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夺唐-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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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
这男子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住了,他满眼惊惧地看着眼前凶神恶煞的几人,战战兢兢地问道:“我正是吴六,不知几位有何贵干?”
带头的一人轻哼了一声,对吴六问道:“哼,你家娘子一向身子不好,是个不见底的药罐子,你的手头一向拮据地厉害,怎的今日突然有余钱来这酒馆消遣了?”
吴六虽然胆怯,但倒也算是个汉子,他挪了挪步子,挡在了自家娘子的身前,拱了拱手小声地回道:“小人近来做买卖,赚了几个钱,这才待拙荆来酒馆里换个口味。”
“买卖?怕不是贩盐了吧!”带头的男子说着,重重地一拍桌案,吓地吴六险些站立不稳,倒在了桌上。
吴六听着这几位凶神的话,哪还不知道他们寻自己何事,连忙掩饰道:“不敢,小人哪敢在山阳城里贩盐呐。”
依大唐律例,盐业归由民间买卖,只要不涉强买强卖之事,贩盐并不不触犯大唐律例,但这吴六郎似乎却对此事畏惧地很,却不知是为何,李恪坐在一旁看着,也好生奇怪。
不过眼下的事情还算不得什么,接下来的事情便叫李恪不止是奇怪,甚至是愤怒了。
带头的男子挥了挥手,便有身后的人将吴六双手抓了起来,吴六身形瘦弱,如何比得了他们,双手被抓,便被牢牢地箍住,动弹不得了。
带头的男子把手伸进了吴六身上挂着的布袋中,先是抓出一吊多的钱,接着又抓出了一包还没来得及卖出去的盐。
男子拿着手中的盐包,在吴六的面前晃了晃,问道:“这是什么?”
吴六被抓了个正着,顿时没了狡辩的勇气,当即身子瘫软了下来,哀求道:“小人娘子染病,急着用药,实在是不寻来银钱,否则小人是万万不敢贩私盐的,还望饶了小人这一次啊。”
第十九章 盐行
私盐?
李恪听着吴六口中的话,不禁皱起了眉头。
大唐立国之初,未免与民争利,盐任由民间自行买卖,并未如两汉那般收归官营,所以也就没有所谓的官盐了。
可官府不营,既没有官盐,又何来的私盐一说呢?不止是李恪觉得奇怪,王玄策也同样如此。
王玄策同李恪对视了一眼,小声道:“我大唐并无所谓私盐一说,此人口中所言多半是地方陈规。”
李恪闻言,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继续看了下去。
带头的男子把自吴六身上搜出的盐袋和钱袋丢在了桌上,扯过吴六的衣襟道:“你既知这是私盐,你还敢私贩,看来是你自己找死了!”
吴六闻言,忙求饶道:“只此一次,只此一次,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这男子,抑或说着男子背后的主子显然在这山阳城颇有势力,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吴六已经被吓地面色苍白,汗珠直流了。
不过这男子却没有放过吴六的意思,他一把抓过吴六的手,放到了桌案之上,既是对吴六,又似是对酒馆中的所有人道:“今日你坏了我们楚州盐行的规矩,若是绕了你,以后在这山阳城岂不是人人贩盐,咱们盐行的脸面还往哪儿搁?今日我便要了你这一双手,也叫山阳百姓看看,贩卖私盐是什么下场!”
见夫君被捉住,男子竟欲断了吴六的手腕,吴六的妻子吴氏也连忙哀求道:“阿郎无意冒犯盐行,此事都是因我而起,你们要砍便砍了我的手吧,与阿郎无关。”
吴六家有幼子,吴氏身子又不好,一家人的活路几乎就算靠着吴六的一双手来撑着,若是吴六的手没有了,他们便只能等着饿死了。
男子见状,脸上露出不耐烦的样子,一把推开了吴氏,喝道:“我要断谁的手,便断谁的手,用得着你来聒噪吗!”
