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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蜉蝣时代-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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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我不吃馅。”宋赞说。
  陈栎便取了一只小勺子,一勺一勺把茶碟里的酥油甜馅吃干净,宋赞一脸扭曲地看着他,仿佛陈栎吃的是老巫婆炼制出来的毒粉。
  吃完,陈栎皱着眉头呷了一口茶水,显然是被齁到了。
  “看起来你也不喜欢吃馅子,那你干嘛把它都吃了?”宋赞好奇地问。
  “难道要扔了吗?”陈栎反问。
  “反革没给你们吃饱饭?”
  “习惯,以前吃不饱的时候多。”陈栎说。
  宋赞又用力嘬了一口烟,慢慢吹出来,她的眼睛被烟雾裹得有些恍惚。
  过了一会儿,她才慢悠悠地说,“看来我的决定没有错,或许他真的能帮我实现我的理想。”
  “人在山头必然看不清山脚,吃得饱的人不知道饿肚子是什么感觉,有个文词儿是什么来着…‘阶级壁垒隔离’对吧,”宋赞轻笑了一声,“他们说这玩意比生物隔离还难以打破。”
  “但是不打破会怎样,就像隆冬的冰墙迟早会吸干一切水分,你的、我的、所有人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谁都逃不过。”
  陈栎安静地听着,宋赞既然是反革愿意结交的人,必然不是个仅仅靠出身显贵而飞扬跋扈的上层女人。
  从她的言谈中能听得出来,她有智慧、有理想、有远见,这样的人相当于千军万马。
  宋赞“啪”的一声合上了烟盒,把抽干净的雪茄蒂扔进自己的烟罐里,“不抽了,嘴苦。”
  陈栎给宋赞添了一杯新茶。
  “小孩,手不行了赶紧治,你们老大正是缺人的时候,现在不是悠闲的时候,他不爱说罢了。”宋赞说。
  陈栎点点头,“在想办法。”
  宋赞托着下巴,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陈栎,笑了笑,“你长得有点像我的一个故人,那可是个风华绝代的大美人。”
  陈栎面不改色,“可惜我没这个运气。”
  “我这人本来不喜欢参合复杂的事情,还随时有性命之忧,但是就这么享受着别人的血泪活一辈子,我良心不安,”宋赞说,“本来今天是想和反革聊聊,还没知会他,就看到你了,正好,年轻的更赏心悦目。”
  “良心,很久没听到过这个词了。”陈栎说。
  “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当然没人天天挂在嘴边。这是个什么样的时代?只要你有钱,整个国家都为你服务,物质满足的水平空前绝后,你可以轻易把脚踩在别人的头顶上,那人不敢怒也不敢言……多么痛快的事,谁还记得做人要有良心呢?”
  陈栎点点头。
  宋赞的性格直爽,每一句话都无比直接,只有在一开始八卦的时候绕了个小弯。陈栎突然想起自己和烟枪给宋赞送东西的时候留了一份复印件在自己的车里。
  后来他看过一眼,是个百合花形状的杯子,不知反革送这个东西是何用意。
  “我在能源公司工作的这三年,我才知道整个劳动系统是那么不健康,到处都是害虫啃咬出来的洞,吃人不吐骨头的洞,”宋赞咬牙,方脸更显得狠戾,“居然由上自下都默许这样的洞存在,我可真是开了眼了。”
  “那您做了什么?”陈栎直言。
  宋赞冷笑一声,“我组织了工人有薪罢工。”
  陈栎愣了一下,他想起第三区那一段电磁路面断裂没有人整修,正是因为罢工,“之后呢?”
  “然后,有个畜生背着我把这些人都开除了。”宋赞咬牙切齿地说。
  “您是第三局局长,谁敢这么做?”
  “那时我不是第三局局长,并且他这么做完全合法,当我想把这些人再雇佣回来时,他们已经无法通过当时的聘用考核,只能另寻出路,”宋赞叹了口气,“他们倒是挺恨我的,觉得我害他们丢了工作,也确实如此,所以有时候我自己也想,是不是当时真的做错了。”
  “你知道他们怎么说的吗,”宋赞冷哼了一声,她掐着嗓子模仿起来,“‘你在和宋赞作对’,‘怕什么?宋赞在和整个世界作对!’”
