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夺唐-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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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周听了李恪的话,一下子有些愣住了。
方才李恪说愿做他的伯乐,马周只当李恪或用他为幕僚,亦或是品级更低些的文佐之官,但他万万没想到李恪许给他的官职竟是录事参军事。
右骁卫录事参军事,官居七品,节制六曹,助大将军掌各部文书,纠查府事,虽官职不显,但却是真正的心腹之臣,非亲信不可任之。
秦末汉初,汉高祖刘邦还是沛公之时,萧何便是他的录事参军事,此位之重可见一斑。
没有人比李恪更加清楚马周之才,李恪用马周为录事参军事,自然就是要收马周为心腹,加以重用,倚为臂膀。
李恪贵为亲王,礼贤下士,如此看重于他马周,说不欣喜,那是不可能的,但随着欣喜而来的却是担忧。
一个亲王,若当真贤明,遇到了自己极为推崇之人,自当推举于朝廷,推举于皇帝,可李恪却没有这么做,而是欲用马周为麾下臣属,收入府衙。
李恪的心思是什么,马周自不知晓,但他却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李恪其人,如此作为,只怕并非如坊间传闻的那般贤德,兴许他只是一个掩藏地深些的野心之辈罢了。
马周其人虽放浪不羁,但却学受儒家正统,自幼便知长幼有序之说,李恪非嫡非长,帝位本就与他无缘,李恪若是觊觎皇位,在马周看来自然与道义相悖。
因马周心有所思,故而未能一口应下,而就是这短暂的犹豫,却被李恪看在了眼中。
李恪虽与马周不熟,却也知他生性直率,乃赤诚君子,马周的犹豫,恰恰说明了他内心对李恪的疏远。
李恪问道:“怎么?先生可是不愿吗?”
愿,抑或不愿。
马周自己在内心也有些摇摆不定,所谓士为知己者死,马周于乡野蹉跎三十载,漫天下人,真正把他视若王佐之才的却只有李恪一人,现在如此,以后可能还是如此。
一个被否定了三十年的人,终于遇到了知己之人,面对尊贵如李恪的赞许,马周心中有着的绝不仅仅是欣喜,还有自心而起的感动。
马周虽对李恪的用意和立场颇多质疑,但要他断然回绝李恪,马周却也有些张不来嘴,不止是因为李恪的知己之恩,也是为了他自己的抱负。
马周少时便熟读名臣传记,亦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如那些名臣一般治国辅政,称量天下,但这个世道太难了,难到一个寒门子弟想要出头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州郡官吏铨选,士子举荐,多为世家子弟所垄断,至于所谓的科举制,更是难比登天。
君不见,每逢科举大考,应试之人十之八九皆是世家子,至于中了第的,便更是如此。
马周今日若是回绝了李恪之邀,就连马周自己都不知他还有否出头之日,他的一身所学能否还有施展的一天。
马周的反应真真切切地落入了李恪的眼中,李恪看着马周举棋不定的模样,短暂地思虑后心中已经有了思量。
不等马周开口,李恪已经再次道:“此事干系甚大,先生决断不必急于一时,我给先生两日的时间,两日后便是我前往右骁卫上任之时,两日后的辰时我还在此处候你,你若愿为本王效力,便来此处,若是不愿,便不必来了。”
说完,李恪朝着马周拱了拱手,竟转身离去了。
李恪走的突然,就连一旁的秦怀道也有些措手不及,他见李恪出门,也连忙跟了出去,只留下了马周一人在雅间中踌躇难定。
李恪走的突然,走的也快,顺着木梯下楼,秦怀道连赶了数步才撵上了李恪。
“殿下既有心拉拢马周,为何不等他做了决断,反倒甩手离去是为何意?”秦怀道是个急性子,心中藏不住问,刚一出了酒楼的门,便连忙对身旁的李恪问道。
李恪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酒楼,对秦怀道道:“怀道与本王乃至交,本王之志,怀道自知。盖因本王所图之事干系重大,身边绝容不得首鼠两端之辈。这马周虽有才略,但若非我辈中人,本王宁可弃之不顾,也绝不涉险用他。”
李恪既用马周,自然是要引为心腹,马周若是犹疑不决,李恪对他又岂能放心。
李恪同秦叔宝之间互有救命之恩,而李恪又拜秦叔宝为师,秦叔宝虽未明言,但翼国公秦府上下早已是铁打的楚王党羽,而秦怀道同李恪相交莫逆,更是如此,李恪言中之意,秦怀道自然清楚。
秦怀道道:“殿下是担心马周有变节之忧,用之不妥?”
