门阀政治的无限轮回里,注定要将人情放入筹码之中。皇权至上自是赢家通吃,而他们必须要让牌桌上永远有足够的人,吃一张吐一张,生存的天理推动着他们,让这场游戏永远玩下去。
  这是属于门阀的永恒诅咒。
  “是啊,我好累。”陆昭微微一笑,目光极尽冰冷,连带眉梢都透露出一股狠意,“殿下不累吗?”
  白檀香气入骨,天生带着侵略性的挑衅。
  或许是累的,但却比遇见她之间要好很多。不必在烂泥与腐肉里摔打,她为他营造的战场干净得不染纤尘。以往的权力勾缠令他疲累,而如今她携着他,走过高山低谷,一场又一场的酣斗掀起了他愈发高涨的兴致。他直视她,一如直视权欲的本身。
  “累。”他的手覆着陆昭身上那抹青色的交领,蔽体之物原来并非宽大便好,而薄如蝉翼的丝绸压根不足以压制那些细微的起伏,也不足以隔绝任何欲念,“可是,我想做。”
  陆昭勾着嘴角笑了笑,她前倾起半个身子,那张小巧的脸整个贴在了他的耳畔,冷漠的声音犹如毒蛇的信:“那么……就做你想做的。仔细想清楚了。过了这个时间,只怕我就没有这个心情。”
  双手拉扯的衣料忽然被捻至床头,细腻的绸缎随着扭曲的身体勾连辗转。清与白,冰与玉,非宝榻与香车不能承载,非金珠与绿翡不能装点,非撕碎绮丽的蜀锦、割裂丰腴的猞猁皮毛,而不能尽显风流。
  元澈扯起那条宽阔的衣带,连同陆昭的腰一同拎起。软云在汗中揉碎了,而他看着眼前的无情神明仰落人间。
  潮湿的衣袂渥在雪白的方寸之间,大肆润泽着怜悯。深陷的十指直接撕开礼教的圣衣,展现出绝无仅有的杀机。衣冠下的血孽,群带下的罪恶,这些生而有之的东西于此夜不过一一展现而已。
  夜雨一次又一次来袭,汇成浅流与低洼,在青灰的石板上留下斑斑点点的污色。风在黑暗中低啸,掩盖着君与臣的厮杀。
  这样一个漫漫长夜,单弓扯尽,双弦张满,唯有目光中的烽火将冰冷的黑夜一次又一次的点亮。


第166章 早膳
  陆昭和元澈睡醒比平日要晚足足一个时辰, 小侍见元澈等人昨夜归来晚,因此今天也没有叫门,等到了时辰, 才端了东西站在门口。
  元澈先换好衣服,开了门从小内侍手中接过一应洗漱之物, 并不让人进来。帷帐内, 陆昭对着满榻狼藉发愁。
  “你先去洗漱,我来想办法。”元澈将纱帐系好,转头看向那片斑斑点点的床褥, 顿时对自己的莽撞有些后悔,旋即表示, “先吃饭吧。”
  陆昭梳发颇快,她本不爱繁琐的发式, 鬓髻极简明快,且多用蔽髻。元澈就着陆昭用过的半盆水洗了脸后, 陆昭已经插戴完毕,坐到了小桌前。随餐食一起送进来的还有一张字条, 陆昭打开来看, 隔着屏风,将消息告诉了元澈:“王泽战死。”
  对于这个结果,出身世家的陆昭并不感到意外。从某种层面来讲, 她甚至深刻理解着王泽。男
  儿从军,征战沙场而效死,女子出嫁, 换取政治联合而生殉。战败者亡命而不辱其家, 失势者离断而不祸其族。换做是自己,想必也会从容赴死, 更何况是刚毅性烈的王泽。
  屏风后,元澈的动作顿了顿,随后道:“王子卿只怕今日便到,三辅来报说他已奉皇帝诏,使持节,很麻烦。消息先压一压吧。”
  征南将军战死在了西北边,以王叡的头脑,知道这个消息的那一刻只怕便能窥得整个事件的全貌。陆昭必须将这个消息尽可能地压住拖延,从而将两方之间拉扯出一个足够的时间差,便可以做出相应的布置。
  不过王叡真的是今日才要到么?陆昭将纸条用火折子点了,看着一点点化作灰白的火光,细细思索着。
  昨日那群山匪来的实在太快,且目的并非去就被邓钧围困的王泽,而是直接杀到城门口。盗贼自西南来,王泽也在城南,怎得这些人就没有发现。这些山匪一连串的反应只说明了这一点,他们并非是来救王泽的。
  既然这些山匪的最终诉求与基本利益点已经改变,那么可以断定这些人在此之前已被王氏的另一个人接手,并尝试在行动中做出破局之举。
  如此一来,昨日便该到场的王叡嫌疑最大。
  不得不说让这些人冲击城门守备是一招秒棋,既将这些山匪从王泽这层关系上摘除了下来,更让这些日后可能任职行台臣僚的人,甚至太子都难保性命无虞。能如此理智并且冷漠地将家人当做棋子一般使用布置的人,陆昭第一个能想到的就是王叡了。
  有了这样一个论断,陆昭对于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也有了些许预判。
  “王子卿既归,只怕要拿住王泽的死,渲染一番。”陆昭用勺子漫不经心地搅着碗里的粥,“王泽死在西北金城郡境内,可以说是遭遇凉王主力立战而死,那就是殉国,若如此,行台方面只怕要拿出一个超规格的大封。”
  元澈此时已换好衣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坐在陆昭对面,脸上原本观之可亲的神色也作不见:“这么一个大封,一场战争打下来,朝廷能够给的,也仅够两三人而已。”
  陆昭颔首明白,如今战事频繁,立功者甚多,不算她兄长那一份,单是其余中低层将领的封赏,对于权门执政的朝廷来说,无论在财政还是事权上,都是难以负荷的重担。先前尝试在安定试行军功授田制度,能不拖沓地在一年之内完全实施,完完全全仰赖于贺家对于乡土实资保护的需要,以及皇帝为首的中枢不想再做太多的利益割让。
  虽然这件事情上陆家所获实资少了一大块,但是有助于羌胡兵以及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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