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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蜉蝣时代-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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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祝医生,你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祝清愿凛了他一眼,“你们真的寄希望于发现反革是个怪物,然后把他关起来做实验?你们无不无聊?”
  “这又不是我一拍脑袋想出来的,”男人说,“我也是奉命办事,你也是按任务要求来工作,你的任务是接近他,我是任务是‘接线员’,你可别忘了。”
  “没忘,”祝清愿没好气地说,“我哪敢。”
  “你别是和他睡出真感情了,”男人被这个想法吓得直嘶气,“你可是只花蝴蝶,结网筑巢不适合你。”
  祝清愿沉默地看着他,眼神复杂,种种不堪说的情绪堆在他的眼睛里,让那双眼睛看上去格外的孤独。
  “哎,你别生气,我胡说的,”男人连忙说,“听哥一句劝,你喜欢上谁想过安稳日子了,都行,但反革不行,他江湖人称‘祸害’,一个实打实的大渣男,更何况…你们立场不同。”
  祝清愿默默地吐了一口气出来,又恢复了那副孤高的神情,淡淡地说,“我知道。”
  “前几天团圆节,”男人有些小心翼翼地问,“这次回家了吗?”
  “没有。”祝清愿肉眼可见地又烦躁起来。
  “你服个软也就回去了,你和你家老爷子都倔,他前段时间还让我给你买葡萄汽水,说你小时候最喜欢的。”
  “我一会儿就去申请换‘接线员’。”祝清愿冷冷地说。
  “别啊,我多疼你啊,是不,我也算看着你长大的。”男人连连讨饶。
  “葡萄汽水呢?”
  男人尴尬地搓了搓手,“这不是刚外派回来没顾上……”
  “滚吧。”
  “再说两句,再说两句,”男人赔笑着说,“把反革的血样给我来一份呗?”
  “检测报告我已经上传了。”祝清愿站了起来,送客的意思。
  “还有其他的吗?”
  “没了。对了,丛帅出国是干什么去了?”祝清愿问。
  “资源交易相关,怎么了?”
  “真的是交易吗?”
  “我哪知道真假,我一个跑腿儿的。”
  “别妄自菲薄了,”祝清愿冷笑了一声,“您的身份说出去也吓人。”
  男人嘿嘿一笑,“那是祖上的光彩,我算个屁啊。”
  “这次选帅落马,你家大娘气死了吧。”祝清愿淡淡地说。
  男人用力地咂了咂舌尖,“别提了,快四十的人了,让打得起都起不来,大娘就差自己上阵抡棍子了。”
  “他和前帅是真的?”
  “那还能有假,他单身到快四十,大娘才知道是因为这个,气得脑门都白了,跟块万炼新白钢似的,你是没见那样的,逗死我了。”
  祝清愿微微蹙眉,“你是真没心没肺,还是装傻充愣。”
  男人粗鲁地说,“他的仕途关我屁事。”
  “但他的落马关乎你们家族的兴荣。”
  “他们就是一大团老晦气,臭得要命。”男人说话的时候眼神飘向了窗外,语气平淡中带着厌恶。
  “你也单身,也三十多了,你家大娘怎么不抡你?”
  “她没少抡,没用罢了。”男人说。
  “你以前做教官的时候可不是这副癞皮狗的样子,”祝清愿又说,“你现在毫无性魅力。”
  男人按住心口夸张地倒退了一大步,痛心疾首地说,“太伤人了,你可太伤人了祝医生。”
  “滚吧。”祝清愿说。
  “走了啊,过几天我给你带葡萄汽水。”男人说着,挥了挥手,手向后一拍,然后一猫腰钻进了暗道。
  “滚。”
  ***
  凌晨三点,陈栎把“夜行者”开了出来,载着烟枪兜风,顺便探路。此时中心城的街道还有不少人车流,华灯不休,“中心城公主”正在跳午夜芭蕾。
  她的芭蕾舞裙像是一团雾白色的马赛克,仅能遮盖重点部位,露出纤细的手臂和丰腴的大腿,随着她的腿部开合,那团雾白的裙子也在弹跳。
  “你怎么想的,要跟大雪比车。”烟枪问。
  “无聊,玩玩。”
  “你们赌了什么?”烟枪又问。
  “没赌什么。”陈栎在测试手感和速度,所以“夜行者”跑得踉踉跄跄,底盘发出了金属和电流碰撞时类似于挤压收缩一样不堪重负的声音。
  “我陪驾吧。”烟枪不放心地说。
  “不用。”
  “大雪很野的,指不定就铲你车呢。”
  “那你有什么用?”陈栎淡淡地说,“有你在她就不铲我了?”
