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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穿成反派他长兄(穿书)-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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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隔空相视了一会儿,温廷安嘴唇翕动了好一会儿,有一些话酝酿在喉舌之间?,想要道出来,但她陡觉自己的喉头极是干涩,最终仍旧什么都没?有说。
  那么,温廷舜会有话对她说吗?
  大抵是有的,不过,温廷安没?有给他说的机会。
  她遥遥看了他一眼,按抑住汹涌的心潮,转身便离开了崇国公府。
  温廷安率兵查封崇国公府的事,一夜之间?传遍了整座洛阳城。
  一时之间?,上?至朝士大夫,下至富家小户,都认为这个大理寺少卿疯了。
  新官上?任第一天,竟是差人抄剿了崇国公府,崇国公府可是少卿爷的母家,此举委实教人匪夷所思!


第138章 
  “究竟有多大?的仇; 多大?的恨,才能把自己的父家抄封?”
  “哎,按我?说; 知人知面不知心; 平素挂着新科状元郎的皮; 瞧着还人模狗样的,但那皮下啊,根本是冷血的铁石心肠!”
  “亏当年状元郎游南长街,我还让咱家闺女朝他扔绢花来着; 早知其败絮其中,我?也不去?沾这?身晦气了?。”
  方从东直门的义庄验察几具女尸,途经一处茶楼歇脚; 临窗雅间润嗓子?的功夫; 朱峦便是听到?那说书人正执着一折扇一抚尺,有声有色地渲染大?理寺少卿新官上任头日封官抄家的传奇故事; 说得?有鼻子?有眼儿,博得?满堂茶客的口诛笔伐。
  朱峦面露隐忧之色; 都已然逝去?了?近半年,怎的这?说书人还爱叨扯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他下意识看向随意坐在窗前的少卿爷,今日温廷安没有穿惯常的官服,反而换上一席干净朴素的镶花齐胸襦裙; 身量窈窕纤细; 丱发双髻之下,是一张轻扬婉约的淡寂面容。
  朱峦有些发怔,倒吸一口凉气; “官爷……”
  温廷安朝他露出?澄澈而湛明的眼神,原是偏中性?的嗓音此刻变得?温柔而软糯; 偏着螓首浅饮温茶,轻声问道:“像不像林姑娘?”
  最近洛阳城内屡犯连环奸案,抵至今时,拢共有七位适值芳龄的少女受了?奸害,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奸犯,每逢夤夜时分潜入屋宅闺院之中,对少女进行强侮、虐待,但此嫌犯并不弑人,对少女实施暴行的过?程之中,话辞总会刻意温柔起来,甚至对陷入恐惧的她们,进行儒雅有礼地安抚。事了?拂衣去?,深藏一切物证,每次犯案,他总还会冠冕堂皇盗去?她们的小衣,似乎将此视为他犯案的军功章。
  林姑娘,原名林绛,隶属于其中一位受害之人。她的祖籍在山阴,一年前发大?水,爹娘都死了?,她不得?不来投奔洛阳城做卤酒营生的舅母一家,舅母三个?月前给她寻了?一份亲事,男方是城西头在国子?私塾当教谕的高?生,长林绛整整三十七岁,家中已有一妻三子?。高?生给了?林绛舅母三两碎银作为礼金,开春时节还互换了?庚帖,这?一份亲事林绛不同意也得?同意,更何况她本就寄人篱下,别无选择。
  本来旬日前,林绛就要过?高?家的门,但祸患,刚巧不巧生发在了?过?门前夜,舅母唯恐林绛逃嫁,遂用一根三寸长的铁索铐住她的手,将其锁入厢房之中,讵料翌日卯时一刻,她带着喜婆为林绛添妆打扮时,被屋中的遍地狼藉吓了?一跳。
  林绛俨似一枚被剥光的鸭蛋,裙裳支离破碎地摊散在床榻内外,她蓬发遮面,容色死白如?灰,涣散失焦地看向虚空,空气弥漫着苦咸腥稠的血气,舅母适才惊觉林绛的腿间不断淌血,血渍悄然蘸湿枕褥,这?个?年仅十六的少女,将众人彻头彻尾吓了?一惊,舅母没见过?这?般情?状,当成昏厥了?过?去?,还是喜婆尖叫一声,跌跌撞撞速去?报了?官。