男子说着,从靴中拔出了一把匕首,作势便要挥下斩断吴六的手腕。
“公子。”大唐儿郎任侠尚义,面对此景又岂能坐视,看着眼前的一幕,席君买已经坐不住了,小声地对李恪道。
少女最是心软,看着这一幕一旁的丹儿也于心不忍,拉着李恪的手臂晃了晃,也盼着李恪能够出手相助。
大唐尚武,既有任侠尚义之人,便有凌霸乡里之人,李恪身为淮南道黜陟大使,虽是督官不督民,此事未必在李恪管辖之内,但李恪又岂能坐视不理。
李恪听着席君买的话,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也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也算是应了下来。
这男子自然不知他已经被席君买给盯上了,犹自在大堂之中肆意妄为。
男子一边命人紧紧抓住吴六,叫他丝毫动弹不得,一边自己抓住了吴六的手腕,挥刀直下,正要断去吴六的手腕。
吴氏眼见着吴六的手腕将断,已经吓地几乎昏死了过去,就连吴六自己也是紧紧地闭住了双目,全然不敢看接下来的一幕。
“啊!!!”
一声痛呼传来,整个馆子上下都能听得真切,显然这是一种已经痛到了骨子里的呼叫声,只不过这阵痛呼不是来自吴六,而是那个方才还在耀武扬威的男子。
痛呼声传入耳中,可预料中的剧痛却没有传来,过了刹那,吴六缓缓地睁开了眼。
那把锋利的匕首还在那男子的手中,只是那男子的手腕已经到了席君买的手里。
那男子痛地面色酱紫,面目都狰狞地变了样,显然手腕是痛到了极点。
不过说来也是,席君买何等神力,连猛虎之力尚能当之,何况是他,他的手腕落到了席君买的手中,哪还能落得了好。
“饶命,饶命。”手腕上传来钻心的疼痛,男子分不清来者何人,也只能连忙张嘴求饶。
席君买怎会听了他的话,席君买转头看向了李恪,见李恪微微颔首,这才慢慢松开了这男子的手腕,站在了李恪的身旁。
“国有国法,若是这吴六犯了国法,自当由官府来惩处,已示法正。可你却在此私设刑堂,怕是说不过去吧。”李恪站起身子,对男子缓缓道。
男子看着李恪的模样,看得出李恪才是主子,本想对着李恪喝骂上两句,但想起席君买的气力,又没了气焰,只是道:“国虽有国法,但行亦有行规,吴六犯了我盐行的行规,我若不加惩处,以后人人效仿,那还了得。”
李恪听了男子的话,也不急着反驳,先是对吴六问道:“你可是盐行的人?”
方才吴六遭难,险些丢了手腕,如今李恪站了出来,吴六哪还管得是何人,只当着救命的稻草紧紧抓住,连忙回道:“小人并非盐行中人,还望小郎明鉴。”
有了吴六这句话,李恪才对男子道:“吴六非是盐行中人,你却要以盐行之规来断他手臂,恐怕说不过去吧。”
男子道:“吴六虽非盐行中人,但他却做了盐行之事,盐行的行规如何治他不得?”
李恪轻笑了一声,问道:“依你之言,这楚州盐市便只有你们盐行能做得了?”
男子道:“不错,但凡是盐上的买卖,从来都是盐行之人在做,无论是煮盐、制盐、运盐还是贩盐俱是如此,旁人都沾不得手,谁若是沾了,就是跟我们盐行作对。”
大唐盐业,不征盐税,从未官营,更无盐行专卖一说,在李恪看来,这男子之言本就是无稽之谈。
李恪道:“旁人都沾不得手,阁下好大的口气。”
李恪看着年纪不大,若是只有李恪一人在此,这男子恐怕早就上前动手了,可席君买气力骇人,李恪的身后更是站着数名家奴,看样子也不是弱手,凭他们几个人是万万惹不起的。
男子道:“此事与小郎无关,若是阁下就此打住,今日之事我便当作未发生过,如何?”