李恪回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本王给了马周两日时间,他自当思虑周全,否则若贸然用之,恐怕不妥。”
秦怀道皱眉道:“殿下之言甚是,可若是马周回绝了殿下之意,又该如何?”
李恪听了秦怀道的话,眼中闪过一丝与年龄全然不符的厉色。
李恪有非常之志,行非常之事,自当用非常手段。
今日李恪已然出言拉拢马周,若是马周仍旧不能为李恪所用,那便等同是与李恪对立。
与李恪对立之人,才干越强,对李恪的威胁便越大,李恪岂能留他?
李恪的双拳不自觉地紧握,似是对秦怀道,又似是对自己道:“若不为本王所用,虽芝兰挡路,吾亦除之!”
第二十二章 名剑配名士
两日后的一早,辰时,正是李恪第一次往右骁卫点卯的日子。
李恪出来府门,并未往北直奔府衙而去,而是先绕道延康坊西南,去了一趟前日去过的百醉楼。
“殿下,马周不在此处?”约定的时辰将近,距离百醉楼的大门还有百步,可策马一同走在李恪身旁的秦怀道看着百醉楼的门外空无一人,对李恪小声道。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想不到马周竟也是顽固之辈。”李恪抬头看着百醉楼门前空荡荡的一片,轻轻叹了一声。
秦怀道策马,一边同李恪一起往前走着,一边对李恪问道:“马周不为殿下所用,该当如何?”
李恪骑在马背之上,听着秦怀道的人,心中闪过一丝杀机。
李恪惜才,欲得马周为助力,但今日看来,马周显然是拒绝了李恪,否则马周不会到了此时还不见踪影。
马周对李恪之心已有猜度,马周既不能为李恪所用,自是与李恪之道相背。
李恪不希望马周在将来成为他的敌人,所以他要在马周成为他的劲敌之前,便拔除这道隐患。
李恪顿了顿,道:“道不同不相为谋,马周有王佐之才,他既不能为本王所用,留着终究是个祸患。”
李恪说着,一个“杀”,便将要从他的口中吐出,可就在此事,一道人影竟自百醉楼中窜了出来。
还是那副松散的模样,还是那身粗布旧衣,马周就在李恪刚巧露出百醉楼的时候出现在了李恪的身前。
“马周拜见殿下。”马周来到李恪的马前拜道。
“马先生。”李恪没想到马周竟会突然自酒楼之中走出,也着实一惊。
可更叫李恪惊讶的还在后头,李恪刚开了头,正想再跟马周说话时,酒楼中竟有人突然追了出来。
酒楼中除了马周,又冲出一人,李恪的卫率生怕路遇刺客,连忙挡在了李恪之前,将追上来的拿下了。
待来人被拿下,李恪再定睛看去,原来追逐马周之人竟是酒楼的酒保。
“先生,这是为何?”李恪的第一反应莫不是马周又来酒楼骗酒喝,叫人抓了个正着,不解地问道。
可事实倒也非李恪所想的那般,马周对李恪道:“前日殿下自酒楼离去,剩下一桌子酒菜并未会帐,而马周又身无分文,故而被扣在了此处,已经连做两日劳力,方才看着殿下来了才得机冲了出来。”
李恪听了马周的话,面露讶色,回头看着身后的秦怀道,问道:“那日你请本王赴宴,走后你竟未会账?”