  本来这?种案桩是由袁宣在管,但没两日他就结案了?,是周廉将一诉状纸告到?温廷安近前,说这?林氏女受奸案有冤情?。
  先说袁宣,他认定这?种案桩,纯粹是林绛为逃嫁而进行的一回自导自演。
  他审问过?林绛,问她是否看清奸犯的面目,林绛沉默许久,摇首说不知。
  问为何不知,林绛说那人行凶前,用黑帛带蒙住她的眼,且将她翻了?过?去?,他从身后完成了?对她的暴行。
  问为何不疾声呼救,林绛说那人往她身上搁置了?一盘燃香,她但凡反抗一二,教那燃灰跌落在身,他会即刻杀了?她。
  袁宣问,她是不是有个?竹马相好,号曰许郞,在城东头的津渡当纤夫,她此前有过?两次逃嫁之行,全是为私会于许郞,她还恳求许郞带她逃走,但许郞性?情?温吞,并未果决同意。许郞这?个?人物,舅母一家也基本知情?。
  舅母骂林绛是个?下贱且不知检点的白眼狼。明明有亲事在身,还与外男三番有染,家里有一堆孩子?要养,家庭委实拮据,收养林绛半年,是时候到?她分忧了?,更何况,那位当教谕的高?生就是老了?些,但那又能如?何,嫁过?去?后根本不会苛待她分毫,她还能过?上吃穿不愁的日子?。
  林绛的侄女侄子?则骂她是荡。鸡,邻里街坊的孩子?,但凡记事了?,都会这?样羞辱她。
  袁宣理由弥足充分,认为那个?奸犯是纯粹是林绛臆想出?来,她身上出?血以及遍地狼藉,皆是她一人所致,要制造出?有人入侵的迹象。许郞既然不能带她走,她只能剑走偏锋,用这?种不入流的方式来摆脱这?份亲事了?。
  这?份案桩要给其他寺丞过?目,共同画押才能给少卿审核,周廉打从升任寺丞以后,比以往更喜欢同袁宣叫板了?。
  周廉拿出?搜集来的种种物证,递呈至温廷安近前。
  疑点一,林绛被上拷的右手腕间,有浓烈的磨损与淤青,破皮居多,这?种伤口所造成的场景,经仵作鉴定,与其说是自行掰扯,更像是要躲避什么人而奋力挣扎所致。
  疑点二,厢房的漏窗之上并无窗栏,并且有一具被碾死的春蛛,春蛛之上有鞋履的痕迹。退一步来说,漏窗距离地面有半丈之高?,林绛所在厢房之中并无爬梯之类的物具,林绛本身就是一个?柔弱的女子?,不可?能爬到?那般高?的地方。
  疑点三,林绛的小衣失踪了?,周廉带人遍搜厢房,竟是所寻无获。
  温廷安最近看到?了?六起少女受奸案,有两个?共性?,其一,少女的身份都是行将成为新妇的人,其二,少女在遭罹暴行后,小衣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廉所提供的种种疑点,在冥冥之中,也在指涉林绛受奸案,与另六起案子?有一种休戚相关的联系,凶犯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但那些受奸的少女,并不能得?到?俗世的同情?与安抚,她们被婆家退了?亲,被男方认为是同外人偷情?,母家虽然收养她们,但她们已然身败名裂了?,这?也是奸犯极为诡谲残忍的地方,他狠狠羞辱了?她们,却还让她们苟活于世,受横眉冷对与千夫所指,这?种日子?,堪比生不如?死。
  就拿林绛来说,她受了?这?番遭际,高?生已经寻她的舅母索回那几两碎银,并在当日,干净果决地退掉了?这?门亲事,舅母丢脸丢到?了?家,林绛就此被关了?柴房,听周廉的禀述,舅母似乎拿她去?牙婆那儿发卖了?。
  温廷安听罢,决定接手这?一桩案子?,她先以查案的名义,将林绛带回官廨,临行前,她躬自对舅母一家淡声说:“林姑娘是一个?有自主意志的人,你们虽与她有亲缘关系,但囚她、卖她、辱她,恐极是不妥,按《大?邺律令》,你们私自囚他,以困住她,此则悖律之举,按例当罚三十大?板、罚银十两,假令你们真的将她发卖,怕是处置还会益发严峻。”
  舅母一家震慑住,吓得?面如?金纸,忙不迭俯身告饶,温廷安面无表情?转身离开,却听那垂髫小儿用不屑的口吻咕哝道:“这?个?少卿爷抄封了?自个?儿的娘家,还有脸面指责我?们么,我?们不过?是发卖下贱之人,他呢,做得?更过?分,将公府都流放了?,明明比我?们更加冷血,凭什么指责我?们?”