  烟枪哑然,确实,不管他在不在,大雪该铲还是要铲的。
  “我不管,我不放心。”
  “没事,放心。”陈栎随口应付,他在专心地观察着路面,也不知道在计算着什么,一脸严肃。
  “嘿,你给我走大道啊,不许跑什么乱七八糟的路。”
  夜行者从洞穿建筑的内道间飞速穿了出来,眼前又是一片璀璨的霓虹。
  中心城的夜晚还是那样的华美,一切污垢都被黑暗吞下,只有闪亮的光佯装着、点缀着这个世界,充满了欺骗性。
  “我刚刚还在考虑走地下城。”陈栎淡淡地说。
  “扯淡,你的车走不了地下城。”
  “可以,”陈栎换了一个模式,整个车体与地面吸得更近,流线型的黑色躯体就像是一头俯冲的黑豹,“倒吊。”
  “你他妈到底跟大雪赌什么了?”烟枪皱眉。
  “今天的奖金而已。”
  “陈老板,你可不缺钱。”


第90章 
  陈栎将加速缓缓地推了极点; “夜行者”平稳提速,他的手很稳,干什么都很稳; 即便是不擅长的领域。
  他转头看向烟枪,他的眼睛漆黑; 比“夜行者”被叫做极夜的外壳还要黑,一些琐碎的亮点盛在他的眼睛里; 很亮,也很冷静。
  “老烟; 我不能一直逃避。”他说。
  烟枪知道陈栎指的是什么; 他摇了摇头,“你不擅长的东西; 我全部都会帮你做,你不用逼自己。”
  陈栎感受着极快的速度带来的超脱感; 他闭了一下眼睛,然后又睁看,沉静的眼睛正视着前车窗外的世界。
  璀璨的黑夜,到处都是冷流光; 那些没有温度的光亮。极速让这些光变得晃眼,速度本身伴随快感和危险,让血液的流速瞬间飙了起来。
  他讨厌的从来不是速度。
  “老烟,”他平静地说; “如果因为这个弱点; 我救不了你; 我会难过。”
  陈栎突然而来的话让烟枪一时间忘记了呼吸。他屏住了一口气; 反复地嚼着陈栎的这句话,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陈栎从没有说过“难过”; 这种感情好像从未在他的世界里出现过,即便他的经历苦不堪言。
  “那天,如果我没有抓到你,我会解开安全锁,和你一起跳下去。”陈栎淡淡地说,“但我知道我能抓住你,因为我以前就是干这个的。”
  他没等烟枪的回应,继续说了下去,“所以当时我想,我不能有弱点。”
  “你…你不用为了我,”烟枪的声音有些发哑,他用力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妈的,我也不应该让你担心。”
  “这你说了不算。”陈栎说话总是有几分霸道。
  “我……”
  “她和我说,”陈栎的指尖在轻轻碾着操作盘的金属边框,“她说过其他的话我基本都忘干净了,只有这句话,我怎么都忘不掉。”
  “她说,你如果躲在别人身后,那你就死了吧。”
  “可去他妈的,胡说八道!”烟枪生气起来,脸皱成了一团,“她一个大将军,一辈子脸都不敢露,还不是天天躲在别人后面。”
  “她和我不一样,我不能退,再退一步,就是玩物,我不想当玩物,所以需要她来逼我。”陈栎突然笑了一下,“老烟,你很像我的狗。”
  烟枪张了张嘴,半晌才犹豫着说,“你要是喜欢这种玩法,我也不是不行,不就是人/兽……”
  “我的狗,叫狮子骨,”陈栎说,“她花了很多钱,买了一条狼狗混血的野生种,真的贵,她一个花钱不眨眼的人都心疼了。”
  “她还会买宠物给你啊。”烟枪有些意外。
  “她想让我见识一下什么是野兽,最好能每天追着我跑。”陈栎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个浅笑,他一笑,脸部线条就会变得柔和很多,很英俊。
  “结果那他妈真是只狗,只爱扑人舔脸,每天趴在门边陪我睡觉。”
  “她忍了很久,终于忍不住,把狗撵回旧宅了,如果不是太贵,她一定会宰了它。”