若这男子只是斥责吴六几句,李恪兴许就懒得插手,可他公然触犯大唐律例,欲以私刑断了吴六手腕,李恪岂能坐视不理。
李恪道:“我若是不呢?”
男子道:“今日你若是不让,你是同我楚州盐行作对,小郎还是思虑清楚地好。”
男子自知镇不住李恪,便搬出了楚州盐行来。
李恪闻言,不屑地笑了笑。
盐行胆大妄为,李恪自仙娘口中亦有所知,李恪本还愁着没有由头惩治盐行,他们若当真敢动手,冲撞了李恪的王驾,岂不正是将自己送到了李恪的手中?
李恪顿了顿,正要命麾下卫率动手,可门外一阵骚动,楚州府衙的衙吏却来了。
第二十章 山阳县尉
“全部退散,全部退散!”一阵呵斥声,县衙的衙役走了进来。
进来的衙役约摸十来人,领头的是一个身着一身深青色官服的衙吏,正指着满堂看热闹的酒客,呵斥道。
“殿下,是山阳县衙的人。”看着十数人身着县属差服的县衙差役进了门,席君买对李恪道。
李恪闻言,点了点头。
来人身着深青色官袍,显然是八品不入流之官,而八品官之中,掌安捕盗之事便就是山阳县尉,看这人的模样多半便是了。
不过县尉主掌县中治安,助县丞协理一方,闹市殴斗确在其职责之内,但县尉在李恪看来虽不入流,甚至算不得什么官职,可在地方大小也是个人物,下属也有办事的人,这样的人竟亲自上手拿人,着实叫李恪觉得奇怪,莫不是这县尉竟是个事必躬亲的良吏?
不过李恪显然是想岔了,因为就在片刻之后,盐行的带头男子便上前同这县尉套起近乎来了。
“原来是尉督在此,小人盐行李越拜见尉督大人。”盐行带头的男子名为李越,上前对县尉拜道。
李恪听了李越的话,和身旁的王玄策互视了一眼,脸上露出了讥笑。
所谓“督”者,监巡治政之职,理一方军政为督,纠察百官为督,巡牧边府为督,他县尉一个八品官,如何用得起一个督字。
不过这县尉倒是对李越的称呼很是受用,看着李越上前,拿腔作调地对李越问道:“怎的又是你们盐行的事?”
李越似乎与县尉很是熟稔的样子,笑着回道:“小人行事不当,叫尉督费心了。”
县尉道:“你们盐行啊,每日赚的都是大钱,金山银山地搬回去,倒是劳地我每日上下帮你们打点,这腿都快走断了呀。”
李越闻言,当即赔笑着回道:“尉督放心,尉督的大恩,小人们都记着呢,回头必定禀告主人,不会忘了尉督大恩的。”
县尉闻言,眼中露出了难掩的笑意,道:“区区小事,怎敢劳烦陈爷。”
听着县尉的意思,他口中的陈爷想必就是李越口中的主子,也就是楚州盐行的主事。
李恪听着李越的话,顿时明白了过来,这县尉哪是来办事的,分明就是趁着机会向盐行讨好处来了。只是李恪没想到,一县的县尉竟也对盐行主事口称为爷,可见盐行势力之大。
李恪见状,上前对县尉问道:“阁下既为一县县尉,既然民有纠葛,你自当秉公问事,你来此之后只同盐行之人近乎,不问苦主,是何道理?”
“你是何人?”县尉一向在山阳城横行惯了,除了州县两个衙门的主官,他倒还真没怕过谁,倒是没想到竟还有人敢这样同他说话。
李越忙道:“方才小人在行我盐行的行规,便是他横加阻挠,引来了尉督大驾。”
县尉闻言,看了眼身前的李恪,县尉到底见多识广,看李恪衣着华贵,他身后站着的几个家奴个个精干,更是与他以往见过的大不相同,心知眼前的这个少年恐非常人,也不愿轻易开罪。
县尉道:“看公子的模样不是山阳人,公子还是仔细些的好,免得到了公堂之上,无论好坏都是麻烦事。”
县尉不知李恪深浅,他的话多半也是在试探李恪,借公堂来恐吓他,希望李恪知难而退。
可李恪乃堂堂皇子,百官朝会的太极殿也不过是他家的正堂而已,又岂会惧了小小一个山阳县衙。
李恪道:“县衙?我倒是还从未去过山阳县衙,今日难得有这个机会,岂能错过了?”