  这?一席话并不大?,但也绝不小,舅母忙捂住了?小儿不安分的嘴,以为温廷安就发难,但她仅是一笑而置,扬长而去?。
  温廷安将林绛收留在自己的公廨,林绛抱膝缩在晦暗的角落,整具身体孱弱若筛糠,颤瑟个?不停,她眸底露出?惧怖,问温廷安:“您是那个?人派来杀我?的么?”
  温廷安拉上了?屏风,在她近前俯蹲而下,“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作为交换,你能将那一天?所生发的事情?,关于那个?人的细节,告诉我?么?”
  林绛眼睁睁地看着温廷安解开了?遥矍敖螅荡肟吹剑苛耍慷苑讲圃谛乜诘慕笪В浐鲋洌荒ㄕ鸩可狭耍苛昼难郏胨凳裁矗峦惨砸桓种傅衷谒淖齑缴希罢猓考轮娜瞬欢啵闶瞧渲兄唬遥肯肴媚惴潘桑遥棵鞘峭啵闶宰畔嘈盼遥浚晕遥刻钩希寐穑俊
  林绛咽下一口铁锈味的干沫,眸底敌意消弭了?一些,但还是有些提防,“您不认为我?是在扯谎么?”
  温廷安摇了?摇首:“你的反抗是真的,你的悲恸也是真的,你的爱憎也是真的,我?为何不信你?”
  温廷安拿起一张毛氅掩罩在了?林绛的身上,“被误解、被轻视的时候,你一定很难受吧,我?虽然没经受过?这?样的事,也没办法跟你感同身受,但我?会竭尽所能替你讨回一份公道。”
  林绛面容上出?现了?动容,那像是绝望之人在溺水之前遇到?了?一根浮木,她泪流不止,她说:“少卿爷,你晓得?吗,其实舅母要将我?发卖的时候,我?已经心存死志。我?或许真是贱吧,才会对许郞深信不疑,三番寻他,但他终究无法护我?左右,我?遭辱后,他一次都没来寻过?我?,您觉得?,他是不是已经不要我?了?,觉得?我?失了?贞洁,让他蒙羞?”
  温廷安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用无声的肢体语言表示蕴藉,比及林绛情?绪稳定下来,她才循循善诱询问凶犯的细节,此番,温廷安带着周廉、吕祖迁、杨淳等人,历经长达一个?月的搜查,终于瞄准了?一个?人,此人是舟桥茶楼的堂倌,日常负责送新潮的糕点果脯,常同那些未出?嫁的少女打交道,这?个?年龄的少女很爱吃甜,舟桥茶楼的甜点物美价廉,是她们经常光顾的所在,林绛和其他受害的少女,都有一个?共性?,她们都曾去?过?舟桥茶楼。
  温廷安决计来个?引蛇出?洞,
  起初,周廉、吕祖迁、杨淳等人并不同意,觉得?此计过?于冒险,但温廷安道:“钓鱼要有饵,看看咱们几个?,男扮女装起来,谁更像未嫁的新妇?”
  历经一番换装,四人进行比照,看着温廷安的行相,他们一时竟是哑口无言。
  目下,她要亲自会一会这?位堂倌,其他人都蛰伏于茶楼四处角落。
  “这?位小娘子?,您点的栗虾松糕来咯——”
  此际,一道敦实朴质的青年嗓音,在近前响起。


第139章 
  一帘风絮; 纤纤满堂飞红,对方儒雅地搁放下一件两盅,道:“今儿人?多了些; 让小娘子久候了; 请仔细烫。”
  温廷安狭长的眸恬静地弯弯; 循声?淡寂地望去?,这位堂倌年岁约莫而立,是一张稚嫩干净的面容,笑容亲和; 平易近人?,容易教人?信服,无法教人?将其?与夜半闯入新妇家实施暴行的、卑鄙下流之人?联系起来。
  反差委实是太大了。
  温廷安承恩言谢后; 用余光淡扫对方一眼; 不知为何,出于近半年以来的勘案所赋予给?她的嗅觉; 她一眼就能看出这位堂倌的不对劲,堂倌似是觉知到了她的打量; 遂回视她一眼,目色别有?深意。
  温廷安落在他的身量,不高,约莫七尺上下; 肩膊上打着一条褪色的毛巾; 行路起来倒显跛意,温廷安幽幽想起,林绛同她说?过; 奸犯离去?以前,迫她在他下方做一桩愈发轻侮之事?; 汹汹恼怒之下,林绛咬伤了这位凶犯。
  难怪行路,会显得有?些跛,明明这位堂倌没?有?跛脚。
  一切物证俱是对契上了。
  她觉得堂倌反侦察意识很?强,甫一觉察什么不对劲,很?可能从堂厨后院逃夭,事?不宜迟,她提起裙裾,穿过满茶楼的雾热烟火,轩敞的高窗投落一片被切割得均匀的绫纹光,她抻足踏碾而去?时?,地面被焐得灼烫,一份温度拱着她的足心,但她没?有?停滞。
  一片人?头攒动之中,那个?堂倌似是感受到她的靠近,遂是停下步履,干净的面容仍旧笑意盈盈:“小娘子,有?何吩咐?”