  接着宋赞狠狠地“呸”了一声,一仰头把杯中的茶水喝干净。
  陈栎平静地欣赏着这个中年女人的愤怒。
  第三局局长,只要她愿意,整个国家的经济由她捭阖,她却还这样苦恼。
  陈栎突然想起经常听但的一句话,“这个时代,做好人比做坏人难得多”。
  污浊的洪流最擅长裹挟,独善其身已经极难,又有多少人敢去净化污废的急流。
  “小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是什么吗?”宋赞打断了他的神驰。
  “战争。”
  宋赞愣了一下,她陷入了长久的沉思,过了几分钟,她才开口说,“你说的没错,我没有亲历过战争,甚至没有受过伤,所以我不知道战争的可怕,哪怕发挥全部想象力都不能感同身受。”
  陈栎点点头,没有说话,安静地听着。宋赞的语速很快,话也很多,可能是平日里她没有多少吐露心声的机会。
  “我觉得最可怕的东西是钱,每天有巨额的钱款从我手里流出去,又流进来……我有时候看它们,就像怪物一样,金光闪闪,又充满邪恶。”宋赞叹了口气。
  “没有人不喜欢钱,这个世界,钱能支配一切。”陈栎说。
  “谁说不是呢。”宋赞又取出一根细雪茄,含在嘴里。
  “您是不是太过警惕钱的力量,”陈栎说,“也许不全是邪恶,力量的善恶在于使用者的善恶。”
  宋赞摇了摇头,“如果能从你这里剥下一块肉,就想剥两块,三块……无数块。如果一块也剥不到,他们会盯着你,盯到你饿死为止。”
  “我喜欢冒险,越危险的地方,我越觉得开心,因为得到的机会总比永远坐在原地多。”陈栎语气平淡地说。
  宋赞又沉思了一会儿,她点点头,“你说的也没错,我以为你只是个精于战斗的小孩,没想到你脑子也挺好使。”
  陈栎摇了摇头,“不好使,老大总说我热血上头。”
  “看着不像,”宋赞笑起来,凌厉的方脸上流露出些许格格不入的亲切,“你的脸上明明写着‘我很冷静’这几个字。”
  “嗯,是我自己写上去的,为了迷惑敌人。”陈栎也笑了笑。
  “时间差不多,我得走了,”宋赞站起来,“小孩,看得出你很厉害,多帮你们老大分担些,自己也多小心。”
  陈栎点点头。
  陈栎一路把宋赞送下楼,“宋局长,您这样袒护我们,会有危险。”
  宋赞哼笑了一声,“我是宋家的大家长,杀了我倒没什么,但谁能承担得起之后的连锁反应,我倒是想看看。”
  陈栎点点头,他一直把宋赞送到车内,目送这辆低调的黑车飞驰而去。
  宋赞把她和反革的关系摆在明面上,这对于两方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宋赞身居高位,但不愿意与大势力同流合污,那停职的三年想必也不是想她自己说的“自我停职反省”那么轻松。
  她做了什么事,让她被赶下第三局局长的位置?