李恪的模样浑然不把县衙公堂放在眼中,反倒觉得新奇地很。
李恪越是这样,县尉反倒越发地没底了,山阳乃运河要津,每日来往于此歇脚的各地商客旅人无数,他哪里知道李恪是什么身份,万一真的踢到了铁板,惹了不该惹,又惹不起的人该如何是好?
县尉问道:“这县衙毕竟也是官府所在,不是寻常人想进便能进了的,还未问公子是何人?与吴六可是亲眷,为何要帮着他说话?”
李恪自然知道县尉的意思,于是故意回道:“我是姓楚,家中排行老三,家中都管我叫三郎,我与吴六非是亲眷,不过奉父命南下打点族中产业,途径此地而已。至于为吴六说话,不过是路见不平罢了。”
“我道是谁,原来是家中有些产业的富家子。”县尉听了李恪的话,心中想着,顿时放心了不少。
李恪若是权贵人家子弟,哪怕是世家子,县尉都轻易不敢开罪,可他若只是家有余财的富商,那在县尉的眼中便算不得什么了。
纵是他家财万贯,只要在官场中无人,对县尉而言也不过是送上门的肥肉罢了。
县尉道:“路见不平?你若真是路见不平,当往县衙诉告,而非私下殴斗,今日你落到了我的手中,竟还敢寻事狡辩,当真是大胆。”
李恪闻言,笑道:“我不过是帮吴六讲一句公道话罢了,何来殴斗一说,县尉的话未免武断了吧。”
县尉道:“武断与否,现在说了还早,你既想去县衙,便随我去一趟,到了那边自有公断。”
此处大庭广众之下,县尉多少还要仔细些影响,免得被人嚼了舌根子,传出去需不好听,而一旦他回到了县衙当中,那便是他的地盘了,要如何盘问李恪,自然就是他的事情了。
县尉摆了摆手,便要命属下衙役上前拿人。
可李恪何等人物,莫说是一个县尉了,就算是百官之首的左右仆射见了他都得行人臣之礼,岂是他轻易能够冒犯的,山阳县衙的衙役刚要上前,便被李恪的王府卫率挡在了身前。
“我家公子并未犯事,更无口供人证,你就此捉拿恐怕不妥吧。”王玄策上前,对县尉道。
县尉虽当李恪是商户人家子弟,但看着李恪和王玄策有恃无恐的样子,心中到底还是有几分忐忑。
左右不怕李恪逃了,他倒也不必急于这一时发难,于是命衙役退下,对李恪道:“既如此,那你便自己随我走一趟吧。”
李恪道:“这县衙自然是要去,不过在此之前我还需叫家仆带句话给家中,还请县尉稍待。”
县尉见李恪年少,只当他的进了县衙心中生忧,故而送信家中,请他们使钱来护他,这倒是县尉想要看到的。
县尉当即道:“如此也快,你快些说吧。”
“多谢。”
李恪应了声谢,把王玄策唤到了身边,对王玄策耳语道:“你拿着本王的帖子去一趟楚州刺史府,要楚州刺史方安速来县衙见驾。”
第二十一章 楚州刺史
“破家县令,灭门刺史。”
大唐立国之初,吏治倒还算清明,但在这不为朝中衮衮诸公所熟知的山阳县城内,李恪倒也看到了州县府衙昏暗的一面。
一个县尉尚且如此,那他属下的那些个上行下效的差役岂不更是张狂?
李恪原本以为盐行势大,只是在其豪富,可没想到他们的手竟伸的这般长,胆子也长的这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