  “我和长兄走散了,不知该怎么找他,你能帮我找到长兄吗?”以温廷安的年龄,饰演一个?单纯无知的深闺少女,全?无问题。
  刻意软糯的声?线,温柔无辜的眼神,顾盼流光,鼻头被萦徊于茶楼的热雾熏得粉红,她还为了诠释自己是真实地害怕着,小心翼翼伸出纤纤素手,很?轻很?轻地揪了揪堂倌那蘸染油腥水渍的衣袂,一行一止,皆在小幅度的颤瑟着,话辞尾梢裹藏一份濡湿的哭腔。
  堂倌露出了动容的神态,先是发怔,继而被一份温暖和煦的笑意取而代之,他用手掌托起她的胳膊肘关节,是为牵引,同时?屈起身躯,道:“小娘子这厢随小的来,小的带你去?找你的长兄。”
  循循善诱的口吻,教人?升不起丝毫的防备与警惕。
  堂倌带着温廷安穿梭于满堂人?潮之中,从二?楼雅间绕过转角,旋即折入一楼窖厨,愈是朝前走,人?烟愈是荒僻,堂倌带她将喧嚣的烟火人?声?抛诸脑后,路面也逐渐变得硌足不平,温廷安露出一丝怅惘,怯生生地缩手入袖:“你要带我去?哪儿?”
  “你的长兄就在前边,你不是要寻他吗,我带你去?。”堂倌的嗓音仍旧温润请和,但攥握她胳膊的力道,变得愈发大了些。
  气氛逐渐变得剑拔弩张,温廷安却是恢复了一贯的沉静如水,“你是想挟我潜逃,以威胁大理寺的追兵罢?”
  一语道破机心,横亘于两人?之间的那一层窗户纸,彻底被捅破了去?。
  空气有?一瞬的死寂,堂倌面上的笑色,猝然扭曲起来,阴鸷沉戾,他意识到自己中计了,猛地朝温廷安伸出手,欲要勒住她的脖颈以禁锢住她,温廷安适时?震袖飞出一截软剑,剑身如山舞银蛇般疾掠驰去?,于半空之中走了一出赤兔蹬鹰,三下五除二?将堂倌撂翻在地。
  早已蛰伏于四遭的周廉、吕祖迁、杨淳和朱峦等人?飞扑而来,一个?叠罗汉,一举将堂倌彻底制服,堂倌庶几快被压覆得断气了。
  历经?长达三日两夜的审讯,堂倌不堪一重又一重的刑罚,终于招供了所有?罪行。
  他栖歇在舟桥茶楼的地下酒窖,那个?地方常年无人?,又腌臜又腥臭,是他藏身的老巢,周廉与吕祖迁在里边发现了七件不同绣样与设色的小衣,以及夜行所用的衣饰、匕刀、盘香、春图等物。
  上缴的赃物与受害之人?的身份全?都对契上了。
  只不过,小衣已经?被折腾得面目全?非,不能全?须全?尾得归还给?受害之人?。
  堂倌被押入大理寺时?,舟桥茶楼所有?人?俱是大吃一惊,堂倌是一位见了谁都报以温和微笑的小伙子,性情内敛敦厚,怎的会干出这等罄竹难书之事??
  但在状纸之上,堂倌完整地供述了自己从盯上新妇到完成暴行的全?过程。
  他生养在江南一庳湿之地里,母亲很?早被阴曹收走了,父亲是个?无药可救的老酒缸,醉的时?候拿藤条抽他,脑子清明些的时?候去?赌坊抹白,或是去?青楼骑马。托老酒缸的福,堂倌从四岁开始看春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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