  而反革……他们名义上服务于G,但出身决定了G绝不会真正信任他们,而更多的是对于能力的垂涎和利用。
  所以表面上反革急于寻找保护伞——宋赞虽然是第三局局长,但势力根基不稳,并不算合格的保护伞,所以她孤身来到雪棕榈,反革却没有见她。
  雪棕榈的外部布满各种大人物和组织的监控眼线,尤其是宋赞这样人过来,必定会吸引全部的目光。
  陈栎大概猜到了反革的意图,他深吸了一口气。
  那注定是一条血路。


第109章 
  陈栎回到基地; 这时人已经走得差不多,公共区域只有大雪在通讯运算器前拼命地挠着自己爆炸头。
  陈栎拐了个弯走进食堂,粟今天难得的没有翘班; 正在厨房里煮汤。
  浓郁的酸香从锅盖的缝隙中一股股地往出涌。即便是速食包,在粟的一番烹饪下也会变得很可口。
  粟看到陈栎靠在厨房的门边; 指了指锅。
  陈栎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粟端着两碗浓汤粗粮面条走出来,递给陈栎一碗; 自己坐在桌子的另一端,呼噜呼噜地吃了起来。
  陈栎把耳机戴上; 接通了烟枪的频道。
  耳机里传来一片杂音; 像是被什么巨大混乱的电波干扰,陈栎登时心里一紧。
  “老烟?”陈栎稳住声音。
  那头有人声夹杂在通讯波里; 却因为杂音干扰,完全听不清在说什么。
  “嘀——”通讯终止。
  陈栎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抓起手机,迅速奔向主脑室。
  就在他闯进主脑室,把正在里面工作的伤寒吓了一跳的时候,这时他收到了一条文字频道简讯:“我们在的地方有大量机器人残骸; 电波干扰严重,无事,放心。”
  陈栎还是不放心,抓着伤寒的后衣领; 强迫他退出手头的工作界面; 定位了烟枪和颂光的位置; 确认真的无事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咳; cy…”伤寒艰难地呼吸着,小脸涨红。
  “抱歉。”陈栎回过神来; 连忙松开了手,帮伤寒整了整被他抓乱的衣服。
  他有些尴尬地从主脑室退了出来,刚走出两步,伤寒就追了出来。
  “你在吃什么?”伤寒板着一张小脸问。
  “厨子煮了汤,下了一口面条。”陈栎如实说。
  “我饿了。”
  陈栎便带伤寒返回食堂,粟看到两人,默默地走进厨房又煮了一碗面条,端给伤寒。
  “我每天都去跑步,”伤寒说,“按照那天的强度。”
  陈栎点了点头,“感觉怎么样?”
  “累。”
  陈栎哑然。这个回答没什么不对,但又好像不太对。
  “除了累呢?”陈栎问。
  伤寒偏过头想了想,“着急。”
  “别急,”陈栎宽慰道,“你的身体素质…急也没用。”
  伤寒没绷住笑了出来,“我以为我已经很不会说话,没想到你比我还不会说话。”
  “话糙理不糙。”陈栎说。
  两人吃完了饭,粟出来收了餐具,伤寒先行回主脑室继续工作。
  陈栎离开雪棕榈时,望了望左右两个街角,那两个业务跟踪者还真听话,说走就走。
  他把车从基地的环形挂式车库里取出来,然后开启反追踪驱车前往第四区。
  ——中心城有名的白领之区,整个大区摩天办公写字楼鳞次栉比,快速道一条条横过天宇,直到深夜依旧灯火通明。
  陈栎将“夜行者”停在第四区最大的自动收费停车区。
  然后他步行三十分钟走到一片较为偏僻的办公楼群,又走到这个楼群一座最不起眼的办公楼下。
  他没有直接上楼,而是在楼下的充电站给自己早已亏电的电子烟充了一会儿电。
  五分钟,电池满电。
  陈栎站在充电站旁,把金属过滤嘴咬在牙齿间,低头调整了一下腰后装备包的位置。
  接下来,他抽了一管三十分钟的烟叶粒子,直到办公楼的灯几乎都已经熄灭,白领纷纷回家,只有顶楼的灯还亮着。
  陈栎准备动身上楼。
  他没有走正门,而是拐到后侧的防火通道,三下两下撬开门,然后顺着防火通道爬上了三层。
  三层是一家健身中心,透过橱窗玻璃,能看到一些体态臃肿的人正在跟一旁的机器人教练跳健身操。
  陈栎从装备包取出一只指套套在右手中指上,走到健身中心的门前,他侧头避开了面部识别系统,然后把带着指套的中指放在指纹识别窗上。
  一阵细微的电流音,识别窗在被短暂的麻痹之后,弹出来一个员工的信息,为陈栎放行。