秦怀道听着李恪这么一说,这才想起,那日他追着李恪出了门,走的急,还未会账就离去了,只留下了马周一人在雅间中。
马周身无分无,这桌酒钱无人会账,自然就只能落在了马周的头上,于是马周便被扣在了酒馆之中。
秦怀道自然不是故意如此,一时间竟羞地脸色通红,挠着头对李恪道:“那日走的急,我给忘了。”
李恪闻言,瞪了秦怀道一眼,忙下马对马周拱手道:“怀道无状,一时疏忽竟累及先生,本王代怀道向先生赔罪了。”
马周忙道:“殿下言重了,那日也怪马周太过犹疑,乱了殿下的雅兴。”
李恪闻言,见马周并无半点见怪,这才放下心来。
李恪低头看了眼身前的马周,突然发现马周原本挂在腰间的剑已经不见了踪影,想起了什么,李恪问道:“先生的剑莫不是也被扣了下来,抵了酒资?”
马周闻言,抖了抖空荡荡的腰间衣裳,笑道:“殿下聪慧,一眼便知。”
“银子。”李恪闻言,眉毛轻扬,对身后的是卫率道。
身后的卫率闻言,从身上取出了一块二十两重的银锭,交到了李恪的手中,对李恪道:“今日去府衙点卯,故而身上未带散碎的。”
“无妨。”
李恪拿过银子在手中掂了掂,抛到了一旁酒保的手中,对酒保道:“这些银子抵先生的酒资,可够吗?”
一两银子就是一贯钱,二十两便是足足二十贯钱,这么多的钱,就算是马周在此吃喝一月也花销不完。
酒保忙道:“够了,够了,小人这就去把马周的剑拿来。”
酒保接过李恪的银子,也是顿了顿,一时间竟忘了该如何称呼马周的那块铁片子。
李恪有意用人,自也不会吝惜一把剑,李恪解下自己腰间悬着的剑,递到了马周的手边。
李恪道:“先生那把剑对先生有否深意李恪不知,但剑乃君子之兵,名士当用名剑,先生那把剑着实简朴了些,配不得先生之才,本王以宝剑相赠,还望先生笑纳。”
马周的那块木头夹铁片子,说是剑都算是对剑的一种侮辱了,而李恪的这把剑却不简单,乃当世珍品。
“好剑!”李恪手中的剑黄金吞口,通身紫铜所铸,鲨皮剑柄,青丝流苏,马周虽不善剑术,却也知不是凡品。
“哐啷。”
一声脆响,李恪轻轻拔除了手中的宝剑半截剑锋,剑锋虽只半截,但却依旧难掩锋芒,必有吹毛断发之利。
“剑名流光,长三尺一寸,乃三国时吴王孙亮所铸,曾为前秦宰相王猛佩剑,后辗转流入本王手,此剑当能配先生之才。”李恪说着,将流光剑入鞘,交到了马周的手中。
马周低头看着手中的流光剑,眼眶不禁有些微湿了。
马周看似放浪不羁,但骨子里却没有任何人比他更加渴望被认可。李恪以宰相之剑相赠,便是断他有宰相之才,谁能想,这天下最信自己的竟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
马周看睁了睁眼,不是自己的眼睛显得胀红,转而故做出一副随性地模样,对李恪笑道:“殿下以名剑相赠,就不怕马周把它买了换酒吗?”