  “咳,所以哪里像?”烟枪小心翼翼地提问。
  “毛色。”
  烟枪的脸瞬间扭曲了,好像吃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陈栎扭头笑着看他,不知何来的气流拂过他的发绺,光影之间,他的样子让人心动,光滑的皮肤好像是被精雕细琢过的,阳光色的玉石。
  那会是什么样的手感和温度?烟枪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陈栎的脸。
  就是玉石。
  触感微凉、光滑、带着奇妙的反制力。
  “我也会守在你的门边,陪你睡觉。”烟枪说。
  陈栎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手,发现自己的动作之后,他的脸上浮出隐约的红,把脸扭向了车窗。
  “只要你需要我,我就在。”烟枪坚定地说。
  陈栎的手在操作盘上飞快地动了一下。
  下一秒,他一把捞过烟枪的后脑,力气大得不容人拒绝,吻技却青涩得让人心软。
  他啄着烟枪的嘴唇,像是只刚学会喝水的小鸟,笨拙地不知道该在什么时间张嘴。
  在下一次离开的时候,烟枪伸手托住了他的下颌。他看着陈栎的眼睛,他的眼里是温热的酒浆,陈栎的眼中则是夜里的湖水。
  “我可以……”烟枪轻吻了一下那两片有了浅浅血色的嘴唇,他的声音有些发颤,“我可以舔你吗?”
  陈栎愣了一下。
  “你要是接受不了,那就不做。”
  陈栎默默地吞咽了一下喉咙,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他知道这些是带着另一种意味的动作。
  他是个成年人,他并不觉得这些肮脏,但他却模糊地感到惧怕。这种惧怕是大脑径自地、超前地发出的信号。
  “那我们就这样,好不好。”烟枪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没有丝毫不悦。
  “不,不好。”他在和自己的大脑争斗,表情有些痛苦。
  “嗯。”烟枪顺从他的回答,没有任何疑问。
  “我不能一辈子不吃肉。”陈栎说。
  烟枪笑了一下,他没想到陈栎想得那么遥远,但随即他心疼起来。整个胸腔里都像是在被刀一下下戳刺,疼得他无比难过。
  他小心地搂过陈栎的腰,把他抱向自己——陈栎刚刚把“夜行者”调成了自动模式,他看到了,安全驾驶,适度亲昵。
  这么结实紧致的腰,前腹布满刀口。刀口对于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但那不仅仅是刀口。
  还有更多的剧痛的藏在里面,是随时刮骨斩髓的刀,也是吃人灵魂的魔鬼。
  “我该怎么办……”烟枪抱着陈栎的腰,脸埋在陈栎肩上,他无措,又垂头丧气,声音闷闷地透出来。
  “等我,老烟。”
  “嗯。”
  “再等等我。”
  陈栎揉了揉烟枪银色的头发,他吐出了一小截鲜红的舌尖,轻轻地在烟枪的唇珠上划了一下。
  一丝麻痒从嘴唇直达大脑,烟枪浑身一颤,一声低吟根本拦不住,飘出了他的唇舌间。
  “来吧。”陈栎平静地看着他,平静地说。
  深吻的快感很大程度上来自于彼此交换了自己的一部分。温度差也是很美妙的事物,渐渐变得一样的热,一样的温暖和迫切。
  不知不觉,陈栎已经跨在了他腿上,两条长腿刚在车座的夹缝中寻找到了支撑点,又被一把抱住。
  他被引导着接吻,又掌握着全部的进退,达到了一个美妙的平衡。舌头划过牙齿,牙齿挤压口腔,口腔包裹舌头,亲密无间。
  他们吻了很久,是因为恋恋不舍而一次次重复,直到嘴唇变得通红,软得不成样子。却又克制着不蹭乱衣服,即使抱着,也只是抚摸脊背到腰畔一段安全空间。