  他迅速遛进更衣间,徒手敲碎脆弱的隔间锁,把锁子的碎屑收走,从里面抽出了这个倒霉蛋的员工卡。
  有了员工卡,陈栎顺利地乘上电梯,背身避开电梯监控,畅通无阻来到顶楼。
  顶楼分属于三家不同的公司租赁,此时只有最里面的办公室还亮着灯,陈栎径直走过去,走到亮灯的办公室前,单向玻璃门自动开启。
  他走进去,里面只有一个埋头办公的男人,正在手写板上不停地记录着,甚至连抬头看一眼这个不速之客的功夫都没有。
  陈栎靠在门边的单向玻璃墙上,安静地等待着男人结束办公。
  男人就这样在他的注视下又办公了近两个小时,才把手写板插回间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抬起头来。
  只见他满脸倦容,鼻子上架着一幅眼镜,眼睛短暂地失焦又找回焦距,他伸手把眼镜取了下来,揉了揉鼻梁。
  “不好意思,我刚刚在开会,”男人说,忽然他挑起一边嘴角,笑得有些玩味,“你溜门撬锁的行为严重违反了治安法。”
  “你能跟踪我,我就不能来找你吗?”陈栎说。
  男人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直的颈椎,然后绕到办公桌的前方,靠在桌沿上好整以暇地看着陈栎,“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妹妹的紧急通讯地址填的这里,我来碰碰运气,”陈栎说,“你倒是很疼爱她。”
  “你怎么知道是我在跟踪你?”男人又问。
  陈栎冷笑了一声,“你的员工水平太差劲,你也不怕我手一滑宰了他们。”
  “我知道你们有限杀令。”
  两人一个靠在门边,一个靠在桌边,眼神冷漠,姿态戒备,仿佛中间有不可逾越的透明墙一般。
  陈栎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忽然感到有几分恍惚。不知是时间过得太快,还是变故陡生太多,他突然没有力气去猜忌这些曾经熟悉的人。
  “你老了。”陈栎淡淡地说,
  “人总会老,”男人说罢,随手拿起桌上一个反光的物件照了照自己的脸,“啧,怎么又长出两根皱纹。”
  男人前后不一的言行,让人一时分辨不出,他对于年龄这个问题到底介怀与否。
  “你找我有什么事?”陈栎直奔主题。
  男人放下反光物件,双手环在了胸前,“你怎么不问问我是怎么找到你的?”
  “辰月初能找到,你自然也能找到。”陈栎说。
  “我以前也以为你死了,”男人说,“小任还伤心了很久,她以前很喜欢你,总嚷嚷让茗姨把你嫁给她,可惜茗姨说什么都不同意。”
  “我比她大七岁。”陈栎冷淡地说。
  “七岁也没什么大不了。”男人笑着说。
  “我走的时候她才九岁,”陈栎又补了一句,“我‘死’的时候她才十一岁。”
  男人耸了耸肩,“这么一说确实有些不合适。”
  “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陈栎又问了一遍。
  男人上下打量了陈栎一番,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陈栎也不着急,静静地靠在门边,任他人肉扫描机的一样从头扫到脚,又从脚扫到头。
  “辰夜,如果你觉醒了,就做好死亡的准备吧。”男人的嘴里慢慢地吐出这样一句话,说话的时候他的表情非常严肃,一切轻松平和荡然无存。
  陈栎并不惊讶,他平静地摇了摇头,“我拒绝。”
  男人没有说话,他的眼神饱含责备的意味。
  “我的性命应该是仅属于我自己。”陈栎说。
  男人说,“很可惜,并不是。”
  “那你就来杀了我吧,如果你做得到。”
  “茗姨留给我的任务就是这样。”
  陈栎冷笑,“她可真是一个好母亲。”
  男人却认真地说,“她确实是一个好母亲……是你对一切的认知都太浅,也太晚了。”
  “谁也没有教过我该怎么做,为什么现在指责我不懂事。”陈栎平静地看着男人说,语气毫无波澜。
  男人却认同般点了点头,“这么说也没错。”
  “你嘴里的觉醒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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