李恪闻言,也玩笑道:“流光剑既已赠与了先生,便是先生之物,先生若欲换酒也在情理之中。不过这流光剑价值不菲,可抵一间卧云楼,先生莫要卖亏了便是。”
“读史情陈亮,论才爱马周。”
在李恪的眼中,马周也是一把剑,不过是一个能助他登上帝位,定鼎天下的剑,马周远比十把,一百把流光剑来地重要地多。
马周看着李恪的模样,神色一动,轰然拜道:“门下马周,谢殿下钧赐。”
第二十三章 夺权
凡大唐各部府衙,三省、六部、九监、十六卫,均在太极宫以南,朱雀门内,承天门外。
右骁卫的府衙距永安门不远,在将作监同右武卫之间,占地倒是极大,宽敞地很,李恪距离府衙还有些距离,便已经看到了府衙门外飘扬着的右骁卫的飞豹大旗。
“右骁卫曾为长孙顺德所辖,右骁卫中多有长孙家余势,右骁卫将军高甑生便为长孙顺德旧部,殿下今日新掌右骁卫,需千万小心。”还未到右骁卫府衙,王玄策看着府衙外已经站立迎驾的右骁卫众将,对李恪提醒道。
自打贞观四年末,长孙顺德去职外调之后,右骁卫大将军一职便悬空许久,右骁卫事务则是由长孙顺德一手提拔起来的右骁卫将军高甑生以检校右骁卫大将军一职暂理,此番李恪官拜大将军,高甑生的检校右骁卫大将军自然就成了虚设,他岂能甘愿。
李恪笑道:“高甑生其人本王早有耳闻,除了在洛阳城外生擒王世充之侄王琬外并无什么了不得的功绩,本王若是连他都对付不了,还统领什么右骁卫,回府做本王的太平王爷便是。”
高甑生武臣出身,曾为李世民天策府裨将,作战勇猛,倒也有几分勇力,若是放在地方,确实算是个人物,可在这名将如云的长安城,高甑生便算不得什么了,否则也不会以他潜邸旧臣的身份,都未能名正言顺地执掌右骁卫。
李恪看着右骁卫门外整整齐齐站着的一众属官,和站在众人之前的高甑生,心里还多少有些失望,这高甑生还是老实了些,若是他敢再狂妄些,试图当着众人的面给李恪一个难堪,不来迎驾,李恪便能趁机发作,直接罢了他的官亦非不可。
只可惜,高甑生的面子功夫还是做得到位了,没给李恪可乘之机。
“哈哈哈哈,高将军辛苦,众将士辛苦,劳烦各位在此久候了。”李恪来到右骁卫府衙前,翻身下马,走到高甑生的身前笑道。
见李恪下马近前,高甑生俯身拜道:“末将高甑生,率右骁卫上下拜见殿下。望殿下恕我等甲胄在身,未能全礼。”
高甑生的话听着客气,但上来便是要釜底抽薪,无形之中便想把右骁卫和李恪划成对立,似乎李恪是来巡监的一般。
说起李恪,高甑生对他自然是颇有埋怨的。
长孙顺德去职,李世民又未重拜右骁卫大将军一职,而是着高甑生暂为检校右骁卫大将军,代大将军事。高甑生本想着自己再苦熬上两年,右骁卫大将军便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可谁曾想,李世民非但没有把右骁卫交给他,反倒封了李恪为大将军,把高甑生的检校大将军撸了个干净。
兜兜转转高甑生又回到了两年前的位置,他心里能乐意才是怪事。
李恪闻言,故意过了片刻才上前扶起高甑生,对高甑生,也是对一众右骁卫臣属道:“众人快快起身,本王虽为亲王,但既身在此处,便是武臣,军中无殿下,以后,你我便是袍泽兄弟,你们以后唤我一声大将军便是。”
高甑生捆着整个右骁卫一起,想疏远李恪,但李恪的意思却很是明显,他虽是亲王,但到了右骁卫,便是大将军,右骁卫上下事务均需由他一言而决,以他为尊。
众人起身后,高甑生便领着一众右骁卫人马前来拜见李恪,当李恪听到长史陈封平的名字时,脸上虽不动声色,但心中猛然提起一阵警惕。
两年前,李恪初回长安之事,陈封平便曾借欲谷设设局,想要捧杀李恪,逼地李恪不得不自污以自保。
如今时隔两年,没想到陈封平竟还官升一级,做了这右骁卫的长史。
见完麾下众人后,李恪便进了府衙。
右骁卫的正堂之上,李恪坐于正堂正中,高甑生和王玄策分别坐于左右两侧,而一向与高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