  “嘀——”随着一声短促的提示音,“夜行者”开始减速,慢慢地滑向设置好的终点。
  那也是他和大雪约定好的起点。
  陈栎撑着车椅背直起身,烟枪的眼睛仍然湿漉漉地看着他,他抬手在烟枪的嘴唇上沾了沾,一片柔软和濡湿。
  “老烟,你耽误我。”他的声音很沉,像是挂着饱满的露水。
  “冤枉啊。”烟枪笑着说。
  “我要是输了,就划你的卡。”
  “好啊。”
  “帮我重新包一下,好像松了。”陈栎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伸手打开车内的储物匣,掏出一包消毒纱布。
  “还别比了吧。”烟枪看到了纱布上的血点,他知道膝盖受伤不容易好,但没想到已经这么长时间,还会出血。
  “不碍事。”
  “那根针偏着插进去,没想到扎了这么深。”烟枪托着腿窝帮他重新包扎。
  陈栎的小腿肌肉细长,结实有力的长腿,柔韧温热的皮肤,他却不敢想入非非。
  “青年独立团。”陈栎想起了那颗黑色五角星徽章。
  “商家落得这么个下场也是活该。”
  “听说商黎明死了。”陈栎说,他在昨天从某些情报渠道听到了商黎明的讣告,但还没有被证实。
  “不知道。”烟枪摇了摇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也许他只是在人们的嘴里死了。”
  “他死了,忉利天和团圆节的事就都能扣他头上,无论G还是民众都无法追责一个死人,这是最划算的方式。”陈栎把裤管捋下来,手捏着膝盖左右活动了一下。
  “小心点,不行就认输。”烟枪说。
  “我不认得这两个字。”
  烟枪对陈栎的任性早有认知,无奈地说,“那就小心点。”
  ***
  大雪的车是五年前松之隆公司出厂的“独角兽三一”,白中带靛紫的车身上布满了鲜艳凌乱的涂漆,写着夸张的脏话。原本女神一般的跑车,生生地变成了顽童的涂鸦墙。
  这辆车的极限速度和“夜行者”持平,在硬条件上无限趋近于没有变量,是公平的技术较量。
  大雪从车上下来,跳上车头盘膝而坐,她换了一身布料厚实的无袖连体工装,两臂打着厚厚的绷带。
  她嘴里叼着一根金属哨棍,仰着脸,一脸挑衅地看着对面陈栎。
  面对面出发,无疑是从起跑就开始竞技。
  “你迟到了。”陈栎说,他的声音穿透夜风,清晰地落进大雪耳中。
  “我找哨去了。”大雪用舌尖把哨棍顶出来,哨棍的尾端在她雪白的牙齿上挂了一下,垂直地掉进了她的手心里。
  “那就开始吧。”陈栎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第91章 
  大雪把手里的金属哨棍扔给一旁观战的库吉拉; 库吉拉嫌恶地用衣服擦了擦上面的口水,才咬在嘴里。
  车手就位,场地就位; 观众也就位。
  寂静的城市,平阔的电磁跑道; 蓄势待发的跑车,猎猎的冬风在呼啸。
  两车头对头; 谁能先拐上跑道,无疑会占领巨大的优势。
  哨声由库吉拉掌控; 她调皮地要吹不吹; 吊足了旁人的胃口。
  陈栎把手按在启动键上,手动模式下; 只有一定的稳定辅助机制,速度、方向、刹车全部由车手自己掌控。
  一般来说; 车手更喜欢重的操控盘,这样能带来更稳定的手感。
  但独角兽是出了名的操控盘轻,或许大雪改装过,又或许她的车技并不受限于操控盘的轻重。
  “嘟——”
  哨棍尖锐的电子音陡然划破了城市的寂静。
  身体比大脑反应得更快; 已经按下启动键,陈栎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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